夜太后沉默良久,出声道:“安王一脉在百年之前也是苍砻人,芙蓉醉也是因为安家出现在,本是对付大奸大恶之徒的毒物,再后来竟成了后宫争宠杀人的利器,先帝将其列为禁药,配方早已销毁,唯一知道的…只有安陵容。”

萧飏手中的茶杯因为手间暗运的内力,瞬间崩裂成碎片。容贵妃要报仇不能亲自动手,便与苍砻王朝的人合作,将当年对付安王府和燕王府的各大家族,逐个击破,表面看来是他为母亲报了仇,却未曾发现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可是她呢,凤浅歌又有什么关系,那个人要抓着她不放?

第二百零一章 翻云覆雨手2

昌和宫中,一室沉寂,压抑而沉重。

萧飏薄唇紧抿坐在那里,毒害卫家真正凶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估量,那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家族,是一个王朝,一个强大蛰伏百年的王朝。百年之年,苍砻与苍月平分天下,因为苍砻的悄然沉寂才让苍月成了天下之主,如今对方卷土重来,每一步无不精心算计,而他们毫无所觉。

纵使见惯宫廷争斗夜昙太后也不由心生寒意,对方暗中动作,他们毫无所觉间,将苍月王朝的众大家族已经一一除尽,如今只有一个夜家和苏家,即便赌上所有她难胜,更何况,苍月一半的兵权已经落入对手中,一旦发生里应外合的兵变,整个苍月都将改天换月,顷刻间易主他人,这无疑是灭顶之灾。

沉默,无边的沉默。

“凤浅歌为何牵连其中?”身中的芙蓉醉之毒,到如今的一切,无不与当年三王之乱乃至如今的动乱牵涉甚深。

夜太后微怔,垂眸浅抿了一口茶:“这个哀家不知。”她心头稍作思量,沉吟片刻后道:“不管对方意欲何为,但她注定成为你的软肋,如今紧握在你的仇人手中,哀家暗中部署,对方也没闲着,你在北苍山的这半个月,汴京上下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是对方暗中做了什么安排,我们无从得知。”

好一个容贵妃,好一个苍砻王朝,她不得不服对方这般不动声色的手段。这已经不是皇家的争储之战,而是两个王朝在争夺天下。

“一旦圣旨下了,不管发生任何事,你和天痕即刻离开汴京,前往燕城,控制燕云十六州才有力量与之一较高低。”夜昙太后平静地说道,这场她争斗多年的战争,眼看着就要将她心目中的未来之王扶上帝位,如今功亏一篑,如何心甘。

萧飏剑眉蹙起,压下心头狂涌的思绪,回道:“孙儿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以孙儿知道,聪明如他深深知晓这一番部署夜家和苏家要做出什么样的牺牲。

“萧家的江山,却要拱手相让,真是荒唐。”夜太后抿了口茶冷然嘲笑道,起身朝窗外望去,封王大典,那个人该回来了。

萧飏静然而座,良久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冰凉而苦涩纷纷抑回心底。他不想退,却又不得不退,还没正式交手,他终究输了,输了天下,更输了她。

凤浅歌,到底是他命中的缘,还是劫?

“哀家累了,你赶了一天的路,早些回府歇着吧!”夜昙太后叹息说道,转身朝着寝殿而去。

争斗一生,如今真的觉得累了。

萧飏举步踏出殿外,远远望着殿阁林立的皇宫,他恨这个地方,因为它是坟墓,吞噬所有人灵魂的坟墓,他的亲人,他的所由这里而生,由这里而亡。他爱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让他遇见了她。

秋风骤紧,带来阵阵凉意,他在殿宇连绵的深宫缓缓独行,冰冷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忧伤,却又藏得太深太隐秘。

昌和宫,夜昙太后立在寝宫内的密室之中,望着墙上垂挂的画像无力地叹了叹气,毕恭毕敬上了香。画上的女子一身戎装,绝美中带着英武,那便是苍月的睿敬皇贵妃,夜华。

“姑姑,苍月王朝的江山是你带着夜家先祖陪同打下来的,昙儿不惜一切也会将它守住。”可是如今她也遇到了曾经姑姑所惧怕的对手,苍砻王朝。

很小的时候,她时常到宫中见姑姑,听她讲起曾随帝出征的种种,说到苍砻王朝她的面色都会变得沉重,直到临终之前,姑姑一再告诫小心这个苍砻王朝,虽然沉寂了,但总有一天会再出现,到那个时候务必小心应对。不想,真的出现了,且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蛰伏了百年,一点一点渗透到苍月王朝的每个角落,朝堂,后宫,军队,无所不在。

