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昭王殿下昨日已经得到了答案了,不过昭王殿下追求那种心里的满足感,所以他又问了一遍。

崔槿点了点头:“随便你,我的婚事都由我娘做主。”

那意思就是让他同她娘商量,男女议婚,自然是长辈商量的。

昭王殿下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崔槿突然想到今日得罪了郭老夫子的事,歪着头问:“你什么时候回书院啊?”

“怎么了?想让我回去?”

“我昨儿晚上没睡好觉,今天郭夫子的课就特别困,郭夫子让我起来回答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装听不见,郭夫子好像特别生气,然后现在快要考试了。”然后你就看着办吧,得罪了夫子,这种书法课,她的字又丑,让郭夫子带着她肯定过不了了。

至于昨儿晚上没睡好觉,还不都是程翊打扰的,崔槿的意思很明显,这事怪你,你得给我解决了。

程翊轻笑一声:“我最近有点忙,暂时就不回书院了。”

崔槿此时的反应和崔栀听到杨云智不回书院的反应是一样的:“那我怎么办啊?”

“亲我一下,我帮你。”

崔槿转过脸不理他,程翊道:“你希望我去书院吗?”

崔槿对了对手指,说:“我有个事想问你。”

“什么事?”

“骑射课的人也不多,为什么我会突然被调到书法课呢?”

崔槿转过身,笑意微漾。

程翊神色从容:“我认为你还是学习书法课更有用一点。”

这就是承认了是他让人调的了,崔槿歪头:“所以,你是打算把我调了课就不管我了。”

“怎么会,你放心,你是未来的昭王妃,郭夫子不敢让你不过。”

崔槿垂首,她突然感觉昭王有点不靠谱了,这怎么感觉他是为了自己嫁给他才到书院教书的,如今她昨晚才松口愿意嫁给他,他这今天就说不来教书了,这也太没原则了。

第40章

“我这算是特权吗?会不会不太好啊?”

“这有什么不好的,靠着特权过和你提着二斤酒去贿赂夫子求着夫子过,你觉得哪个好一点?”

崔槿:“......。”

这下丢人丢大了,原本还想矜持一下,表示自己这么多年过来靠的都是实力呢。

“阿槿。”

“在。”

“以后不许求别人,什么事情同我说就好,我都能给你办到,若是让我知道你再去求别人......”

后面的话程翊没说,崔槿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我都会找你的。”

她也不傻,既然有现成的人帮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去求别人,还要担着风险。

程翊满意的点头,这才让车夫掉头往长宁侯府去。

路上崔槿心有不甘问程翊是不是因为自己答应嫁给了他才不去书院的,哪知道程翊特不要脸道:“你都答应嫁给我了,我为什么还要去书院。”

崔槿一时语噎,竟不知道说什么好,程翊又解释政务繁忙,会尽量抽空看她,至于书院的事她不必担心,他都会打点好,保证顺顺利利的结业,毫无挂科记录。

崔槿心中忍不住吐槽,果然这男人追女孩子追到前和追到后就是不一样,这追到了就说政务繁忙了,那没追到时整日阴魂不散的走哪都能碰见。

程翊见她低头扯着衣裳,问道:“就这么不喜欢读书吗?”

崔槿摇头:“也不是不喜欢读书,只是觉得毫无用处,我又不做才女,更何况那些东西背过用不了多久就忘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就是甘于平庸,那些东西,学的精了不过就是得一句夸奖罢了,好没意思。”其实她想说的是她就喜欢现在的生活,混吃等死。

程翊笑道:“你倒是看的通透。”

崔槿又适时拍马:“而且我以后是要嫁给你的,只要你不嫌弃就行了。”

这话听了让人心里舒坦,尤其是崔槿这么说就是代表她是心甘情愿嫁给程翊的,程翊就更欢喜了,他一高兴,就喜欢抚摸崔槿的头。

程翊将崔槿送回长宁侯府,目送崔槿进去,他来时是坐着长宁侯府的马车过来的,向宏骑着马,后头跟着昭王府的马车。

程翊上了马车,淡淡的吩咐道:“去太子府。”

“是。”

崔槿回了自己的院子,没一会就见崔栀耷拉着脸进来了,意外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按照崔栀同她杨二哥那热乎劲,不到天黑怎么舍得回来。

“还说呢,我和杨二哥出去玩,二哥就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赶也赶不走。”

刚说完,后面的狗皮膏药就走了进来,佯怒道:“阿栀,怎么说你二哥的。”

