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看了她一眼,没多言。

两人进屋,遣退下人,在暖炉边坐下!容倾倒一杯热茶,放在湛王面前,“王爷,喝水!”

“说说吧!那休书,那下堂书都是怎么想的?”湛王靠在软椅上,不温不火道。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点本王能听得明白的!”

“那就简单的说。”容倾看着湛王,坦诚道,“跟王爷您比,我好像是特别容易相信人的那一种。王爷您一说,对我有一丝不舍,我几乎不怀疑,立马就相信了。而我也应该相信,毕竟,我还活着不是吗?”

“继续!”

“可是王爷跟我不同,王爷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要说,这也很正常。但是有时,却又不这样。就如现在,无论我说什么,王爷应该都会不以为然。可是,我对容逸柏说的话,你却会多少相信些。包括,我对凛护卫他们说的话,你也会多少相信点儿。还有你‘昏迷’中,我念叨的一些话,你也会认为有一些是真的。”

“所以,在王爷面前,哪怕我一边喊着口号,一边努力的去学着做一个湛王妃。王爷您依然怀疑居多,对我的信任依然寥寥无几。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俗话说,日久才能见人心嘛!现在日子尚且短,而我以前表现也不佳,王爷您不相信我也是应该。”

看的倒是挺清楚!想的也没错,纵然容倾说了会用心去喜欢他。可这不代表湛王就会全信,就会对她信任。

“可是,您不相信我,默默看我努力不行吗?却还要去试探我。”容倾指着自己心口,看着湛王平静道,“其实,说是试探也并不准确。因为,我直到现在,也无法绝对的肯定,在王爷昏迷间,我胸口的那些痕迹到底是不是王爷弄出来的?”

“若不是王爷弄出来的。那么,我这个确实已不洁的女人,再待在你身边,你只会感到膈应。而我,亦不想在其后去承受你的怒火。莫名被人占了便宜,然后再被你狠狠的嫌弃,那样我也挺冤。如此,索性我先走人。省得你恶心的慌,我满身是嘴又说不清。”

湛王听了,不咸不淡道,“你所谓的离开就是休了本王?你这倒是挺会给自己贴金。”

“除了休书,我不是还写了下堂书吗?我被人占了便宜,一半是因为我不够小心。还有一半儿…”容倾看着湛王,冷冷清清道,“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媳妇儿被人给占了便宜。王爷您也没资格向我问罪!你膈应我也就罢了,你再处置我,没理由!”

湛王听言,不由笑了,“这么说来,你倒是有理的那一个了。”

“理儿是个屁!我现在只想问王爷一句…”容倾直直看着湛王,肃穆道,“我胸口那些痕迹,是不是王爷弄出来的?”

湛王听了,看着她,没说话!

容倾抿嘴,“王爷,我很多时候是没心没肺了点儿。可不代表我对什么都无所谓。若只是被人打一下,哪怕痛我也能忍下。可这个,被人扒光了,我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心里也堵的慌。”

“若不是本王呢?”

“自请下堂书已经给王爷了。剩下的就是把那个人找到,扒光他,拔光他,吊起来打!最后,阉了他!”容倾说着,手起手落,磨刀霍霍。

湛王喉头动了动,随着道,“若,是本王呢?”

湛王话出,容倾静了一会儿,随着俯身,靠近,盯着湛王,“王爷那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是想看看我,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是否都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是,想看看我为了守住自己的安逸,静静的看着你头顶那一片绿?”

“或许,都有!”

容倾听言,眼睛为眯,“是吗?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在事后那几日,看我对你关心备至,殷勤有加。你心里其实很膈应吧!因为我那模样,看起来很是心虚。所以

心虚。所以,王爷心里可是在想;这厚颜无耻的女人,明知自己身子都不干净了,还敢在本王的眼前,面不改色的面前晃悠!”

看容倾眼里盈满凶光,湛王不由勾了勾嘴角,很是柔和道,“你当时那模样,看起来确实挺心虚的。”

“所以,我若是继续下去。王爷这会儿怕是又对我掐脖子了吧!”