“我也知道这么多年苦了飏儿,但这都是我们的命,昙儿身在夜家要负担夜家的荣辱兴衰,他生在皇家就必受这些苦楚,只是如今…对方虚实都无从知晓,真交起手来,只凭夜家和苏家如何应对?”夜太后对着画像喃喃自语道,即便她已经做了最完善的准备,但依旧放心不下。萧飏身中芙蓉醉之毒,能活到哪一天都不知道,真的赢得过吗?

“太后!”密室外,宁公公出声唤道。

夜昙太后深深吸了吸气,一敛心神,面上一如往日的威严之色踏出密室:“有消息了?”

宁公公躬身前近前低声答道:“太后要找的东西,就在凤栖宫的密室之中。”

夜太后面上勾起清冷的笑意,举步到窗口处眺望着凤栖宫的方向:“在那里就好?”

宁公公从袖中取出一只信封:“太后,这是夜府方才送来的。”

夜太后接过信,翻开一瞧,面上的笑容渐渐扩大,眉宇之间一扫方才的沉重之色,缓缓将信攥入手心,宁公公到旁边取了烛台到跟前,夜太后抬手将信缓缓点燃,望着手中的火光,眸中掠过锐光:“想跟哀家斗,那就看看到底谁笑到最后。”

手中的纸缓缓燃烬,她一扬手,化作灰烬的信被夜风卷为尘埃飘向凤栖宫的方向,夜太后立在窗边望着无星无月的夜空,良久之后出声道:“四殿下走了?”

“去了冷香院。”宁公公回道。

夜太后微不可闻地叹息:“让他去看看吧!”而后沉默地望向无边的夜色,沉吟良久后出声:“暗中派人找到礼亲王妃,不必惊动,知道动静就行。”

“太后是想…”宁公公低声猜测道,不是要揣度主子的意思,是要明白了意思才好办事。

“他们能拿她来牵制飏儿,哀家一样能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夜太后望着窗外,夜风吹动她的宫服,一身冷厉。

深秋的夜,铺天盖地的黑暗蕴涵着吞噬一切的力量,淹没了整座苍月皇宫。

第二百零二章 凤鸾飞的谎言败露

晨光熹微,普陀寺山门一袭银丝锦袍的身影沿着千步阶缓步而上,神色沉静而认真,这是他们初遇的地方,有多少次走过,他都企盼着一回头能如初遇那般在人来人往中看到她的身影。

可是一次又一次,回头也是一片空茫。

有人说普陀寺是个灵气聚集之地,只要念着一个人的名字虔诚地走完千步阶,心愿就会实现,他从来不信的,这一次却莫名走得特别认真,每走一步他们之间的种种画面都浮现眼前。

“我想问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你不懂我的,从来不懂。”

“他死我救,你死我随。”

凤浅歌,是否有一天你也会如我这般一次次走在这千步阶上回头看我。你若还活着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去过你想过的生活,你是该在天际高飞的鹤,不该困在这个权力争斗的旋涡…

他生在皇家,注定要在争斗和尔虞我诈中度过一生,他的母亲死在争斗之中,他的亲情死在争斗中,他的爱情和幸福也将在这场争斗中消亡,甚至…终有一天他也会消亡在皇权争斗之中。

他曾以为他是可以给予她想要的生活,远离皇权争斗,如今一想,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即便身处朝堂之外,他也无法摆脱这一切。

走完一千步石阶,他回头去看,依旧一片空茫。山门大开,小和尚出门双手合十道:“萧施主,方丈在等你。”

