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微微侧过头去，连同清田面前那份也一同抢过，埋头猛吃。
“喂喂，那是我的！我都把阿神给拉来了，你怎么——哎——给我留一点——”清田急忙窜到九九面前，顾不得前面阿牧状似说出的警告，捍卫起自己的点心面食。
“不给不给，我又没有让你把神前辈拉过来，没有了，全部吃掉了！”九九边说边把盘里的食物往嘴里一通猛塞。
“喂！”清田好不容易凭力气抢过盘子，发挥出平时比赛的跳跃力，眨眼间就从九九旁边跳到阿神的边上。
嘴里鼓鼓的，却仍旧不清不楚地喊了两声，以示自己不会放过他。清田在阿神的身后跳来跳去，朝九九做了个鬼脸。顺便用手捻起一个九九最爱的炸虾放进嘴里。
九九顿时怨念起来，连忙扑过去，伸手——
“哈哈，抓不到我，抓不到我，吃掉喽——”
“你，你，把炸虾留给我——”九九看到清田又吃掉一个炸虾，心疼无比。只关注眼前的九九被脚下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绊了一下，直直向前扑去。
乒淋乓啷一阵混乱，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
美美的樱花树下，九九以及不雅观的姿势趴在阿神的身上。方才阿神被清田拉住挡在他们两个中间，倒做了挡箭牌。现在么，不知道是不是一向那么温柔不想看到女孩子受伤，总而言之是当了一回九九的垫背。
埋在阿神的胸口，九九暗呼一声痛。然后还没来得及蹭一蹭，吃吃豆腐，就被整个从腋下提了起来。突然的腾空感让九九慌了一下，她其实还是挺重的好吧，将近100斤咧，有那么轻易就把她提起来吗？
“笨蛋九九。”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声音，让九九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伸手把扎头发的大夹子拿了下来，这样一闹，头发都乱了。随手用手抓了抓，正好对上阿神的实现，因为喝了酒而红彤彤的脸更加发红，“对不起，阿神前辈，没有受伤吧？”
“呵，没事，九九一点也不重。”
九九腼腆地笑了笑，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被身后的仙道敲了敲头。委屈地一撇嘴，“仙道前辈，很痛。”刚刚一下子扑倒在阿神的胸膛上，脑门也很痛。
“知道痛就好，要吃的那边还有，下次不许做出这么危险的动作。”
“恩。”九九乖乖点头。怯怯地看看仙道，这个样子的仙道好像爸爸在教训她哦。
懒洋洋地笑笑，仙道微微前倾，“唔，九九是想拿着篮球给我们表演一下吗？”
“没有没有。”九九迅速摇头，“我，呃，我吃饱了，我要回我同学那边了——”
“好，我送你回去。”
“哎？”九九眨眨眼，在仙道完美的笑容下甘拜下风，“恩，麻烦前辈了。”
向自家队友们和海南的人到了再见，暗地里摸摸自己有些撑的肚子，满足地呼出口气。
手上拿着夹头发的大夹子，九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咬咬下嘴唇，再鼓鼓嘴，再叹口气。
“很累吗？”
“好困，大概是酒精作用吧。”九九说话间又是一个哈欠。眼睛迷蒙上一层水雾。
仙道放慢脚步，偶尔撇头看一眼九九有些漂浮的脚步，在她要撞上别人的时候，伸手拉一把。
高高的仙道和摇摇晃晃的九九。
一路上安静地没有说什么话，却意外得和谐，一点都没有不自然的感觉。
九九走路，一个脚步深，一个脚步浅。脑袋有些混沌，但是有一点却异常清醒，那就是回去要挨批了。然后下次，爸爸还有廉绝对不会这么放她出来逍遥了。
呜，自作孽，不可活啊。
“小心。”仙道再度拉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身边一带。“前面就到了，回家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嗨，谢谢仙道前辈！”九九笑眯眯地道谢，忽然瞪大了眼睛，“前辈等我一下。”九九转身小跑回原来的樱花树下，在一帮子人的调侃下，终于在角落里翻到了自己带来的小小便当盒。“这个是我爸爸做的便当，今天谢谢前辈了，好像你没有吃什么的样子，这个给你吃吧。”双手递出去。
“呵呵，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仙道接了过来，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周一见了，回去好好休息。”
“恩！”
“九九——今天不好好说清楚，我们才不会放你走。”等仙道一走远，大家都忍不住开始八卦起来。
“要说什么？”
“仙道前辈亲自送你回来的哦——有情况——”
浅川也跟着插一脚，“你竟然把你爸爸做的便当给仙道吃了，绝对有问题。”
“才没有咧，就是仙道前辈很照顾我啊，我刚才不小心撞倒了海南的人——”
“哟，经历丰富嘛，说来听听。”
“后天再说嘛，我现在头好痛哦，想回家。”九九开始耍赖。
在自己不舒服的时候，绝对不委屈自己。
