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她的观察,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看到过任何像是电视收音机或者报纸杂志之类的东西。书店倒是有几家,但里面售卖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说和其他娱乐读物,涉及到历史或者社会科学方面的书籍完全没有。看来这是个被彻底封锁了信息禁止一般居民知道太多的世界。但是看着居民和街上的人们都显得挺和平愉快的,又不太符合江蓉蓉心底的那种印象。因为一般而言,这种世界里被禁锢束缚了思想的人,不是都该显得麻木且压抑才对吗。

而且考虑到晚上在学园里看到的那些高科技飞行器无人机,这工业水平跟外面普通居民的生活条件一比,差距也太大了,不知道到底这个世界的科技树是怎么点的,歪得不止一点两点。

“总觉得要是往这个方向深挖的话,搞不好可以调查出不得了的东西。”

江蓉蓉开始对这个世界的构成以及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很想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才造就了目前的现状。不过现在孤身一人她到底不敢贸然的到处乱跑,所以最后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很有吸引力的念头。

在咖啡馆消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又开始接着在街道上闲逛。原本还想跟在交谈的行人后面,试着从他们的谈话里偷听点有用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些他们觉得习以为常的东西,对于江蓉蓉而言也是不得了的情报。可她发现这里的居民警惕心真的不是一般的强烈,仅仅只是跟在他们后面走了不到三分钟,还隔着至少两米多的距离,他们就停下了交谈,开始频频回头打量江蓉蓉,她只能摆出一张无辜外国人脸拐个弯赶紧走开。

不死心的试了好几次都是同样的结局,有一次江蓉蓉还差点被跟着的人反过来抓住扭送警局,因为对方怀疑她跟踪自己心怀不轨,要不是江蓉蓉见势不对拔腿就跑,恐怕已经蹲在拘留所吃牢饭了。

“哇,这里的治安到底是有多不好啊,一个个都跟得了被害妄想症似的。”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追逐,江蓉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躲在一个小巷子的阴影里,无奈的吐槽。这样下去别说是从当地居民的嘴里打听消息了,感觉再继续兜几圈就要被当成可疑人物给抓起来。相较而言,上一个模组蔷薇山庄里那些主动介绍有问必答的旅馆员工们是多么的热情,江蓉蓉都忍不住要开始怀念他们了。

但也不算完全没收获,至少这里的人总不可能天生就如此排外或者出生警惕性满点,肯定是因为发生过什么事情或者是某种风俗才导致他们形成了目前的习惯。结合调查局极端高压的手段,以及席哲隐患提到的邪神,江蓉蓉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该不会其实这里曾经因为召唤邪神什么的发生过巨大的惨案,所以当地居民才神经兮兮的,对一切不熟悉的人各种提防排斥。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封锁一切情报来源到是可以理解,毕竟任何当权者肯定不希望那种事情被太多人知道,闹得人心惶惶。”

回忆起学园里面对调查局半夜大肆搜捕的粗暴行为,学生和老师们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这种事情不是最近一两年才有,搞不好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正常而言,没人会喜欢调查局的做法,但江蓉蓉见到的却是大家最多私下抱怨一下,没人想过要起来反抗。只能说明一定存在着更大的危险,这种危险甚至压倒了调查局对个人隐私的践踏,让他们愿意忍耐。

“记得那个女老师曾经提到过混沌者这个词语,不知道究竟又是些什么人。”

眼看天色渐渐黯淡,走了半天消耗太多体力江蓉蓉也累了,急需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过夜。她不动声色的边走边观察,终于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街道边上发现了合适下手的对象。这还是她跟着某部电影学到的手段,比起冒险去住酒店或者三无小旅馆,还不如找个没人的房子偷偷躲一晚上。她假装看风景默默观察那栋两层楼的房屋很久了,比起周围陆陆续续亮灯的房子,它一直保持着黑暗,而且门窗紧闭,看不到任何晾晒在外面的衣物,极大可能是间空屋或者主人不在家。

这是非常典型的外国独栋建筑,周围用灌木丛作为篱笆圈出了一个院落,里面杂草丛生,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人打理了,所以江蓉蓉才做出了上面的判断。借助着灌木的掩护她小心的翻进了这栋房屋的后院,通过后门把手上厚厚的灰尘可以推断出至少已经有一个月没人出入过。江蓉蓉趴在玻璃落地窗上往里面看了看,虽然摆放着家具,但是很明显没人居住,地板上全是灰尘以及凌乱的杂物,不少家具还用大块的布罩了起来。