萧飏举步随之来到禅院,无尘方丈正在煮茶。他一撩衣袍在蒲团落坐:“方丈知道我要来?”他还未叫门,山门便开了,不是预知吗。

无尘起身斟茶,浅然一笑道:“该来的,总会来。”一句话,道出无尽深意。

该来的劫,总会来,躲也躲不掉。该来的你身边的,总会回到你身边,只是时机未到。

萧飏执起茶杯浅抿了一口,薄唇微扬:“这茶,还是一如往昔令人怀念。”以前的每个月的今天他都会来,只是近来发生太多事,也不再多来了。昨夜回到府中,心绪难平,便夜半出府直奔宁城而来。

无尘方丈眉间微扬起一抹笑意,不禁忆起那日她来时的一幕幕,一样的夜半赶来,开口一样的话。这两个人依稀从十年前便在普陀寺结缘了吧,当年那个来找他剃度出家而不得的少年,那个随之而来与他辩佛法到面红耳赤的女童,十年岁月,他们终是遇到了,又别离了…

晨风中隐约听到前堂众僧的诵经之声,他执着茶杯的手微一怔,忆起当年自己心死如灰之时来此出家,无尘拒绝,他便一人茫茫然地下了山去。若真是出家了,如今也许是那众僧中的一个,也许已然成为白骨一堆。

二人相对,并无多言,只是品茶。一壶茶尽,萧飏起身离去,无尘方丈起身相送,道:“萧施主,老衲送您一言,一切随缘,切莫执念。”

萧飏微一怔,转身长步而去,临别之际望向梨花别苑的方向,终是没有再进去,翻身上马折回汴京。

九章阁内,一室沉寂,桌上的奏折已然堆积如山,一袭雪衣锦袍的男子却一脸闲适地坐在榻上弈棋。奏折之中的并无多少要事,真有急奏也不会等到他回来再处理。如今他能做的就只有,等。

外面蓦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萧飏皱了皱眉,将清凉的棋子收握入手心,玄成大步进来,禀报道:“王爷,兵部尚书齐大人说有要事见你。”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亲王府一向朝臣交往甚少,齐尚书在兵部也只是个小角色,以前是投在高氏一族,如今高家落败,他倒反升了官,想攀上亲王府,也不看看时候,冷声道:“打发他走。”

玄成领命出去,片刻之后又折回来说道:“齐尚书说很重要的事,说是拾到了王爷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亲自交给您。”他微微扬了扬手,示意他放人进来。

齐尚书进屋一见榻上的人,便一撩官袍行礼:“兵部尚书齐林见过亲王殿下。”

萧飏眼都没台一下,望着棋盘之上,冷声道:“什么事?”

没叫他起,齐尚书也只好一直跪着,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个东西:“下官奉旨清算相国府的家财,在其中拾到了亲王殿下所遗之物,下官曾见亲王妃配带此物,恐有闪失,故亲自来归还。”外面曾言那是王爷与王妃的定情之物,让他捡着,当然要亲自前来讨个赏,以后有亲王府撑着,他这个兵部尚书也能做得顺心点。

萧飏不耐烦的出声:“拿来吧!”他不记得他有送凤鸾飞什么东西。

齐尚书一听,毕恭毕敬地双手捧着东西走到榻边,将其放于案几之上:“是亲王妃的玉玦。”

萧飏淡淡扫了一眼,目光又转到棋盘之上,仅是片刻之后,目光骤变,拧眉望向那块玉玦。这玉看着一样,但决不是他还给凤鸾飞那一块,虽然形态色泽都一样,但这一块成色要比那一块通透,同样刻着一个小小的凤字。

“下官多年之前也是相国大人的门生,曾有幸见凤二小姐佩带此玉,查抄相国府财物之时一眼便认了出来。”齐尚书跪在一旁说道,幸好他眼尖,不然这功还让别人捞了去。

萧飏眼底骤然之间掀起暗涌无数,字字如冰问道:“你说谁佩带此玉?”

齐尚书微微抬头瞧见他一脸震怒的面色,吓得顿时冷汗直冒,诚惶诚恐回道:“下官决不敢欺瞒亲王殿下,那确实是凤家的玉玦,下官…下官是凤相的门生,十几年前曾在…曾在凤相寿宴时看到凤家二小姐凤鸾飞佩有此玉,这是凤家专有的,下官…下官决不可能认错的。如果不是一再肯定确认…就是借下官一百个胆,哪敢来戏弄亲王殿下。”齐林跪在地上,被面前那一身杀气凛然的男子所震慑,全身不禁打起颤。心中暗咒自己多事,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就不贪图这点小功了,这下完了。

若这块玉是凤鸾飞的,那么他所见过那一块…又是谁的?

