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去餐厅,就靠在厨房,默默用勺子小口小口舀着粥,仔仔细细回忆了自己之前一段时间的作息和生活,好像应该没有酗酒也没有熬夜,吃得好睡得好,乔琰应该也不错,而且刚体检过,身体状况良好…

她想了想,觉得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没有做安全措施,就…顺其自然吧!

乔琰收拾到一半,过来厨房看她,靠在那里看她吃东西,目光专注得让昭昭这样厚脸皮的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不由微微偏过头去,“怎么?”

乔琰笑了笑,也不知道笑什么,“还好吗?”

昭昭喝着粥,没好气,“有什么不好的。”

“那就好。”

两个人打哑迷一般,昭昭不由笑了,“你好烦啊!”

乔琰笑着,没说话。

两个人沉默地待在厨房,直到昭昭吃完东西,他把碗接过去,顺手放进了洗碗机。

两个人在沙发上腻歪了会儿,昭昭跪在他腿上,手臂勾着他脖子,问着,“第一次就怀孕的几率大吗?”

“不好说。”

昭昭例假不规律,也算不清自己排卵期,想了会儿,最后放弃了。

乔琰被她压得腿麻,搂着她换了个地方坐,想起自己手机在卧室,而待会儿应该会有个电话要接,于是又抱着她起身去卧室。

昭昭像是没有骨头似地挂在他脖子上,瞧着他往卧室去,不由警惕,“干嘛?”

乔琰笑了笑,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昭昭满脑子都是些不和谐的画面,把脸往他胸口一埋,“不可以!”

他慢吞吞问着,“不喜欢?”

昭昭顿了下,怕打击他,都说男人对那方面都很在意的,于是忙摇头,解释,“也不是,就是…”她说不出口,“不能太频繁吧?”

乔琰低沉地笑着,昭昭贴着他,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细微的震动。昭昭直觉他在嘲笑她,于是咬在他脖子上。

没用什么力,还是留下了个牙印。

昭昭想用粉底给他遮一遮,但是看他抗拒就放弃了,不由懊恼,昨晚都没给他留下什么明显的印儿,倒是大白天无心给啃出个牙印来。

结果钱钱那厮眼睛都跟雷达似的,晚上来的时候,一进门先看见乔琰脖子上那个消得七七八八的牙印,登时笑了,调侃他,“诶,乔医生,脖子被蚊子咬了吗?记得喷点儿花露水啊!”

乔琰倒是心理素质极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

好像那真是蚊子咬出来的印似的,钱钱调侃完乔琰,觉得没劲,又扭头去挤兑昭昭,挤眉弄眼看她,悄悄伸大拇指,意思是战况激烈啊!

昭昭偷偷冲她做抹脖子的动作。

昭昭定了餐厅的宴会餐,还有几大份小龙虾,钱钱从自己车上搬下来几箱酒,一群人纷纷感叹赵钱钱女士是真的豪。

这些人聚在一起,都是海量,这些酒不算什么。

昭昭怕乔琰不适应这场合,吃了点东西,就跟他说:“你要是忙就直接去忙,不用顾忌什么,他们就爱瞎闹,你要是一直陪着,有得受的。”

他只低声说了句,“没关系。”

也想看看,她和朋友都是如何相处的。

只是到最后,玩昭昭成了唯一一个清醒的人,乔琰一声不吭替她挡掉了大半。

昭昭总在想小孩的事,潜意识里觉得怀孕不能喝酒,也就觉得备孕也不能喝酒,于是他挡她也没拦着,最后几个人都笑骂她,说有老公了不起啊!是不是玩不起。

昭昭一边摇骰子一边笑,丝毫不吃这激将法,承认:“是鸭~”

钱钱率先“呕”了声,抽她后脑勺,“你够了。”

