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我手里端着粥呢,”从良说话更是有意无意的勾近了丁卯的脖子,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上。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丁卯的僵硬,还有,大概被她给气的脸色很不好。

见好就收,从良松开了丁卯的脖子,慢慢从他身后把端着粥碗的手绕过来,另一手连毯子带丁卯的腰一块儿搂住,往旁边的一带,让他靠坐在铁桶壁上,把粥碗递给了他。

“小五叔能自己吃吗?”从良明知故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五叔气的直哆嗦:丫头!

从良一脸(猥)孺(琐)慕:怎么了,我只是给您擦个身子/揉揉腿/喂个粥/啊?

系统躺倒:666~~~

第97章 修罗场之鬼面五叔

丁卯僵硬的推开从良圈着他腰间的手, 绷着脸的深看了从良一会,看的从良头皮都麻了, 才慢吞吞的接过碗垂头喝粥。

从良把心底里的窃喜都收起来了, 丁卯的神色沉重,眉头蹙的很紧, 她跟大宝儿几辈子下来,最了解他的本性不过, 这幅样子可不是羞涩, 而是真的生气了。

要是姜寅那种小孩子, 她明着怎么耍流氓, 不顺心磨砂洗面奶調教一下,玩下欲擒故纵都成,但丁卯可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她仗着人不清醒怎么都敢,丁卯真的生气,还用那种眼神看她,实在是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从良摸了摸鼻子,规规矩矩的顺着铁圆桶爬出去了,系统本来看着丁卯吃瘪, 挺高兴看的正来劲, 见从良被瞅了一会就秒怂,不由出声刺激道:“呦,这就打退堂鼓了,正面上啊, 不要怂那,你可是战无不胜,至今保持着七星世界无失败记录穿越第一人!”

从良蹲在铁圆筒边上在锅里捡着边上已经冷透的粥盛着吃,对于系统的刺激毫无反应,胡乱吞了几口,在脑中跟系统说:“怕是不成了,这个世界,他刚才看我的眼神你看见了吗?”

系统没吭声,从良放下碗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完全他妈的是一个正在换衣服老父亲,突然被女儿推开门那种,慌乱,羞耻,尴尬。”从良摇了摇头,“脸红脖子粗的想破口大骂,最后不舍,得只好羞恼自己没锁门……”

“刚才他再看我一会,我都要跪下叫爸爸了。”

系统:“……”

从良深呼一口气,把那点在丁卯伟大父爱一样的眼神中,显得污浊不堪的旖旎心思都收起来,掀开了被单门帘,规规矩矩的爬进去,又规规矩矩的接了碗爬出来,不乱看,不媚笑,给丁卯添了一碗锅子中间儿的温温的粥,又倒了水和药,就退了出来,蹲筒子边上跟系统在脑中商量。

系统说:“强撩不行?我还以为这招战无不胜,要换套路吗,要不要我给你找点资料或者指南?”

从良闷了半天,想到丁卯刚才看她的那个眼神,像是被兜头泼下了一大桶冰水,什么风花雪月也扯不出来了,“……要不这辈子就老老实实的当个闺女算了。”

从良糟心的捧着自己的脑袋,“他要是对原身这个人物一点感情也没了倒也罢,可明显这他妈的就是父爱如山,老父亲的角色都定型了,“让我怎么搞啊?”

“你要是想混原始积分,这世界确实老老实实的当个闺女就行了。”系统也有点哭笑不得。

“我以为他醒了肯定要不理人。”从良说:“我寻思着他要是歇斯底里,或者带着对原身的埋怨,我就顺道连哄带占点便宜,亲亲摸摸的把两人的关系往别的方向引一下就能成了……”

“说不定他以后要质问呢?”系统又说:“别这么悲观,你跟他好几辈子,人再怎么变,本性是不会变的,你这么了解他,生磨也能磨下来的,你别放弃太早啊……”战无不胜的记录要保持啊,我还留着系统聚会的时候装逼呢。

从良苦笑了下,心说我就是了解他,才知道他就算再怎么变本性是不会变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一点含糊都不带打的。

要不然上一世为了姜寅偷东西去捞他的小铃铛,那小姑娘一看就是对姜寅有意思,两个还挂着相依为命青梅竹马的情分,但凡大宝贝儿是那种感情上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小铃铛还是姜寅本来喜欢的那种青涩款,人俩早就在一块儿了,还有她什么事?

