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闷声说:“离婚吧。”

袁小沫抬起了惊愕的眼睛,乌溜溜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影子,顿时,许多话没有经过脑子,直冲出他的咽喉:“和那个男人离婚吧,嫁给我,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小沫,其实我一直忘不了你,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

“孩子没有了,没关系,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可是,如果你没有了,我就再也找不到我爱的人了。”

袁小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说:“庄墨哥,我没听错吗?你要我离婚,你说你爱我,你说你要娶一个带着拖油瓶的二婚二人,你要我嫁给你…”

庄墨坚定地点点头:“你当然没听错。小沫,如果你幸福,我愿意放你走,可是,如果你不幸福,我没有办法置之不理。如果你舍不得你的孩子,把他们带过来,我会把他们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

袁小沫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打开了车门,庄墨愣了一下,追了出去,不安地问:“小沫你怎么了?”

袁小沫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又看了看他,一脸的迷幻:“庄墨哥,这一定是个梦,明天早上月亮不见了,所有的一切就都变回了原样。”

庄墨解释了半天,也没能让袁小沫从月亮的迷幻中清醒过来,她只是坚持说等明天再说,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如果庄墨还坚持他的想法,那就再来找她。

庄墨满心兴奋地开着车回家,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他心里隐隐有那么一丝预感:小沫没有骂他异想天开,而是让他明天再去找她,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心里对他仍有那么一丝感情?

彻夜未眠的结果是庄墨在凌晨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月亮不见了,太阳升得老高。

他匆匆洗漱了一下,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丰神俊朗,顿时信心倍增,刚想出门呢,门铃响了,一个小哥送来了一份快递。庄墨有点诧异,打开快递一看,里面是一份调查报告,里面罗列了袁小沫在S市的工作、生活情况,还附带她的那个男人的照片,照片里,那个男人抱着儿子,搂着老婆,一脸的幸福,可是,那个老婆居然不是袁小沫!

庄墨顿时呆了,他急匆匆地翻了起来:一本户口本复印件,上面一家三口的名字没有袁小沫;入托通知书,上面那个孩子的名字姓庄,叫庄念;庄念的出生证明,他掐指一算,刚刚两周岁九个月…

手机铃声响起,庄墨机械地接了起来,金湛的声音略带着嘲弄响了起来:“庄墨,以后别在小动面前自诩为感情专家了,都快要把我的大牙笑掉了,人家都爱死你了,为了你把小孩都生了下来,你居然自怨自艾了三年!哎呦,我不行了…”

电话被秦动一把抢了过来:“庄墨,你快去找小沫吧,我就觉得她看你的眼神不对,你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

庄墨赶到袁小沫的小区的时候都快十点了,小区里静悄悄的,穿过一个铺满葡萄架的走廊,前面就是袁小沫的家,远远的,他看到袁小沫坐在一条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朵小雏菊,一瓣一瓣地拔着花瓣。

他悄悄地走近她的身边,听到她在喃喃自语:“果然是因为月亮,果然是在做梦,太阳都升得这么高了,他还没来…”

庄墨眼睛发酸,缓缓地坐到她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问:“你在等谁?”

袁小沫呆了一下,刹那间,眼睛里闪出动人的火花,让她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庄墨哥,你真的来了!”

“我来了。小沫,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庄墨凝视着她,诱导她说。

袁小沫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磕磕绊绊地说:“对不起庄墨哥,我骗了你,小孩子没掉,我拜托尚雯骗你了,我不想你因为孩子娶我…”尚雯是那家医院的医生,出事那天她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为什么那时候对我一直那么冷淡?”

袁小沫更慌张了。“他们都说我配不上你,说你一定是因为得不到我才拼命追我的,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

“所以你一直对我若即若离?”庄墨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傻瓜。

“她们说,这样才会让你对我一直保持兴趣…”袁小沫解释着。

“她们是谁?”庄墨下定决心要一个个将“她们”都好好地拜访一遍。“还有,你那天和尚雯说的话…”

“我说了什么?”袁小沫茫然地看着他,“我只记得那天你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庄墨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的话。

“你骂我了,你说我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你疯了才会看上我;你说你有一大把的女人,随手捡一个都比我好一百倍;你说你才不是爱我,你是可怜我才不得不照顾我…”袁小沫一想起那天庄墨的话,就伤心欲绝。

果然是自尊心受挫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句句正中袁小沫原本就脆弱的内心。庄墨仰天长叹,恶狠狠地说:“袁小沫!你怎么就不记得我别的话!我说了那么多次我爱你你怎么就不记得了!你居然敢撒这么一个弥天大谎!你居然拐带了我的孩子!你本事见长啊!”