确定没人后江蓉蓉从背包里翻出一卷之前买的胶带,找了个合适而且位置隐蔽的窗户,把胶带一条一条的贴在上面,随后捡起一块足够大的石头,用力的敲击了几下,被胶带粘住的玻璃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就碎裂了,她谨慎的戴上了一只同样是之前买的手套,取下了碎掉的玻璃,伸进去摸到了窗户的锁,打开后便翻了进去——感谢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影,江蓉蓉第一次学着干,发现自己还挺有犯罪天赋。

可能是因为长期没有人居住的关系,江蓉蓉刚刚踩到地板上就感觉屋里特别的阴冷,温度起码比外面低了好几度。事到如今她已经不会忽视任何异样的感觉,警惕的借着还未彻底黑下去的光线搜查了一遍一楼,确认并没有任何异样。至于二楼,不知道什么原因通往二楼的楼梯断了一截,而且站在楼下江蓉蓉心里总是怪怪的,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受,让她不是很想上去。

这种感觉还挺熟悉,有点类似那天晚上看见有人掉头后被某种存在远远注视的即视感,只不过没有那么强烈,不至于让江蓉蓉吓得掉头就跑。说不清楚为什么,那天晚上注视着她的东西显然是“活着”的,而在二楼感觉到的存在好像已经“死了”。江蓉蓉不知道为何自己会产生这种无法解释的直觉,实际上当时她远远的看了一眼这栋房子,便鬼使神差的直接走了过来,即便从安全角度考虑,这栋房子并不是特别合适的藏身对象。

思考了几秒钟,江蓉蓉狠狠一咬牙,她隐约觉得眼下的诡异直觉大概跟灵感技能有很大关系,既然直觉告诉她不会太过危险,趁着天还没黑,赶紧上去看看情况,万一遇到什么关键的信息道具呢。

说干就干,江蓉蓉把枪拿在手里,打开了保险,小心的贴着墙壁跨过了楼梯上的豁口,上到了二楼。她都没去看其他关着门的房间,仿佛受到召唤一般直奔最里面的房间而去。她学着电影里警察突入房间的姿势猛的推开门将枪对准屋内,发现里面是一间书房,只是到处都乱七八糟,好像经过了一番洗劫。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忽然变得急速起来,强烈的感受到了某个异样的东西就放在屋内一角,江蓉蓉没有犹豫,遵循内心的召唤走了几步,翻开倒下书架上压着的东西,从一堆看起来像是垃圾的杂物里拽出了一本破旧不堪满是灰尘的书。

就在她把书拿在手里的同时,原本安静的隔壁忽然响起了一声撞击,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试图撞开门出来。江蓉蓉打了个寒颤,飞快的把书塞进背包,随后想也不想的夺门而出,不顾踩空摔下去的危险跳过了楼梯的缺口,三步并作两步的打开后门,以从未有过的矫健身手翻墙而出,中途因为太过慌张撞到了小腿上的伤口,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但她根本没管,强忍疼痛直接跳到了地上。

跳下围墙的时候还撞到一个遛狗的老大爷。老大爷没想到忽然从围墙翻出来个人,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江蓉蓉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而去。起码过了半分多钟才隐约听到后面传来喊声,只是江蓉蓉早就混入人群跑远了。

她一口气走走跑跑,直到确定真的已经远离那个街区,而且没有人跟在后面,才松了口气。从小到大都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江蓉蓉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可以归为犯罪的事情,刚才太过紧张没什么感觉,现在才涌起一阵后怕。她又故意绕了半天的路,最后钻进了一家商场,按照指示标记直奔洗手间,不顾里面不太干净的环境以及难闻的气味,躲进一个隔间锁上门,才屏住呼吸把那本又脏又破的书取了出来。

书很薄,封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摸着还挺柔软,有一种古怪的湿润感。封皮上用江蓉蓉看不懂的语言写了一行字,江蓉蓉觉得有点像拉丁语的构造。那种奇怪的直觉又来了,让她很想立刻打开这本书。不过越是这样江蓉蓉就越不敢随便翻开看,因为各种恐怖电影和小说里,这种造型诡异的书通常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在犹豫,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江蓉蓉赶紧掏出来,发现那个五角星的应用发来了两条消息。

