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还欲再说,却见苏纤柔已闭上了眼睛。看此,苏夫人只得把话咽下,轻步走了出去。

苏夫人转身,苏纤柔随着睁开眼睛。看着苏夫人的背影,眸色沉冷,蠢妇!

苏家已是快连下人的月钱都快发不出。苏家落魄到这种程度,她留在这里,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商家本就低贱,纵然手里有钱,也总是被人看不起。过去还好些,苏纤语活着,又得文景的宠。得文家的辅助,苏家也算是在荆州还算得些脸面。

在当时,她本想趁着苏家正好,再借助文家的力,给自己寻觅一门好亲事。然。她那愚蠢的娘,偏说什么她还小,还想再留她一年。结果…

苏纤语死,跟文家的关系也冷了。又加上苏沐经营不善,落得如此,别说好亲事了,现在媒人连苏家的门都不进了。

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又有了一个可入京,成为官家小姐的机会摆在了面前。然,最后又被她那愚蠢的娘给破坏了。真是…

想想晦暗的以后,苏纤柔眼中溢出点点恨意。

“小姐,小姐,不好了…”

匆忙的脚步,匆忙的声音,不待苏纤柔开口训斥,就被丫头接下来的话给震住了。

“小姐,官府刚来人了,把老爷还有二少爷,三少爷,家里的男主子都带走了。”小丫头喘着气,气息不稳道。

苏纤柔听言,猛的起身,神色紧绷,“为什么带走父亲和哥哥?”

“说…说是牵上了人命案。”

“什么人命案?”

“这个,他们没说。”

苏纤柔听了,抿嘴,心里盈满不安,感觉很是不好。

“听雨。”

“奴婢在!”

“赶紧的收拾东西!”

婢女听了一愣,一时没听明白。

“愣着干什么?快点儿,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苏纤柔说着,自己快速动手开始归拢。

另一处…

当苏夫人从慌乱中回神,惊魂未定中猛然想起她纤弱,纯善的小女儿,匆匆忙忙的赶过去要护崽时,却发现…

她疼爱,宠爱的小女儿,已带着苏家大部分的家当,离家出走不知所踪了。

看着如同被洗劫过一般的屋子,苏夫人瘫坐在地上,脸色灰白,怎么…怎么会在这样!

***

容倾离开荆州,在邬城落脚。每天半天出去溜达,余下半日在宅子里给湛王缝衣服。

除了不会绣花之外,只是缝衣服,容倾的手艺还是不错的。针脚细密,均匀也是有模有样的。

湛王坐在软榻上,看着容倾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拿着针线给他做衣服。心里滋味莫名!

如果有孩子的话…她也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吧!

“敢问湛王爷,湛王妃可是在此处住?”

守门小厮没回答,只问,“你是谁?”

“我是王妃哥哥的小厮,我叫祥子。麻烦小哥帮我禀报一声,我有紧要的事儿要见王妃。”

守门小厮听了,却是没动。因为,眼前这蓬头蓬面,衣衫褴褛。完全乞丐一样的人,让人对他的话不觉表示怀疑。

“小哥,我真的是容公子的小厮…”

在守门小厮怀疑的眼神中,祥子那焦灼的声音已传入容倾耳中,抬头,看向湛王,“好像真的是祥子的声音。”

湛王听了,没说话。眉头却不觉皱了起来。

容倾转头,看向凛五,“你出去看看,若是祥子就让他进来吧!”

“是!”

凛五领命,往外走。走着,心里自然的想,祥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急着找王妃能有什么要紧的事?疑问出,一念入脑,心头陡然一跳。难道是…

“凛护卫!”看到凛五,祥子疾步上前,“王妃可在里面?”

凛五没回答,只是微笑,寒暄道,“祥子,好久不见,你怎么这副打扮呀?”说着,伸手拉住祥子,欲把他带离门口。

“凛五,我有急事要见王妃。”

“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你这身打扮,王妃看到会吓到的。先跟我梳洗一下吧…”凛五话未落,祥子已道。

“凛五,我见到公子了,我见到公子了…”

祥子那激动难自抑的话出,凛五眼眸紧缩,拉着祥子的手,也是不由一松。转头,这距离,不用他禀报,也已隐瞒不了。王妃已经听到了吧!

看着容倾指腹溢出的那点点血红,湛王眸色微暗。

“王…王爷,刚才祥子他…他说什么?”

