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淡淡道,“本王并不需要知道!”

容逸柏听了,笑了笑,“如此,王爷可有兴致下盘棋?”

湛王听了,不咸不淡道,“这两日来找本王下棋的人可真是不少。”

“比起其他人,或许我的棋艺会更加让王爷满意。”

“口气倒是不小!”

“生来体弱,限制颇多,时至今日,武不行,文却通。望王爷赏个脸。”

“输了如何?”

“输了…”容逸柏微微一笑,拱手,“输了还请王爷放过!”

闻言,湛王抬眸!

容逸柏笑意绵长,“若是倾儿她一定会这么说。”说着,容逸柏看向湛王,“王爷可知,在下棋上,倾儿的高明之处在哪里吗?”

湛王没说话。

容逸柏神色染上柔和,眼中盈满宠溺,“倾儿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完全不用动懂得如何下棋。因为,她只要耍耍赖,就可以让你一败涂地。那时,你会恍然发现。原来,这样宠着一个人,最高兴的其实是自己。”

“是吗?”可惜,这种感觉,湛王没有。宠着一个人的事儿他没做过。

容许容倾闹腾,只是因为容倾的不着调,虽有让他闹心的时候,可也有让他真切想发笑的时候。所以,他纵容着。至于其他…还有什么呢?一团雾,看不清,看不透,没探究。

“凛五!”

“是!”

棋盘摆上,湛王,容逸柏相对而坐。凛五静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十分好奇容逸柏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一局棋,相比跟三皇子那一局,这次好像变得特别长。

凛五看着,神色渐起波动,看着容逸柏,眼底溢出惊色。

人如棋,棋如心。

一次对弈,往往能让人看出很多。其中最直接的就是一个人的心智,谋略。

相比三皇子,容逸柏的棋艺明显高出太多。在过往跟主子对弈的人中,容逸柏可谓是个中翘楚,其实力令人惊叹。

特别还是在容倾生死未明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控制力。由此可见,此人定力,智谋实属罕见。都说关心则乱,这句话在容逸柏这里为何就行不通了呢?难道说,他对容倾的在意都是假的吗?不…凛五并不这样以为。

在凛五思绪不定间,将近一个时辰的对弈总算结束了。

容逸柏看看眼前的棋子,淡淡一笑,“王爷棋艺超凡,我输了!”

看着棋盘之上,寥寥无几的棋子。这样的赢,湛王不觉是赢。

湛王看着容逸柏,淡淡开口,“来见本王所谓何事?”

湛王话出,容逸柏嘴角浅笑渐渐隐没,看着湛王,不急不缓开口,“王爷既先开口问了。也许,我该顺势求一句,王爷求救救容倾,求王爷放了容倾”

放了容倾?四个字出,凛五心头一跳,眼眸紧缩,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而后隐没无踪。

湛王把玩着手里的棋子,确是眼帘都未动一下。

“或许是关心着乱,明知不智,明知不当,可还是会去犯那个错。所以,屏退王爷对容倾的救命之恩。只是就事论事,有一句话,一直想对王爷说。那就是,在我心里,湛王爷配不上我的妹妹!”

湛王爷配不上我的妹妹!

湛王爷配不上我的妹妹!

一句话,耳中回旋,不由的让凛五倒吸一口凉气。心口紧缩,惊骇之后,手中长剑随之出鞘,决然落在容逸柏脖颈间。

“容逸柏,你太放肆!”

垂眸看了一眼那泛着寒光的长剑,容逸柏扯了扯嘴角,抬眸看向湛王,“王爷可是也觉得我说的不对?”

湛王不咸不淡开口,“本王倒是很想知道,哪里配不上她?”

“倾儿有心,重情。而王爷一样没有。”

容倾有心,重情?这个湛王不予评论。不过,他确实一样没有。

“所以,让倾儿嫁给王爷,很多时候我很舍不得。”容逸柏看着湛王,不遮不掩,不避讳,很是坦诚道,“特别是确定,在她心里我确是比你重要时。”

这话,横听竖听都是那么刺耳。

“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一个前途待定的哥哥。危机关头,她的选择。已证明了很多不是吗?”

“我是一个能力有限,怎么都护不住她的哥哥。而她,是一个傻子!在谋算与守护之间,她总是会弄错顺序。在该谋取湛王宠爱的时候,她却选择去护着自己的哥哥。她难道不知道,只要得了王爷喜欢,只要成了湛王妃,再去护着我会更容易吗?”

