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话音一落,萧飏便不悦的皱起眉望她,她惊觉失语,他从来不让她说谢谢对不起这些话与他,但她此时真的很想说声谢谢,拉了拉宽大的斗篷窝到他怀中去,将他也盖住:“你先眯会吧,到了我叫你。”

萧飏搂着她的手一紧,薄唇贴向她耳廓,柔声低语:“浅歌,我想…”

“不准想。”她倏一挑眉瞪向他,严辞拒绝。从说让她还债,他是回回连本带息的索取,一顺了他的意,苦的就是她。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闷笑出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的浅显,撩起丝丝悸动。

马车外驾车的玄成听到马车内传出的笑声,面色也不由一怔,一向一本正经的主子也只有在她面前笑得这么随意。

外面大雨纷飞,王府书房却是温暖如春,隔绝了外面的寒气,凤浅歌窝在紫檀软榻之中,书房她甚少过来的,他却非得拉着她在一旁等他忙一道用膳。

书案之后,萧飏抬头望向榻上安然浅眠的女子,薄唇不由勾起一抹笑意,她就在他一睁眼可以看到的地方,真好!

凤浅歌翻了个身,手无意摸到软枕下一块硬梆梆的东西,随手拿了出来,一看不由愣了半晌,那是一个木雕,一个雕刻着她模样的木雕,木雕已经有些陈旧,上面一点暗红仍旧存在。这是在梨花苑之时他所赠予她的。

往事历历,浮于眼前。她恍然看到在梨花树下,一身光华流转的男子在低头刻着这个木雕,那时候他说:我希望你留下。

那时候她并不明白这一句我希望你留下是何意义,这是他能说出的最动情的话,只是那时候她却要的是一句我爱你。

很的多东西不是一句话可以说明白的,重要的不是那一句我爱你,而是那句话背后的情意。他未曾说过,但已经在做。

凤浅歌缩在薄毯之中细细打量着手中的木雕,一寸一寸的描摩,从相识,相遇,到如今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浮现眼前,忆起梨花苑的朝朝暮暮,心头百转千回。

原来,他们已经走了这么远。

她一掀毯子下榻噙着笑步到书案边,将那木雕放在桌案之上,萧飏剑眉微一扬,放下手中朱笔:“作什么?”

她笑得眉眼弯弯望着他:“你说,你宵想了我多少年,是该从封国那时候算起,还是从梨花苑算起,还是…从宁城那座桥上算起,啊?”

“很重要?”他微挑着眉望她。

她郑重点了点头,思量片刻后问道:“当时找上凤鸾飞,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失望?”

“有一点。”他答道。

“就一点?”凤浅歌秀眉一挑。

他笑着一把将她拉到怀中:“你希望有多少,嗯?”他一向不喜欢欠着什么人,那块玉玦在玄甲之时确实陪伴他多年,只是他没想到归还之时,会牵出那么多事来。

她笑着圈住他的脖颈,轻笑道:“认错了人,你还以身相许,冠绝天下的九章亲王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萧飏一听面色便沉了来,那时候九章亲王妃的位子,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摆设而已。当年身在朝堂诸事缠身,他哪还有心思去打听凤府的事。

他低首嗅着她的发香,清浅低语道:“过了明年春天,我们就能走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带她离开,远离这红尘俗世的纷争,自从知道关于元清皇后的事,他好多时候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偷,偷走了修涯的幸福,偷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是他将她带来这个世界,带到他的身边,他怕有一天,他又将她带走了。

“不是说好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爱,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我…”她不希望他天天这么累,要为萧天痕铺好后路,这要费多少心力她怎会不知。

萧飏低着吻去她还未说出的抱歉话语,他只希望他可以尽力给予她想要的,他想成为她可以放心依靠的人,为她遮风挡雨,也许他所做的不及那个人所付出的,他尽力了,他努力在爱她。

半晌,她抵着他的额头,娇嫩的红唇更显诱人,睫毛微微颤动,柔声问道:“今天想吃什么?”