偶尔的赏樱计划，让她放肆一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头脑一热把爸爸做的便当给了仙道前辈，好像仅仅是因为她吃不下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廉是海南的缘故，今天看到的海南篮球队的人，也都很友善，比上次看他们训练的时候可爱多了。
和浅川两个人慢悠悠地晃回家，在电车上靠在浅川的肩头，不一会儿就昏昏睡去。
酒精是一种很能让人麻痹的东西。
适合自欺欺人，也适合欢庆热闹。
更加适合让九九贪杯过后，好好睡上一觉。
淡淡的红晕还留在脸上，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
浅川微微动了动肩膀，唔，她在考虑是不是需要让廉那个家伙来把他亲爱的姐姐给接回家。
第十六章
如果说九九最讨厌自己身为女生哪一点，她必然会和大多数女生一样，怨念每月一次的大姨妈。
因为她痛经得厉害。
九九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刚刚喝了爸爸端进来的红糖水，现在感觉好了一点。
作为家里的唯一女性，这个时候拥有充分享受权。
迷迷糊糊地一直窝在床上睡觉。
中午的时候，廉推门进来，给她送了午饭，“还疼吗？”
“恩。”九九轻声应道，“那是什么？排骨汤吗？”
“是啊是啊，赶紧起来吃饭。”
“嘿嘿，果然廉最好喽！”九九欢呼一声，掀开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书桌前，拿起勺子喝了一大口汤，“呼，好烫，好烫！”
“废话，这两天不许喝冷的，不准吃刺激的东西，特别是冷饮，记住了吗？”廉故意摆出凶巴巴的脸。
九九嘴里塞得满满的，只是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没有妈妈的贴心照顾，但是爸爸和弟弟一样让她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性。偷偷抬眼瞄瞄廉，然后坏心眼地悄声补上一句，“反正你也不跟我一个学校，我偷吃了你也不知道。”
廉扬起眉毛，“哦，是这样的吗？既然这样，我不介意请两天假去旁听的，我想爸爸也会同意的吧。”
“不是的不是的，我开玩笑的嘛。”九九瞬间摆上讨好的笑容，再小声抱怨，“没有幽默细胞。”
假装没有听到她的低语，坐到她的床上，看着她大快朵颐，“昨天太疯了吧？浅川让我来接你的时候，恩？一股酒味！”爸爸不在，但是这个事，还是要好好和她谈谈的。
“这不是一时没忍住么。”九九头也不回地继续埋头猛吃，双脚都缩在凳子上。当然是因为老爸不在才敢这样吃饭，不然又要说她不淑女了。廉的话么，基本上都比爸爸好糊弄啦，不不不，是好说话。
果不其然，身后闷闷了半响，“下次我也要跟去。”
“恩恩，没问题！”答应得巨快，没有半点犹豫。
似乎从记事起，就是这样一个相处模式。爸爸曾经开玩笑说，廉在妈妈肚子里把养分都吸足了，现在长大了，自然要对她好，这才能弥补他抢她养分的过错。对于妈妈，他们两个的印象都很模糊。在他们三岁的时候，妈妈就走了。隐隐约约记得，妈妈也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就像现在的她一样。还有软软的手，温柔的声音。
都是一些零散的记忆和片段。
爸爸从不避讳提到妈妈，每年妈妈的忌日，都会带着他们两个去看她。然后，一呆就是好久。
她和廉都会借口先离开，给爸爸一个单独的空间。
砸吧砸吧嘴，九九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过于安静的环境，让她突然涌入了这些莫名的思绪。转过头去，廉倒在她的床上，闭上了眼睛。
是了，他昨天也很累了，还要把她给弄回来。
今天一早，她又突然来了大姨妈，开始痛经。爸爸最近都比较忙，所以，苦了廉了。
蹑手蹑脚地把吃完的餐盘端去厨房。
虽然还有些小痛，不过已经不用躺下来缩成一团了。
洗好碗，再回自己的房间探头看了看，唔，廉的睡相真是没看头，都没有打呼流口水之类的恶习，不然拍下来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昨天还是好天，今天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还好还好，赏樱计划成功进行。
九九把电视打开，调小了音量。抱着一个抱枕，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懒懒地不想挪动半分。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氛围，似乎很适合做回忆这项工作。
侧过头，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有一次也是这样的大雨。她和廉都没有带伞，廉脱下他的校服罩住她的头顶，然后跑去推了自行车过来。