第二百零三章 凤鸾飞的谎言败露2

九章阁,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坐在榻上的男子紧紧攥着那块玉玦,薄唇抿成锋锐的线条,深沉的黑眸眸光冷寒如冰,跪在一旁的齐尚书冷汗淋漓。心中默默求神拜佛,讨不了赏就算了,快点放他走吧。

谁都知道这个九章亲王是惹不得的,可是如今放眼朝堂上下,刚立的三皇子生死不明,只有四皇子依旧屹立不倒,他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么个与亲王府攀上交情的机会,哪知道会莫名其妙的得罪他,一看那一身杀气的样子,他就全身发冷,吓晕了会失礼,不晕吧又受折磨,生不如死大致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玄成站在一旁看到他骤变的神色,微微皱了皱眉望向齐尚书,那确实是王妃之物啊,王爷何以气成这般?再望向一旁吓得六神无主的齐尚书,忍不住出声道:“王爷…”

抠萧飏微微扬了扬手示意他将齐尚书带走。玄成一见快步上前:“齐尚书,请吧。”

齐尚书以为要拉他下去受刑,伏跪在地道:“亲王殿下,下官真的不是故意的,下官…”

玄成一见连忙拉住他,以免再惹得主子生气:“齐大人,我这就送你出府。”

枭齐尚书一听是出府,不是去受刑,顿时松了一口起,起身便脚远地身形不稳,踉踉跄跄的朝外走,九章亲王府真不是人来的地方,以后打死也不能再攀亲王府,可是这样的人将来真做了皇帝,那他们这般臣子岂不是天天受这般的折磨?

玄成将齐尚书带出九章阁,打赏了些金条将其送出府再回到九章阁,躬身道:“王爷,人已经送出府了。”

萧飏依旧坐在那里,眸光深冷如寒潭,一身戾气,冷声道:“去看看王妃的玉佩在不在,顺便…把景儿带来。”玄成微一怔,即刻领命而去。

不到一会功夫,玄成已经将人带回,先行进屋道:“王妃的玉玦还在身上,景儿带过来了。”

萧飏眸光微动,手边微动,一颗棋子自手中飞射而出打到书架处,书架缓缓移开,出现一条暗黑的通道。玄成立即明白意思,押着景儿进入通道,通道之中阴冷无比,尽头是一间冰冷的密室。

萧飏起身踏入通道之中,书架自行关上,恢复如初。

密室之内,搬了把椅子放好,萧飏一撩衣袍落坐,冷眸盯着跪在地上的纤弱少女,手微一松,玉玦垂落在景儿眼前:“认得这东西吗?”冷寒如冰的声音让人不由心生惧意。

景儿面色骤变,垂下头去,那是小姐的玉佩,当年不是…不是已经扔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在王爷手中,难道…

“奴婢…不认得。”景儿战战兢兢回道,她跟着小姐做了那么多伤害三小姐的事,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不认得?”萧飏薄唇扬起嘲讽的弧度,声音更加冷厉“再睁大眼睛看清楚一点,认不认得?”

景儿吓得全身发抖心头大乱,王爷真的知道了那件事吗?她该怎么办?

“玄成。”萧飏不耐烦的出声。

玄成一听毫不留情地将景儿拖到绑上刑架,手中长鞭急舞,二十鞭已经落在了纤弱少女身上,景儿当场便晕死了过去,玄成收鞭停下,一盆凉水朝景儿身上泼去。景儿霍然睁开眼,冰冷的水如同化作千万根冰针扎身皮肤。

“现在还是不认得吗?”萧飏冷声问道,手中的玉玦几近让他捏了个粉碎。

景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是不敢回答,一旦认了的话,就真的是死路一条,府中听言王爷虽然冷酷无情,但不会乱杀人的,只要她不认,一定还能活着出去,一定会的…可是她哪知道萧飏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萧飏眸光微动,玄成再度上前,这一次鞭子上竟是沾了盐水的,沾上皮肤便是让人疼痛难忍,一遍又一遍的刑罚,景儿一次又一次晕过去又被冷水泼,她大口大口吸气,这样折磨比死还让人难受,她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奴婢认得…认得那是王妃的玉玦。”