“您发现了神秘的手抄本,如果想要观看,需要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不被打断的阅读三个小时,有极低概率可以得到某种古老的知识,但无论是否成功,都要付出十点理性值。”

“祝您游戏愉快。”

江蓉蓉一看就被吓了一跳,心想还好没有手贱立刻翻开,不然莫名其妙又要被扣十点理性了。虽然现在她依旧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理性值,但是看那根代表理性的蓝条,起码已经空了四分之一。而且一次性扣十点那不是立马就得失智,连着失败两三次她就可以直接GG了。

可要是放弃不翻阅,江蓉蓉又不甘心,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通关过程里收到来自系统的消息,俗话说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大,也许这本书是很不得了的东西,可以告诉她一些重要信息。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席哲?”

她忽然产生了这种念头,然而刚刚拿起手机又立刻放了下来,不用想就知道,席哲肯定会直接叫她放弃别去送死。而且,江蓉蓉心里还有了个比较阴暗的念头,哪怕席哲看起来好像人还可以,可是在这种赌命的真人冒险游戏里,谁又敢保证对方是个可以信任的正人君子。说到底她根本就不了解席哲。要是自己无意间找到的这本书是个什么非常重要的道具,席哲要抢走怎么办。倒也不是说江蓉蓉舍不得这本书,可是心里某种不知如何解释的直觉却让江蓉蓉相信这本书对于自己十分重要,一定要看。

“到底怎么办呢。”

江蓉蓉陷入了纠结之中。

第34章

江蓉蓉左右为难,老实说她认为这本奇怪的书好像是特地召唤了自己似的,因为怎么想都觉得随便走一走便拿到了书,说是巧合的话,那也太巧了一点。江蓉蓉在类似这样的事情上总是运气很差,比如玩手游抽卡,沉船沉得想跳楼。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如此高等级的幸运,没看见她的个人属性里幸运值只有六点吗。

但要是反过来思考,这本书乃大凶之物,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轻轻松松到了她的手里——运气太烂呗。

她还在思考,外面却有人邦邦邦把门敲得山响,用口音很浓的英语喊道:“到底要占着厕所到什么时候,别人还要用!”

她这才慌忙的把书一把塞进背包,按了下抽水马桶,推开门走了出去。一个黑大妈粗暴的撞开她,看样子应该是个清洁工,手里还按着拖把。她狐疑的盯着江蓉蓉上下打量,像是在看着潜在的罪犯。江蓉蓉努力的保持着平静,对她歉意的笑了笑,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嗨,你,对,就是你,等等,我有话想对你说。”

黑人大妈语气很差劲的叫住了江蓉蓉,江蓉蓉心里咯噔一下,本/能的想跑,但转念一想,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便一脸疑惑的站在门口:“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不好意思,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所以多呆了一会儿。”

黑人大妈没好气的说:“谁跟你说这个,看样子你应该是个外国人吧。”

江蓉蓉莫名其妙,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想到这里的居民对一切外来者都抱着莫名的戒备,她急忙解释:“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

“我不知道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打算干嘛,但是看在你对我很有礼貌,而且年纪跟我的女儿差不多的份上,好心的提醒你一句,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趁着没被人盯上,赶紧走吧。”

黑人大妈压低嗓门对江蓉蓉说,表情看上去显得有些忧虑,并不像是怀着什么恶意。

江蓉蓉心中一动,这好像还是第一个愿意跟她主动搭话的本地居民,也许可以从她嘴里打听到什么东西。她做出茫然的表情不解的问:“我太懂你的意思,难道这里有什么对外国人很不友好的黑/帮?”