不过这些话从良也没跟系统说,天色要黑了,她本来是打算借着这铁圆筒的狭窄,晚上搂着丁卯睡觉,滚来滚去搞出点什么生理反应,说不定就擦枪走火万事大吉了。

但现在丁卯让她连喂药带喂营养液,人已经彻底清醒了,那种满含宽容与无声谴责的老父亲眼神,从良被看了一眼就受了严重的内伤,她现在完全不敢进去。

设想一下,在一起恩恩爱爱滚了好几辈子的人,突然他妈的变成了你爹,谁能不吐血。

从良蹲在铁圆筒的边上用指甲在地上画圈圈,一会想着要不当个闺女算了,一会又在心中鼓励自己,不能就这么算了啊,他都跟你好几辈子了,难道这辈子就只能看着?

从良正在脑中天人交战的来劲,突然肩膀上被轻轻拍了拍,从良一惊,原地蛙跳了一下后背磕在了铁圆筒上,撞的哐一声。

“丫头……我的衣服呢?”丁卯围着个毯子,嘴里在问从良,脸却因为尴尬扭向别处。

“啊……”从良看着丁卯翻红的耳根,恍惚间想起上一世的姜寅,姜寅即便是几十岁,她一但说了点什么新鲜的荤话,也会这样的耳根发红。

可此刻丁卯的红,和姜寅绝对不是一回事,她突然有点自责,大宝儿无论想把她当成什么,当成谁,她既然没办法解释,也没办法改变过去,认命接受就是了,这一世,丁卯那么在乎原身这个“女儿”,连见死不救的背叛都能这么轻易的原谅了,她干什么非要把这个“女儿”给弄没呢。

“我这就去找。”从良站起来,绕过丁卯坐着的地方,快速的钻到里头,给丁卯找了她从民居搜集回来的衣服裤子还有内裤,放在丁卯的手边,退出来放下了被单帘子。

里头窸窸窣窣了老半天,时而传来轻轻磕碰在铁壁上的声音,从良仰脸看着灰扑扑的天,一低头发现一个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面前。

也不说话,就看看从良,看从良一会,又转头看装着没吃完米粥的锅子,舔着嘴唇,怯怯的。从良不吭声,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从良跟着他的视线,看到一个清瘦的女人,也同样怯怯的看着从良,眼中带着浓重的渴望。

从良叹口气,那粥已经冷了,而且还是她吃剩下的,要是在太平盛世,这种东西,连流浪猫狗可能都不屑吃,现在却成了很难得的东西。

小男孩瘦巴巴的,一脑袋头发显然好久没剪也没洗,黏成一坨一坨的,从良让他眼中的渴望给烧的抗不住,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小男孩登时眼睛似是绽放了万千烟花一样亮了起来,好像一碗冷粥是什么珍馐美味,喜滋滋的端着锅跑了。

她看着小男孩把锅端到那女人跟前,那女人冲着从良低了低头表示感谢,从良突然就想通了,她跟大宝儿好几辈子,一开始是为了任务,但从第一个世界,从良动心的那一刻开始,任务就变成了她来确认大宝儿是否全心全意爱上她的一个附加证明。

她爱了他好几辈子到现在依旧如初,可她承载了几世的记忆,大宝儿却没有,她不必要去强加,空间里任务积分对于农村出身的她已经是算是天文数字,任务早就不重要了。

小男孩渴望一碗冷粥,她给了他就欢天喜地。她大宝儿想要什么,她又怎么可能吝啬。

她很确定,丁卯现在想要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那个背叛他好几回,他却依然舍不下从小亲手带大的“女儿”,从良搓了把脸,既然丁卯想要,那她就给丁卯一个“女儿”有什么不可以?

从良想通了就转悠回铁圆筒的边上,她给她爸爸当女儿,没有刻意的去干过什么,她生来就是他爸爸的女儿,但是给大宝儿当女儿,她要注意的事项还真是多的很,首先为了让大宝儿不再用那种眼神看她,她不可能按照原计划那样跟他一块儿挤着睡。

从良本来想进去拿床被子,去原先的帐篷那里住,没成想一走到圆筒边上,就听里头“咚!”的一声,夹杂着丁卯压抑的闷哼。

“五叔?”从良喊了一声,她刚要掀帘子,丁卯急斥道:“别进来!”

