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风行烈却婆娑了双眼,微咬下唇,紧紧盯住他,甚至不能去感受这珍奇药物带来的良好效果,只觉得呼吸艰难,几欲窒息。

良久,她终于开口轻笑,却显得那么悲哀:“每次我受伤,都是你在我身边,每次我中毒,都是你替我解毒,每次,我总是将你当成羽翔,你总是暴跳如雷,我知道你很生气,也很无奈,可你却从来未曾控制过对我的感情。天霖,你不该遇上我风行烈,如果没有遇见我,你根本不会…”

“如果没有遇上你,我根本只是一个无心无情的怪物!如果没有遇上你,我早就在苍山一役中死于非命!行烈,你有恩于我!这些都是理所当然之事!至于我对你的心意,非是我不控制,我也曾经试图用冷淡去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也曾告诉自己不能够再靠近你,接近你,在凌国王府内,我很想好地控制着自己,在知道凌羽翔对你的感情时,我没有太激动,我甚至以为真的不会再为你而疯…”药天霖淡淡地笑了,那么温柔,那么和煦,那样仿佛是阳光普照大地般的温暖。

“可我还是错了,我不激动只是因为我以为你不会为了他动情,百汇关你下落不明,我又一次为你发疯,找到西秦的时候,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叫我彻底失控了,一向冷淡无情的我,却无法将目光从你身上移开!可你却总是想着凌羽翔,我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嫉妒,我的心犹如火烧,我一遍遍问自己我那里比不上凌羽翔,为甚么你爱上的人不是我!那时候我才惊讶的发现,我沦陷了,心甘情愿地!行烈,你根本不需要为我而伤心,我的命是你救的,就是我将之还给你,也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火光之中,风行烈我双眼却蓦地湿润了,握住药天霖衣襟的手那么紧那么紧,一字一愤地哀声问:“今天便是最后一日吧?”

药天霖怔一怔,脸色骤然僵硬,却依旧是风轻云淡地温和一笑。

“行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装蒜!”风行烈嘶声吼道,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扯到自己眼前,满眼伤痛,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今日你往青军大营投入瘟疫的事情!是,这件事情你是很冲动,很疯狂,也很让我感动,但是相对于战争来说,我虽然为上万生灵而痛惜,却绝不会为此责怪你!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我为了大局之观甚至可以手起刀落直接杀掉这些人!青王自己做的孽,就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药天霖!我就一直奇怪,为什么你宁愿看着我和羽翔亲亲我我也不肯离开我身边半步,一定要陪伴了我这么多时日,你在重遇我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为我的幸福放弃了你自己的性命,是不是?你一直陪着我,一直不愿意离开,就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是不是?你对我说了这么多这么多,就是因为…你不希望我因为你的死而伤心,是不是?”

美眸中氤氲湿润,滑落的清泪诉说着主人的伤心。

“天霖,是你对吗?秦涵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对不对?”

第一百零六章 死又何妨

最后一天,用药维持住秦涵蛊毒不发作的最后一日!过了今夜,秦涵便会毒发身亡!

药天霖的神色变了几变,四周熊熊却显得寂寞的烈火之下,他整个人仿佛透明了起来,苍白得像是随时可能会消失,疑视着风行烈的眼中却不曾将温柔敛去一刻。

他悠然一声长叹:“还是让你伤心了吗?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他的手很温暖,柔柔地替她捏拿身体上的酸痛之处。使她的身子完全放松,风行烈只觉周暖洋洋的,好似进了温室,而心底却冷如腊寒冰,这外热内冷的滋味,谁能懂得?

“你还记得我在风城晕倒之前问过你什么吗?”长长的睫毛不停颤动,手足酸软。她此刻全身上下都没有了力气,软绵绵地躺在药天霖怀中,语声悲伤又木然。

“果真是那时。”药天霖面露几分了然和欣慰,颇为骄傲地一笑:“不愧是能将我们几人的心牢牢抓住的风行烈。总是这样聪明过人,你当初就想到可能是我了么?怪不得你会在我解释完青蛊之毒以后那样紧张。行烈,我真高兴,你也会担心我呢!”

