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庄诗妍是被利用,把一切都推到容倾的身上。这样,最多是庄诗妍落一个年少无知,行事无撞的名头。庄家可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

更何况,庄家大小姐庄诗雨还是‘救了’太后的功臣呢!如此一来,庄家绝对是功大于过。还有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也绝对是庄诗雨的跑不了了。

算盘打的很精妙,哪怕你看出再多不合理的地方。可只要皇上认同了。那就没人敢说什么。最多叹一句,容倾倒霉!

只是,在大元有些事儿却不是皇上认同就万事无忧的。还要湛王能够无视才行。否者…

坐等,看最终结果是容倾丢命,还是太后被打脸。

宗人府*大牢

容老夫人,魏氏等一众女眷,被关入大牢。面对这四面牢笼,低头是老鼠,抬头是蟑螂的鬼地方。一众人心在颤,身在抖。

担惊受怕,啼哭之后开始怒骂。骂的不是别人,自然是容倾。

当生活无忧,日子安逸,身在金屋香闺时,都是各种讲究,各种挑剔,极力彰显着自己高雅姿态。

可一旦离开了那个环境,脱离了那个身份。她们终于不再活那些表面,开始活内心了。

什么仪态,什么贵气,什么规矩,什么贵妇人,娇小姐。统统没了…

“我果然没说过,容九她就是个祸害…”

“我要是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呜呜呜…”

“早知道她是个扫把星,当初,我就应该直接把她掐死呀!”

让容倾活着,在这瞬间,是容老夫人有生之年最为追悔莫及的事情。让她死都难瞑目!

只是,怒骂也好,诅咒也罢!容倾她却都听不到。

而牢头们已听的太多了,早已麻木。被抓进来的,最初都是这个反应。等她们哭够了,骂够了,也该口渴了。那时,就是她们捞油水的时候。水,可是也要钱的。

皇宫

御医,护卫,凤卫,宫人,大殿之内,跪了一地的人。

太后靠坐在床上,看着这一片人,面色阴沉,冷笑,“一群人,平日个个是能人。可等到哀家出事时,却是一个中用的都没有,个个都是饭桶。”

“奴才知罪!”这个时候除了跪地请罪,也只能请罪。

床前,皇后也随着跪下,“都是儿媳无能,才让母后遭了罪。”

太后垂眸,看着皇后,眸色沉沉,暗暗。

当时她被庄诗妍扼住咽喉,受她胁迫,无法下令指挥凤卫动手。还要听从庄诗妍的威迫,责令所有人不许妄动。

这命令,凤卫和护卫听也就听了,不敢贸然行事,怕任意动手,她这个太后有个万一,后果他们担待不起。可是,她没想到,皇后竟然也当真了。

那时,明明有太多可以除掉庄诗妍,救她于危困的机会。可皇后竟愣是忽视了。只是慌乱无措的任凭庄诗妍指挥。连一个眼神,一个暗令都不曾给凤卫。

要救人质脱困,指挥官如何指挥是关键。若是这个时候指挥官沉默了。那…兵再强,马再壮,都变得枉然。特别在古代。服从——是为奴的最基本。

服从了,事不成,事后还有一个请罪的机会,就如现在。反之,若是未服从,最后事败了。那,就是必死。

趋吉避凶,很多时候是人的一种本能。就算是奴才,也想选择一种对自己有利的结果。如此…

最后,只有皇后当时的反应,变得最为耐人寻味。在那一刻,她是真的已经慌乱的不知如何营救?还是…故意把那些机会给忽视了呢?

顶着太后沉沉的目光,皇后跪的纹丝不动。良久…

太后收回目光,悠悠开口,“起来吧!这事儿不怪你。你也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几个字说的尤为重。

皇后抬头,缓缓起身,面色依然分外沉重,“谢母后不怪之恩。只是,这件事儿媳却是难辞其咎。若非儿媳自乱阵脚。当时,一个暗令就可令母后脱困。可却…”

太后摆手,叹息,“不说这个了。好在哀家并无大碍。多亏诗雨这孩子机灵,不然…”说着,问道,“诗雨如何了?伤势可有大碍?”

“儿媳刚去探视过,雨儿还在睡着。御医说;幸而未伤及心肺。只要好好静养,不会有大妨碍。”

“那就好,那就好!派人好好照料。”

“是!”

说话间,一宫人轻声缓步走进来,禀报,“禀太后,庄老大人,还有庄老夫人在外叩见,请见太后娘娘。”

太后听言,直接拒绝,“让他们都回去吧!哀家好的很。”

“是!”

“告诉庄大人,让他以后严教庄家子孙,再有莽撞,犯浑的,给哀家严惩不贷。”

“是!”