他薄唇微微扬起,想到回府之后那豪情壮志说要为他洗衣做饭,生儿育女的女人,府中的厨子都被她遣送走了,侧头望了望桌上的公文,沉吟片刻:“我陪你去。”

她微扬着眉望他,一脸不可置信。他要陪她进厨房?

“小看我?”他挑着眉瞪她一眼,扶着她起身出门。

王府的厨房,两人携手一同进门。

“你真要帮忙?”凤浅歌侧头望他问道,不是她不信他,而是男人到厨房这种地方实在怪异。

萧飏瞪她一眼,四下望了望:“我做什么?”

见他坚持,她不再相劝,拉他到一只水缸旁,里面是昨日买得两条鳜鱼,准备给他做鱼汤的,望向他道:“将鱼杀了。”

他朝她望了一眼,优雅地挽了挽袖子,出手迅如闪电将鱼从水中抓出,薄唇扬起几分笑意,手中的鱼一阵乱动,便从他手中滑了出去。

凤浅歌不由失笑,只见面前的白影一闪,接着寒光一过,转眼之后,方才在他手中的鱼已经躺在了案板之上,从头到尾剁成了几段,人都能杀,何况一条鱼。

“杀好了,切好了。”他侧头望着她道。

凤浅歌望着案板上血迹模糊的鱼块,连鳞片都没刮,头疼地抚了抚额,走近:“你给我一边待着去。”不容他有半分反驳把人推到厨房门口站着。

“你…”萧飏低头瞪向她,他替她杀了鱼,还切好了,她不领情也算了,还把他往外推。

凤浅歌转身进门,将案板之上被他剁得惨不忍睹的鱼收拾掉,挽起衣袖将水缸中的另一条鲜挥出,放到案板之上,用刀背将鲜敲晕,细细将鱼鳞刮去,将内脏一点点扒去,朝他说道:“鱼的心脏等到下锅再扒,可以保存鱼的鲜味。”

萧飏站在门口,一脸受教,看着在里面忙活的女子,面上凝出丝丝笑意,索性寻了处地方坐下,这样静静地看着,都是一种无比的幸福。

“今天做什么好吃的。”美食的香气很快引来了一人,萧天痕一脸欣喜地冲入厨房,一进门便看到坐在旁边一袭雪衣的男子:“四哥,你怎么跑这来了?”

萧飏淡淡望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萧天痕闻着菜香:“有鲜鱼汤,还有焖鲜菇,还有…”话还没说完被一道冷冷的目光吓得吞回肚子里。

萧天痕无视他的目光窜到凤浅歌旁边,一脸讨好的笑:“我帮你端菜。”这些日子常常来蹭饭,脸皮早就练得不惧他的目光了。

“你府里穷得揭不开锅吗?”萧飏冷冷扫了萧天痕一眼。

萧天痕一见他不高兴,面上顿时委屈:“我一个人吃饭好凄清,四哥…”他知道他不该打搅他们夫妻生活,可是他一个人在府上实在没劲,谁让凤浅歌厨艺又好,他只得过来蹭饭了,要不是四哥反对,他早就搬到府上了,也免得天天这么来回跑。

瞧着他们兄弟二人对峙的目光,凤浅歌无奈的叹了叹气:“好了,先吃饭,一会菜凉了。”话音一落,萧天痕已经端着菜朝前面的暖阁去了。

萧飏沉着一张脸望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人影,侧头望她:“都是你惯出来的。”

凤浅歌瞥了他一眼:“好歹你也是做哥哥的,他跟你到西南一年多了,自己母亲都丢在汴京,你还这么小气。”

萧飏闻言面色不由缓和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异样,自己一要离去,就要将所有事丢给萧天痕,而他一向是不喜欢政事的,他是不是真的自私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努力去爱