“关键时候,她总是弄错。可却让我觉得,是那样难得。我曾想,若是有一日,王爷如我一样落在她的心里。等到那时,她是否也会这样毫不犹豫的去守护王爷呢?每当想到,我总是排斥,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说完,容逸柏推开置于他脖颈间的长剑,起身,淡淡看着湛王,“倾儿于我是宝!于王爷又是什么呢?只是一时的乐子吧!王爷如此,又如何配得上我妹妹。唯一庆幸,倾儿的全心全意,王爷从不曾拥有。”

容逸柏说完,抬脚离开。

凛五凝眉,容逸柏来此,竟是为了挑衅吗?

湛王看着容逸柏背影,眼睛微眯,沉沉暗暗,隐晦不明!

挑衅吗?不…

湛王冷笑,容逸柏倒是好胆识。跟那小东西不愧是兄妹,总是知道怎么做能够令人心里更发堵。

***

不知昏迷了多久,钟离隐睁开眼睛,第一感觉除了疼的厉害,还感到冷的不行。

“嗯…”忍着强烈的不适,钟离隐凝眉坐起。低头,打量自己一眼,不止是狼狈。

光裸的上半身,伤痕累累。双腿带着血迹,被几根木棍牢牢固定着,一时难以动弹。

他的衣服去哪里了?还有,他的腿是谁帮着固定的?两个疑问出,很快得到了解答。

“你醒了!”

略带干哑的声音,纤瘦的身影,略微苍白的面容。

“容…姑娘!”开口发现,声音亦是干涩的厉害。

“嗯!”容倾随口应一声,丢下手里的柴火,面无表情道,“你的腿摔断了,怕把你疼死所以没帮你接。”

“你帮我固定的?”

“不然是鬼帮你固定的?”

钟离隐笑了笑,靠在石壁上,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平缓呼吸,随意道,“容姑娘火气好像挺大?”

“怎会?”容倾瞪着眼睛,呲牙笑道,“托王爷的福,能来此走一遭,欣赏到这一辈子都难看到的景色。我高兴的要命,怎么会火大呢!”

该死的男人,要掉下去的时候,你就干脆的摔下来不就好了,竟然还顺手拉了她一下。诅咒他一辈子阳痿。

听到容倾的话,钟离隐的记忆也随着悉数回笼了。容倾怎么会在这里也清楚了。确实是他的功劳。

清楚了,钟离隐嘴角溢出一抹淡笑,“若是我说,我也不是有意的,不过是反射性的伸手拉了一下。这样,容姑娘可会觉得心里舒服些?”

容倾听了,抬脚走到钟离隐跟前,看了他一眼,随着伸手在他胸前的伤口上掐了一把!

“唔…”

看钟离隐面色变白,闷痛出声。容倾不咸不淡道,“禀王爷,听王爷一言,我的心情真是好多了。从最开始的想把人剁了,到现在直接想把人生吞活剥了,这都是王爷的功劳!”

胸口的痛意,容倾的手劲儿,显然这话题不宜再谈下去。钟离隐觉得这个时候他还是识时务些。

“容姑娘,你身上的衣服,好像…很是眼熟呀!”怎么看都好像是他的。

容倾听了,顺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没什么表情道,“我的衣服刮烂了。所以,我想凭着王爷的风度,自然是宁愿自己冻着,也不想看女人露着吧!”

“这个…”能说是正好相反吗?他倒是情愿暖暖和和的看女人露着。

“知王爷一片用心,我就感恩着接受来,想来王爷定然不会有异议吧!”容倾说着,眼睛直直盯着钟离隐身上的伤口。

这眼神,**裸是一种狠辣辣的警告。钟离隐觉,若是他敢说一个不字,她敢直接动手把他皮给扒了。

这想法出,钟离隐不由发笑,身为浩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此刻却被一个刚及他胸口的小女人给狠狠警告了。关键是他还不得不受着。呵呵…挺好笑的。

在云珟面前老实的跟猫儿一样的女人,在他面前成母老虎了。

“容姑娘,若是在湛王面前也能如此硬气就更令人佩服了。”

容倾听言,呵呵,笑意森森,“王爷既有力气笑话人,想来也定然有力气把这火给升起来吧!”

钟离隐听言,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容倾狠狠瞪了他一眼,若非自己也冷的厉害,真想就这么看他冻死算了。

拿出火折子,把火升起,山洞内瞬时暖和了不少。

“容姑娘竟然还随身带着火折子,真是女诸葛是也!”