“或许也不一定!毕竟,对于糊弄本王的人,我最是厌恶。如此,你这休书倒是写的不错。”

“是吗?那就请王爷好好收着,可千万别丢了。”容倾磨牙,果然是这厮弄出的幺蛾子。果然是在试探她!

好在,现在是弄清楚了,某大爷也亲口承认了。不然,她若一时想岔了,想着就这么无所谓的过去。那,就算她不在意,到底是被谁占了便宜。云珟这混蛋,也定会发难给她看。

这日子…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早死,一定会!

想着,容倾豁然起身,“来人,送湛王出去!”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一步踏出,手腕被某人拉住。肢体碰触那一瞬间,容倾猛然转身,以迅而不及掩耳之速,干脆利索,毫不迟疑,对着湛王胯下就是一脚,精准踹去!

“嗯…”

一声闷哼,某人脸色遂然变,面色极致难看。看出她冒火了,可没想到她竟然真敢出招。

看某人变脸,容倾脚收回,弹弹身上灰尘,轻轻一笑,“王爷可能不知道。很多时候,但凡能动手解决的,我一般都不动口。不过,对王爷这是第一次。感觉嘛!真是非同一般的好。这一下,希望王爷知道,我也是个人,被欺负的过了,也是会失去理智的的。特别是在我正努力着想去守护王爷时。您这一试探,真是妥妥的给我浇了一碰冷水。”

容倾说完,脸上笑意隐没,对着他凶狠的挥挥拳头,随着抬脚离开。

看着容倾离开的背影,湛王却是不由笑了!捂着腹部,那痛,有些难忍,“狠心的女人!”

第125章 谋心,出其不意!

馨园

“公子,王爷今天傍晚也去明月庄了!”

容逸柏听了,神色微动。随着勾了勾嘴角。这算是一种好现象吧!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就明面上看是王爷自己凑了过去,而非让人把容倾提溜了回去。

人动,总是比只口动好呀!看来形势不错!

容倾那里无大事,容逸柏也有闲心关注一下别的事儿了。

“你昨日说,姨母去顾府了?”

祥子颔首,“是的!据闻,吴夫人昨日去顾府有意为媒,为顾小姐说一门亲事儿。”

这当口为顾婷说亲?呵呵…意思为何,不言而喻。拒绝的再明显不过。

容逸柏扯了扯嘴角,“不知说的是哪一家?”

“未提哪一家!吴夫人只问,想知顾小姐中意什么样儿的,她作为姑母定会让她如愿。”

问顾婷中意什么样儿的?这要顾婷如何回答?

毕竟,身为女儿家,有谁会吐口说中意谁的?如此,她这分明是逼着,让顾婷说出那暂不想嫁。或,此生不嫁的话吧!

顾氏这是不想跟顾振闹的太僵硬,不欲直面面对顾振,就转而从顾婷下手,让她识相点,全部都让担起来呀!

做的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顾振对于胞妹的做法,是否同样欣赏!

明月庄

逐客令下了,可湛王就是不动弹。如此,谁敢动手去撵?容倾这会儿倒是敢把他扔出去,但她空有胆儿却没那个力。

目前形势,湛王这尊神,请不容易,送也不易。

好吧!俗话说;惹不起,她躲还不行吗?怎知,还不待容倾动弹…

“王妃,主子说:关于容公子科举作弊一事,您还欠他四锭元宝,王妃若要外出,或远行请先把银钱给还了。”

容倾听了,面皮发紧,“若是不还呢?”

凛五轻咳一声,“主子说,若是王妃没钱的话,以身相许也可。”

容倾抿嘴!很好,湛大王爷不意外的开始耍流氓,耍无赖了。

“当然了,若是王妃不愿意,主子也不会勉强。只是,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王妃若非要赖账的话。那,容公子那事儿就可不好办了。”

又拿容逸柏威胁她。

“烂招,老梗!”他以为百试不爽么?还上瘾了他!

