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葵这段时日,七娘子都被七王圈在他的别院中将养身子,不许她进学,不许她碰凉物,甚至连独自走动也不许。为此,明珠心中有些不痛快,不过念及他是关心自己,渐渐也便释然了。

住在别院的第四日,她腹痛体虚的症状已经减轻许多,跟七王说道了半天,还是没能让他松口,同意自己与其它太学生们一道进学。萧衍拒绝她时甚至连想都没想,眼也不抬地淡淡道,“太学生们年纪不大,难免毛躁莽撞,你安心在我房里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明珠听了小嘴一撅,下意识地便想反驳。然而一眼望见他清冷如玉的面容,又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她与萧衍也相处了好些时日了,这个男人的脾气心性,她虽摸不透,可三分的了解还是有的。他极其强势,一贯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说出的话作出的决定,从来没有更改的道理。

此时,他说不许她去进学,态度强硬不容悖逆,七姑娘无可奈何,只能依然从了。耷拉着小脑袋委屈兮兮的应个是,“谨遵殿下教诲。”

萧衍黑眸微抬,视线从书册上头移开,执紫毫的修长右手动作也跟着一顿,一滴浓墨在洁白的书卷上徐徐染开,像极一株盛开的墨莲。

他像是毫无察觉的样子,深邃黑眸注视着她,定定的,目光专注,里头隐隐有些灼热的意味。

明珠没发现他在看自己,只一双晶亮的眼儿微微瞪大,小手指着书上的墨滴,语气迟疑道:“殿下,墨水儿滴书上了呢。”边说边随手取过案上一方干净的巾栉,娇小玲珑的身子上前几步,准备替他将书上的墨滴拭干净。

然而男人的大掌却握住了她雪白纤细的手腕,温度灼人。明珠愣住了,大眼睛一掀,将好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霎时只觉心慌意乱,脸儿微红,支支吾吾道,“殿下……你拉着我做什么?”

萧衍挑眉,撂下笔,长臂伸出环住那不盈一握的纤腰,拢了胳膊往身前一带,她娇呼了一声,身子便被他强硬地搂到了怀里去。

男人身上有好闻的龙涎香,还有与她的幽香截然不同的男性气息,丝丝缕缕窜进鼻子里,直令明珠脑袋都晕起来。她没回过神,小手里头还攥着那块儿干净的巾栉,讷讷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又被他抱腿上去了。

七姑娘顿时连耳朵根都羞红了——这个男人又发什么疯?

她羞窘不已,小小的身子被男人有力的左臂牢牢禁锢,她窝在他怀里动弹不得,慌乱的视线扫过那张毫无瑕疵的玉颜,只觉美得满目晃眼。

太过精致的长相容易流于女气,他却完全不是。他有棱角分明的下颔,轮廓线条刚毅凌厉,眉目如画,目光冷冽而沉静。明珠看了几眼就觉脑子发晕了,暗道真是个祸水似的美人,五官着实无懈可击。

可惜,美人美则美矣,内地里却同冷漠自持的表象完全不同。

她感到困顿又无奈,在同这人接触之前,她一直以为他就如同所有的传言一样,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一门心思只在行军打仗定国安邦上头。然而此时她却骤然顿悟过来,萧衍何止不清心不寡欲,对着她,他简直就没有规矩过!

娇娇弱弱的小丫头,在他怀里又羞涩又扭捏。七王黑眸灼灼,薄唇贴近了那柔软的小耳朵,嗓音低沉含笑,道,“说过多少次了,在太学馆里要喊我博士,宝宝记性不大好。”说着,单手扣住那双试图挣扎的纤细皓腕,轻轻在那白嫩的耳垂上吻了吻。

她浑身羞红一片,一面儿歪着头躲闪,一面儿不忘替自己开解,忙忙道:“我一时不慎给忘了,往后都会记住的,殿下先放开我,放开我再说话。”

萧衍眸子里漫出一丝笑意,捏住她的小下巴转过她的脸,嗓音越压越低,听上去有种暧昧挑逗的况味:“还喊殿下?倒是喊博士啊。”

明珠一怔,回过神后连忙羞红着脸蛋儿改口:“博士,学生知错了。”

他粗粝的指腹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再叫几声来听听。”

她蒙了神儿,被这个要求弄得一滞。左右思忖无果,又不敢真的违逆他,只能眨着大眼睛乖乖巧巧地又喊一声:“博士。”