袁小沫就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瑟缩了一下:“庄墨哥,你骂我吧,要不你打我几下…”

庄墨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打你骂你太轻了。走吧,到我那里去,我们好好地深入地探讨一下该怎么惩罚你。”

袁小沫懵懵懂懂地站了起来,刚想说话,被庄墨一把搂进怀里一个长吻,良久才将她松开。

“这是个利息。”庄墨轻喘着说,“我要惩罚你一辈子。”

袁小沫的眼神迷离,双颊酡红,气息不宁。庄墨抬头看了看看天空,艳阳高照,原来,他的另一半人生并不黑暗,只是被乌云偶尔遮了一下阳光;他的另一半人生也并不是惨剧,只是剧目中场休息了一下,很快就回归到喜剧的康庄大道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尽显亲妈的本色,小醋表示很满意~~

番外 男人的心思

秦动所在的那个办公室有好几个女老师,平时没事的时候一扎堆就爱各种八卦,聊完娱乐明星聊商界精英,聊完政要名流聊院校领导,最近实在没东西聊了,忽然八卦起身边的人来了。

“秦老师你结婚了没有?”老师A问。

“你什么记性啊,不是前一阵子刚给你吃了巧克力。”老师B嘲笑说。

老师A拍了一下脑袋,不好意思地说:“秦老师你老是不聊你老公,害的我以为你还没结婚呢。”

秦动抿着嘴笑了:“老公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说起老公,真是一肚子气。”老师C立刻忿忿地接上了,“婚前婚后完全变了一个样。”

“怎么变样了?”秦动有些好奇。

“比如,你老公有没有这样,结婚前他每天接送你上下班,结婚后再也不见人影了?”老师B刚结婚一年,婚前老公是标准男友,每天报道。

秦动摇摇头,金湛天天变着法儿想来接送她,要不是她极力反对,估计校门口每天都会停着他那辆拉风的法拉利。

“比如,男朋友还会乐不颠颠地帮你干活,老公那是能懒就懒,最好天天躺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老师A结婚七年了,正处于七年之痒,提起老公总是一堆牢骚。

秦动又摇摇头,金湛的老宅一大堆佣人,可在市中心的公寓里却只叫了一个钟点工,还时不时给她放假,因为金湛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偶尔烧菜、打扫卫生,金湛总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男朋友会买礼物讨你欢心,老公就每天柴米油盐,恨不得让你把钱全部省下来补贴家用。”老师C也过来凑热闹。

“他还好啊,经常会买些花啊什么的。”金湛对送她东西很执着,尤其喜欢用他的审美眼光给她买衣服,弄得她经常哭笑不得。

三个老师面面相觑,忽然异口同声地说:“小动,那他一定不会赚钱,是个小白脸!”

带着同事们对她老公的忧虑,秦动回到了家里,今天金湛没回家吃饭,整个公寓看起来又点冷冷清清的。秦动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惯坏了,以前在英国的时候,成天一个人都不会觉得孤单,现在,偶尔金湛不在身边,就觉得好像很不习惯。

金湛很晚才回来,满身的烟味和酒味,一进家门就乖乖地洗澡去了,洗漱完毕,走到卧室里,发现秦动正钻在被窝里看喜羊羊和灰太狼,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金湛不满地说:“喂,你又在看那两只傻狼了,哪有这种狼的,真给狼丢脸。”

秦动瞥了他一眼,看着他要钻进来,忽然大叫起来:“喂!你头发还没有干呢!怎么不去吹一下?”

“不想吹。”金湛闷闷地说。

“要生病的。”秦动拽着被子不肯让他进来。

金湛生气了,穿着睡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动终于从灰太狼的傻事中抽身出来,陪着笑脸说:“阿湛,你不想吹?那我帮你擦好不好?”