次日,雪初霁,玄成已经将萧恪两人接入王府在西园住下,以便她替凤鸾飞诊治事宜,萧恪也帮着打理燕城上下的管理事务。

萧天痕次日一如往日来蹭饭,见萧恪两人搬到府中来住,饭都不顾得吃,打道回府让人将自己的东西也呼啦啦搬到了王府,萧飏在书房听到玄成来报,与凤浅歌一道到前厅就看着他正指挥着人将自己的东西挨个往府中搬。

“萧天痕,你干什么?”萧飏面色明显不悦,那两个已经最大的容忍,他也跟着来凑热闹。

萧天痕却一脸无畏:“四哥,都是兄弟,你让二哥住,不让我住,就是厚此薄彼,我不服气。”本来还怕惹他生气,见他能让那两个进来住,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苦萧飏面色冷沉,朝玄成道:“把东西给他送回去。”

玄成几人闻言便搬起东西朝府外走,萧天痕大惊失色,迅速窜至凤浅歌旁边:“四嫂,你不能看着四哥这么欺负我,二哥都能住进来,我就不能住进来了?”

这一声四嫂,叫得凤浅歌一愣。平日他一向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回燕城之后,她要忙着给凤鸾飞治病,他忙着安排西南西北的事务,一直都未提及成婚之事。

萧飏侧头望了望她,眸光微动,面色缓和下来,转身回书房而去。萧天痕面上顿时泛起大大的笑容,手一把勾起凤浅歌的肩膀:“这声四嫂叫得真管用。”

凤浅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的恋兄癖还真是有增无减。”

萧天痕朝外面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搬东西进来,望向凤浅歌道:“四哥没有正式迎娶你,其实他一直都想的,只是现在…”

“我知道。”凤浅歌淡然一笑。

萧天痕望着他,笑了笑,目光转向进进出出搬东西的人道:“好了,这下热闹了,以前虽然很讨厌萧恪那人,不过现在看他表现还好,姑且认他这个二哥。”以前从未想过身在皇家的他们,会有这样的兄弟三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一天。

从这一天起,王府上下变得热闹起来,冬去春来,转眼便过了数月。

凤鸾飞的病情渐有好转,人已经渐渐清醒,但对于过去的记忆有些模糊,如今的凤鸾飞变得胆小而怕事,与以前那个骄傲的女子截然相反。

清晨,凤浅歌出府去购制食材,凤鸾飞从厨房追出来:“凤姑娘,我…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说话间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

凤浅歌愣了愣,淡然一笑:“萧天痕会一起帮忙,我们很快就回来。”她才刚好一点,若是出去受了什么刺激,她几个月治疗的努力就白费了。

“我只是想帮帮忙而已。”凤鸾飞垂下头低声说道,从萧恪口中多少知道些自己的事,虽然记不得了,但那毕竟是曾经的自己。

凤浅歌沉默片刻,还是将她一道带了出府。萧天痕一见两人,不由愣了愣,虽然对以前的凤鸾飞有些痛恨,不过现在的她转变不少,他并不是个很记仇的人,她和二哥都改了,他自然不会再寻麻烦。

到了街市,萧天痕带着凤鸾飞去买其它的东西,便只留她一个人在街面上转悠,待买好了东西却还不见二人过来。

适逢琉香一连寻觅数城方才到达燕城,远远看到她的背影,便疾步奔上前去,拉她:“小姐!”

凤浅歌望着面前的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琉香,你怎么…”

“小姐,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琉香不由分说便在大街上抱着她大哭起来,这数月以来,他将西南西北数座城都找遍了,知道四皇子曾经去了元州,她也去了元州,再到锦州,最后又听说四皇子到了燕城,她又一路辗转追了过来,她一个人从没有走过远这么久的路,历尽艰辛终于找到她了。

凤浅歌一时心酸,当年饭菜中下香料之时,她想也不是琉香所愿的,这丫头一向什么都为她想,绝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如今她一人寻她千里,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她探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这么大的人哭成什么样子?”