崔栀向来不怕他,此刻又气他一直打扰自己和杨二哥单独相处,气道:“我说的不对吗?我和杨二哥单独相处,你做什么要跟着。”

“杨二哥。”崔令泽盯着崔栀:“我看你对杨二比我这个亲二哥还亲,你说,你和杨二怎么回事。”

崔栀:“......。”

崔令泽沉声一呵:“说。”

崔栀吓得一愣:“我,我喜欢杨二哥啊。”

崔令泽顿时暴走:“你一个姑娘家,你居然......你居然......”崔令泽手指着崔栀,气的在原地乱转圈。

崔栀往崔槿后面躲了躲,捏着崔槿的衣角,壮着胆子道:“杨二哥怎么了?我就是喜欢杨二哥。”

“你给我闭嘴,你跟我说,是不是杨二哄骗你的。”

“你不是让我闭嘴吗?”

“你还敢顶嘴。”

“我.......。”崔栀低着头,摇了摇崔槿的胳膊,想要崔槿帮她,可惜这事上,崔槿也不看好崔栀和杨云智,果断的从她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杨云智和崔栀面对面的坐着开始说杨云智这些年做的荒唐事,末了抬头看着崔栀,崔栀一副完全没听进去的样子,崔令泽开始举例子,问崔栀:“你觉得二哥是不是混蛋?”

崔栀诚恳的点头。

“那你觉得嫁给二哥的女人是不是很倒霉。”

崔栀坚定的点头。

“杨云智他和二哥就是一样的,你要嫁给他,你就是那个倒霉的女人,你相信二哥,二哥从小同杨云智一起长大,二哥了解他,你和他不合适。”

崔栀沉默半晌,崔槿冲着崔令泽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事不能逼得太紧,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阿栀,你有没有听你娘说过,当年姑母要嫁给温二爷,整个长宁侯府都不同意,可姑母坚持要嫁到镇国公府,她如愿了,她嫁了,可是如今呢?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二哥不希望你也变成那个样子。”

崔栀低着头,貌似一副听训的样子,不过崔槿一看就知道她没听进去。

两人在崔槿这里用了晚饭,崔令泽逮着时间就给崔栀说那些杨云智的荒唐事,崔栀听了一直点头,也不知是真听还是假听。

翌日崔令泽同杨云智见面的时候直接撸着袖子就上去打了他一拳,杨云智不妨,被他打了个正着,随后自然是厮打到了一起,这两人从小一起学习,一起练武,武功不相上下,自然谁都讨不着好处,分开的时候纷纷挂彩,这事不知怎的传到外头,那说书的说的津津有味。

说是长宁侯府二公子同杨府二公子同时看上一个女子,两人关系好,便起了一起养着这女子的心思,将那女子养在院中,本来商量好的单号日子是杨二的,双号日子是崔二的,哪知双号的日子杨二去了,崔二那日正好去了,便同杨二打到了一起,这故事让那说书人一说倒像是真的似的,两个当事人也无意解释,再见面时仍然勾肩搭背,按照外头的话说,这俩公子哥就是一时意气,打过了又觉得那女子不值,又将那女子丢一边去,重新花天酒地去了。

定熙城里的人爱八卦,尤其是那些坐在茶馆酒楼里听书的人,神魔鬼怪,书生小姐的听腻了,就爱听这些公子哥的风流韵事,想像一下世族公子的生活,嘴上吆喝几声,心中却极其向往。

而此时两个当事人正坐在昭王府里喝酒,程翊坐在案桌前翻阅卷宗,抬头看了一眼两人脸上的伤,嗤了一声:“出息。”

崔令泽不动声色的继续喝酒,杨云智默默的摸向眼角,他觉得崔二一定是嫉妒他的英俊潇洒,才在他眼上来了一拳。

程翊抚案:“董家的人近来和安王府来往密切。”

崔令泽放下手中白瓷杯盏,笑道:“这就是安王给董家丢的饵,董家连这都敢接,就不怕安王这头狼把他们给吃了。”

杨云智拍手:“人贵在自知,可这向来不自知的人太多,安王自以为给董家丢了一饵,董家又自觉日后可以控制安王,只怕最后要狗咬狗了。”

程翊道:“无论是哪一种,你们把人看牢了就是了,莫要掉以轻心,难保身边就没有他们的人。”

崔令泽点头,自斟一杯:“这样也好,陛下顾念旧情,有些事情我们不好出手,倒是可以让他们自己来,就是不知这董家和安王哪一个更厉害一点。”