甜糯娇软的嗓音,娇滴滴地喊他博士,七王眸色渐深,垂眼看,他的小娇娇脸蛋通红地坐在自己怀里,不禁心头一动,扣住那尖尖的下颔便吻了上去。

虽说已经被他欺负了好多次了,可明珠仍旧羞怯不已,小手捉着他的前襟,下巴被迫抬高,迎接这个带着浓烈压抑意味的吻。

七王起初亲得还很柔和,渐渐呼吸重了几分,轻而易举撬开那嫣红的唇瓣和雪白的贝齿,舌尖探入,勾住那软软的小舌头吮吸翻搅。她被亲得面红耳赤,被这种过分的亲昵吓住了,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某种诡异的灼热,隔着几层衣料抵在她柔嫩的肌肤上。

明珠怔了怔,回过神后只觉脑子里嗡嗡的,小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连忙挣扎着推搡他,“博士放开我,否则、否则……”她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来下文,涨红着脸想了半天才继续道:“否则我不喜欢你了!”

倒真是个天大的威胁。

她可爱的反应逗得萧衍想笑,于是他低低地笑出声来,埋首在她柔软的颈窝,呼出的气息温热地喷洒在她娇嫩的肌理上。她双颊还有几分暧昧的潮红,见他笑,不由更加生气了:“欺负人还笑得出来!博士真是太过分了!”

“爱听你喊我博士。”七王在她的小脸上咬了一口,指尖摩挲那滚烫柔滑的肌肤,“也爱欺负你。”

明珠又羞涩又懊恼。京中盛传七王萧衍自幼便寡言,不善言谈,他逗弄起她分明是张口就来!

被搂着抱着亲了好一阵儿,外头才传来一个端丽的女子嗓音,恭谨道:“殿下,该授课了。”

闻言,她顿时如获大赦,连忙推着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小声道,“博士听见了么?该去给太学生们授课了!误了时辰可不行呢!”边说边挣扎着要从他怀里挣开。

萧衍长眉微挑,视线在小丫头明显透出喜色的精致脸蛋上打量,然后半眯了眼,语气听不出半点情绪:“同我分开,宝宝很高兴?”

明珠心头翻了个白眼,暗道当然了,同你在一处,不是被亲就是被啃,有时她脸儿太红,曲觞她们还以为她身子不舒服呢。

腹诽了一阵,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只悻悻道,“没有啊。”说着怕他不信,因万分恳切地补充道:“只是博士一贯守时,乃三千太学生们的表率,若是误了时候,学生怕损了博士的英名。”

他听她一通口是心非的鬼扯,倒也不识破,将她放下来后,高大挺拔的身躯从官帽椅上站起,淡淡道,“不许乱跑,听见了么?”

明珠点点头,“嗯,学生记住了。”

萧衍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小脸,接着才旋身,大步走出书房。静候在外头的徐士恺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博士,对揖着双手切切道:“博士。”

七王嗯了一声,一头往垂花门走一头吩咐,“我的书落在书房里了,士恺,去为我取来。”

博士有令,当天学生们的一概莫敢不从。许侍郎家的公子当即恭恭敬敬应声是,转身往书房的方向小跑过去,身上的褒衣博带呼呼灌风。

里头明珠将好出门儿,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定睛看时不由诧异地睁大眼,“许士恺,怎么是你?”

许家三郎见了她也是惊诧,“赵明珠?博士让我来给他取书册。”说完见她俏脸绯红,只以为她病未痊愈,不禁关切道,“身子还是不见好么?这么些时日了。”

明珠窘迫不已,也不愿与他多说,只敷衍道,“快好了快好了,多谢关心,不打扰许兄替博士拿东西了。”然后揖了个礼,打算一溜烟儿从书房里跑出去。

孰料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由正了容色道,“你虽带病,可该做的课业还是得一样不落地做,于博士上回让背的东西记得背,三天之后进学要默写的。”

明珠听了这话,只觉头顶的天都黑了,不禁哭丧着脸道,“可是许兄,我病得甚重,就不能请博士通融通融么?”