“你这个呆子!药天霖!你白叫这药王之名!你是个傻子你知道吗?”风行烈咬了咬牙骂道,模糊的双眼里温热的泪水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露出痛心疾首的一面。强烈的矛盾简直要将她逼疯。所有的思绪混乱成一团,似乎怎样走都不正确,怎么做也走不出这片迷雾,今时日,她又一次感觉到无力感。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行烈,如果要你来选择不是会更加痛苦?”药天霖自嘲地笑了笑,仿佛放开了一切的那般笑容。

“秦涵若死了,你和凌兄辛辛苦苦做就的当今天下穏定便会立刻崩溃!所有的一切必定要重新颠覆。我虽不是在权势中沉浮,但也不是个愚味之人,这些我都明白我都懂。为了你,我有什么不能做的呢?我说过,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让你苦的人,我会千百倍地偿还给他们。所以,在发现秦涵对你有怀疑不轨之心的时候,我才会狠下辣手在他身体之内种下青蛊之毒,却没想到,今天会成为了你痛苦的根源…”

所有的一切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打了个死结,必须有人快刀斩乱麻,将这个僵局打破。否则,一切都伝变得不可收拾!

“可是行烈,我不后悔!”药天霖的神色很认真,那笑容比起烈焰还要明亮。

“我一点也不后悔。秦涵,那是他咎由自取!为了你,我要他生不如死。我不后悔。而如今,我又知道为了你,不能让他死,我同样不会后悔一直以来都下定了的决心!”药天霖绝美的面容上,冷淡全褪,笑得那么温柔,那样的好看,仿佛一个误入尘世的谪仙,出尘脱俗,俊美无鋳。

他悦耳的语声渐渐变得虚无缥缈,又犹如在耳边。

“你知道吗?行烈,没有什么可以比你重要。你的快乐比起任何东西都在前。你就是那样的魔力,让在你身边的每一个男人,为了你的笑容礻的快乐你的幸福把其它所有的事都扔到了次要的位置。不论是我,凌羽翔,奚随风,青篱,还是那个柳无歌都是如此,就算是那秦涵,也都曽动过这样的心思。只是我们之中有的人有着自己的际遇地位和无奈,像青篱,像秦涵,他们虽然会为了你而失控,却还是要考虑太多的东西。”

风行烈愣愣地听着,心房不停地痉孪,原来,她一直是那么的幸福。那些在她身边的人,一直都是这样宠着她爱着她的!

“知道为什么我很嫉妒凌羽翔,甚至对他动过杀机却一直克制着自己不曝露出来么?”药天霖温和地淡笑,阵述着平日里绝不会说的心底话。他温柔到滴水的眸光次凝视着风行烈,轻轻收拢臂膀,让她躺得更为舒适些。

药天霖所说绝无虚言,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对身为情敌的人毫无敌意?况且他们都是万人中人杰,无论那一个都是素来高傲惯了的。若说他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恐怕傻子也不伝相信。

而他接下来的话语,让风行烈眼中再次升起一片迷雾。

“因为,我知道,你会生气,你会为难,你绝不愿意看到我们之间因为你而出现裂痕。所以就算再难忍受,我也要和他和平共处,心中再怎样痛苦,我也会让你看着安心。”

“天霖…”这一声脱口而出的呼唤既轻又弱,但就是让药天霖的眉峰再次舒展,整张脸上都带着欢快的笑容,仿佛他就是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人。但是风行烈却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亲手撕破了自己的伪装。那面具之后的一颗心,根本是鲜血淋淋!她早就巳经伤害他们伤害得那么严重了,而今,她竟还是只能継续伤他!

或许真如他所说,他是心甘情愿,可是,谁欠了谁,明眼人那个分不清?

“行烈,听说你还有个名字叫‘风媚娘’,能歌善舞,给我唱首歌吧,我想听你的声音。”他闭上了漂亮的眼,面上浮出满足的神色,静静地等待着。

风行烈终于眨了眨一向灵动,但此刻却闪烁着苍凉的双眼,勉强压抑胸口难耐的剧痛,深深呼吸两下,侧头靠上男人结实的胸膛,悠悠的清唱声在如此的烈火之中缓缓响起。

“时光转景气何年,

风巳经散了云烟,

却出了,曽经断情的剑,

到底谁情愿,

浊酒醉,淹没爱恋,

却,无法隔绝思念,

撕破了,自己做的情茧,

涌出最后一滴血,

挥挥手,不回头,

一片痴狂为谁留,

转身走,怎么舍得放开手,

拥有过牵手分手,太多理由,

一人去泪水流,

拥有笑过哭过,太多理由,

爱巳经腐朽,

挥挥手,不回头,

一片痴狂为谁留,

转身走,怎么舍得放开手,

拥有过牵手分手,太多理由,

一人去泪水流,

拥有笑过哭过,太多理由,

爱巳经腐朽……”

恍如陶醉,药天霖的唇角露出温馨的淡淡笑意,她唱了那么久那么久,一直一直不肯停下自己的声音。因为她知道,只要一旦停下了,这个男人就会走了…

这时间何其漫长,又何其短暂,一秒一分,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忘记,风行烈此时此刻,只想留住这个男人,留住这个为了她付出太多太多却一无所求,连最后的生命也甘愿献上的男人。她不是稻草人,不会感动,不会流泪,有人为她付出至此,她怎能无知无觉?