从良扶了扶额头,一时还真没办法适应自己“女儿”的新身份,无奈的瘪瘪嘴,只是没一会,里头又“咚咚”了两声,伴着丁卯压都压不住的一声痛呼。

丁卯肯定是自己穿不上,抻到了伤口,从良急的原地转了个圈,突然摸着花被单一角使了点劲一扯,“刺啦”一声扯下了一条,快速的系在自己的眼睛上。

这才掀开了帘子往里摸,压低声音特别正直的说:“我帮你吧,五叔,你的腿还不能回弯儿,免得伤口再抻严重了。”

空间里系统正吸溜面条,看到从良绑着眼睛这一幕,一口气吸的猛了,面条险些吸进脑子里,自言自语道:“我的妈唉,好几辈子厚颜无耻天天马赛克,这会儿帮人穿个衣服要系上眼睛?啧啧啧,真会玩……”

从良没工夫搭理系统哔哔什么,她刚刚参悟了大爱的真谛,准备英勇献身,给亲爱的大宝儿当“女儿”,从此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开启佛系攻略旅程。

丁卯本来见从良进来脸色大变,这一天他半清醒不清醒的,很多事他不是不知道,他对从良现在的所有感官都诡异极了,他当然挺喜欢小丫头的亲近,可从前两人的关系虽然很融洽,却从没有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小丫头也不用那种黏腻的调子叫他小五叔,而是没大没小的叫哥哥。

丁卯觉得这种亲近不对劲儿,男女有别,虽然小丫头是他一手带大,可他只在小丫头八岁那年,有次感冒保姆又请假,才给她洗过一次澡,想到他刚才半睡半醒的那些“被伺候”的画面,还有刚才清醒过来,小丫头看他的眼神,他即心惊肉跳又尴尬羞耻的恨不得死在下面没上来才好。

奈何他现在连裤子自己都套不上,废了半天的劲儿,只穿上了内裤,还抻的伤口又开始流血,简直没用透了!

见从良又进来,正想开口呵斥,却见她眼睛上绑着布条,小心翼翼的摸过来,丁卯顿时自责的眼圈都红了,看看他都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逼的他的小丫头……

小丫头伺候他肯定是因为他自己动不了,仔细想,她也确实没怎么,况且……丁卯抬手摸了摸自己凹凸不平的脸,这副鬼样子……他怎么可能想到那去?!

他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丁卯:我思想龌龊,我简直不可理喻!

系统:……你没想错大傻子。

_(:з」∠)_

从良:当里个当,当里个当,有心栽花花不放!

系统:当里个当,当里个当,专有傻子往上撞!

从良:当里个当,当里个当,无心插柳柳成荫!

系统:当里个当,当里个当,不知不觉送真心!

那天有人问我,是不是每个世界都是一个套路,怎么会!

女主最开始什么都不懂,所以尬撩,一共十二个世界,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后边的我就不剧透了,这个世界是佛系攻略\(^o^)/~

第98章 修罗场之鬼面五叔

从良真的是很清纯的想要帮丁卯把衣服穿上, 又怕他介意,才把眼睛蒙上的。

但是没有真的瞎过的人吧, 她还不如个真瞎子。从良一双小手找个裤腰划拉了一阵子, 找个前后摸索了一阵子,套上好半天, 向上提溜更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丁卯的皮肤。

要是纯粹就上手摸或者瞪着大眼睛就进来飞快的穿上,也不至于这么折磨人, 反正等两人吭哧瘪肚的穿好了裤子, 丁卯额角的青筋都憋起来了, 从良更是屏息屏的一脸汗, 手不管碰到哪里都觉得软乎乎的,满脑子胡思乱想各种废料,终于穿完,从圆筒爬出来,憋的自己肺子都疼。

天色已经黑了,从良站在铁圆筒边上,瞪着乌漆墨黑的天幕,俩手合上搓搓搓,深觉要她原地进化成“女儿”道阻且长, 关键手痒痒能搓, 心痒痒挠不到啊。

晾一晾自己乱糟糟的脑子,从良掀了帘子,准备爬到里头去拿被子,长夜漫漫没有大宝儿能搂着, 她还是早点去帐篷那躺尸。

“五叔?”从良刚掀开帘子,见丁卯正蹭着往出挪,“你这是……”她问一半儿顿住了,很显然人有三急,从良闷不吭声的爬到里头摸出个手电打着放被子上,又拿了个早就备好饮料空瓶子出来,递给丁卯。

“你腿上有伤,先凑合。”从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大方正直,“要是想……那什么,我扶你去楼下。”

丁卯把塑料瓶子捏的“咔”一声,从良看不清他的表情,见丁卯不吭声以为是大号,矮身要去架丁卯的胳膊。”

