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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西望明月忆峨眉(上)

十岁那年得知母亲身份,此后卫飞卿心中就存下许多疑问。

贺春秋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是去何处与当年身为杀手、行踪无定的娘亲相识?

卫君歆经历了何事,怎生由一个刀口舔血之人变作天下首富温柔恬静不通武艺的妻子?

贺春秋只凭富可敌国就可与目下无尘的权圣谢殷相交莫逆?只凭乐善好施就能得到众多江湖高手投奔追随?

他做过许多猜测,但他一句话也未曾问过父亲。

贺春秋从不强制旁人做任何事,但他的意志体现在清心小筑每一处。

而卫飞卿从小到大,从未违背过。

但即便他做过不下一百种的猜测,在来到这地下宫殿之前,他也从未将贺春秋与他在望岳楼中听万老先生讲过不下一百次的传奇连篇的奇侠联系到一起过。

直到此时,此刻。

而他心中的疑虑,却并未因此而减少。

重将那信纸拿回手中,卫飞卿再次浏览一遍后冷静道:“这信中唯一只表述了他真实身份这一层真相,其余诸如我娘亲的身份,他二人之间恩怨,他与卫尽倾之间恩怨,全不在其中,可见这些我本以为早已是往事之事,不可说之处甚多,更可能它们并未真的成为‘往事’。”

段须眉奇异地盯着他:“你为何半分不惊?”

“我为何要对心中早有怀疑之事感到惊讶?这也不过是证实我的猜测罢了。”卫飞卿叹道,“他虽从未告知我这些事,但他也有他的无奈。当年他为了娘亲叛出天宫,恐怕是当真决心终生不以天宫之人身份自居,这才将信留在这很有可能永不见天日之地,只当成自己一个念想。”

他对面卫雪卿与己之暗算逼迫、面对梅莱禾等人拼死相救、甚至此时面对自己父亲的身世之谜皆能从容应对,不惊不怒。他如此安然,固然是他本身性情与胸襟所致,但落在段须眉眼中,终觉有几分不虞,皱眉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卫飞卿笑道:“自然要查清真相。无知者才能无畏,如今我既因这一连串机缘巧合知晓了其中几分辛秘,无论这事与我有无关系,总要清楚一切才能告慰我心中多年积虑。再者说,”他忽然有些狡黠笑了笑,“你忘了我说过的,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机缘巧合?”

段须眉微怔,随即领悟他话中之意。

卫雪卿为何要找上段须眉与关雎参与东方家之事?就为了事后嫁祸?段须眉又为何会在东方家重逢他从未起意去寻找的卫飞卿?卫雪卿为何要留下破绽让人猜测到长生殿?探得贺春秋身份的为何偏偏是他养育多年的义子?…

太多巧合组合在一起,其结果已是必然,而起源之处是否又当真那般“巧”?

卫飞卿微微一笑:“有人邀我入这江湖,我自当奉陪到底。”

段须眉看他淡然中隐藏思虑的模样,忽道:“关于你父母之事,你为何从不问我?”

卫飞卿一怔:“你知道?”

段须眉摇了摇头,不待他发怒又开口道:“但我至少知道,当年你母亲是听谁的命令去行刺你父亲。”

“这个么,”卫飞卿顿一顿后轻声道,“我早已猜到了。”

轮到段须眉愣住。

卫飞卿轻声笑道:“关山月,峨眉雪,多么美丽的两个名字,却竟然是两个杀气腾腾的名字。”

段须眉一瞬间似沉湎某种思绪,片刻道:“关山月与峨眉雪,实则在关雎之前先有这两个名号。后来我义父创立关雎,天下皆因关雎而知杀圣池冥,却不知杀圣与关山月乃是同一人,也不知关雎并非我义父一人创立,而是关山月与峨眉雪共同创立。”

卫飞卿目光一凝。

“知道我想说什么了么?”段须眉轻声道,“两人同为关雎之主,我义父与你娘亲之间并无属从关系。再者以我义父对你娘亲情谊,他又怎会命令你娘亲去行刺她明显不敌的天下第一高手?非但不会如此,只怕你娘亲若失手被擒,我义父还要不顾一切前去相救。”

他这番话倒为卫飞卿展开了新的思路:“你是说…当年有人设计令我娘亲前去行刺我爹,真正目的是要令你义父动摇,从而倾关雎之力对付我爹?”

