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响亮,打疼了容雨馨,打懵丫头。

站在最远处的绿林眼帘微动,而后垂眸,继续维持不动不言状。

“绿林!”

“九姑娘!”

“既然还喘着气,就动弹动弹腿儿,请祖父大人过来一趟!”

绿林听言,眉头微敛,还未开口答话,容雨馨反应过来,已叫器开来。

“容九,你这混账,竟然敢打我?”容雨馨暴怒。

“九姑娘,你怎可动手打我们小姐!”

“奴婢去请老夫人和夫人…”

丫头话未说完,只见容倾稳稳抓住容雨馨挥过去的巴掌,随着一转,胳膊稳稳的勒住容雨馨脖颈。

“九姑娘,你…你要干什么?”

“容九,呃…”

容倾面无表情看着她们,胳膊用力,收紧,不咸不淡道,“去吧!回来不耽误给她收尸!”

“容九,你敢…”

“小姐…”

容雨馨的脸红了,是憋得,也是气的。丫头们的脸白了,是吓得,是惊的!

容倾转眸看向绿林,忽而勾唇,柔和道,“脖子被扭断,那咔嚓脆的声音,你想听听吗?”

绿林看了容倾一眼,触及眼中冷色,什么都没再说,转身走了出去。

丫头低头,随偷溜,搬救兵,却被容倾阻断。

“若不想你们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就老实待着。”

丫头抿嘴。

“她若有个好歹,你们小命也就交代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应该懂得。所以,安稳点,听话点,这会儿别来挑战我耐性。”

这次,丫头们不动弹了。

躺倒在地的容雨馨,蹲在地上脸色青白的丫头,还有静坐在门口一脸平和的容倾。

容霖过来,看到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看着躺在地上的容雨馨,容霖心一沉。

“祖父放心,人没死,只是晕了而已。她太吵,这样能老实点儿。”容倾不紧不慢解释一句。

容霖看了她一眼,抬脚进屋。

容倾却是看向跟在容霖身后的管家,淡淡道,“不去外面守着吗?”

管家听了没动。

容倾不紧不慢道,“手足相残,这是丑闻,闹得太大了可是不好看。所以,那些救女的,训人的长辈们都晚点儿再过来比较好。你觉得呢?”

管家听言,看向容霖,见容霖点头,躬身走了出去。

“把这黑心的主仆三人也带出去晒晒太阳吧!多见见太阳,她们心理也能亮堂些。”

管家依言,带人出去,丫头欲言又止,最终在管家沉戾的目光中沉默了。

“说吧,想干什么?”屋内静下,容霖开门见山。

“干什么祖父看不出来吗?”

“别给我打马虎眼!”

“很简单呀!就是一个长久挨打受欺的人,现在想换个活法了。”

容霖听了,皱眉。

容倾清清淡淡道,“这些年我过的什么日子,祖父可不要说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因为这,你就要杀人!”

“真要杀她,刚才就不会放了她!我现在处境堪忧,引人注目的事儿我不想做。”容倾说完,看着容霖,神色莫测,意味深长道,“更重要的是,我刚在太后跟前表现自己是孝女,在湛王府庄家人面前表了善良。若是回到容家就弑杀手足,那…”

看容霖脸色微变,沉下,容倾笑了,风轻云淡道,“杀了容雨馨,长辈们该多伤心呀!这可是不孝,跟我形象不符。而且,这种狠辣的事,也不是善良的我该做的。让太后知晓了,会误会的。”

声音越发清淡,低缓,“糊弄太后,这罪名可大了去了。祖父,你说,是也不是?”

容倾说完,容霖面色完全沉下,“你想说什么?”

容倾勾唇,“我想说,太后已经对我好奇了,宣我入宫就是证明。如此,若是我所料不差,她一定会探查一下。探查过后,会如何呢?”

容霖没说话,只是直直盯着容倾。以前陌生的孙女,此刻更加陌生!

“会更加好奇吧!绵软的容家九姑娘,到底是真的没心眼,还是装的呢?”容倾说着,笑容加深,看着容霖,眸色越发沉黑,透出一股妖异之气,“在太后对庄家之事儿憋火,对我怀疑之时,若是我再说一句,都是祖父授意,一切都是祖父之计。那,结果会如何呢?”

“混账…”怒斥,伴随着巴掌。只是,却被容倾稳稳接住,而后甩开。

容霖气怒,“容九,你想造反不成?”

“呵呵…看祖父如此。或许我在湛王府时,应该把一切都担下。那样,太后看在我为庄家背黑锅的份上,说不定还能赏我一个全尸。至于容家…同我一起覆灭,到此结束,在地狱重聚吧!”清淡的话语,却是冷寒入骨!

容霖面色紧绷,看着容倾漆黑,冷漠的眼眸。从内而外,寒气陡生,一个激灵,眼中溢出杀意。

那一抹嗜气,容倾看到了,不意外!