殿外,听了宫人带出的话,庄韫跪地谢恩,而后携庄老夫人离开,面色沉重。然心里却是不然。

对于太后的拒见,庄藴一点儿不意外。庄诗妍做出这等事儿,就算是被容倾‘怂恿’,太后心里也不会高兴。所以,对庄家有意见才是正常。

哪怕庄诗雨救了太后。太后对庄家仍是不满,开口既责令他严教子孙。这样落在视人眼中,及时的凸显太后的清明,公正。

就这样,出宫之后,回到府中,庄韫也如三皇子一样病倒了。

庄诗妍叛逆。太后受伤,冲击太大病倒太正常。庄家

“父亲,雨儿可还好?”容家二子(既庄诗雨的叔父)庄瑄问道。

“嗯!无碍!”庄韫应后,随问,“容家的人可都关押起来了?”

“除了容琪长子容逸柏,其余都已关押。”

庄韫听言,皱眉,“怎么回事儿?”

“御林军去之前,他碰巧离开。据查人现不在京城,我已派人去寻。”

“嗯!”

“不过,凭容逸柏一个病弱少爷,也成不了大气候。”

庄韫听了,静默,良久,缓缓开口,“容逸柏是不足畏惧。可…云珟却是不同呀!”

想到云珟,庄家上下,不由的心肝肺疼。

庄瑄神经瞬时绷紧了,“容九不是已经被他舍弃了吗?所以,他应该不会再插手管她的事。”

庄藴却不敢这样肯定,“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应该。若是别人,或可做一下猜想,或能肯定。可对云珟…”庄韫抿嘴,心头发紧,“他会做什么,没人敢断定。”

也因此,才要命!

这起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或是没预料到庄诗妍竟会不想活。现在,造就出这样的局面,其实,庄韫并不想。因为但凡可能惹到那个阎王的事儿,庄韫都不想去做。

只是,若是不把一切推到容倾的身上,庄家怕是难逃责罚。皇上对庄家已是不满。这并不是他的错觉。所以…赌一次吧!

“你即刻去一趟宗人府大牢…”

随着庄藴的交代,庄瑄不住点头。

宗人府*大牢

事出,到定案,判罪。未超一个时辰。

庄诗妍已交代,确是受容倾蛊惑。

容家众人也已坦白,容倾暗中确是跟庄侧妃从往过密。

如此…

刺杀太后,容倾为主谋罪名成立,三日后斩立决!

庄诗妍虽是被人利用,但刺伤太后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判其,监禁终身。

至于容家,念其不知道内情,再加上太后格外开恩,恕其无罪!

一场血色刺杀,不待皇上归来,在太后的懿旨之下,已迅速落幕。

容倾犯了这么大的罪,太后还饶恕了容家。这么看…太后真的很仁厚呀!

“我已让人给她止了血,你给的药我也给她吃了。只是,最后她是否能保住性命,我不敢保证。”宗人府主审蒋翰,绷着脸看着站在窗前,那模糊清瘦的年轻男子,沉沉道,“本官都已按你说的做了,你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闻声,转头,容逸柏那清俊的面容映入眼帘。

看着蔣翰,容逸柏面色清凉,淡漠,“庄太后哪里可禀报了?”

“嗯!容九姑娘已无气息,已禀报于太后。”

容逸柏听了,没再多问,转身,仰望月空,淡淡道,“一个时辰之后给你解药。”

蔣翰听言,凝眉,“为什么要一个时辰之后。”

容逸柏不回答,只道,“我会给你,你不用担心。毕竟,我还想我妹妹活着。所以,忽悠你的事儿我不会做,也不敢做!”

闻言,蔣翰沉默下来,转身离开,在走至门口时,顿住脚步,回头,“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想问我值不值得?”

“是!”

一母同胞的妹妹落难,作为哥哥的想营救,这个不算异常。虽然世上无情无义的人不少,可有情有义的人更多。只是,容九这事确是不同!

容九已是奄奄一息,就算容逸柏侥幸把人救出,她十有**也难活。容逸柏等于白忙一场。更重要的是…

在容逸柏交出解药的那一刻,他自己的小命都难保住。就算是蒋翰放他一马,不杀他。太后恐怕也容不得他,费尽心机的救容倾,这就是给太后作对。

太后!从不是一个人仁慈的人。不说其他,单单看她对容倾的处罚就可看出。

人已身中数刀,但她却没直接把人处死,而是把人直接丢进了牢中。一举很明显,她是不想容倾死的太容易。是要她流尽最后一滴血才死去。

由此可见,有此可证,太后宽恕他不得,容逸柏必定要死。

容逸柏看着窗外,同样的夜空,同样的月色,可心情却是两个极端。

“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是因为不想让她后悔,想让她知道,危难之时她选择拉我而非湛王,做的真的很好,真的值得!因为他的哥哥,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至于值不值得?”容逸柏摇头,声音悠长,越发清淡,“不值得!我费尽心机,用尽力气带她离开。是想让她去过无忧无虑,安逸无忧的日子。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看她奄奄一息。最后,或只能送她去那面朝大海,四季如春的方寸之地。”

“十多年来,第一次想护着一个人。结果,我能给予的只是一个孤坟吗…”

容逸柏的话,蔣翰听在耳中,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一个阴损且城府极深的人,竟然还是一个有情人。两个极端,让人喜不起,却也难厌恶!