萧飏微一扬手,玄成上前将人从架子上解下,景儿无人地倒在地上,挣扎着跪起:“那玉佩…凤家有两枚,是凤夫人…凤夫人送给两位小姐的,这一块…是二小姐的。”

“她身上那块又是谁的?”萧飏声音冷厉,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虽然已经猜到,依旧不敢相信那一切。

景儿忍着痛,颤抖着回道:“那一块…那一块是三小姐的。”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个撒数年的弥天大谎终还是被揭露了出来“十年前…夫人带二小姐和三小姐到普陀寺上香祈福,三小姐听了方丈批命便一气之下先下了山,就在那天…丢了那块玉佩,之后三小姐送去了无量山,夫人也没再追问了。直到…四殿下拿着玉佩上府来寻,二小姐一眼就认出那是三小姐的东西,当时…就认了那玉是她的,让奴婢…将这块玉悄悄扔了。后来三小姐回京一次,二小姐将三小姐毁了容,还散布谣言说…说三小姐奇丑无比,形如枯槁。之后三小姐久居无量山,直到…直到大婚才回京。”

萧飏眼底始急风过浪,瞬息万变。原来…原来他找错了人,费尽心思的大婚错嫁,竟是将自己找了多年的女子错嫁给别人,好一个弥天大谎。他找错了人,娶错了人,报错了恩,怪不得会在普陀寺相遇,怪不得会觉得那样熟悉。

他到底…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聪明一世,竟然被人骗了数年而不自知。

凤浅歌…凤浅歌…是他亲手推开了她,才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一生不得相守。

景儿咳出一口血来,沉默了片刻后道:“后来…后来二小姐怕事情败露,一再让二皇子下手除掉三小姐,但不知三小姐学了武,故而屡次失手,直到…直到北苍山狩猎,她让奴婢将三小姐骗了去,假装被挟持,趁机出手伤了三小姐,奴婢知道的…都说了…都说了…”说罢景儿便颓然倒地不起。

萧飏霍然起身,一脚将雕花木椅踢了个粉碎,怪不得以她的身手怎么会那么轻易被擒,原来…原来竟是被这个女人算计了,字字如冰道:“把她给我带过来?”

第二百零四章 你要她死,本王让你生不如死!

九章亲王府,沉寂的房内,内室之中小睡的凤鸾飞睁开眼:“景儿,景儿…”一看天色,她竟然睡了这么,景儿这臭丫头怎么不叫醒她。

唤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回应,门外的丫环闻声进房:“王妃,景儿姐姐出去了还没回来。”

“出去?”凤鸾飞目光一凌“她出去做什么?”

“回王妃,奴婢真的不知道。”丫环战战兢兢回话道。王妃每次一生气就会打骂她们,侍候的丫环个个都惧于她。

正在这时,玄成已经到了门外:“王妃,王爷请你去九章阁。”

凤鸾飞惊愕地望向门口,那确实是随侍在他身侧的玄成,这么说,他已经回来了?那么高的悬崖,凤浅歌已经死了吧,修涯也会死吧,那她的秘密就没有人再知道了。

他终于见她了!

枭凤鸾飞眉宇间绽出无尽喜悦,平日府中下人都说她不受宠,这下看他们还怎么说,她挺了挺胸,一脸得意朝边上几人吩咐道:“来人,伺候我沐浴更衣。”

玄成一见不由烦燥的皱了皱眉:“王妃不用了。”

“你…”凤鸾飞本欲斥责但一想这毕竟是萧飏身边的人,扯出一丝笑道:“容我换身衣服可好?”