徐士恺家中三代为官,是根正苗红的读书人,迂腐劲儿丝毫不逊于赵氏礼书。他摇头,道,“博士之令重如泰山,你还是好好准备吧。”随之便取过书册,头也不回地去了。

明珠立在檐廊下只觉欲哭无泪,忖度了好半天,终于不甚情愿地做了个决定:想要从于阁老手下脱身,她也只能去求萧衍了。

想起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她脸儿一红,甩了甩脑袋大步回寝居去了。

54|2.15|

被七王捧在掌心里养了好几日,七娘子的身子总算干净,整个人神清气爽,精致灵动的眉眼间全是雀跃同欢喜。

这些时日因着天葵,萧衍对她的束缚实在有些多,不许这不许那,动不动还得被他压在床上亲来啃去,她又羞又恼,偏生拿他无可奈何。好容易能从他的别院里搬出,自然是明珠求之不得的事。

然而凡事有利有弊,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天葵甫毕,她便要同兄姊同窗们一道进学,思及此,明珠原本晴好一片的心情骤然多了几片乌云——太学馆中收的学生都是高门之后,显贵们望子成龙,是以博士们对学生的要求也格外苛刻,课业素来繁重至极。便是平日,明珠的脑瓜子也不大吃得消,如今倒好,一落落下好几天,补起来更是难上加难了。

又想起此前许士恺说的默写,七姑娘抚了抚额,顿觉头顶乌云密布愁云惨淡,什么欣欣然的情绪都没了,整个人成了颗被霜打了的小茄子。

这日入夜,戌时的梆子且刚敲过,京中各处都陆续上了灯火。太学馆中火光连片,映在未名池中,映照一汪波光荡漾,颇有几分惶惶如画的况味。

七娘子有些烦躁,娇小的身子在榻上滚来滚去,半晌不得入眠。后来掀了锦被起身下榻,趿拉上高缦履,随意披了件外衫就走到了窗边。推开窗棂子朝外看,满目景致美不胜收。

肃亲王虽征战八方铁血沙场,骨子里却是个优雅的人。这处别院不是他的正经居所,却也布置得格外雅致。暮色沉沉,负责掌灯的小子撑起长杆,依次将檐廊下的五连珠羊角大宫灯点亮,院中的花树盛放着,火光一映,洁白的花瓣染上几丝迟重的金。

明珠平日性子活泼,难得能静下心来欣赏美景,索性搬了个杌子放到窗棂下,百无聊赖,托腮而坐,晶亮的美眸遥遥观望,纤白的指尖如削葱根,轻轻点在粉雕玉琢的颊上,指甲盖粉白得近乎透明。

发了会儿呆,又随手抄起一卷书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阅起来。就这么干耗了会儿,她终是有些忍不住了,因轻声朝珠帘后方的外室道:“曲觞,曲觞?”

自从七娘子身子不适住进别院,七王便专程命了几个心灵手巧的丫鬟来贴身伺候,无论白天晚上,均得寸步不离地跟着。是以曲觞夜里就歇在外间的小榻上,以便赵七娘子随时差遣。

丫鬟干的是伺候人的活计,通常睡眠都浅,没半会儿功夫,明珠便听见外室传来阵轻盈的脚步声,一清柔温婉的嗓音道:“怎么了娘子?”

正说着,曲觞打起帘子缓步入内,一眼瞧见七姑娘坐在窗边,不由诧异地蹙眉,“这么晚了,娘子怎么还不休息呢?可是身子又有不适?”

明珠闻言嘴角一抽,暗道着实不妙,被萧衍娇养了些日子,什么都能令人联想到身体不适上去,只怕今后,这身娇体弱的名头算是坐实了。她干巴巴笑了下,一面起身一面咕哝道:“不不不,我没什么大碍的,就是睡不着。”

曲觞面上满是不解,琢磨了会儿道,“要奴婢陪娘子说会儿话么?”

七姑娘娇俏的小脸蛋微微一红,两只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衣摆,迟疑了好半天,终于支支吾吾地憋出一句话来,“……七王殿下回来了么?一整天都没见着他人呢。”

这些时日,明珠虽然久居太学馆,但对朝堂之事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的。一来有华珠这个热衷各类消息的百晓生,二来,她一个太学生,身边同窗全都出身名门,父兄长辈们大多在朝任高职,大越的贵圈儿不大,朝政之事又与各户息息相关,但凡丁点动静,那消息全都跟长了腿儿似的。

近来,七王同太子的争斗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究其缘由,还得追溯到数月前,萧衍推行新政之事上。