黑人大妈警惕的看了看厕所的门口,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变成了耳语:“难道你不知道吗,本地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陆续发生过好多起外来女游客失踪的案件,全部都是像你这样年轻长得不错的女人。调查局的家伙们乱糟糟的为这事都快掘地三尺了,连根头发都没找到。你居然还敢一个人在外面乱走,真是不要命了。”

“还有这种事情?我真的没听说过。”

大妈一脸不屑:“外面肯定没几个人知道,所有消息早就被压下来禁止外传了。不是吓唬你,那些失踪案都发生在九月份,听我一句话,赶紧去买张火车票回家去吧,这里除了有个莉莉丝学园,有什么可值得游览的。”

江蓉蓉干笑了几声,刻意的露出了半信半疑的表情:“我知道啊,就是为了莉莉丝学园才特地过来,听说那是一座知名的贵族学园,我还想着能不能靠着学历在那里找到一份工作呢。”

大妈嘘了一声,再次看了下厕所的门口,抓住江蓉蓉的手把她拉到一边角落,黝黑的脸上是一副危言耸听的神情:“别去,千万别去,什么贵族学园,也就只能骗骗你们这些不明真相的人。只要是在本地住得久的人,谁没听说过莉莉丝学园的过去啊。早在一百多年前那里只不过是个修道院,专门收养一些被人遗弃的小女孩。原本大家还以为院长嬷嬷是在做好事,结果无意中发现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不知道信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私下在修道院地窖里搞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听说后来从修道院的地底下挖出来了至少不下三十具尸体。”

江蓉蓉倒吸一口冷气,确实没料到会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忍不住追问到:“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把整个修道院的修女连着嬷嬷一起抓了起来,里面活着的孩子全部送走,修道院也被关闭了。后来有个大商人从政府手里买下了那块地皮,推掉了残破不堪的修道院,在原址上修了一座容纳贵族女孩读书的学校。也不知道是怎么吹的,听说好像几年里出了几个不得了的人物,所以一时间莉莉丝学园声名远扬,很多人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来读书。”

大妈悻悻的哼了一声。

“我猜那些人绝对不知道莉莉丝学园的过去,实际上本地人都会嘱咐自己的孩子,不要靠近那片地方,一定要绕着走。”

“为什么?”

“当然是那块地方有问题!听我祖母说,很早以前那座修道院还没拆掉,每年都会有年轻女孩子莫名失踪,然后尸体见鬼似的出现在修道院的废墟里。哼,就算是后来修建了那所学园,谁不知道每年都会有学生出事,不是自杀就是失踪,只是都被强行把消息压下来而已。”

“这不可能吧,什么人手腕那么厉害,连这样的丑闻都能压下来。”

大妈撇了撇嘴,尽管她表现得好像很不在意,实际上眉宇间依旧露出了一丝敬畏。

“还能有谁,学园的创始人,莉莉丝.史宾赛呗。当初这所学校根本不叫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第一任校长才改名叫做莉莉丝学园。那个女人确实很了不得,干出了一系列男人都做不到的大事。我是没见过她啥样,据说是个完美的女人,聪明漂亮,出身高贵,不管做什么都会获得成功……她的后代一直都担任着本市的市长或者其他重要人物,要我说,这里干脆改名叫做史宾赛市算了……”

大妈显然是个喜欢八卦的人,可能是平时很少有机会对人说这些,说得津津有味口沫四溅,江蓉蓉也听得十分认真。但这时厕所门口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女人站在那里,手插着腰,中气十足的大吼:“萝丝!又被我抓到你上班偷懒了!信不信我马上去告诉经理!”

大妈瞬间就萎了,闭上嘴抓起拖把做出认真的样子开始拖地,那个干瘦女人气势汹汹的继续骂到:“要我说,你们这种又懒又穷的黑鬼就不该出现在外面,滚回家去糊火柴盒不行吗。要不是经理看在你孤身一个人很可怜,才不会给你现在这份打扫厕所的工作!”

她又连珠弹一般骂了很多难听的话,江蓉蓉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这要是在她的世界一个白人敢这么辱骂黑人,怕不是分分钟被扣上种族歧视的帽子身败名裂。不过1976年的话黑人确实地位很低,是被看不起和歧视的对象。没想到这个世界在这方面倒又诡异的和她的世界差不多。

怪不得大妈会主动跟她搭话,估计她觉得江蓉蓉跟自己一样都不是白人,而且江蓉蓉是少数对她很客气的人吧。她有心想为大妈辩解几句,可是那个干瘦女人骂得十分起劲,江蓉蓉没法插话。黑人大妈对着她连连使眼色示意她别多管闲事,江蓉蓉只好对她歉意的点点头,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厕所。