丁卯却没借从良的力站起来,而是抬手抹了摸从良的脑袋,“我拖累你了,”丁卯的声音带着挫败和嘶哑,“丫头……”

从良:“……”别叫丫头成么,你一叫我总感觉我得梳两个羊角辫才对劲儿。

搞不清丁卯到底是要大号还是小号,从良一时之间站着没有动,见丁卯抓着瓶子,又窸窸窣窣的往回缩,这才松了一口气。

隔半天,从良伸一只手进去,“五叔,给我吧,我去扔了。”

手电筒的光晕下,丁卯羞耻的恨不能原地爆炸,抖着手将瓶盖拧好,递给从良,就自暴自弃的关了手电躺下,用毯子把自己包起来。

从良攥着热乎乎的瓶子,走到栏杆边上扔下去,折回来站在铁圆筒的边上商量道:“五叔,我进去拿床被子……”

等了一会,丁卯没声音,从良掀了帘子慢慢爬进去,因为一开始怀着不可言说的某种目的,这铁圆筒里从良铺了两床被子,现在她沿着一边爬进去,正要卷了往出蹭,就听丁卯闷在毯子里的声音,低低的传过来。

“你拿被子要去哪?”

从良:“我去……”

“就在这睡吧。”丁卯把毯子撑开一条缝,传出的声音就清晰了一点,“就在这吧。”

本来从良的意志就不怎么坚定,挣扎了一秒,就放弃了,“嗯”了一声,从空间摸出修复凝胶,“五叔我给你腿换一下药……”

丁卯还是没动静,从良也没敢开手电怕两人都尴尬,就直接掀了丁卯下半身的毯子,先摸到脚踝,然后一点点掀着裤腿向上。

“你还是开手电吧,”系统突然在脑中出声,“你这样乌漆墨黑的鼓捣人家大腿,更猥琐好吗?”

从良一想也是,摸过手电打着,丁卯的伤在膝盖上一点,好在裤子够宽松,从良卷好裤腿,解开了丁卯腿上的已经被血水洇湿的布条,肯定是丁卯刚才自己穿衣裳回弯弄的。

从良本来不打算让丁卯的腿伤好的太快,她还想借着照顾人的机会,多亲近亲近摩擦摩擦,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她如今要给人当好“闺女”还是快点弄好了是正事,她一股气十几瓶凝胶把丁卯的伤口糊满,这才重新系上干净的布条。

弄完伤口,从良又把人裤腿一点点放下,丁卯全程什么反应也没有,要不是从良借着手电光,看见上药的时候他勾了下脚趾,还真的以为他睡过去了,俩人之间现在的感觉说不出的别扭,从良也很无奈,她除了她爹之外,头次给人当闺女,但她给她爹当闺女可没别扭成这个样子。

手上残留的凝胶直接当成护手霜搓匀,这才呼出一口长气躺下,还特意往铁壁上靠,力求不挨上丁卯的胳膊腿。

圆筒形的东西,睡着之前能靠着意志力往边上靠着,睡着了肯定是扛不过出溜,睡到半夜俩人一个热的从毯子里钻出来,一个出溜到中间儿。

什么时候缠一块儿的,怎么高难度避开丁卯的伤腿缠的严丝合缝,从良早上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咽喉,和枕在头底下的手臂,以及勾在她腰上的手,架在她腿上的腿,完全难以想象,却觉得没有一丝违和。

以至于她醒过来发现两人的状态,第一秒习惯性的想要露出幸福的微笑,撅起嘴差点亲上近在咫尺的咽喉。

幸而她的大脑及时运转,唇离丁卯几毫米处悚然停住,接着她猛地屏住呼吸,首先一件事重中之重,就是把她作孽的小手,怎么神不知鬼不觉,不惊醒丁卯的情况下悄默默的拿出来。

这简直比抱着一个平衡炸.弹跳绳儿还有难度,从良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砰直跳,简直一张嘴就能把心脏给吐出来,她几乎可以想象,要是丁卯发现一大早起来,她不光投怀送抱,还抓着他的老二,一定会用那种看逆子一样的眼神瞪着她。

从良只要想起那种眼神,就汗毛直竖,她倒宁愿丁卯直接糊她一巴掌骂她不要脸,也好过对她一脸爱恨交织恨铁不成钢……

千难万险的把手从丁卯裤腰里拽出来,把勾在腰上,架在腿上的手脚都小心翼翼的放回去,一点点的顺着脚底爬出铁圆筒,从良双手合十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太惊险了,得亏是她先醒……