自古以来,欲强国,首先便当思变,一个国家的强盛往往要从变.革开始。从那时起,大越朝廷便划分为了两派,以七王党为核心的维新派,以及以□□为核心的守旧派,两派之争从最初的夺嫡演变为了对治国之道的争辩,可谓两不相让。恭熙帝赞同新政,萧衍本就是杀伐果决之人,掌摄政大权,又占据上风,因再无所顾忌,七天之内便将五名冥顽不灵的守旧派重臣连贬数职,雷厉风行,手腕极其强硬。

一时间,朝中风声鹤唳,就连太子萧桓也束手无策,只能由着新政在大越境内推行开。

新政推行,朝野内外均受震动,大越的国力也随着新政的推行日益强盛。恭熙帝对七王更加重用,如此往复,太子一党的利益自然大大受损。因着这一层缘由,萧桓同萧衍更加势如水火,争斗愈发激烈。

宫中时有传召,七王也变得更加忙碌。接连两日忙于朝政,甚至连太学馆中的课业都由五王萧穆代授。

明珠虽知这是个必经的过程,但心中仍不免烦忧。她是个识大体的人,但年纪轻轻的女孩儿,很多时候理智再情感之下,她心中喜欢他爱着他,自然会时时记挂着他,一连几日见不着人影,换做谁心里都不好受吧!

曲觞过去出身低贱,做的是送往迎来的行当,自然称得上阅人无数。七娘子是个小姑娘,虽比同龄女子沉稳大方,但到底还年轻,论到心上人这一头,眼角眉梢的心绪藏都藏不住,那份牵挂和思念尤其动人,倒显得愈发惹人怜爱。

她抿唇一笑,道:“娘子想殿下了?”

“……”明珠脸儿一红,暗道还真是一针见血。

被人一语道中心事,她窘得想直接钻被子里去,又觉得扭扭捏捏太矫情,只好捂着小嘴干咳了一声,十分正色道:“那个,我听闻这几日殿下十分忙碌,只是随口问问。”

曲觞知她难为情,也不再揶揄,只道,“今日晨间宫中来了人,说陛下召七王殿下入宫,说是商讨大事。”说着叹了口气,一面扶着七娘子往床榻走,一面道:“殿下的确很是忙碌,连着几日都是清早出门,夜半才归。”

明珠心里有些不安,由着曲觞将自己扶到榻上躺下,秀眉微蹙自言自语道:“又是传召,不知所为何事。”

曲觞隔得近,只以为她这话是问自己,不由摇头,“奴婢这等身份,这种大事自然是不得而知的。”边说,她伸手提七娘子掖好锦被,唇角勾起个淡淡的笑容,“娘子快睡吧,有什么困惑,待明日醒来亲自去问殿下便是。”

七姑娘悠悠叹了声气,小手拉高锦被挡住半张脸,闷声道,“只怕明日我一醒,他人都又不在了。”

明珠心里揣着事,迷迷糊糊地睡不安稳。这夜多梦,光怪陆离的梦境一个接一个,沉浮不断,时而梦见上一世七王的登基大典,时而梦见兰珠同太子成婚,时而又梦见自己的大婚之夜,被程雪怀用利刃扎进心窝……

背上的小衫被冷汗尽数湿透,睡梦中,明珠眉头紧锁,小小的身子在软榻上蜷缩成一团,额角的碎发黏腻地贴在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两只小手攥紧了锦被,骨节处的血色流失了,隐隐发白。

隐隐约约间,她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那触感温热,指掌间结着一层薄而硬的茧,从她的额角一路缓缓下移,依次抚摩过小巧尖俏的鼻头,柔滑雪白的脸蛋,最后落在嫣红柔软的唇瓣上,暧昧地左右滑动。

明珠不安地躲了躲,小小的身子在榻上瑟缩了下,然而下一瞬,她的下巴就被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微微使力,迫使她在睡梦中嘤咛了一声,红艳艳的小嘴微张,冰凉有力的舌头强势钻入。

“唔……”

她皱紧了小眉,两只小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抵在一副硬邦邦的胸膛上。紧接着,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纤细的两只雪腕,往上一折举过头顶,轻而易举压制了她的推拒和反抗。

微凉的薄唇狠狠吻住她柔软的唇瓣,舌尖暧昧地舔舐了一圈,描绘那美妙精致的唇形。然后往里深入,找到她慌张躲闪的粉嫩小舌,湿濡濡地缠着她用力吸吮。她被亲得喘不过气,男人高大沉重的身躯也随之覆上来,粗粝的手指从她微敞的襟口探了进去……