“我不知道。”段须眉摇了摇头,“我只知当年你娘前去行刺你爹,确非我义父所指派。”

卫飞卿细思片刻道:“看来咱们需探查的真相…绝非一两桩了。”

无端端的就跟他成了“咱们”,段须眉心头冷冷想道等出了这鬼地方须得立时与他分道扬镳。

信既已拿到手,段须眉便想寻路出去了,卫飞卿却拉着他前往下一重的紫霄殿。到了大殿门口却也不进去,只看着入口处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二十座石像若有所思。

段须眉皱眉道:“你方才不是说不欲与这些死物较劲?”却又分明表现得出对这些石像分外感兴趣的模样。

卫飞卿笑了笑:“确不打算与它们较劲,只为证实我心中猜测罢了。”

他说着不打算较劲,一边又自袖中拿出铜钱扔了进去,凝神细看那些石像动静半晌,又前往下一座振霄殿,这座宫殿入口处共有三十二座石像。

看到此处,他面上神情愈发笃定。段须眉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想证明何事?”

卫飞卿微微一笑:“你不觉得奇怪么?太霄殿是宫主所在之地,那处石像却是最少的。反倒越往下走,石像越多。”

段须眉亦注意到此事。他心中亦想到九重天宫虽搬离此地,但这九重宫殿中想必还留存许多难以搬离、却也不好叫外人得知的物事,这才每处设了石像阵法留守。

卫飞卿续道:“我因此有了一个猜测。会不会这些石像便是每殿实际担当的人数?事实上太霄殿就只有八人,但这八人却是最厉害的。”

段须眉若有所思。

他这猜测倒并非太离奇。毕竟九重天宫这等地方,确已过了以人数论高低的境地。

卫飞卿双目微微发亮:“会不会这些石像展现出的阵法,也正是真实的九重天宫每殿由真人所布置的阵法?咱们一层层下去,不但能看清每座宫殿有多少石像,也可从这些石像推测真正的天宫构成,若能看清每一殿阵法走势,得空时亦能慢慢寻摸破解之法。”

段须眉皱眉看他:“你要知道这些作甚?”

“你又知道你或者我,有朝一日就不会与九重天宫对上了?”卫飞卿白他一眼,“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即便咱们当真此后都不会与之有所交集,能够将天宫阵法解读一二,总也是好的。”

他话虽如此说,但段须眉心知他自明了贺兰春身份,对有朝一日可能与天宫遇上之事当真已上心了。

也不知为何,段须眉并不愿太过拂他心意。

两人便当真从太霄殿一路下到最下的神霄殿,观看每一殿石像阵法。

见他老神在在模样,段须眉不由问道:“你能记住所有阵法走势?”

卫飞卿头也不抬道:“你不是武学奇才?自然你记阵法,我记人数。”

卫飞卿拍了拍他肩膀:“身为天下无双的刺客,你应替你义父将关山月这名号发扬光大,须得有即便入了九重天宫也必能来去自如的实力与信心。”

段须眉真想卸了他拍自己肩膀的那只手。

这巍峨浩大的地宫之中长明灯、夜明珠等照明之物无数,两人身处其中,难以分辨昼夜,好在卫飞卿身上尚余有干粮,两人不至饿晕在其中。

只是段须眉不知第几次想要扒开卫飞卿衣服看看他随身到底携带了多少东西。

待到将九座宫殿全部走遍,卫飞卿推测至少已过了两日。此刻两人立在宫殿最底层,与顶端那两扇空落落的青铜门隔着数十丈的距离,这般看去已只剩些许影子。卫飞卿不由叹道:“从最上方的入口到地穴,又从地穴到青铜门入口,再到此处,若这一整座山体当真由九重天宫昔年人为凿空而未垮塌,这其中涉及到的远不止人力与财力。九重天宫底蕴,看来是比咱们想象中更为深厚许多。”