一脸劫后余生的扛着水桶揣着大米拎着铁锅,又去底下烧碗柜煮粥,没看到她爬出铁圆筒后,丁卯慢慢将自己的背勾了起来,腿也竭力向上蜷起,来缓解生理胀痛的难受,扯了被子盖住一双仿佛受了什么巨大打击,痛苦不堪的双眼,抓着被边的手直抖。

煮粥还是昨天那个地儿,从良烧着火没什么事儿还找了找那只会呜呜呜的茶杯犬,转了好几圈,只在一个墙角找到了几缕疑似狗毛。

煮好粥,水就剩了一个底儿,从良晃了晃桶勉强能够早上的洗漱,她今天要下去找水。

米粥端上来,从良把盖子打开晾上,给丁卯挤上牙膏倒上水,自己也去刷牙,刷完回来一看丁卯还举着牙刷垂头在发愣,无声的笑了笑,想起上一世有一段时间,大宝儿开始起床困难症,被她硬弄起来,也是这幅样子要愣好久才动。

从良笑着放下了牙刷牙缸,端着碗盛米粥,下意识一句,“快刷啊,宝儿……”就秃噜出嘴,话音没落她就猛地转头去看丁卯,眼瞅着丁卯闻声肉眼可见整个人都抖了下,牙膏都从牙刷抖掉地上了。

“对不起……我……”从良把碗放下赶紧蹲下解释,结果一对上丁卯睁目欲裂的瞪视,张着嘴像是被塞了满了棉花,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是什么?”

“是鸟群!”

“天啊!”有人尖声狂喊,“快开门进楼道,鸟群来了!”

“啊啊啊啊啊……快跑!”

“别挤,别挤别踩……”

从良闻声回头望过去,只见天上黑压压的各种大大小小的鸟成群结队,像一块活动的黑云,遮天蔽日的向他们栖身的天台顶俯冲而来。

人们都先后从塑料帐篷里跑出来,面对如此庞大的鸟群,这些塑料帐篷,禁不住几啄。人群乌泱泱都跑到天台的小门前,相互推搡不肯相让,拥堵在门口尖叫声和谩骂此起彼伏。

眼看鸟群的先头部队已经到达,被啄到的人更加慌乱一拥而上将小门堵的严严实实,经年老便秘一般光推搡吵闹却不见人少。

眼瞅着昨晚上跟她要粥的那个小男孩被撞的和他妈妈分散。从良顾不得刚才两人的尴尬,拖着丁卯的腿一把将他又推回了铁圆筒里,用毯子裹上,“宝……五叔!你先在这呆着不要出来,是鸟群,我看看马上就回来!”

说着拽了一个被子披在头上,就奔着小男孩跑过去,已经有人倒在地上被鸟群淹没。小男孩的妈妈从人群挤出来抱住了小男孩。

从良脚步一顿,从良没在奔向小男孩,而是奔着倒在地上的人跑过去,上前挥舞着被子抡了几下,鸟群散去,一片血糊中,脸已经见了白骨,显然是没救了。

群鸟不要命一样自天上俯冲下来,从良裹着被子,被密集的鸟群砸的东倒西歪,人群受到鸟群的攻击,更加疯狂的推搡,尖叫声和鸟鸣交织在耳畔,鲜血的腥甜自翅膀带起的风扇入鼻腔,宛如置身人间地狱。

从良本来还挂念着硬挤怕伤人,可看眼下的状况,这群人再堵在这进不去就无人可伤,全都喂鸟了。

一身蛮横的劲头不是白叫力拔山河,从良生生从人群撞出了一条路,看清门口拥挤不前的状况,一堆手手脚脚简直麻花劲儿一样纠结在一块儿,谁是谁的完全无法分辨,她只好照着卡门的症结挨个踹过去,反正断腿总比喂鸟好!

咔咔几记断腿脚,从良把门口几个人全都踹趴在地上,又快速矮身把几个人拽扔在楼道里,免得被活活踩死。

“一个个进!”从良吼了一声,裹着被子又顺着人群硬撞了出去,把身上的被子挥舞起来,帮落在后面的人驱逐鸟群。

从良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鸟,千奇百怪眼花缭乱的覆盖了整个天台,叽喳乱叫翅膀狂扇简直疯了一般。

她一个破被子虽然轮起来力气够用,却架不住鸟抓尖锐且数量繁多,没一会自己也浑身上下,被抓挠啄咬的到处是伤。

人群慌乱声渐弱,从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跑的差不多,还有人在拖拽地上起不来的人,她赶紧停手,裹着被子拔腿踏着鸟群往铁圆筒方向跑。

作者有话要说:五叔凄凉笑:每每有危险,他的小姑娘果然都是第一个扔下他走……

从良苦笑:那种情况,我说你在这铁桶里待着才最安全,你信吗?