“他说他见到容逸柏了。”湛王淡淡道。

容倾扯了扯嘴角,“我偶尔也会见到容逸柏。”不过,都是在梦里。祥子也是一样吧!

容逸柏已经死了,也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

这样想着,却是起身往外走去。

t

第262章 活着就好

看着容倾小跑着出去的身影,湛王坐着没动,端起手边茶水清抿一口,眸色沉沉淡淡。

终于要出现了吗?那也挺好!

容逸柏回来了,她心里的遗憾和伤心也随着都被抚平了。

虽然眼前多了一个依旧让他膈应的人。不过,她高兴就好!

身为男人,大度一点儿应该这样想。湛王也告诉自己,他应该这样。然…

一想到容逸柏回来,仗着兄长的身份,顶着哥哥的名头,对容倾各种呵护备至…

湛王遂然放下手中茶杯,烦躁感陡生。

让一个天生就小心眼的人,大肚能容太难!

门外

“祥子!”

听到声音,看到容倾,凛五完全沉默下来。果然听到了!

“王妃!”

“我刚才听到你说…”

容倾话还未说完,祥子已迫不及待道,“是,小的看到公子了…”

“是在梦里…”

“不是,是真的,是真的亲眼看到了!”

“是鬼影吗?”

“不是,是真的公子,活生生的公子!”

容倾听了,直直盯着祥子,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点儿说谎的痕迹。然,除了满满的激动之外,再无其他。

容倾看着,抑制不住一个冷战,抖激灵,“是真的人吗?”

“是!”

再次确定,容倾思绪有些混乱,有些发蒙。

看容倾怔愣,空白的表情。祥子理解容倾的心情,当他乍然看到容逸柏的那一瞬间,除了傻傻的看着,整个人也是空白的,被点了穴一般。

“你…你从头到尾给我说说。”容倾这会儿感觉有些飘忽。甚至怀疑,她此刻是不是在做梦。想着,随着伸手在自己腿上拧了一下,感受到了那股痛意。深吸一口气,看着祥子,紧声道,“说的仔细些。”

祥子点头,平稳道,“早在一个多月前,小的在晋阳路过一家书肆的时候,看到了正在翻阅书籍的公子

花妖成仙记。当时,小的亦是一惊,也想着肯定是看错了。”

祥子说着,脸上溢出懊恼,“因为不能相信,也就是那么一晃神的功夫,等小的回神,想进去看个清楚的时候。却已没了公子的踪迹。”

容倾听言,追问,“然后呢?”

“明知公子已经不在了,我或许极有可能是看错了。可是,还是想确认一下。就这样,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天都在书肆前守着。想着,那个也许只是跟公子很是相像的人,可能会再次出现。”

“然,等了足有半个月,都没见到。之后,我还请人画了公子的画像,在晋阳寻找,询问。问了很多人,都说没见到过。就连书肆的伙计都说没见到过。那时,小的已觉得,我应该是出现了幻觉,只是眼花了而已。”

“可是,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我却看到了这个…”祥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发簪递给容倾。

“这是王妃及笄时,公子本欲送给王妃的礼物,并想亲自为王妃戴上。只是,因湛王爷突发难,公子未能如愿。而在公子过世的时候,我本把这个给一并放到了棺木中。可现在,它却在晋阳出现了。”

“看到这个之后,我即刻回了京城,本想禀报王妃,却得知王妃在外游历。多番打听,小的才找到了这里。”

容倾听了,不言。伸手接过祥子递过来的发簪,仔细端看,当发簪末尾那一个隐晦的安字映入眼帘,心口紧缩。

安,她的乳名。

安,容逸柏的笔迹。

看着,好一会儿,转头看向凛五,紧声道,“盗容逸柏坟墓的人,都找到了对不对?”

容倾问话出,凛五垂首,一时沉默,祥子听了,脸色一变,“公子的墓被盗了?”

若是墓被盗。那么,发簪重见天日,跟容逸柏也许还活着,突然没了关系。

“凛五!”

“王妃,这个…”

“盗墓的都死了。而容逸柏或许没有!”