古代大家庭,子孙众多。于容霖来说,少她一个不孝又不光彩的,扶起更多听话又出彩的,是明智的!

“我若死,刚才那些话,你就不会是唯一的听众了。所以…”随手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喝杯水,降降火气吧!”

“你在恐吓我?”

“准确的说,是这样的!”

“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容倾笑了笑没说话。容霖,谨小慎微,他不会轻易去赌任何一个万一。所以…是的,这威胁,他会受着。

容倾这一笑,容霖脸都黑了。

容倾倒是越发的心平气和了。

“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要的不多。”容倾平淡道,“与湛王之事,阴差阳错,纯属意外。事后我命运如何,听天由命。容家无法帮我扭转,我不怨,不怪。同样的,也请你们保持相同态度,不求你们包容我,只请你们无视即可!”

容霖听了凝眉。

“同为容家人,闹个鱼死网破,没好处,没道理。所以,若是可以,我倒是愿意不谈情意,只谈利益。”当然,前提是,她还能活多久!

一句好自为之,是容霖的答复。

淡淡一笑,静坐窗前,遥望远方,静默,良久,眼泪潸然而下…

紧绷的神经,延伸的伤感。在这里,除了花草树木,天空明月是她熟悉的,其余,都是那么陌生。她不怕陌生,只是…活着,却是这样艰难!

第27章 暂离

容倾一举,容老爷子心气必是不顺。

心有火气,自然要有人承受这怒气。如此…伺候容雨馨的两个丫头被处置了,容老夫人被迁怒了。

“继妹欺辱嫡姐这种无规矩之事,若是再有发生,这府中中馈,你就不要管了。”容老爷子对着容老夫人丢下一句狠话,黑着脸走了。

要收她中馈?这对于容老夫人来说,如何能忍!

“去,去把魏氏给我叫来!”顶着眩晕,抚着心口,忍着不适,守权为重。

魏氏绷着神经过来,被处置的两个丫头,容雨馨那红肿的脸颊,种种情况都令她感到不妙,果然…

来到,未等她开口。容老夫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说完,堵在心口的闷气,总算是消散了不少。长喘一口气,厉声道,“虽暂不知老爷为何忽然护着容倾,但是,你把容雨馨给我管好了,别再让她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否则,别怪我这个祖母不念情意。”

话说的重,也极透彻。魏氏憋的心口疼,手攥成拳,低头,“儿媳知道了,母亲放心,今天这种事儿再也不会发生了。”

“如此最好!”

容倾于魏氏,本是一个碍眼却可利用的存在。可现在,容老爷子这么‘倒戈’,容老夫人这么一发狠。容倾瞬时成为了魏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升级到了不除不快的程度。

而容老爷子一举,看似维护,实则却是在激魏氏,给容倾拉了仇恨了!

不过,不管如何,容倾的日子总算是安生了几日。而魏氏,也被容琪冷落了好几日。宿在小妾哪里,是容倾被欺,容琪作为父亲维护的表示。

看,容倾受欺负了,他这个父亲也不是无动于衷了,他都不睡魏氏了!

对此,容倾:呵呵…不小心成了父亲理直气壮睡小妾的理由了。

摇头,无语!

一日午后,消失了几日的容逸柏出现眼前,见到容倾,第一句话…

“想不想暂时离开容家?”

听言,容倾神色微动,“去哪里?”

“我在城外有一处庄子,你若愿意,可去哪里呆一阵子!”

“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吗?”

“嗯!祖父,父亲那里我已说过,他们已经同意了!”

容倾听言,好奇了,“你怎么说的?”

“我说,若是太后或是湛王再传召你。你从庄子上一路赶回,时间上会给予容家一个缓冲,要交代的话可放在途中。”

容逸柏说完,容倾瞬时笑开,“哥哥所言极是。”

途中,确实可以说的太多,可以交代,亦可以警告。若是她真不听话,来一个意外倒也干脆。那时大家都清净了。

不过,纵然隐含危机又如何?容倾还是愿意去庄上。

这世上没有绝对完全的象牙塔,不可预料的万一随处可在,所以…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随时都可以!”

“那我去换衣服,马上出发。”容倾说完,既起身,走出两步,顿住脚步,倒回,在容逸柏无声询问中,容倾忽而伸手,轻轻抱住容逸柏,“哥,谢谢你。”

一个拥抱,短短瞬间,触之既离,抬首一笑,走入内室。

直到容倾身影不见,容逸柏身体却依旧僵硬不止,面皮发紧,再无过去的清淡温和。与人亲密的接触,那种可碰触到的体温,自从母亲离世不曾再有。

拥抱,他很陌生,也不习惯。只是…抬手抚上心口,眼帘垂下,这无法忽视的淡淡苦涩,又是从何而来?