凛五低头。

容倾轻哼!

若是她就这么就范了。那若是有以后。他每次一个不爽,还不得就会如现在这般,直接把容逸柏给提溜出来威胁她。

关键是,就算她受了,屈服了,他大爷还不乐意着。而容逸柏继续倒霉着。如此,何苦来哉。所以…

“随王爷高兴就好!”

这干脆的一拒,凛五扬了扬眉,主子猜对了。容逸柏这一步棋不灵了。

“咳…王妃说的是!”润润嗓子,凛五接着道,“所以,主子又言:夫唱妇随,这是自古大理。不过,偶尔夫随妇唱,主子也很乐意!”

这什么意思?是说,要走咱们手拉手一起走?

容倾听了,不说话了!湛王如此作为,一个感觉,贱!

流氓贱,男人潜在的劣根性。湛大王爷也是完全的具备了。

都说有理走遍天下,她现在算是有道理的那个吧!可是,天下在哪里?

兜里没钱,手里没权,又遭遇从不知道理为何物的湛大王爷!当这三合一,妥妥的躲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吧!

不让走人是吧!行,那我就静静待着,静静看你湛大王爷耍了人以后,又如何耍贱!

混蛋男人!

容倾磨牙,而后紧紧身上的大氅,转身回去睡回笼觉了。

凛五摸摸鼻子,身为湛王贴身护卫,这种看人脸色的事儿,还真是没怎么遇到过。这次,算是一次新的体验了。

想着,不由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复命。还未走到门口,凛一疾步迎上来,低声道,“如何?”

“什么如何?!”

凛一听言,轻声道,“王妃可认错了?”

凛一因为要处理一些事儿,耽搁了一些时间。刚刚赶过来,对于事态的发展暂不清楚。

只是凭这几日的情况,湛王的心情来判断。王妃竟敢写休书,铁定是会被罚的。而,湛王此时过来,自然而然不是为了夸赞她,绝对是要惩治她的。不然,王妃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了。

王妃认错?听到这话,凛五一时有些无言。也不怪凛一会这么问,那样想。因为,有史以来主子完全是凭心情做事,哪里会管他人如何,更是从不会理会谁对谁错。可是这次…

长叹一口气,凛五直板道,“王妃动了脚,主子挨了一下。这会儿,两位主子都各自在屋里歇着。”

凛五话出,凛一愣愣,纯纯道,“什么意思?”

“没听清楚?”

“听清楚了,可是,没听明白。”凛一再次道,“你刚才说,主子他…”

“面对王妃,三皇子在牢中曾经遭遇过的,主子刚才也遭遇了一下。”

凛一:…

听清楚了,可是还是感觉自个听错了。

怔忪着,随着道,“那王妃她…还活着么?”

看凛一那憨愣的模样,凛五把事情经过简单的概括了一下。

凛五说完,凛一神色变幻不定,呐呐道,“所以,现在

呐呐道,“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跟我们预想的完全相反!”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颠倒了一个儿。

凛一不明不白了,“怎么会这样呢?”

湛王本就不是讲道理的人。而这次对王妃的试探,在他们看来也并没错,更不值得大惊下怪。毕竟,比这更过的事儿,湛王也不是没做过。相比之下,这次试探就不算什么了。如此,问题就来了…

凛一有些惊疑不定道,“凛五,你说,主子这算是惧内不?”

“什么?惧内?”凛五面皮抖索,“你怎么想得出?”

“不然呢?被休了,被踢了,被甩脸子了,竟然还说出夫随妇唱的话来了。这若不是惧内,那十有**就是病了!”

“你想太多了。在我看来,主子最多是新鲜了,新奇了,所以…”凛五话未说完,既被周正打断。

“凛护卫,主子让你即刻进去。”

凛五听言,一个激灵,随着,疾步往屋内走去。留下凛一一个人还在迷惑着。

“主子!”

湛王慵懒靠在软榻上,不疾不徐开口,“跟凛一可探究明白了!”