蓦地,明珠惊醒了过来,水雾弥漫的眸儿惊愕地瞪大。那双幽深的黑眸近在咫尺,只是早已不复往日的清冷淡漠,只余一片汹涌浓烈的暗潮,似乎瞬间就要将她吞没。

她从惊诧中回过了神,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稍稍平稳几分,也不再挣扎了,只是合着眸子软软地依偎在男人怀里,娇柔的唇舌热情而又略微笨拙地迎合他的索取。

好一阵子,萧衍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的唇,她大口大口地吸气呼气,像是被重新放回水里的鱼儿。

有力的长臂箍紧那把不盈一握的细腰,他埋首在她的颈项间平复呼吸,沉迷地亲吻着那片雪白泛红的肌理,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甜腻馨香的味道。

明珠乖乖地由他抱着,侧目瞄了眼窗外,见外头仍是漆黑一片,又见他一身亲王服冠还未换下,便知他是才从宫里回来。她心疼极了,抬起小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嗓音娇娇软软,“殿下辛苦了。”

他静默了须臾,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腿上,低头亲亲她尖尖红红的小鼻头,低哑道:“听曲觞说,你很想我?”

“……”七娘子嘴角一抽,暗道曲觞那丫头也真是的,看着稳重内敛,没想到话这么多,竟然把这种事告诉萧衍!

她羞涩不已,两颊飞起两抹娇滴滴的红云,皱眉嘀咕道:“下次再也不和她聊天了。”

怀里的娇娇美眸迷离,雪白的皮肤泛起丝丝浅粉,含羞带嗔,这副撩人的小模样勾得萧衍眸色一深。他扣住她的下巴又吻了上去,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然后轻舔她红嫩的小耳垂,哑声问:“想我什么?嗯?”

明珠敏感地瑟缩了一下,羞得整个人都快起火了,忙忙躲闪着道:“这几日朝中事务繁忙,我担心太子他们又给你添麻烦呢……我有话要问你呢!”

“嗯。”萧衍点头,黑眸灼灼含笑,“你问。”

这个样子怎么说话啊!

七娘子简直都想骂人了,他一直抱着她又亲又啃的,哪里像是要说正事的样子,真是!她挣了半天挣不开,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弃,涨红着小脸气息不稳道:“这几日你这样忙,可是新政出了什么岔子?”

闻言,七王舔吻她脖子的动作一顿,黑眸抬起看向她,里头幽泉一般深不见底。静默片刻后,他唇角微扬,“我的宝宝对朝堂之事倒是知道得不少。”

明珠心道那是自然,自己好歹是重活过一世的人,这一世的事虽然和上一辈子有些不同,但大致的轨迹却是一致的。

思忖着,她抱住他的脖子往下一勾,亮晶晶的眸子定定看着他,“殿下,新政推行到现在,难免会暴露些许问题。萧桓他们必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你不必担心,因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只要陛下始终支持新政,那黑的也是白的。你只任由太子他们去皇极殿闹腾,待陛下烦了心,有他们受的。”

萧衍眸中掠过一丝诧异,低眸俯视她,目光灼灼,“你心思竟如此剔透。”

七娘子脸儿一红,干咳了两声别过头,支支吾吾道,“我只是怕殿下烦心,随口胡说的。殿下若觉得有理便听,若觉得无理,左耳进右耳出便是了,何必取笑我。”

随口胡说?不像。

从认识她至今,他总能在她身上发现许多意外之喜。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却能设计破坏太子与赵氏嫡长女的姻亲,如今又能如此一针见血地点明新政之争的要害,的确是冰雪聪明。

将来大业若成,他御极,他的女人理所当然就是大越皇后。如今看来,他的明珠不仅有倾城之貌,还有一颗七巧玲珑心,的确很有母仪天下的资本。

她晶亮的眸子里全是满满的爱慕和依恋,萧衍看着她,只觉满腔怜爱无处消磨。他将她揽得更紧,有力的长臂将她禁锢得死死的,薄唇在她的耳垂和脸颊间细密流连,淡淡道:“曲觞说,你明日就要进学,然后回赵府?”

“嗯……”明珠红着小脸点点头,细柔的声音更小了,“托殿下的福,我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呢。”

七王颔首,低柔道:“你离家多日,回去看看也是好的。”说着一顿,清冷的眸光蓦地阴沉了几分,嗓音出口有些意味莫名,“宝宝,今后六王若再对你不恭,不许瞒着我。那个混账,我自会替你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