一个是陛下长子,一个是育有皇十三子的贵妃母家,且董贵妃如今正当宠,万一吹吹枕头风,也难保陛下那里不会动摇。

程翊眯眼:“董家不值一提,宫中贵妃也不必顾忌。”

有些事情外人不清楚,可程翊却是清楚的很,他父皇比起别的帝王是要看重情义一些,也极其护短,可他毕竟是一个皇帝,他也不是真糊涂,这个皇位只可能传给他皇兄,至于其他人的存在,不过是为了他皇兄将来能做一个更合格的皇帝,而他,也能更好的辅佐他皇兄。

程翊认为董家不值一提,可那些大臣再站队的时候还是要考虑到宫中贵妃的分量,毕竟在他们看来,皇后娘娘已失宠多年,而贵妃正当宠,难保不会左右皇上的意见,且他们的皇帝怎么说呢,耳根子有点软。

崔令泽和杨云智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董家是因为董贵妃而被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当两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程翊的时候,程翊笑问:“你们觉得为什么我母后失宠多年,而父皇却偏宠我,为什么我和皇兄同为嫡出,父皇却不甚喜欢皇兄呢?”

崔令泽和杨云智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他们曾经也问过程翊,彼时他们三个都还是嚣张的熊孩子,程翊爬到树上掏鸟蛋下不来,皇上亲自爬上去将他抱下来,那时年幼的崔令泽问小八皇子:“为什么皇上那么多儿子,却最喜欢你呢?”

小八皇子眉头一样,特自恋的说:“因为我长的最英俊啊。”

后来崔令泽和杨云智也问了几次,每次程翊都是露出一副神秘的微笑,然后说因为他长的最好,他父皇喜欢好看的人,久而久之,两人也就接受了这个答案,可能皇帝陛下真的是个看脸的人呢?

程翊站起来道:“因为我皇兄是要做皇帝的人。”

因为那个位子注定是他皇兄的,所以他父皇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他,把严厉都留给了皇兄,教导皇兄做一个合格的帝王,所以贵妃也好,安王也罢,都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第41章

昭王殿下自恋了那么多年,终于坦白了他父皇偏心他的原因,不是因为他长的英俊,也不是因为他长的像他父皇,完全是因为他父皇心里念着的是他母后。

他和皇兄都是母后的孩子,皇兄要继承皇位,父皇对皇兄寄予厚望,要求严格,至于自己,按照父皇的话说,又不指望你继承皇位,你愿意努力辅佐你皇兄更好,不愿意努力就做个游手好闲的闲王,你皇兄也能养你一辈子,只要你自己不对你皇兄的位子起了心思就好。

每次昭王殿下听他父皇这么说时都特别的不屑,谁要做那个位子啊,整日被一群大臣围着,甚至同哪个妃子多睡了几晚都要听他们啰嗦,有什么意思,皇帝陛下只是呵呵的笑着,说他天生就是富贵命,至于他皇兄,大抵是个劳碌命吧,接下整个大历的担子。

负手走向外面,杨云智问:“殿下,你去哪啊?”

程翊勾起嘴角:“出去转转,你们不必跟着了。”

杨云智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冲着崔令泽摇了摇手,崔令泽端起酒杯隔空同杨云智示意了一下,仰头喝完,杨云智咂砸嘴:“殿下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崔令泽发表意见:“我觉得殿下每天心情都很好,真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会觉得殿下不易接近,我觉得挺平易近人的啊。”

杨云智点头表示赞同,一旁伸手斟酒的丫鬟顿了一下,差点把酒洒出来。

杨云智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嘟囔着:“谁在想我。”

崔令泽嗤道:“人家那是骂你的吧。”

杨云智笑笑不说话,这阵子崔令泽跟吃错药似的,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这人嘴贱,说他一句他能换着花样骂自己好多句,还是不惹为妙。

昭王府外面一个锦衣少年骑着马停下来,丢了缰绳,翻身下马,守门的上前弯腰行礼道:“陈大人好。”

那少年身姿挺拔,对着下人轻轻的嗯了一声,问道:“殿下在吗?”

守门的忙不失迭的点头:“在的,在的。”

“帮我把马牵好。”那少年吩咐后,就自己走了进去,昭王府他熟,进去后不必人领着就能找着路,两个仆人跟在他后头怕他有什么吩咐好随时供他差遣。

崔令泽抬首就见外头站着个人,眉头一扬:“哟,小然来了?”

外头的少年听了这话,眉头一皱,缓步走进来问道:“殿下呢?”