凛五听言,头皮了紧,“主子恕罪!”

“恕你无罪,说吧!都探究出什么了。”

凛五眼帘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低低道,“凛一说,主子如此,可是…”

“可是什么?”

“主子这可算是惧内了?”凛五就这么把凛一给卖了。

惧内!二字入耳,湛王没抑制住,眼睛也直了一下。新鲜的无以加复。

好一会儿,才开口,不紧不慢道,“你呢?可是也认为本王这是惧…惧内?”

那字眼出口,湛王面皮抖了抖,一时好笑,一时气怒。

凛五摇头,正色道,“主子当然不是惧内。”

“继续说!”

“主子应该只是一时感到新鲜,新奇了!所以…”

被休了,被踹了,被人甩脸子了。这些,他作为下人从未想过的事儿。眼下湛王却正在经历着。这,惊的人,直接新鲜死了。

“所以怎么样?”

凛五头又低了低,“所以,主子被王妃踢了才没吭声。”

湛王听言,看了凛五一眼。随着移开视线。谁说他没吭声?他吭声了,可惜得到的回应,是那小女人挥过来的拳头。

想到容倾当时那凶悍的样子,湛王嘴角扬不起,垂不下。某处又疼了。那个放肆的小东西!哪里都敢踢。

“容九在做什么?”

“王妃在屋里歇着!”

“是吗?”

“王妃说,关于容逸柏,随主子高兴。”

湛王听言,扬眉,扯了扯嘴角。连容逸柏都不管了,看来这次火气确实不小。

所以说,王妃这次的沉默,不是被主子吓唬住了。而是,有那么些不想搭理主子的意思。

不过,容倾如此,凛五倒是多少能够理解。

这次主子病倒,容倾确实是用了心了。然,主子没记人家一点功劳也就罢了,还反手就算计了人家一下。这…搁谁这心里都憋闷得慌。

只是,湛王行事一直都是无所顾忌,想到了,就做了,顾虑他人心情这种事儿,他从未考虑过。就算是对容倾,他一时也考虑不到。

面对儿女之情,湛王是懵懂的那个。很多时候,他对容倾的态度,完全是凭着情绪的起伏来控制。

当恼火了,就罚她了。

当不舍了,就退让了!

当高兴了,就纵容了!

当心里不舒服了,看容倾也是各种被不顺眼了。

而这次呢?对容倾的忍让和纵容,是因为不舍呢?还是心里在高兴着什么呢?

***

日子在持续,容倾每日吃吃睡睡,转转晃晃。湛王身体还未完全恢复,静养之中,除了每日让凛五去容倾面前晃动一下,传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之外,也没说其他。

容倾每次都是恭敬听着,可就是不往前凑。这台阶不递上,湛大王爷继续静养着。哄人没试过,低头没想过,如此,耗到她自动消火儿。

两个人以一种奇特的平和点儿僵持着。

日子一天一天继续着,容倾吃的香,睡的甜。

“麻雀,这黄婆婆的鱼头蒸的真不错,你尝尝!”容倾缩着,夹起一块鱼肉放在麻雀口中。

瞬时,麻雀只感满口生香,“好吃!”

“来,坐下一起吃!”

“小姐,这不合规矩…”

“又没别人。坐下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吃。”

小麻雀听言,屈膝,“谢小姐。”说完,坐下。偶尔吃一口,更多时候都在为容倾布菜。

“这黄婆婆的厨艺真是不错!每个菜都烧的不赖。”这也是容倾短短几日就显胖的原因。简直好吃的停下来呀!

小麻雀听了,盛了一碗鱼汤放在容倾面前,随口道,“黄婆婆是公子亲自教导出来的,对小姐的口味很是清楚,做出饭菜都是和着小姐口味做的。”

容倾听了恍然,“原来是这样呀!”心里暖暖。

哥哥贴心的有些过头,相公呢?又闹心的过了头。唉…

“要是王爷跟公子能匀匀就好了!”

“要是能匀匀,谁不想匀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