昭昭便咯咯地笑,笑到倒在乔琰身上。

最后全趴下了,只能昭昭一个一个把人拖去客房,胡乱给他们盖了被子。只几个明天有安排的,挣扎着最后一丝清明叫了代驾送自己回去。

昭昭忙完都凌晨了,最后把醉了的乔琰拖回卧室去,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真的醉。

原来他醉了是很孩子气的,这么一看,倒真的确定,那年的年夜,他就是故意亲她,那状态,分明是装醉。

他这会儿没了平日里那副冷淡冷漠寡言寡欲的样子,目光显得热切又单纯,拥着她,无意识地蹭着,低声叫了句,“昭昭!”那两个字,被他咬得欲念十足。

昭昭刚给他换了衣服,半哄半推地让他去洗了漱,这会儿躺在床上,他又凑过来,手不安分地来回动着,她起初抗拒,后来被他磨得没办法,半推半就着回应了他,只是他醉着,两个人也没完整做完,舒适谈不上,他在无意识的状态里,整个人虽多了几分孩子气,行为却比平时强势得多,最后牙齿厮磨着她耳垂的时候,眼眶红得滴血,好似生怕她随时不见似的。

那样子,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于是昭昭的心疼占据了上风,也就不计较他的粗鲁了。抱着他的脑袋,安抚似地轻轻亲了他的额头,像他早上做的那样。道了声:“好梦。”

第二天,乔琰已经全然忘了昨夜的事,又是那个冷淡寡言的乔医生,一边系衬衣扣子,一边问她:“我有酒后失态吗?”

昭昭给他看了看自己的腰、腿、背。

“你干的。”

昭昭看着表情冷淡的乔医生表情一寸寸龟裂的样子,顿时觉得舒心多了。

乔琰赶着去上班,洗漱完穿好衣服,却坐在床头呆呆地看着折腾了一夜想睡个回笼觉的昭昭,表情凝重。

昭昭撩着眼皮看到他,吓了自己一跳,捂着心脏在床上滚了半圈,“你怎么还不走啊?”

乔琰沉默地把医药箱子提了过来,把她扒拉出来,跪在床上给她涂药。昭昭哭笑不得,“没,没事,我逗你玩呢!”

只是一点淤青罢了,都怪他喝醉了手劲大,昭昭也没怪他,只是噎他两句出出气。

但乔琰表情像是犯了错,低垂着眉目,脸上显得益发严肃。

“对不起。”

昭昭最后都气笑了,“你要我跟你说没关系吗?你真的好烦啊!走吧走吧求你了,你上班快迟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38章 崴脚

我今天很不开心,但是看到你的时候,不开心就去了大半。你真是太幸运了,遇上我这么容易满足的老婆。

——昭昭

昭昭后来发现,乔琰只是过分担心,会伤害到她。

吃醋了忍着,心里不舒服忍着,小心翼翼到,分不清她是真的在责怪他,还是在撒娇。分不清哪些是正常的情绪反应,哪些是异常的心理障碍。

临近婚礼那会儿,需要忙的事很多,比如去试婚纱,看场地,小到选红包款式,选捧花…

乔琰提前打了申请报告,因为答应昭昭要去度蜜月,请不了那么长的假,只能半请假半调休,这段时间班次排得很满。许多事情就昭昭去做。

不过有爸妈和干爹干妈帮忙,倒也没什么。

六月底,热浪翻滚着席卷整座城,昭昭要去取伴手礼的样款,一出门车先是平地崴了一脚,开车到半路,车子又熄火,她勉强把车靠在路边,开了双闪放了路障。

头顶烈日,脚踩热土,那心酸可想而知。

打了电话叫人来拖车,脚踝不知道什么时候肿了起来,走起路钻心的疼。

这样的天,实在是叫人烦躁得想骂人。

昭昭打了电话给乔琰,想问他这情况不去医院可不可以,他没有接。今天他在病房,大概这会儿不是在查房就是在和家属谈话。昭昭已经习惯了他上班就半失联的状态,叹口气,打算等车被拖走,还是去医院看看。

到医院门口,恰好他回过来电话,语气清润地问她:“怎么了?”

昭昭一下子就难过起来,难过像是夏日午后的暴雨,一点没有预兆地铺天盖地密密匝匝地涌上来,昭昭没有回答,先抽噎了声,鼻腔里发出一声闷重的轻哼。

从小就娇气,只是她也达观,很难有让娇气发挥的余地,今天倒是彻彻底底发作了一遍。

乔琰慌了,追问她,“到底怎么了?”他恳求着,“说句话昭昭。”

“脚崴了。”昭昭终于绷出三个字来,语气闷重而委屈,“我今天,倒霉透了。我打你电话,你还不接。”不是埋怨,只是矫情劲儿上来的一点小女生思绪罢了。

“你现在在哪?”乔琰语气严肃地问着。

昭昭看了看医院的大门,说:“医院门口。”

“我们医院?”