杨云智招手:“殿下出去了,来,小然,同我们喝一杯,赶明儿你可得把你去年酿的桃花酒拿出来,好东西,可不能私藏啊。”

那少年脸上一红,这少年是陈家五公子,是个武将,比杨云智他们小上两岁,平日里没有杨云智同崔令泽活跃,小小年纪总爱板着脸,崔令泽和杨云智见他严肃,总爱逗他,有一回去陈府,发现陈昂然在偷偷酿桃花酒,便总爱拿这事取笑他。

崔令泽端着酒杯,对着陈昂然道:“还没恭喜小然擢为诸卫左司阶呢?”

陈昂然将手中的剑放到一旁,坐下来,丫鬟又送上一个酒杯,替他斟了酒,陈昂然挥退丫鬟,自己端起酒杯,对着崔令泽和杨云智举杯道:“感谢两位兄长提拔。”

杨云智笑着对崔令泽道:“哟,今儿是吹了什么风,连小然都会说客套话了。”

陈昂然又自斟一杯,仰头将酒饮尽,酒杯在指间把玩:“两位兄长,我已经定亲了,以后莫要叫我小然了。”

崔令泽和杨云智俱是一愣,而后崔令泽拍着陈昂然的肩膀道:“你小子好啊,这刚升了官就定亲了,什么时候定的啊?”

“刚定下来的,马上就要成婚了,今日过来就是送请帖的,还望两位兄长到时能去捧个场。”

这陈昂然平日里话不多,加之崔令泽同杨云智总爱调侃他,像这样主动同两人说话的却是很少,像今日这般倒是破了天荒头一遭了。

“小然定的是哪家姑娘啊?”杨云智托着长腔。

陈昂然面色如霜的瞪了他一眼,崔令泽笑着插嘴:“昂然你别理他,他嘴贱。”

杨云智切了一声:“也不知是谁嘴贱呢?”

外头管家将不知去哪走走的昭王殿下请了回来,程翊一回来,陈昂然就自怀中将请帖拿出来,程翊接了请帖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让管家将请帖收好,轻轻的嗯了一声,表示他会去。

崔令泽笑道:“咱们殿下以前可从来不参与这些场合,这不知从什么时候下了凡尘,连这种热闹也凑了。”

程翊面色如常的坐下,不理会崔令泽的调侃。

雅雁楼下停了一顶小轿,帘子挑开,崔槿从里头走下来,管事的正在门口招呼客人,一见是她,忙走过来躬身行了一礼道:“崔小姐,公子已经在上头等着了。”

崔槿轻轻点头,双柳递给她一个手炉,给她披了披风,她抱着手炉跟着管事的走上去。

管事的将崔槿引进三楼的一间屋子,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幅梅花图,左侧摆着褐色折叠花雕屏风,崔槿穿过屏风,临窗坐着一个锦衣少年,见崔槿来了,笑着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手炉,拉着她的手搓搓:“怎么那么凉?”

崔槿随着他坐下,由着他将自己的手放进怀中捂,笑着道:“你怀中比那手炉还暖,那手炉对我就像不起作用似的。”

伙计端来茶上来,崔槿从程翊怀中将手抽出来,捧着茶盏呼了口气道:“这天气真是说变冷就变冷,今日考试,手都冻得哆嗦了。”

程翊起身将窗户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声,回头道:“你不是说随便写写就交卷的吗?”

崔槿喝了口茶,端着茶盏觉得没有程翊怀中暖和,又将手伸到他怀中:“夫子不让提前交卷。”

程翊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崔槿问他,他笑道:“你那夫子真是不知变通,这大冷的天坐在那里多冷。”

“就是就是。”崔槿附和着,又夸道:“还是程夫子你好。”

程翊勾勾嘴角:“总归是考完了,接下来就能闲一阵子了。”

“我闲着,你不还要忙着的吗?”临近过年朝堂的官员都挺忙的,她爹就特别忙,要提前处理好一系列问题,过年那天能和家里人吃个团圆饭,程翊平日里事情就不少,这阵子更该忙了。

“哪有什么好忙的,年年都是那些事,底下的人就能处理好了,你闲着我就闲着。”

崔槿笑着问道:“这底下的人是指我二哥和杨二哥吗?”

程翊轻拍了下她的手,问道:“横竖在家中也无事,过些日子,陈家五公子大婚,你同你娘去吗?”

崔槿歪着头想了下:“好像听我娘提起过,不过我家同顾家也有走动,我娘的意思是我爹他们去陈家,我跟着我娘去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