段须眉亦看一圈周围,摇了摇头道:“想来并非人力施为,这山峰应当原本就有这奇特的地貌,这才被选作天宫旧址。”

他说这话反倒更有道理。卫飞卿颔了颔首:“那也很了不起了,此间所有山峰岩壁,想来都曾被人为加固。”

段须眉闻言心中一动:“上方地穴之中,那两边铁索想必原是巩固山体之物,后来才被贺兰春改造成牢笼。”

卫飞卿有些惊奇看他一眼:“看来你心情不错,竟有闲心来想这些与你无关之事。”

段须眉干脆地往前行去。

卫飞卿连忙跟上:“你可是去寻找出路?你想到咱们该如何出去没有?”

段须眉全不理会他,卫飞卿倒也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只因走了一段路他发现,段须眉所走之路正是他这一路所寻思的出路,不由问道:“奇哉怪哉,我只当你默记那几处阵法已耗尽心神,你是何时想到出路要从此处走?”

段须眉讽道:“不是你说的么,我又不傻。”

他自然不傻。

是以他自来到迷雾峰一路登顶,始终在默记整座山峰形貌高低。若他所料不错,他们只要直直顺着地宫底部唯一的大道行出去,那便是唯一的出口——

两人自大道尽头的溪流穿过,终于得见亮光之时,段须眉重又拿出他那根绳索,两人抓着绳索来到溪流尽头的两边都只能各站一人的平台之上,乍眼一看,卫飞卿便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这般。”

溪流的尽头并非真的尽头,而是陡然形成下落的飞瀑。而两人站立的地方,就是万丈悬崖中间地段唯一能落脚之地。

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入眼尽是无尽丛林。正如二人心中所揣测,从最上方入口一直到地宫出口,一路不但往下,亦是不断在牵长。而到了与青铜门直直相对的地宫彼端,已然抵到迷雾峰、或说整个明幽山的背面,而这座山峰背面再无可攀登之处,乃是笔直的悬崖。

卫飞卿苦笑道:“你那绳索可够长?这下咱们是要攀上去,又或者顺路爬下去?”无论哪一种,想来都够他二人喝一壶的。

段须眉却不答,自腰间抽出一支通体为青玉所制的短笛。

那短笛个头小,又别在他外衣之内,卫飞卿直到他此刻拿出来,这才注意到此物,不由讶道:“段兄亦通音律?莫非见此地风景独好,此生怕只逛这一回,因而想要吹奏一曲以为纪念?”

段须眉算是明白了,卫飞卿此人乍看翩翩风度如芝兰玉树,言语得当,进退有度,直让人如沐春风,可他一旦自以为与人熟识,那满口浑话真是张口即来,全不带过脑子。

想明白这一节,他越发懒得理他,将青玉笛置于口间,度一口内力吹奏出声。笛音清越,似一瞬间就能穿越这重重的山岩障碍。

卫飞卿立时闭上了嘴。

他当日初至大明山,听卫雪卿弹奏一曲《高山流水》,当日甚为他琴音惊艳。然而此刻他再听段须眉吹奏,但觉无论是卫雪卿也好,又或者他望岳楼中一干抚弄丝竹音律的高手,到底只是人间弄弦罢了。而此时落入他耳中的笛音,婉转处一咏三叠,高亢时恍入云霄,叫他一瞬明了何谓“此曲只应天上有”。此时原本寂寂的悬崖边忽然出现愈来愈多黑点,由远及近之时才发现竟是数不清的飞鸟穿越层层阻碍前来,齐齐停在距离两人所立平台三丈远之处,再不靠近。而除了煽动翅膀的声音,群鸟再未发出其余响声,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皆不敢惊动那天籁般的一缕清音。

所谓万鸟惊飞。

卫飞卿沉醉于音律,又震惊于眼前所见景象,一时目瞪口呆,直连呼吸都给忘了,憋得自己满面通红。直听得一声尖厉的鸣叫,一道比飞鸟显眼太多的黑影飞快朝这方疾掠过来,几乎眨眼之间就掠过了群鸟,来到两人眼前,竟是一只比他两个成年男子体型加起来还要更壮实的大雕。