“嗯。”

乔琰在休息室,他今天上午班,午班就是早上八点到十一点,十一点到十二点左右吃个饭短暂休息一下,十二点白班的同事下班,他接着上班,下午三点白班的人过来上班,他接着上一个小时,就下班了。

如果没有急诊没有手术没有突发状况的话。

他听完昭昭的话,立马吩咐了句,“站在那里不要动,我过去接你。”

又仔细问了她情况,大致在脑子里快速猜测诊断了一下。

他脱了白大褂挂起来,顾不上吃饭,匆匆往楼下去,一个小护士和他擦肩而过,小护士惊讶地用目光追了他一路,第一次见乔医生这么慌张,印象里,乔医院永远是从容不迫的样子,冷淡、克制、沉稳。

乔琰在大厅借了把轮椅,过去接昭昭的时候,昭昭席地坐在墙边铁栅栏上,一边哭一边啃巧克力,目光瞥见他,情绪再次崩溃,哭得更大声了,“我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像个小孩儿一样。

又心疼又好笑。

乔琰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在轮椅上。昭昭坐上去的时候,顿时不哭了,只眼睛还是湿的,眨着湿痒的睫毛抽噎着说:“这,太夸张了吧!”

“或者我抱你上去。”他说。

昭昭想了想,立马否定,“这个就…就挺好的。”

乔琰蹲下身握着她腿,看了下她的脚踝,原本细细的脚踝,肿了几乎有一倍。

昭昭已经在脑海里搜寻场景语录了,总觉得下一秒乔琰就要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结果他看了会儿,只温声说了句,“没事,不怕。”像哄小孩儿一样,昭昭原本还在酝酿哭意,不知怎么,莫名被戳中笑点,咯咯笑了声。

乔琰起身揉了揉她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你啊…”

-

乔琰带她去拍了个片子,轻微的骨裂,去了骨科医生那里包扎涂药。

同是外科大楼,这俩科室在上下楼。

于是乔琰接骨科医生在治疗室给昭昭包扎的时候,正好碰见他科室来楼下借器材的小护士,小护士打了招呼,“乔医生!”

乔琰“嗯”了声,顺便请求,“可以帮我再递卷纱布吗?”

昭昭看着自己绑成猪蹄的脚,抗拒地哼哼了声,“还缠啊,丑死了。”

乔琰抬头看了她一眼,推了下眼镜,抿了抿唇。

小护士就听见乔医生语气温和地哄说:“听话!”

哇啊,小护士竖着八卦的耳朵,一颗心莫名心潮澎湃起来。原来沉默寡言冷淡禁欲的乔医生,面对自己的太太,一点也不冷啊!

昭昭最后还是被绑成了猪蹄,他有个手术,不能提前走,于是把她拎到科室去,叫她坐在会议室里等一会儿。

大家都很忙,只偶尔路过,会好奇地看一眼,看乔医生的太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一些人见过,一些人没见过,没见过的都很惊讶,即便听说过,也觉得不可思议。想象中,乔医生的太太,即便不是温柔娴静,至少也是温和恬淡。

昭昭看起来…一点不属于那两类。

乔琰今天准时下班,四点的时候,过来领昭昭走。

昭昭已经无聊地开始斗地主了,看见他,几乎热泪盈眶,“你终于下班了。”

乔琰过去牵住她的手,安抚地摩挲了两下,“先带你去吃饭,要不要我抱你?”

昭昭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要,太夸张了。”结果她慢吞吞走,吸引了更多目光,最后还是一个护士把借了没还的轮椅给她用了。

虽然在外面昭昭不愿意,但回了家,从车上下来,她就张开手臂,“一位小仙女向你发送了抱抱请求。yes or no?”

乔琰沉默片刻,就在昭昭以后他想说她幼稚的时候。他用食指轻点了下她眉心,做了个确认的动作,郑重回答:“yes!”