说说好听话什么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从来不是事儿,可谓是信手拈来。身为王爷的钟离隐也是一样。这可以说是男人的一种天性。

容倾却是一点儿不觉动听,不咸不淡道,“带火折子本是想用来烤鱼的,没想到最后用在王爷身上了。”没烤到鱼,先烤了一王爷。

句句带刺,这火气可是不小。

“只是,容姑娘心情如此,还能帮本王把腿给固定住倒是难得。”

“王爷无需客气。我只是想着,万一有野兽来了,总归要有些食物把它肚子填饱不是。而且,听闻熊什么的不喜欢吃不喘气的。”

钟离隐听了失笑,“看来本王是托了熊的福,才得以保住这喘气的机会。”

容倾听了,没再跟他说废话,从身上拿出一个瓶子,递给钟离隐,“帮我擦下药。”

话出,在钟离隐怔忪间,容倾褪去身上钟离隐的外衣,那血迹斑斑的背部,还有那残破不堪的衣服落入钟离隐眼底。

伤痕累累,血迹点点,几分触目惊心。女人的身体应该是白皙,细嫩,白净的。可她的…几分难以入目。可就这样,还如此牙尖嘴利。这个时候不应该痛哭流涕吗?

“别给我乱看,快点擦,冻死了。”

“呃…”容倾声音入耳,钟离隐回神,打开瓶盖,把药粉洒在受伤的地方,看容倾背部因药物刺激痛下意识的抽缩,钟离隐不自觉开口,“可是疼的厉害?”

“你动作快点儿,我快哭了。”

这话,不由让钟离隐勾了勾嘴角,手下动作快了不少。

上完药,容倾额头鬓角的头发已被汗水浸湿,半趴在石头上,缓解痛出来的那股眩晕。好一会儿,等待眩晕过去,起身,拿过几块已燃起的柴火。放到离他们所处洞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随着覆上些潮湿的木材,看火光见熄,浓烟四起。抬头,看看上方,才抬脚走回来。

看容倾回来,钟离隐开口,“容姑娘就不担心被烟火引来的不是救我们的人,而是追杀我们的人吗?”

容倾听了,坐在地上有些无力道,“王爷就不能说些能稳定军心的话吗?”

“我觉得这种极有可能会出现的隐患,还是提一提比较好。”

“我们掉下来已有几个时辰了。皇宫那边肯定已经收到消息,算算时间,营救的人也该到了。”

“容姑娘说的不错。不过,凡事难保有万一呀!”

容倾耷拉着眼皮道,“若是那样,只能说王爷实在是乌鸦嘴。我累了,睡一会儿,你看门。好好看,走点心,别让我被野兽叼走了。”

“好!”

“乖!等我醒了给你找吃的。”容倾说着眼睛合上,直接进入梦乡。一晚上没怎么说,实在是够呛。

一个乖字,不过顺嘴而出。钟离隐听在耳中,嘴角不停抽搐。只是,看着容倾那雪白的脸色,不觉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

第74章 各有心情

容倾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地上的火也已快熄了。只有放置在远处的闷火还在半死不活的冒着烟。不得不说仁王爷这门看的可真好,够单纯。

抬头,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正一脸无辜的看着她,颇为无奈道,“我本想再弄点柴,可发现,这于我有点儿难。”

双腿伤的程度比他想象的严重。看来一时半会儿想站起来是有些困难了。

话说完,不待容倾说什么。咕噜…

清楚表达饥饿的声音,清脆的响起。这声音,提神。

容倾直直盯着钟离隐的肚子看的那是一个不留面子,“王爷这是饿了?”

“嗯!饿了,也有点儿渴了,还要劳烦容姑娘给找点吃的。”钟离隐回答的自然又淡然。脸皮厚的不是一点点。期待到他羞涩,惭愧的怕是想太多了。

“王爷就不觉得自己做出的事儿,实在不适合提出这样的要求吗?”

害的人差点归西,现在还理所应当的要求人伺候你?厚颜无耻,不足以形容。

也许,每个王爷的内心都住着一个既强悍,又冷血无耻的灵魂!

“容姑娘大恩大德,本王铭记在心,来日必涌泉相报。”钟离隐脸上挂着浅笑,说的那是一个诚恳。可是谁信呢?

紧了紧衣服,把周边点点碎碎的柴火归拢起来,把火重新点燃。直到山洞内重新缓和起来,容倾随意道,“我哥曾说过,相信男人那张嘴,不如相信这世上有鬼。所以…”话未说完,意思不言而喻。空口无凭,你的话没人相信。

“容公子说这话时,是不是忘记了他自己也是一个男人?”