“除了一个孤坟,或许还有其他。”

一道声音忽然而至,清润,微凉,沉沉,淡淡,如流水漫过,又如丝竹弹落。

闻声,蔣翰眉心一跳,叹息无踪,满脸戒备之色,“谁?”

话落,人影现。

月光之下,徐徐而来,面容模糊不清,只是那一身白衣,在月光之下,几分飘忽,几分虚幻。

“仁王!”一个称呼,容逸柏口中吐出。震的蔣翰一个激灵。

仁王?难道…

随着人影的走进,面容逐渐清晰。浓眉若剑,眼似桃花,鼻若悬胆,俊美清贵,薄唇微扬,点点弧度,眼中却并无笑意。看似温文尔雅,感受到的却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王者之气。

“蔣大人,许久不见。”

浩月仁王钟离隐!千想万想没想到,容逸柏等的那个人竟然是他!蔣翰瞬时一身汗。

“仁…仁王!”

钟离隐淡淡一笑,随着伸出手。

蔣翰微微一怔,随即,明了,伸手拿过腰间钥匙递了过去。

钟离隐接过,头也不回,往后一丢,人影闪过。

“蔣大人去忙吧!我等稍时就会离开,不会给蔣大人添麻烦。”

蔣翰动了动嘴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事情的发展,已完全超乎他的预想。眼下他该怎么办呢?思量…

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晓吧!为官,该糊涂的时候一定要糊涂。

蔣翰离开,钟离隐转身,看着容逸柏,伸出手。

容逸柏垂眸,摘下脖颈上的龙形玉佩放入他手中。

钟离隐接过,淡淡道,“没想到你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使用。”

“我也没想到。”

“可是后悔了?”

“以后不知。现在,只希望她还活着。”

钟离隐听了,没再说什么。这是他人的选择,跟他没关系。现在,把东西收回,算是了却一桩事。

两人沉默,稍时…

“主子,可离。”

可离。意味着任务完成,容倾已出大牢。

容逸柏随着开口,声音透着一丝紧绷,“她怎么样?”

“尚有一丝气息。”

闻言,容逸柏疾步往外走去。钟离隐抬脚,一步刚迈步,随之顿住,神色微动,转眸看向窗外!

“主子,情况有变。”

钟离隐没说话,因已感觉到。

弑气突然而至,厚重,迫人!

风起,尘飞,气冲天。人虽未到,威慑却已是骇人。犹如上方古剑,未鞘开,血气已起!

如此气势,此等威慑,会是谁呢?钟离隐嘴角微扬,差不多已想到。抬脚,走出…

门外,对持已起。

月光之下,刀光闪砺,剑影飞舞,更添寒意。

人影闪动,快若蛟龙,一招一式,均不留情,杀气腾腾!

当两方均已见红,当宗人府衙役已出动,当混战将起,当血腥之气即将蔓延。忽,火光起,冲天地,突现,渐近。眨眼已在眼前。

一片通明,月光之下,火光之中,男人身影随着映入眼帘。

衣抉翻飞,临立风中,缓步而来,一身风华,满身尊贵。

俊美绝世的面容依旧,摄人心魄的威慑更重。睥睨天下,傲视天地,还是那样的张扬强悍。

“湛王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看着钟离隐,湛王眸色淡淡,语气亦然,“本王无恙。而你,则不然。”

湛王话出,凛五顺时而动,内力翻涌,剑气随至,向着钟离隐刺去,毫不犹豫,干脆决然。

“主子,小心。”

钟离隐挑眉,飞身后移,腰间软剑,随之而出,剑气如虹。

湛王移开视线,转眸,掠过四周,而后顿住…

素裙变红衣,一身血色,满脸腥红,双眸紧闭,肤若白纸,触目而惊心。

湛王眼睛微眯,眼底神色诡异难辨。随着,抬脚上前,走进,站定,垂眸,少卿,缓缓抬手,抚过脸颊那道伤疤,指尖之下,那冰凉的温度,那微弱的气息,已似有若无,随时都会逝去!

“王爷!容逸柏手中是犯人容…呃…”一个衙役刚上前,话未说,脖颈断裂,眼眸暴睁,随之倒地,命归西。

杀人眨眼间,索命一瞬间,看之,令人心魂俱颤。

手收回,湛王抬眸,看着容逸柏,面无表情开口,“这次轮到你做选择。如何做,本王不会阻拦。亦不会给予处罚!”

容逸柏听言,低头。

上次,容倾舍了湛王选了他。

这次,他该选谁?是同样舍湛王随钟离隐离开?还是…

转眸,看着怀里人,手紧了紧。而后,屈膝,缓缓跪下,抬头,“请王爷救救你的女人,求王爷救救我的妹妹。”

容逸柏话落,湛王一个字出口,“烧!”

令下,伸手抱过容倾,大步离开。

湛王身影走出宗人府,暗卫瞬时撤离。凛五剑收回,看着钟离隐微微颔首,“仁王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