他弯腰把她横抱起来。

昭昭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靠在他怀里笑得浑身发颤。

第39章 吵架

爱一个人有时是件很可怕的事。起初你只是想牵她的手,后来你想占有她的全部。可你明明知道,两个独立的个体,永远不能完整地属于彼此。

——乔琰

因为崴到了脚,昭昭好几天都不能出门,乔琰又不能时时照顾她,爸妈把她接回了家去。

家里阿姨换着花样给昭昭做好吃的,昭昭觉得好有罪恶感,作为一个即将穿婚纱的准新娘,她要是胖了,那可真是太难过了。

好在一周差不多,她就可以随意走动了。

只是还是有些不太方便,加上她懒,乔琰又忙,就先没回自己家去。

每晚乔琰会打个视频过来,和她说几句话,休息日则忙着筹备婚礼。

忙碌得觉得时间不够用,天气越来越热,脾气也容易急。

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

昭昭被佳人放了大假,于是闲下来,只好到处找朋友玩。可惜大家都忙,也就程慎行这个万恶的资本家,闲得很。谨言也放了暑假,非要撺掇着她去陪她玩儿,昭昭本来不想去,可之前答应过她教她学特化,最后她就去了。程慎行每每都在,昭昭忍不住问了句,“你不用上班吗?”

谨言悄悄告诉她,“爷爷罚他在家思过呢!”

昭昭八卦之心顿起,“他做了什么?”

谨言给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意思说,不敢说!

昭昭便更好奇了。

不过她很快就有了答案。

七月初,邵楠那里突然出了事,她在春巷又开起了纹身店,原先旧的设备昭昭没处理掉,正好被她接手。

照旧挂的是“惊蛰”的牌子,昭昭之前看到那会儿还唏嘘,有些人和事,一不注意,就各自分道扬镳再无瓜葛了,可有些人事,却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

所有人都往前走了,天一去了新的纹身店,现在已经成了店里金牌纹身师,每天有做不完的设计和活儿,不用再天天只能拿假皮练手了。

孟孟北漂到一半,改去做驴友了,现在就在西北那一带,偶尔带带旅游小团队,赚点儿外块。上回看到他照片,晒黑了好多,但看起来笑得挺开心。

那个昭昭的前房主薛佳桐,听说有个私生子,养在乡下,她从春巷搬出去之后,就杳无踪影了,最近听说,程慎行把她从乡下逼回来了。

而且怀疑,那孩子是他的。

昭昭还调侃他,真是把自己活成了霸道总裁的样子。

但现实里哪里有什么霸道总裁追带球跑小娇妻的童话,两个人闹得相当不愉快,程家在清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老爷子也气坏了,觉得养出了个败类孙子,扬言要停了他在公司的一切项目。

原本程慎行家里介绍了个门当户对的千金,两个人在接触着,猛不丁听说这个,气坏了千金,千金觉得自己被羞辱了,跑到薛佳桐那里去出气了,可惜情报失误,不知道薛佳桐早就搬出了春巷,千金误砸了邵楠的店。

也是,邵楠长得不算倾国倾城,也算个普通美人,加上也带着个孩子,千金自然是先入为主了。

于是最后搞出这么一出闹剧。

昭昭在家里闲得长毛,一听说这事,马不停蹄赶到了春巷去,好家伙,房子都被砸了,能不着急吗?

春巷这会儿好热闹。

千金把程慎行招惹去了,程慎行又把薛佳桐逼出来了,邵楠的新男友来给她撑场子,小小一个院子,穿西装的、穿高定小套裙的,穿某宝爆款的和运动衣裤的站在了一起。

昭昭一瘸一拐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几方剑拔弩张地立在那里。

院子里那些野蛮生长的草木花景,这会儿只能用破败狼藉来形容。

程慎行抽烟的动作一顿,面对昭昭,他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这女人他确切是爱过的,只是没那么爱罢了,但心里,总是不希望在她面前闹出什么,于是掐了烟,垂了下眉眼,“昭昭,抱歉。”

昭昭蹲在那里把一株野月季给从土地扒拉出来,根塞进土里,旁边原先放着半个缸,缸是破的,倒破的很有艺术感,里面养着几株睡莲,房客更改几次,这小片景致都还留着,这会儿却碎得不成样子,泥水四溢,好不狼狈。

昭昭抿了抿唇,对上程慎行的目光,她眼睛里没了平日里看人的一贯笑意,冷冷的,带着几分迫人的气势,她没有回应程慎行,只扭头看千金,笑了笑,“这位小姐,好大的脾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