卫飞卿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最后一个音符吹奏完,段须眉放下青玉笛,轻巧跃上大雕背脊,轻拍雕头行至呆呆傻傻的卫飞卿面前,向他伸出手。

卫飞卿无知无觉抓住他手,被他带上了雕背,直到大雕重新飞上半空,他见到群鸟散开的景象,这才终于醒过神来。哪怕在半空之中也不顾危险转过头去,瞪怪物一般瞪着无事人样的段须眉:“这曲子绝非寻常,可有名头?”

段须眉颔了颔首:“名为《凤凰引》。”

即便方才便已料到,卫飞卿仍是惊得倒吸一口气凉气:“音贤傅八音,他是你的什么人?”

《凤凰引》这名号,他自万先生处听过没有十次亦有八次,乃是二贤之一的音贤傅八音自创的举世无双的当世名曲,吹奏时即无凤凰来朝,却也可引来万鸟相会。据闻傅八音于音律一途造诣直是前无古人,但在万先生口中他分明归隐多年,并无传人入世。

段须眉沉默片刻却道:“他是我的师父。”

卫飞卿此时只想冲回望岳楼揪掉万老头宝贝万分的两撇胡子!说好的并无传人呢!果然说书的就是喜爱胡乱编造,他将其当做可靠的江湖经验全是他自己傻!半晌恨恨朝身后那人道:“真是个小怪物!”

可不是怪物么。年纪轻轻练就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不但是杀圣池冥的传人,有傅八音这样被传为天人的师傅,更有可能与当年的天下第一高手关系密切。这浑身层出不穷的本领,只怕遇上神佛也敢杀一杀,身在地狱也敢闯一闯。倒也不怪他在这遍地机关暗器的大明山上来去自若,想杀人便杀,想救人便救,从头到尾脸色也不变一下。

却不料段须眉凑到他耳边道:“你也不遑多让。”

身家背景暂且不提,他当真是他生平所见最为智慧通达之人。那一份无论遭遇何事而面不改色的从容,并非如他一般对生死都毫不在意,而是他自信万般境遇皆能解决。

卫飞卿笑了笑:“我们两个固然都有些厉害之处,却究竟是不是最厉害呢?”

两人乘在大雕之上,跨越群山与云层,固然被劲风刮得浑身如刀绞,那一份大地忽然变得渺小、垂首可俯视万物的快意,衬得两人当真如天神一般厉害,一时间只觉天地广大,皆可不入胸怀。

卫飞卿所说的话,却一字一字清晰传入段须眉耳中。

“你可曾想过,若主使此事之人当真是卫尽倾,他最想要的应当是这一座地下宫殿,他又怎会只杀登楼与清心小筑百八十人,更将进入地宫的通道堵了了事?但此事之中,也绝无可能没有卫尽倾的影子。只能说卫雪卿这个人,即便他当真是卫尽倾的亲生子,只怕也不甘愿只当他手中提线之人。卫雪卿…那才当真是个厉害人物。”

第20章 西望明月忆峨眉(中)

同一时间,也有人正说着同一句话。

大明山脚下有个名为东门的小镇,此刻东门镇唯一的酒楼之中,坐了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人穿一身白衣,作文士打扮,手中捧一盏清茶,眉头微蹙;一人黑衣短打,浑身收敛着一股气,那股子被强行收敛的气却仍不掩他周身如同多年染血的刀一样藏不住的睥睨。

二人年纪都已不轻了,可单是随随便便坐在那处,便衬得小镇上其余人如同无物。

贺春秋。

与谢殷。

他二人前往大明山去解决那一出在旁人看来天大的麻烦,最终贺春秋也不过动了动手指,便将各自受损却到底性命无虞的登楼与清心小筑百来号人解救出来。只是他那手指,这世上除了他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找得到该从何处去动那一动。

他一行人当时心急救人,倒给了长生殿中人可乘之机,一转眼跑了个七七八八,好容易扣下几个人,眨眼功夫便咬破口中暗藏的毒药尸横当场。

二人便当先下山来。

只因众人只看见他二人从容不迫上山救人,却不知他二人此时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文士打扮的正是贺春秋,俊朗面上挂着一丝烦恼、一丝困惑、八分笃定:“卫尽倾旨在天宫旧地,如当真由他主导此事,怕要想法设法解开重重机关,又岂会为收一干人头不顾后果?”