“他是男人,因此了解男人。所以,涌泉相报什么的,王爷最好还是先表达一点儿诚意的好!”

钟离隐挑眉,“容姑娘这是挟恩图报?”这行径,可谓是绝对的小人行径。

容倾眨巴眨巴眼,呵呵一笑,“这怎么是挟恩图报呢?这明明是平复王爷内心懊悔的一个契点儿。”

“懊悔?”

“是呀!因王爷那下意识的举动,害的我差点驾鹤西去。想来,凭着王爷的仁善,这心里定然是十分歉疚,万分的自责。所以,就算是我不说,王爷也必须时刻在思索着如何补偿于我吧!”

“这个嘛…”不过是打个磕巴,就见眼前的小女人眼底露出凶光来。

钟离隐扯了扯嘴角。若是他说;这个时候他一点儿都不懊悔,也真没想过回报什么的!那,她肯定又会来一招龙招手,在他伤口上狠狠的挠几下,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吧!

咳咳…要说,容九的心情倒是挺好理解。弄死他吧,不划算。更重要的是,也不现实。因为他就算是腿不能动弹了,可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容倾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从容九还为他固定双腿的举动来看,她很清楚有些事是不可为的。

但是,动不得他,又这么伺候着他,心里肯定又十分憋闷。所以,唯一剩下的就是索要些好处,这样心里多少能舒坦些,照顾他也多少有了理由。

理解归理解,可是钟离隐却是一点儿不想顺了她的意。

“容姑娘,我倒是觉得,你这个时候什么都不索要,只要尽心尽力的照顾。那样定会让本王更为感动有加。之后,就算容姑娘不说,本王也必然给予更大的回报。”

钟离隐话出,容倾给予的回应是伸来了一只小手。意思清晰,少废话,信物拿来,她要凭证。

看来他的话完全没什么信服力!

“既然如此,好吧!”钟离隐倒也爽快,不再废话。看容倾的态度,他再说下去,除了让自己肚子更饿以外别无它用。所以,干脆的妥协了。

有生之年,妥协的次数寥寥无几。而对女人这还是第一次,这感觉,绝对称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很差。

伸手忽而拉住容倾,在容倾眉毛将竖起来的时候,伸手袖袋里拿出一块玉佩,放到她的手里。

“差点忘了,我穿的是你的衣服。”容倾拿着玉佩,挠挠头。

钟离隐勾唇,“难道,容姑娘刚才还以为本王要对你做什么不宜之事?”

这话是调戏吗?不,这话钟离隐是对着她脸上的伤痕说的。意思清晰可见,她这个面容有损之人,他下不去手。

看来,这位仁王显也是个小心眼的人。给了她玉佩,还不忘损她几句。真想把他丢下去。

冷笑一声,容倾起身,居高临下道,“王爷说的没错,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那么想了。不过,马上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说着,直直盯着钟离隐那完全无法动弹的双腿,忽而笑的眉眼弯弯,“一个连自身都自顾不暇的人,还能够做什么呢?我实在是太高看王爷了!”

“容姑娘这是挑衅?”这话,是男人都不爱听。

“不,我只是想告诉王爷。若是还想吃到东西,还是让嘴巴歇歇的好。”

钟离隐点头,“容姑娘说的是。不过,本王还有一句话想说。”

“王爷您讲。”

“容姑娘拿着本王的信物,就不担心湛王爷看到会误会什么吗?”

钟离隐话出,见容倾笑了,“会误会那是因为彼此不够信任。而我跟我家王爷确是完全不会。因为,我们彼此十分十分之信任。所以,这点就不劳仁王爷操心了。”容倾说完,小脸一耷拉,转身走了出去。

变脸那个快,快的你眼花缭乱!

直到容倾背影消失不见,钟离隐挪动身体往火堆旁靠了靠。抬眸,看着外面已然大亮的天色,眸色沉沉暗暗。

吴府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人已经找到了?怎么样?倾儿她可还安好?”看着吴文钧,顾氏一连串问题随着而出。

吴文晙摇头,“人还未找到。只是御史李大人让我们先回来了。说:我们找过的地方,他们还要重新再找一次,这样反而容易发生遗漏,本是帮忙,一不小心成了帮倒忙。所以,我们就回来了。”

“你们?还有谁?”

“还有大哥也回来了,包括容琪的人都被驱离了。现在那里只有御林军和官衙的人。”大哥指的是自然是顾振。

“原来是这样。那逸柏呢?可还在那里?”

“逸柏身体不适,也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