她就这样唱着,每过一分钟,心头的凝重就会加重一分,然而,即使心巳经那么沉那么重,重到连她也没有办法正视,喉间丝丝缕缕发出的哑声仍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就这样唱着,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面颊滚落。风行烈一向都说,流血流汗不流泪,人再怎么痛苦也要坚强,即使在被秦涵逼入悬崖下的一刻她也未曽流过眼泪。但在此一刻,那些坚毅不屈还是被这男人的所为打破,她可以不为自己的悲凉痛苦而流泪,但却无法忍受别人为了她如此不幸。

她就这样唱着,远处的撕杀声无法闯入她的心扉,在漆黑的夜里,她还是觉得这首歌怎样也唱不够,唱不完,她还是无法就这样结束……

药天霖不知可时睁开了眼,温热的大掌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歌声一顿,如一根绷断了的弦,戛然而止,再无续接。

“很好听。”他微笑道。

“那么継续!”

风行烈紧接着说,有些激动地想要挣扎着坐起。但一切不过是徒劳,药天霖给她服下的药虽然对身体极好,却加了少许麻醉药。现在的风行烈别说是运功了,就是移动一下都困难。

“行烈,你拦不了我,也不能拦我。为了你我疯得得还少吗?这最后一次,怎么样我都会疯下去!”他说得坚定不移,握住风行烈的手,药天霖的双眸中的华彩是那么夺目,好似要将这最后的生命精华在这刻绽放般。“我和秦涵两个只能活一个,要你来选,太过痛苦,所以,我替你选!”

“这不公平!天霖!这对你根本不公平!”她有些狂乱地摇头,心却知道她的确无法阻止他。

“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公不公平,秦涵在乎吗?我在乎吗?所谓的公平只是利益下的产物。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为了天下大局安定你也势必要出这样的选择。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让我去死,这正是你心中矛盾的地方,但是行烈。我想说,你根本不必为此愧疚,因为我也不过是利用这一场交易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他淡淡的微笑让风行烈产生晕眩之感,他身上散发出的药香此刻显得那么突兀,她知道这是宁神药物,有强烈的安眠成分。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吧,我不奢望能够得到你的心,只希望你能记住我。我想,从今往后,药天霖三个字会牢牢地被你记在心里,印在脑里,永不磨灭,这难道还不够吗?”

药天霖生怕弄痛她一分似的将她整个身体轻柔地放平到巨石之上,袖口对着天空,一道明亮的蓝色火焰直冲云霄,在黑色的夜色里,添上一抺艳丽色彩。

“凌兄他们很快就回来接你。行烈,睡一觉吧,等醒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仿似用尽全身的力气,深深凝视她一眼,终于转身,不再回头。

风行烈觉得耳旁的语音飘飘荡荡,眼前药天霖的模样也渐渐模糊,眼皮沉重,文脑混沌,可她却狠咬舌尖,刺激着自己不能睡着。

“天霖!”她的声音太小太小,比起烈火燃烧的声音还要小太多。但那逐渐远去的人还是听见了。

远远的,飘渺的轻笑传来,就像是返回了仙界的仙人,潇洒肆意。

“行烈,人生不过梦一场。为了你,死又何妨?”

黑夜之中,孤独的人躺在大石上,紧紧凝视着那个巳看不清楚的影子。

看着那道消失在熊熊烈火里的背影,胸口那种撕人心扉的疼,泪水滚落得更多……

人生梦一场,死又何妨?

可就算是梦,美好的时候还是让人舍不得醒的,不是吗?

天霖,你走得这样干脆这样无畏,无非是要我不要留下心理负担,可你真是如此轻狂的人么?直到最后,你为什么还是要为我着想,这样地为了我……

连我都舍不得,放不下,你又怎么能走得如此萧酒?