坐在后座，前面有廉帮她挡风，她把外套举过两个人的头顶，虽然遮不到什么，事实上两人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廉一路骑得飞快。
湿嗒嗒的两人回到家后，她就被廉推着进了浴室。
让她先好好洗个热水澡。
心里记挂着外面的廉，怕他着凉。她匆匆忙忙冲了冲，洗了个头就出来了，把浴室让给他。
呵呵，她到现在还记得，廉一路嘱咐她，让她一回家就洗热水澡，那个时候的心情，就像有暖流一样，缓缓流过全身。
所以，她说过，家人对于她而言，是无比重要的存在，谁也不可替代。
“你肚子不痛了？”
听到廉「啪嗒啪嗒」的拖鞋声，九九迅速回头，“有一点点。”
“刚才我睡着了也不叫我。”廉往她身边一坐，拿过遥控器开始乱调频道。
“这不是你姐姐我心疼你嘛。”九九大言不惭地扯扯廉的脸颊。
廉不自然地撇过头，“哼，那是你再睡的话就变成猪了。”
“哪有哪有，廉真是不可爱！”伸出食指用力戳戳他的手臂，唔，都是肌肉。“啊，对了，廉——”
“恩？”随意地应道，频道定格在NBA常规赛上。
“那个，卫生棉用完了——”九九把头埋进抱枕，声音越来越轻。
* * *
经过昨天的修养，还有今早自家弟弟亲自送她去学校的份上，九九乖乖地早早就到了学校。
出乎意料，相田竟然也在。
原来今天没有早训，教练放假来着。
“那么舒服啊，那你还那么早？”
相田一副八卦的样子，“哎，你知道吗，篮球队还有一个二年级的前辈耶——”
“啊？”九九不明所以，呆呆地反问。
“现在不在队里，据说因为自尊心很强，所以无法忍受田冈教练的训斥而攻击教练——”
“不会吧！”九九打断了相田的话，“教练怎么让人不堪忍受了？”
“你没抓住重点！”经过这几周的相处，相田也不跟她计较，“越野前辈说，那个二年级前辈也很厉害的哦。”
眯了眯眼睛，“又是越野前辈放出的小道消息啊，你应该找仙道前辈确认一下的呀，不过不能让教练知道哦。估计教练也气得不轻吧，不然我们入队那么久了，都没听他提起过耶。”
“恩，有道理，我要再好好观察观察。”
“如果这个前辈真的很厉害的话，那么我们进全国大赛就更有希望了。”九九撑起下巴。离校际预赛也多少时间了。
相田在他的本子上一通猛记，“下午的时候一起去找仙道前辈问问？”
“不要不要，你自己去吧。”九九摇头，找仙道来训练是他的工作，她才不要去掺和咧。再说，上次去翔阳也说是一起，结果咧？
“哎？”相田一脸苦相，“好吧。我去。”
“恩。”
九九趴在桌子上，叹口气，再叹口气。
这日子过的，还真是，无聊。
不得不说，前面刚才感叹过，这下，马上就给她找了点事情做做。
像她这种在班级里没职位，没地位，顶多有个不错的人缘。女生都爱扎堆聚齐，不管是她们这个小圈圈，还是别人的圈圈，她都可以谈的很起劲。
因为，她那软软的脸，还有软软的手，实在都很招人喜欢。
喜欢捏捏她的脸。
唔，言归正传。数学课上，班导很言简意赅地说了说马上要开学校运动会的事情。然后再来一句，具体内容中午会有班长和体育委员交代，就完事了。
其实九九还是很喜欢中村老师的。做事很干脆利落，也不时常盯着她们。当然，特别还是，她不会因为她成绩不好，而一直盯着她认真学习。她承认，这是主要原因。
本来这运动会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像她这样的运动白痴，八竿子跟运动会打不着一起。可惜，借由她是篮球队经理这一认知，她还被班长和体育委员软硬皆施，非要帮她报一个项目不可。
挑挑拣拣，顺便拉着浅川一同下水，一起报了个铅球。
无视班长她们的诡异目光，镇定地把表格还给他们。
嘿嘿，全部项目里就是铅球容易混，还不限制人数。其他每个项目都只有两个名额。
铅球么，随便扔一扔，反正扔得不好也是正常啊。
“喂，为什么帮我也报了？”
“小瑶，陪我一起嘛，一个人多尴尬啊。”
“哦？原来你也知道会尴尬啊！”浅川瞪她一眼，“我本来那天不准备来学校的！”
九九不好意思地双手合十，“就一次嘛！”
“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多少钱！”浅川撅起嘴，“行了行了，就当陪你。”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拒绝。每次看到九九这副模样，再加上软软的声音，她就立马无条件投降了。真是的，话说回来，她怎么就这么被这个笨笨的家伙吃定了呢？
“……下面做三组冲刺……”
九九咬着笔杆发呆。自从下午社团起，她已经打了十几个哈欠了。眼睛底层早就蒙上了一层水雾。半眯着眼睛看着场内，来来回回的跑动，真是越发地觉得困意。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没睡觉吗？现在哈欠连天的。”田冈坐回他的教练席，眉头微微跳动。
“我昨天很早就睡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犯困。”九九说话间又是一个哈欠。揉揉自己的肚子，今天一直在隐隐作痛，不过到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