琉香执袖擦了擦脸,抽泣道:“小姐,我没有要害你的,那香料我不知道会…”她不知道老酒鬼和姐姐,会一起那么对小姐,她要是知道一定不会做的。

凤浅歌淡然一笑,拉了拉她的手:“我知道,有事一会回去再说。”

琉香闻言,破涕为笑。哪知转眼便看到萧天痕和凤鸾飞一道走了过来,顿时目光一凌望向凤鸾飞:“又是你…”说话间手便摸向腰际的长鞭,当年要不是这个女人和二皇子一起将小姐推下千丈崖,哪会出这么多的事情。

凤浅歌一把按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琉香,有事等回去再说。”琉香不可置信一望着她,小姐这是怎么了,凤鸾飞那样的人她还跟她走在一起。

回到府中,凤浅歌但拉着她回了房,眼中掩不住的心疼之色:“琉香,你瘦了。”这丫头自小便跟在她身边,哪会一个人在外面跑这么久。

琉香垂眸低下头,想到这几个月的生活,真的恍如隔世般,当日走得急,她带的银两并不多,到最后盘缠用完了,她要一边赚钱一边找人,外面的人不是个个都会像小姐待她那么好,她有帮人做过厨子,给人做过丫头,甚至扮男妆做过店小二…

凤浅歌帮她沏了杯茶递过,望着她瘦削的面容,心疼叹息道:“你这傻丫头!”

“都是姐姐和老酒鬼,他们骗我说要帮你找治病的药,一去就是一年,我回去你早就走了,都怪我那么笨,早该发现姐姐不对劲的,不然也不会害得小姐你…”琉香说着又落下泪来,如果她早点发现,也许就能帮到小姐。

凤浅歌望着她笑了笑,眼底一片云淡风轻:“那些都过去了!”抬手理了理琉香乱乱的头发“你走这么久,琉琴知道吗?”

琉香抿着唇,眼底泪光闪动:“我没有她那样的姐姐!”从在将军府那里吵了一架,她就离开汴京,一走数月,哪还顾得上去打听她的消息。

凤浅歌轻然一笑:“她毕竟是你姐姐,别这么说。”姐妹亲情是斩不断的,琉香自小是一心向着她,可若因她让她们姐妹反目,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小姐…你过得好吗?”琉香抬眸怔怔地望着她,这是才是她想知道的,离开汴京的一年多,她过得好吗?

凤浅歌低垂抿唇笑了笑,眼前出现那一袭雪衣的身影,他笨拙地学着吹笛的样子,他陪她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很好。”

琉香望着她眉眼间的笑意,那样的笑容是她不曾见过的,带着如冬日暖阳般的温暖,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她悬了数月的心终于落地,看来四皇子对她很好,她曾一直以为修将军是会让她幸福的人,只是没想到…

“凤鸾飞和二皇子也住在府中,他们…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了,凤鸾飞病得很重,我刚治好一点点,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恩怨,现在还活着就是一种幸运。有时候放下也是一种幸福。”凤浅歌淡笑望着她问道:“琉香,你要留在这里吗?”

“要。”没有片刻犹豫,她便回话。这数月以来,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再也不会走了,小姐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琉香,谢谢你。”凤浅歌望着她,一脸诚挚地说道,这些年虽是主仆名份,她心中一直将她视为妹妹般,自己离京,害她流离数月,心中一时感触颇多。

琉香清秀的小脸泛起笑容:“小姐,你说什么话,从小到大,对我最好的就是小姐,我该谢谢你才对。”姐姐一直冷冰冰的,对于小姐的感情,远远超过对姐姐。

凤浅歌笑着起身:“走,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牵过琉香便朝屋外走去,远远看到与玄成一道从书房出来的萧飏。

看到她身旁的琉香,他凤眸微眯,这个人是苍月人他不是不知道,她是为找她而来,还是因为修涯而来到她的身边,他不由心头一紧,他终于坐不住了吗?