磁厚的声音传来,湛王身影随着映入眼帘。容倾心跳不稳,为湛王刚才的话。

“相公…”

祥子有可能是看错。发簪再现可能是因墓被盗而流出。可是湛王的话…却绝对是空穴来风。

湛王从不是那闲扯淡的人。特别是这事儿。更不会忽悠着她玩儿。

“王爷,您可是也见到过公子吗?”祥子激动道。对湛王,祥子同容倾一样,信服!

“相公,你刚才说容逸柏没死,是吗?”

看着容倾那紧张的模样,湛王转眸看向凛五。

湛王已开口,既已示意。那么,他也就没有再隐着瞒着的必要了。

“上次容公子墓被盗。属下发现那坟墓中躺着的并不是容公子。”凛五说完,不自觉不补充一句,“只是,容公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尚且不清楚。所以,就没告诉王妃。”

凛五话出,容倾眼眸紧缩。

祥子轻喃,“原来,我真的没有看错。”说完,随着紧声道,“若不是公子,那里面躺的是谁?”

“躺的是谁,并不重要失忆总裁诱惑爱。重要是,容逸柏现在在哪里吧!”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祥子连连点头,看向湛王,容倾,“王爷,王妃,派人找找公子吧!”

湛王没说话。

而容倾…

祥子一个‘找’字,让她心口猛然一跳,沉沉。

“祥子!”

“小的在。”

“你说,容逸柏若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回来呢?”

容倾问话出,祥子一窒。

容倾转头看向湛王,“王爷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

容倾听了,垂眸,皱眉。

祥子静默,少时,开口,“公子定然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不然,他定是早已回京去见王妃了。

容倾点头,“他定然有他的理由。”说着,嘴角扬起笑意,眼中却染上了湿意,“什么理由都好,人在哪里都行。只要他活着就好!只要他还活着…”

人活着最重要。其他,都是次要。

凛五听了,不由转眸看向湛王。见自己主子神色如常,不见一丝起伏。凛五垂眸,面上不显,可心里怕多少有些酸酸的吧!

明白知容逸柏这个兄长对王妃心思不纯。他作为夫婿,还只能包容着,只能看王妃在意着。那感觉,说无所谓,说不憋闷肯定是骗人的。

海域

看完从荆州传来的信函,文晏眸色沉了下来。文家终究还是犯蠢了!

要弄死苏家,办法多得是。可他们偏偏选了一个最不应该的。这是预备与苏家同归于尽吗?

还是,他们以为只要不露头,湛王爷就什么也察觉不到?

“木子!”

文晏声音落下,一个小厮疾步走进来,恭敬道,“少爷!”

“栋儿呢?”

“小少爷在练功房!”

自从京城回来。文栋对练习武艺越发的执着起来了。

对容倾,文栋是打从心里喜欢着。只是…

想到文家做的事,文晏眉头皱起。经此一事,文栋再想跟上次一样轻易的进入湛王府,如愿见到湛王妃怕是不可能了。

本来湛王爷对于文栋就多有喜。只是看在王妃的份上,看在他年纪尚小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许了他靠近王妃。可是现在…

文家人做事儿不地道,文栋身为文家子孙,纵然与他无碍,却也定然会被迁怒。

文栋因文家一举,在湛王爷眼里妥妥的成了白眼狼。再出现湛王面前,被扔出去怕都是轻的。

“木子!”

“小的在多情妻主惹人爱!”

“我要回荆州一趟,半个月左右回来。这段日子,你照顾好栋儿。”

文晏离开西域,四处走动是正常。木子包括文栋,都已习以为常。听他这么说,木子什么都没问,恭敬应下。

文晏未曾耽搁,随即出府,连马车都舍了,直接骑马往荆州赶去。

荆州

湛王容倾离开。

苏家男人全部入狱。苏纤柔逃离。宅内下人感到形势不妙,寻得卖身契,夺取之后,也纷纷离开了苏家。而离开的时候,每个都不忘顺手牵羊的带走点儿什么。

一夕之间,苏家除了老弱妇孺之外,再无其他。

屋子空了,银钱空了,下人没了。

这陡然的变故,让人直接懵圈,想哭都哭不出来。

苏大奶奶看着一片狼藉的宅子,欲哭无泪。

怎么会这样?不明白!

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知道!

两个问题,一个答案,均不知,均束手无策。

“奶奶,文夫人来了…”

看着身边仅剩下的任嬷嬷,苏夫人神色怔怔,“你刚才说谁来了?”

“文夫人…”嬷嬷话未说完,文夫人身影已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