第一百零七章 誓不分离

“烈…烈…你醒醒,你别再吓唬得了!…”温暖又熟悉简语的声一字一字不停地呼唤,这声音持续了很久很久,不停地在她觉得伤痛的时候用全无保留的温柔包里住她,痛苦之际,却又那么那么的幸福。

就好像她在唱着那首歌时一样,这样的呼唤,不肯停下,一直一直地传来,将她从痛苦中解救出来,不住地给着她力量。

“烈,对不起…对不起…”

“你看看我,你张开眼睛看看我…怎么怪我,打我,骂我,我都认了…我求你醒过来吧…”

风行烈的眉??微微耸动,这一觉她睡得昏昏沉沉,心口仍佛压着一块沉重的大石,在梦里,也无法将之放下,放之落地。呼吸中带来唇上肿胀的疼痛,她不禁发出了“嘶!”的吸气声。

“痛…”她忍不住下意识地舔了舔发热的下唇,却带来另一阵更加强烈地疼痛,只痛的她蓦地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难耐地高呼。“啊!”

红色,突兀地闯入了一片黑暗的世界,比火还要炽烈的红,代替了漆黑,那样灼人双眼,耳旁喜极而泣地嘶哑声传来,身体在一瞬之间被那熟悉宽阔的胸膛紧紧拥住!

“你醒了!终于醒了!”他语无论次地颤抖着平日里低沉好听此时沙哑的声音,混乱我内心无法正确地用言语表达:“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想死你了,你吓得我好惨,你不可以离开我,不可以!”

温暖,无休无止地温暖!一如初见之时,他所带来的温暖烫热总是能够在她最为需要的时候,将她已经冰冷伤痛到极点的心,一次一次地重温。将她因为对世界失望而渐渐熄灭的灵魂之火,一次一次地复又点燃!

风行不幸福地闭上眼睛,眼圈却又一次红润了,愣怔了一刻后,所有的记忆全部在脑中翻江倒海,混乱得像一锅烧糊的粥,辨不明白什么是悲伤什么是喜悦,她目光显得很是木讷,本能却已经駆动着身体反手紧拥着这个总是给自己带来温暖,在最重要的时刻抚平自己伤痛的人,喉咙中发出嘶哑到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声音。

“羽翔,我…” 

话一出口她便被吓得闭了嘴,昨夜在烈火的烘烤之下唱了那么久的歌,又因身体里的毒素没有排尽一夜高烧,此时喉间竟然和肿胀的下唇一样疼痛。

好怔忪之时,凌羽翔总算略略平复了情绪,松开了紧抱反手搂住她,能够看见她的脸颊,风行烈也总算在此刻看见了多日不见的久违脸孔,却立刻在这一瞬间完全怔住。

“别说话,你烧了一整日,昏迷了这么久,一定很难受。”

温暖的瞳眸包含着刻骨的神情凝望着她,那其中带着的心疼和爱护,在第一时间就令她的身体一阵发热,然而,那其中包含的一丝焦虑让她风行烈几乎吓了一大跳,黯淡失色的双眼虽然在瞧见她的时候正一点一点恢复着往日的生机,却仍是让她胸口大痛。

那英俊迷人的脸庞泛着憔悴的蜡黄,光洁的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渣,黑眼圈极为明显,额间髪丝纷乱,身后那乌瀑般的长髪干燥枯黄,也不知多久没有打理过了,他的一身红衣上还带着血迹,多处都有烧破的痕迹,他身上的焦枯味十分浓重,想来是从战场里救她出来便一直没有再换过装束。

风行烈颤抖地伸出手,抚摸着他因为那些胡渣有些扎手的脸颊,凝声责问:“羽翔,你怎么这么像是生病了,你怎么这样不好好爱护自己?”

凌羽翔苦笑着瞪他一眼,无奈又宠溺:“你以为你好端端就这么被劫走,我还能静下心神吗?前一刻你还在我身边,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回来时已经不见了你的身影,你知不知道,当时的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我最想剁了的还是我自己,我是个骗子,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我对你说要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受伤,不让任何人伤你一根寒毛,可正是因为我的离开,让你陷入了险境…”

他还是如此,怎样都不愿意责备她,给她绝对的温柔绝对的宠爱,这样一份爱,永远紧拥着她,伴着她,她已经逃不开离不开这样的爱!