琉香望向那一袭雪衣的冷峻男子,初次见到时,在九章亲王府,小姐花轿临门,他将其逐出,她从未想过那样冷酷无情的男子会是带给小姐幸福的人。

凤浅歌冲他笑了笑,转头望向琉香:“走吧。“拉着她便出了园子。

“小姐,你…真的放下修将军了吗?”琉香怔忡问道,虽然有伤害,但她亦看得出修将军是真的很喜欢小姐的,再加上元清皇后这一层,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不可思议。

凤浅歌面上的笑容微僵,深深吸了吸气,淡然一笑道:“人一辈子,不可能什么事都是完美的,总有些人是注定会亏欠伤害的。”

她仰头望着春日明媚的阳光,眉眼间泛起温柔的弧度。她想抓住身边这份幸福,不管未来是生是死,是悲是喜,在他们还相守的时间,努力去爱他。

第二百三十三章 简单爱

春日的阳光温暖如水,王府上下一派和乐融融。闲暇之时,凤浅歌与凤鸾飞琉香三人便在厨房切磋厨艺,糕点甜甜的香味自厨房飘出。

琉香看着被凤鸾飞捏得造型奇特面团,实在看不过去,过去帮着做了两个:“做那么难看,做出来谁吃啊。”虽然这女人有改正,但对于以前的事,她可一点没有忘。

凤浅歌抿唇微笑着望着两人,起初琉香对风鸾飞没什么好脸色,但数日相处下来也慢慢有所改观,起身取过刚刚做好的红豆糕,朝二人道:“我出去一下。”

琉香侧头望了望,知道她去书房送东西也懒得拆穿她,继续教着凤鸾飞做糕点,这样简单而随意的生活,她看到小姐面上从未有过的笑容。

苦凤浅歌端着糕点刚一进园子,萧天痕便窜了出来:“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说话间爪子已经朝她的盘子伸来。

她一闪身避过:“这不是给你的。”

“你就偏心四哥。”萧天痕不满地瞪着她,每天做的都给四哥,他都只能干看着。

“琉香他们还在做,自己去拿。”凤浅歌瞥他一眼,朝书房而去。萧天痕一听便垮下脸来,琉香那丫头,反正他们两一见面就动手,这会去厨房他肯定什么也吃不上。

刚到书房门口便见玄成与玄风两站在门外,见她过来,便轻步上前:“王妃,王爷刚睡下。”虽然主子还未正式迎娶,但这王妃之名也是他属意的。

凤浅歌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昨天一夜没睡,又到这时候了才睡,低眉望了望手中端着的糕点,轻轻推门进去,将糕点放到桌上。

靠窗的软榻之上,一袭银丝锦袍的男子敛目浅眠,面色带着些许的疲倦,她瞧着不由心疼,从屏风处取了薄毯替他掖好,轻手轻脚的转身准备出门,刚一转过身,榻上的人便一把将她拉了过去:“来了就走?”他一向浅眠,她一进门他就听出来了。

她被拉得在软榻外侧躺着,抬眸望去,他连眼都没睁一下,微微叹息:“你先睡会,我…”

他手臂一紧,将她搂入怀中,低喃道:“陪我躺会。”

她微怔,探手拉了拉薄毯,偎进他怀中静然不语,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内心无比沉静,穿窗而入的阳光洒落在他的侧脸,俊美的面容更显如玉般的剔透,修长如扇的睫毛安静地敛着,她微笑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心头流溢着三月阳光般的暖意。

过了两个时辰,他掀开眼帘望着她薄唇微扬:“今天做什么了?”