第99章 修罗场之鬼面五叔

第四次, 丁卯闷在毯子里,说不上这会心里的感觉是疼的麻木, 还是单纯的麻木, 外头铺天盖地的鸟鸣,压不过他脑子里面的嗡鸣。

从良蹚着鸟群跑回来, 掀开被单帘子,映入眼帘的不是丁卯而是密密麻麻的鸟, 正覆盖一个人形上, 不断的啄咬。

她瞳孔骤缩, 一瞬间闪过方才被鸟群啄见头骨的人, 差点当场疯了,她大叫一声将手中被子朝鸟群一蒙,又抓着两个被角向下猛的一兜一拽,将大部分鸟都兜在被子里卷出了铁圆筒。

没了被子的遮挡,从良的整个后背甚至头顶,都瞬间落满了鸟,她感觉不到疼,若不是头顶落了只鸟要去啄她的眼,被她一闪啄在侧脸上, 她连血腥味都闻不到, 只是直勾勾的瞅着鸟群下被啄的密密麻麻小窟窿的毛毯,差一点就啄透了,要是透了……

从良望着毛毯下的人形,连想都不敢想要是她再回的晚点, 会看到怎样一番情景,血线顺着头顶流下来,像她后怕的几乎要跪地的冷汗。

把头顶上正锲而不舍想把她脑壳啄开的鸟狠狠挥手打下去,将铁圆筒里面的零星的几只鸟驱赶出去,拽起破被子盖在铁圆筒口上,隔绝了鸟群。

她后背的衣服被啄透晕染出点点血迹,从良却连摸都没摸一把,迫不及待钻进铁圆筒,一把掀开被啄的乱七八糟的毯子,见丁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睁着眼,顿时七窍生烟。

“你他妈的是想吓死我……”从良声音都带着抖,抓着丁卯的肩头,把他拽起来摇晃,“你死的吗?腿不能动,手也残疾了?就靠这一层毯子,要是我回来晚一点,你是想当鸟食?!”

丁卯被晃了两下,突然死死抓住从良的手,眼睛里弥漫着细小的血丝,也不说话,就那么死死的瞪着从良。

从良让他这么一瞪,顿时底气就接不上了,虽然还是挺生气丁卯在那躺尸自暴自弃,对上丁卯血红的眼睛,就一句责备也说不出来了。

难道是发烧没力气?

“……你是不是还烧着啊?”从良凑近丁卯想用自己的额头去试丁卯的温度,但是刚一动脖子,就紧急刹车,掩饰性的咳了一下,抬手去摸丁卯的额头,摸完又赶紧摸自己的,感受温差。

“没烧啊,头晕么?还是你……”

丁卯突然拽了从良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从良满头被鸟连啄带抓的乱发从皮筋里抽出来,活像一个疯婆子,她微张着嘴,满脸的惊讶和无处安放的手在感觉到丁卯细微颤动肩膀时,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丁卯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我这辈子都会跟着你的。”从良也慢慢的搂住丁卯,这拥抱太他妈的来之不易,以后要老老实实的当闺女,这种福利怕是不好碰,从良抱的极其珍重。

丁卯低低的“嗯”了一声,音有点跑调,从良夸张的在丁卯看不见的地方张了一下嘴,丁卯失态了没一会,就放开了从良,眼睛还是红红的,看不出是哭了,还是刚才那走调的音是从良的错觉。

温暖的手抚上从良的脑袋,她稍稍缩了缩脖子,刚想猫咪一样惬意的蹭两下,却被丁卯一脸慈爱给灼伤了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在“老父亲”的关怀里血流成河,从良感觉她现在要是躺下,肯定会凄美的顺着嘴角流出鲜红的血。

忍着内伤,从良僵笑眯眼,做出享受丁卯温热的手在她头顶轻轻的捋顺的模样,她很庆幸自己是个没把的,心里再怎么悸动,别人也看不出来。

两人激烈的情绪都过劲儿了之后,气氛就越来越尴尬,圆筒虽然不小,但两个大活人对坐着还是免不了肢体触碰,从良有心想挪动,但刻意拉开距离只会更尴尬就忍住没动,外头的鸟还在叽哇乱叫,两人之间却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