风行烈忍住眼泪,一下子狠狠扑进他怀里,拼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羽翔,你才不是没用的男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战神,你是最棒的男人,是我的男人!我风行烈怎么可能看走眼呢!是我不好,是我…我怕你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我的计划,让你这样担心痛苦,对不起,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该离开你,我不该让你消失在的视线范围内一分一秒,你怎样做都有着你的道理,我却是那么粗心,那么自负,为此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烈,不要伤心,答应我,不要再伤心了,如果你伤心,我也会跟着难过的,明白吗?”温柔又霸道地紧紧执住她的手,像是一道美丽的枷锁,一生一世也不会再放开,干涩的唇轻啄她的脸颊,凌羽翔的叹息是那样的悲切。

风行烈有些警觉地微微一愣,直觉得有某处地方不太过对劲,但一时间没有说上来,便立刻被他接下来的温柔攻势彻底打垮,沦陷在他有些沙哑却蕴含着情比海深的话语中。

“我要你…要你快快乐乐的,就这么躺在的怀里,一个时辰,一天,一年,一辈子,我会用我的一切去爱你,满足你的所有要求。我们说好的,一起去踏遍天下,看尽红尘繁华,那么多磨难我们走过来,挺过来了,如今天下大定,我们终于可以放手这一切,我们终于不用再于情利之中沉浮两难。烈,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从今往后,我们永远永远再也不分开了。”

凌羽翔一字字一句句说的那样平稳缓慢,蒙眬了神色,但眼中闪过的耀眼泪光,以及身体的微微颤抖却出卖了他,他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到底没有控制住,说到后来,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了梗咽,那张俊美逼人的脸上,泛起难掩的沧桑。

他好似突然老了十几岁,不再拥有那么骄傲强烈的锋芒,狂肆化作了柔情,却像是怕她不肯答应,紧张万分地凝视着她。

“我答应你,我答应!”风行烈伸手搂住他,语声也哽咽了,同样是风云一时权倾天下的人物,此刻却像是两个脆弱又受了伤的孩子,紧紧拥在一块儿,只为了互相舔平彼此的伤口。“今生今世,风行烈与凌羽翔,誓永不离!”

凌羽翔闭上疲倦而狭长的凤目,却是满脸的幸福和满足,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紧紧地搂着她,拥首她,好像回到了大都是,他拥抱她的每一刻,只要抱着她,他的心就是鲜活的,有力的。

风行烈倚靠在他怀中,鼻子酸酸的,胸中也酸酸的,此时此刻,她真得太累太累,再没有心思像往常一样和凌羽翔打闹玩耍,凌羽翔想必也是同样的累,如果不是要守首她,只怕他早就累得倒下了。

到了今天,她不可避免地产生劫后余生的感觉,好像一切都真的已经过去了。

“青国大定了么?”她干涩地问。

“差不多了,我们的联军轻而易举杀入青城,皇城在一天之间便被占领,所有的人都染了瘟疫,不过你不用担心,药兄之前给了我们解毒的方子,病情全面控制住了,此刻我们便是在青国的皇宫内。”凌羽翔仍旧闭着眼,像是累极了,却不肯就那么睡过去,仿佛再感受一下她的温暖也是好的。

“皇室当然是要全灭的,你妹妹不知道发什么疯,代替青篱做了这些理当由他去做的恶事,在我和青篱前去青军大营劫营的时候,风行影回来领了她的天煞部众强硬地侵入皇宫,封锁住四方出口,将所有的宫中之人全部杀得一干二凈。等我和青篱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瞧见除了你意外这样强悍的女人,你不是说你妹妹没有功夫么?可是这次我却发现,她不但有了内力,而且武功还极为厉害了,也不知她是怎么练的。”

顿了一顿,他接下去又道:“这场青国的夺位之战虽然所用手段过于惨烈,但是我们却胜得很轻易,说起来死亡者虽多,硬拼下去的消耗恐怕也不会比这少,反而更为损耗国力,青篱此刻既然打了进来,那些朝中大臣也自然知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毕竟成王败寇乃千古不变的真理,又有我们三方协议,凤城和凌国顶着,即位的事情便简单多了。”

凌羽翔喘息几口,倦色愈发上涌,风行烈知道他疲累,想要挣扎起身,却仍旧被他狠狠一抓,捉了回来。不许跑!让我多抱你一会儿,好久没抱了我心里正不踏实呢。“

“你不踏实什么?”风行烈终于尝到了甜蜜,依了他,再次靠在他怀里。

“是药兄先找到你的,此刻他又不见了,你说我能踏实么?烈,当时你身处险境,我在那处却怎么也找不到药兄,他怎么发现了你却没有将你带出火圈子?而是由着你昏迷在其中?你唇上怎么会咬出那么重的伤?这究竟是怎么事?”凌羽翔的面色不太好看,疑惑道。