“红豆糕,刚跟琉香学的。”做菜她虽然也会,却没有琉香那般精通,这些日子倒是跟她学了不少,说话间她起身到桌边将糕点端了过来。

他去丝毫没有要自己动手拿的意思,她抿了抿唇,拈起一块递到他唇边。他唇角无声扬起,半晌张口咬了一口红豆糕:“这些事,不用样样都去自己做的。”

“不要我做,你要谁做?”她微一扬眉望他。

他轻然失笑,眉宇满是宠溺而温柔的笑意。她放下盘子,到外室拿巾帕打湿拧干拿到他面前:“不是有萧恪和萧天痕帮你,天天还这么忙?”

他闻言微愣,微一倾身,薄唇便触到她的唇,一勾她的腰际,笑着低语:“这是在怪我冷落你了?”

“你…”她面色一窘,瞪着他。她是见他一连数日都看着神色疲倦,想劝他放下歇事,说了数回,他一句没听进去,还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萧飏侧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薄唇微扬:“今天天气不错,我陪你出去走走。”从回燕城之后,一直都没机会带她出门。

她微一扬眉望他片刻,道:“你还是留府里休息吧。”

他没想到她会不领情,勾着她腰际的手一紧,薄唇勾起邪肆的弧度:“那好,我陪你休息。”眼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凤浅歌打了个寒颤,一把拉开她的手:“我回房换衣服,马上走。”说话间一溜烟便出了门。

萧飏坐在软榻之上侧头望着案几上的糕点,端过拿到鼻尖嗅了嗅,甜甜的香味萦绕鼻间,冷峻的面上泛起柔和的笑意。

凤浅歌回房换了衣衫,刚一出门便遇上院中的萧天痕,一见她愣了愣:“要出门?”

“嗯。”她一边走,一边回道。

“我也去。”说话间萧天痕化作尾巴一只跟了上来。

萧飏看到跟在她身后的萧天痕,面色不由一沉。萧天痕干笑两声:“你们要一起出去啊,那我不去了。”跟去了还不得被四哥埋怨“要是出去转的话,可以先去灵觉寺转转,再到落日湖游个湖,那里看夕阳不错。”燕城附近他早就玩遍了,介绍的好地方准没错。

萧飏冷眸扫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萧天痕却凑到她耳边咕哝道:“四哥,这是心里不平衡,你跟那姓修的又是看夕阳,又是梦园的,你看他那时候绷着一张脸,心里早就打翻了醋坛子了。”他毫不客气地将事作抖落出来。

凤浅歌闻言睨了一旁的人一眼,抿唇笑了笑,举步朝他走去,二人一道携手出了府。琉香刚做了新糕点过来找她,便看到他们一道出门。

萧天痕吸了吸鼻子,转身便看到琉香端着各种精致的糕点站在走廊上,迅速窜至上前:“不用看,他们出去约会了,这些东西我来解决吧。”说话间就伸出了爪子。

琉香朝旁边一退避开了他:“这不是给你做的,少打主意。”把这些东西给他,那她宁愿拿去喂狗。

“你别忘了,站得是我的地盘。”萧天痕一怒而起,从这丫头来了府里,处处跟他做对,连吃饭摆在他面前的都是素菜,好吃的全摆四哥和凤浅歌那边了。

“这好像是亲王府,不是你的地方,别那么不要脸。”琉香端着东西转身就走,没见过这么脸皮厚比城墙的人。

“这是四哥的是地方,当然也是我的地方。”他们是兄弟,这里自然也能算是他的地盘了。

两人刚一拐进厨房的后园,便看到萧恪与凤鸾飞两人坐在亭中,萧天痕一把拉住琉香,琉香顺势一脚踩在他脚上,痛得他呲牙咧嘴,压低声音道:“没看到人家在谈情说爱吗,乱打搅是会遭报应的。”

“什么谈情说爱?”琉香侧头,看到凤鸾飞将方才学着做出的糕点拿给萧恪,虽然这女人以前作恶多端,但现在确实已经改了,她才没有跟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