看着她乐颠颠地去拿毛巾,乐颠颠地跑到他身后,乐颠颠地拿着毛巾在他脑袋上乱揉,金湛的脸色渐渐缓和了起来,一会说这边没擦干,一会嫌弃秦动的手太重,一会儿说毛巾把他的脸蹭痛了,说着说着,他慢慢地把身子转了过来,抱住了秦动的腰。

秦动埋怨起来:“阿湛你这样干吗,我只能擦你的后脑勺了…阿湛你干嘛,你别…”秦动惊喘了一声,睡衣的扣子被解开了,金湛把脸埋在了她的胸口,轻轻地摩挲着,弄得秦动一阵酥麻,她刚想躲,金湛抱着她,往前一使劲,两个人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激情过后,两个人相拥着,睡意渐渐袭来,秦动忽然想起了同事们的话,迷迷糊糊地说:“阿湛,他们说你是小白脸,真好笑…”话音未落,她便跌入了沉沉的梦乡。

-

秦动发现金湛忽然变了。整整一个星期,金湛没有接送她上下班,也没有下厨烧饭菜,更没有时不时地打电话发短信,这一个星期之内,出去应酬了三趟,每次都很晚才回家。

办公室里最近在聊小三。老师A说:“你们看看,这些小三越来越厉害了,破坏人家家庭还理直气壮的。”

“别提了,我老公上次说,他们老板包了个女大学生,可清纯了,都快把正妻逼得离婚了,现在的年轻人啊。”老师B说。

老师C说:“其实老公有小三了很容易看出来,你们都要留个心眼。”

秦动情不自禁地问:“怎么看出来?”

“第一,他忽然对你不上心了。第二,他忽然喜欢打扮自己了。第三,他的钱忽然入不敷出了。”老师C说起来头头是道。

秦动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金湛的钱就算他找十个小三也不会不够用,这点没有参考价值;当初追她的时候金湛也不喜欢打扮自己,这点也没有参考价值;只有第一点,完全吻合,难道说…

秦动不免有些惴惴,今天金湛又说有应酬,她一个人回到家里,百无聊赖地吃完了饭,拿了一只苹果啃了起来,啃着啃着,忍不住给金融打了个电话。

“金融,最近公司里很忙吗?”

“很忙?还好啊,不对,有点…”金融有些支支吾吾。

秦动觉得有点不对劲,追问说:“金融你别骗我啊,是不是公司里一点儿也不忙?阿湛每天在干嘛啊?他怎么…”忽然,她的喉咙被含在嘴里的苹果汁水呛了一下,咳嗽了起来,把眼泪都咳出来了,呜咽着说,“金融,我难过死了,不和你说了,挂了!”

好不容易把气管里的苹果汁咳出来,秦动已经眼泪鼻涕一大把,餐巾纸擦了一打,眼睛都红了,喉咙也咳哑了。看看外面的夜色还不错,一个人也实在无聊,她决定到小区里去逛逛。

小区里微风吹拂,桂花香气扑鼻,让人心生遐想。秦动绕着小区走了两圈,脑子里已经把以前看过的肥皂剧的剧情安在她和金湛的身上过了一遍,想到最后她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起自己来:应该让风聆的老公请她去做编剧,包管电视剧够曲折够狗血。

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一想到风聆,风聆的电话就来了。

“小动,你这两天怎么伤害我们老板啦?”

“我伤害阿湛?”秦动有点莫名其妙。

“以前一到下班时间我们老板就屁颠屁颠地去接你了,我们也就溜之大吉,这个星期怎么变天了,老板没事情也坐在办公室里不肯走,我们一溜儿都得陪着,这是啥世道啊!”风聆象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诉苦。

“什么?他说他有应酬啊,怎么会没事闲坐在办公室?他有病啊。”秦动更莫名其妙了。

“别提了,这两天看到我们就一脸的苦大仇深。那天我和我老公刚刚在他面前秀了个恩爱,他就冷潮热讽地说你老公这么腻腻歪歪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小白脸。”风聆气鼓鼓地说。

秦动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一下子又想不出来在哪里听到过。“你们俩怎么秀恩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