“父亲,这个时候让倾儿离开,真的好吗?”容琪看着容霖,皱眉。

湛王还没开口要把容倾抬入府,这个时候让容倾在他跟前晃晃不是更好吗?若是离开,被遗忘了该怎么办?

“她离开,会少些人盯着容家,这没什么不好。”

“可是…”

“别说了,出去吧!”

听容霖声音沉下,已是不耐。容琪动了动嘴巴,要说的话终是咽下。

容琪走出书房,容霖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容家子子孙孙,从未遇到容倾这样的。绵软无用的兔子,突然成了最难控制的凶兽,这让容霖很是恼火。

可除掉她,容霖却是犹豫,因为湛王还没吐口说不要她。可是留她在府,在眼前,容霖又觉得膈应的慌。索性依了容逸柏,送她离开,眼不见为净。

走出容家大门的那瞬间,容倾忽然觉得呼吸都舒畅了不少。虽然不知道能清净多少日子,不过这种感觉真是好!

“容逸柏,我们大概多久能到?”

“两个时辰左右!”

“真好!我们慢慢走,不急。”第一次感觉,赶路就像是在度假。

容逸柏颔首,刚欲说话,一个声音乍然而起!

“倾儿,倾儿…”叫声,跟见鬼了一样,满满的激动。惊的四方均行注目礼!

引得酒楼之中,两个男人亦是微微侧目。一人看之,看向对面男人,忍不住开口,“皇叔,是容九姑娘呢!”

第28章 无处不在

是容九姑娘呢!

一句话,余音悠长,拿腔拿调,一脸贱样儿!

湛王抬了抬眼帘,看了五皇子一眼,不咸不淡,“所以呢?”

“所以,真是好巧呢!嘿嘿…”五皇子云榛嬉皮笑脸,只说废话,不沾重点。

湛王轻哼一声,懒得看他,继续品茶。

云榛也不敢再多说话,伸头看着下面‘依依惜别’的容倾还有顾家二公子。看戏,看的毫不含蓄,眼底满是趣味!

据可靠消息,湛皇叔本是要杀了容倾的,可最后却又意外收手了。这是为什么捏?为什么捏?云榛深深的好奇了。

在云榛的内心深处,有生之年最大愿望,不是问鼎大宝。而是渴望看到没人性的湛皇叔吃瘪。

万物相生相克,做梦都想看到湛王克星出现,把他狠狠收拾了!

有朝一日若湛王遭遇无可奈何,一日若湛王也会妥协。那…云榛真是死而无憾了!

只可惜,这愿望很多时候云榛自己觉得那是异想天开!唉…先看戏吧!

“廷煜,你…”容逸柏刚开口,既被激动的顾廷煜阻断。

“你们要去哪里?你要带倾儿去哪里?”急赤白脸,一副随时要与容逸柏干架,动手带走容倾的架势。

容逸柏不由皱眉。

失恋的少年,如困兽的少年,此刻很暴躁!

“煜表哥!”

容倾开口,顾廷煜腔调立刻不同了,“倾儿…”声音颤颤,就差泪水连连。

不得不说,顾廷煜同学是个有感情的人,同时也是个感性的人。可惜,抱头痛哭,互诉衷肠什么的。容倾觉得…还是算了吧!

坦白的讲,顾廷煜这深情款款的眼神,表情。容倾真有些吃不消。她这处境,谈不起感情。更何况还是跟表哥谈…太憔悴了。

煜哥哥,能否只做个单纯的好人,不谈情说爱行否?

“煜表哥,几日不见你看起来…胖了不少!”

容逸柏:…望天,无语!

顾廷煜差点哭了。

云榛差点笑了,“顾二公子明明瘦了一圈了,她竟然说人家胖了?她按的这是什么心?”

“煜表哥,这样很好!”

容倾这话出,顾廷煜眼圈都红了,“好?哪里会好?”

“天没塌,地没陷,我们都安好,多好呀!”

“倾儿…”话没说出,眼泪却掉下,千言万语有口难言。

容倾傻眼,她也没说什么煽情的,无情的话,他怎么就哭了呢?

“倾儿,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对不起我什么。好了!这大街上,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赶紧回家去吧!”

跟湛王已经是不明不白了,再跟顾廷煜不清不楚的。那她离浸猪笼也不远了!

“倾儿,你也跟我一起回去。我们回顾家,我要向父亲,母亲表明…”

“顾廷煜,就送到这里吧!”

表明?表明什么?患难真情?还是一切挫折都阻断不了这份所谓的爱?

“倾儿,你不愿意吗?”

“是,我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去叨扰舅舅,舅母!”

“倾儿,我说的不是…”顾廷煜还欲说话,被容逸柏拦下。

“廷煜,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柱子,带你主子回去。”声音温和,态度强硬。说完,带着容倾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