玄成见她此时似刚睡醒,但没再言语,退到一边去等。这个女人还当找她去做什么,还顾着梳洗打扮,竟然有胆子欺骗王爷,她有几条命。

九章阁内,一缕淡香自香炉袅袅而上,继而消散在空气中,屋内弥温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淡然而雅致。

一袭银丝锦袍的男子静然坐于榻上,手中紧攥着那块玉玦,冷眼凝视着门口,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目光却是异常地凛冽。

因为一个谎言的欺骗,原本属于她的妻子被他亲手推给修涯,如果没有错过,她们之间又是怎样的幸福,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撒谎的女人。

凤浅歌在相国府并不受宠,除了凤夫人根本无人承认她的存在,府中上下也根本从未将她看成凤三小姐,故而他找去知道的只有一个凤家二小姐,都说三小姐从未回府,他便就那样信了。

早在十年之前他们就已经相遇,也许从那时候他们的缘份已经开始,所以才会相遇相爱吧,如果没有婚礼之上的错嫁,他就不会失去她,她就会是他的妻,而不是如今这样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他痛苦阖上眼帘,忆及那个在无数深夜缠绕在心头的身影。

凤鸾飞妆容精致踏入九章阁内,看到榻上的男子微闭着眼,那张极致完美的面容落入她的眼底,依旧让她心动不已。

萧飏霍然掀开眼帘,冰冷而犀利的眸子望着她。顷刻间,她感到一股深冷的寒意,如除冰渊的寒意。

他缓缓起身走到凤鸾飞面前,缓缓抬起手,忽地一松,那玉玦就那样坠在她的眼前,左右摇晃着。他低声问道:“认得这个东西吗?”

凤鸾飞心剧烈一跳,垂在身侧的手悄然将坠在腰际的那块玉握住,收入袖中,面上僵硬的扯出一丝笑意:“臣妾…不认得。”

萧飏望着她,薄唇勾起冰冷的笑意:“可是有人说她认识。”他转身朝着书架边的密道而去。

凤鸾飞深深吸了口气,拼命压抑住心头生出的巨大不安,望着那黑漆漆的通道:“王爷…”

前面的人面无冰冷,默然朝前走着。凤鸾飞怔忡半晌,还是跟着朝内走去,黑暗中的阴冷感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过了阴森冰冷的过道,前面出现亮光,她快步朝内走去,望着眼前的一幕,惊骇地睁大眼睛,化着精致妆容的脸瞬间煞白,惊恐地望向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刹那间哽住呼吸,那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女子,正是景儿。

“这个人说,她认得这个东西。”萧飏回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凤鸾飞站在那里,双腿发软,浑身颤抖,惊恐地望向一旁那一袭雪衣的男子,此时只觉得他比那地狱来的魔鬼还要可怕。

萧飏目光犀利如刃,薄唇勾起残忍的冷笑:“这个人说…这是你的玉佩,你冒充了你不该冒充的人。”

“臣妾没有冒充,真的没有!”凤鸾飞泪流满面的望着他,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可惜她用错了地方。

“没有?”萧飏神色一凛,盯着她的目光似要将其千刀万剐一般可怕,步步逼近“那你告诉本王,当年这玉佩是怎么到我手上的?”

凤鸾飞失血的唇颤抖着,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她根本没有遇到过他,如何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臣妾儿时有重病,有些事忘了…”她的额头沁出冷汗,她惊惶地朝后退去,摇头直道:“我没有冒充,我没有…”

“你不仅胆敢冒充她欺骗本王,还一次又一次买凶要置她于死地,是不是?在北苍山你勾结二皇子又置她于死地,是不是?”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冷厉骇人。

凤鸾飞退到墙边,退无可退,嘶喊道:“我要她死,我就要她死,是她抢走了我的母亲,是她害得我家不成家,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她的精神几乎处崩溃的边缘,凭什么那个野丫头就能拥有一切,凭什么…

“你要她死,本王就会让你生不如死。”萧飏冷冷地望着她,字字如冰,手中的玉玦顷刻在他手心化为粉末,转身头也不回朝外走去。

凤鸾飞靠着墙滑坐在地,声嘶力竭地哭喊道:“我不甘心,凭什么她可以拥有一切,我才是凤家小姐,我才是,她是假的,她是娘捡回来的野孩子,她是野*种…”

萧飏脚步微一顿,她不是凤家人?那她又是谁?

凤鸾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嗓音尖锐诅咒道:“凤浅歌,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萧飏头也不回朝外走去。凤鸾飞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惊恐地望着那奄奄一息的景儿,仿佛是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第二百零五章 一步错,步步错(一更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