风行烈心中一颤,昨夜的一切仿佛又重现在眼前,那慢慢一步一步走入火中的男子身影再次出现在脑海里,股悲涩痛楚狂恨袭上,前翻强忍住的泪水此刻脱眶而出,狂凌羽翔怀里终于不在隐忍,痛哭出声。这突然悲伤的情绪,竟没有让她察觉到凌羽翔话语中的异常。

凌羽翔从未见过她的眼泪,印象之中她是怎么也不会这副模样的,一下子立刻慌了手脚,忙乱不知措地抱住她,心疼道:“烈,发生什么事了?你,你别这样,你从来不哭的,这样的你让我的心好痛。”

“羽翔,天霖他不在了,他不在了…”她闷在他怀中悲声泣道,凌羽翔胸前的衣襟很快便濡湿了一片。

“不在了?”凌羽翔震惊骇然,聪慧如他当然听懂了风行烈话语其中的意思,一时间也不太能够接受,语无论次地急道:“他怎么会…他不是药王吗?他的武功又是当世翘楚,有谁能够将他…这,这究竟是…”

“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是为了我,他是为了我们的幸福,他不肯让我为难,不肯让我更加痛苦所以才…你还记得秦涵身上的蛊毒吧。”风行烈蹭在他怀中,没什么隐瞒的心思,将事情和盘托出,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对凌羽翔隐藏什么。不论是甜蜜还是痛苦,他们都要一起分担,只有这样,他们才算得上真正心灵相通的恋人。

“什么?这是真的?”凌羽翔瞪直了眼睛,顷刻又明了似的摇了摇头,虽然是问句,可是风行烈此刻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个男人,竟然是他!

“他太傻了,真的太傻了!”风行烈紧缩在他怀里,像是一只受伤了猫儿,不住打着颤,手指揪着他的衣襟,她流泪的模样,让凌羽翔的整颗心都痛了起来。

“他不傻,一点儿也不傻!”凌羽翔先是愣怔,后是感慨,此时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同样是男人,我觉得,他分毫不傻!能够爱上风行烈,能够为你而死,此生还有什么遗憾?如果我是他,我也会毫不犹豫便这样做的,烈啊,也许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对我们来说怎样的存在,你对一个男人有着怎样大的吸引力,在你身边会不断地沉沦无法自拨,他是,我也是!如果要我为你而死,我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你,你不许胡说!”听他一番话说下来,风行烈的心里已经舒服多了,此刻听到他这样一句,她差点从他怀里跳起来,连哭都顾不上了,怒气冲冲盯着他:“你要是再敢说为了我而死,小心我去上吊!”

“使不得!我死是一命,你死可是两命啊!”凌羽翔气急败坏地阻止她,温热大掌抚摸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宠溺地责备:“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冲动,哎,你这性子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为夫可管不了你。天霖幚你保住了我们的孩子,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风行烈颇为欢喜地一笑,是啊,他们的孩子全是由着药天霖护住的呢,她一定会好好爱护这个孩子…

凌羽差一摊手,眼底的疲倦又袭了上来,风行烈再也忍不住了,从他怀中钻了出来,将他按到床上,着一系列的动作极为霸道而迅速,凌羽翔倒像是一推就倒,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地。

风行烈愣了下,只当他是因为疲劳而身体虚弱,忙扯过被子将他盖住,叮咛嘱咐道。

“你都累成这副病鬼模样了,还不快些睡一觉!这里是青国皇宫么?小影也在吧?我去找她看看,此时皇宫必定有着青篱大军的重重包围,你不用担心我会出事情。你给我好好躺着,我不会吵你,等你睡醒了,又是神采奕奕的战神凌羽翔了!”

“风行影在前面,皇后居所,你直接问那些外面的侍女皇后在哪里就可以了。”

凌羽翔目觉微闪,几缕银华一掠而逝,微笑看她,点点头,终于合上了双眼。

风行烈瞧着他睡去,心底涌起无尽的幸福感,天霖,你说过希望我幸福,那么我也只有快乐地好好活下去才对得起你的牺牲,风行烈不是没有感情,却并非一个不能在挫折中站起来的女人,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和羽翔一起!

她俯身看着凌羽翔,却意外地发现他的面色出奇地芲白,如此快使已经昏睡了过去,两条剑眉拧作一团,薄唇紧抿,狭长的凤见安然闭着,少有的见到他熟睡时的一面,此刻的她竟然会觉得他是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