与他相比,谢殷神态十分安然,如此安然却也挡不住他眉目间坚硬与锋利:“无论如何,总算确认卫尽倾生讯,也算解答了你我心中最大的挂碍。只是太多年了…连咱们的孩子都已长大成人,总归所有人处境心性都已发生变化。”

“是呀,一日之间竟听闻这许多故人之子的讯息。”贺春秋叹道,“但即便是卫尽倾之子,他既从卫尽倾处听闻此地,难道不该与父一般谋求宝藏?他这番行径,委实令我不解。”

谢殷凝注他手中茶盏,漫不经心道:“地宫之中当真藏有珍宝?”

“自是有的。”贺春秋微微一笑,“只是其中珍宝,却也并不容易谋求。如卫尽倾当真想办法入了地宫,此时咱们只怕已与他面对面了,倒省下许多麻烦。”

“飞卿与那姓段的孩儿恐已入了地宫,你就不担心?”

“飞卿之能足以自保,我自不担心。只是…”贺春秋想着先前自谢郁口中听闻的关于他与段须眉间促使大明山纠葛的那段纷争,眉间一分的烦恼便化作两分,“十年之前姓段那孩儿闯入我家中,当时他手中尚没有刀。若早知他终有一日会拿起段芳踪的破障刀,或许我当年真该除了他。”他说着叹息一声,仿佛当真有些遗憾,可那遗憾当中,分明又有几分掩不住的兴味。

谢殷接道:“六年前谢郁挑断他浑身经脉,让我眼前看到的不过是个垂死的废人,当时他的手中亦没有刀,否则我不会如谢郁所愿饶他一命。”

贺春秋叹道:“或是他命不该绝。”

“现下说这些已是无用。”谢殷仍盯着他那茶盏,仍是那漫不经心的神态,“只是这番事态当真只与卫氏父子相干?”

贺春秋目光一凝,神情倏地慎重起来:“谢兄何意?”

谢殷目光总算从那茶盏上移开,抬起时彷如利刃:“既已确认卫尽倾未死,以他心计手段,难道多年只与长生殿有所勾连,而无其余动作?”

贺春秋断然道:“绝无可能!”

谢殷轻声笑一笑:“贺兄,莫因小情误大事。”

闭一闭眼,贺春秋道:“有关他们,事无巨细均掌握在你我手中,难道你还不放心?”

看他明显自己也并不十分放心却又挣扎的神态,谢殷忽道:“孩子大了,哪由得你我想要如何便如何,此番修筠那孩子去了何处?”

贺春秋不答,良久方道:“我会找她回来…只是眼下重要之事,却并非找她。”

而是找另一个人,那个让他们等了二十年、找了二十年的人。

哪怕这过程中有别的人插了手,有别的意外入了局,也绝不比找到这人更重要。

谢殷颔一颔首,不复多言。

贺谢二人走后不过两日,一只大雕悄无声息下落在东门镇外,放下来两个形容凄惨的人。

这两人看着虽连乞丐也不如,但一身干涸的血迹与泥泞中隐约看出穿白衣的那人出手却十分阔绰,直接来到小镇唯一的酒楼,伸手往桌上拍两片黄灿灿的金叶子:“上最好的酒菜,再去替我们准备两身干净的衣物。”

钱财在前,自无人理这两人是乞丐还是王侯,也没人在意酒楼之中能否提供衣物。

这两人自是段须眉与卫飞卿。

段须眉一路都在琢磨卫飞卿先前那话语,此时见他像没骨头一样摊在桌椅上,仿佛全心全意都只挂念酒肉了,忍不住问道:“你先前那话,究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