没想到只是习惯性的礼貌一下,就换来了如此重要的情报,江蓉蓉不禁产生了一种“也许我的运气不是那么坏”的错觉。透过商场的大门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想到大妈的警告,江蓉蓉可不敢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晃荡。趁着现在外面的行人比较多,她故技重施,又在某个街区找到了一栋没人居住的空屋。感谢外国人喜欢装玻璃落地门的习惯,江蓉蓉没费什么功夫就轻松的进入了房子里面。

大概检查了一遍房子内部,这是一栋三室三厅的平房,应该空置很久了,只留下一些年代久远的旧家具,灰尘积得很厚,而且没水没电。这要是以前江蓉蓉打死也不会在这种地方久留,现在她却觉得这才是安全的地方。背包里还有她买的瓶装水以及一些食物,反正只是暂时过一夜而已。

江蓉蓉没敢进卧室,在客厅的大门边上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快速的解决了晚餐。休息了一会儿后,她借着手机的光亮再次观察起了那本奇怪的书,犹豫的咬住了嘴唇。

平心而论,虽然知道大概率很危险,但她还是很想看的。放在背包里那种感觉还不太明显,拿到手上后一种奇怪的诱惑让江蓉蓉无法压抑内心的渴望,她想立刻就翻开这本书。

但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越发的举棋不定,因为觉得太像是个坑人的陷阱了。即便是成功阅读了这本书,十点理性就能让她当初失智。万一想不开一刀把自己给捅了怎么办。

最后江蓉蓉想了个保险的办法,她搬来一张沉重的扶手椅放到一楼那张唯一的桌子前面,然后把书放到了桌上,将手机切换到手电筒模式,还用背包里装着的一件衣服包住,免得光漏出去被人察觉。

随后江蓉蓉从背包里找出一捆结实的绳子,自己把自己绑在了扶手椅上,这样的话即便是她因为被扣十点理性陷入了临时疯狂,起码不会站起来乱跑。这栋无人居住的房子原本就位于街区的最外侧,紧靠着马路,而最近的房子离这里至少有不下二十米的距离。哪怕她放声大叫外面车辆的声音也可以起到掩饰的效果,不会其他人听到。

她正想把两只手也绑在扶手上,忽然想到衣兜里还装着那颗从未使用过的骰子,也许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为什么不用一下来保证可以直接一次性的阅读成功呢。

她摸出了骰子在手上滚动,关于这个骰子的用法她早就问过席哲,其实很简单,只要拿着骰子在心里默念想要进行那方面的数值判定就可以。因此也不必担心平时不小心把骰子掉地上系统误判。根据席哲的说法,只要心里没想着要进行数值判定或者已经使用过了一次,那么不管怎么丢骰子,骰子永远只会出现数字为零一种结果。

“我的幸运判定数值是原本的六点乘以五,也就是三十点,骰子有十面,从零到九,需要投两次进行判定,只要投出的数字小于等于三十就算是成功了,接下来我要进行的事情就会获得极大的幸运加成。要是骰出零到三视为大成功,不光百分之百成功,还能获得意想不到的好处,但要是骰出九十六到九十九视为大失败……这个就不需要多说了。”

第一次使用骰子江蓉蓉有些紧张,一个人背书似的边回忆边分析了一通,她想了想,弯腰从放在脚边的背包里摸出一包湿纸巾擦了擦脸——脸黑的人必须要先洗个脸。然后虔诚的心里默念“我要对接下来的阅读进行幸运判定”,随后将紧握的骰子轻轻丢到了桌子上。

骰子虽然是个多面体,却滴溜溜的转动得很灵活,江蓉蓉憋着气看着它越转越慢,几乎要停留在九那一面,冷汗都冒出来了。不过最终它显示的结果是数字“3”。

江蓉蓉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忍不住侥幸的想万一可以再投个零呢,然而第二次骰出的结果非常不幸,停留在了“1”上。

毫无疑问,判定失败了。

江蓉蓉嘴角抽搐自我安慰:“算了,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总比投个大失败来得好,就当无事发生。”

将骰子放回口袋里装好,江蓉蓉把一只笔咬在嘴里,随后将右手死死绑好,左手简单的打了个结,可以自行解开,但又不至于随便一挣就松开。

深呼吸一口气后,她低下头用叼着的笔去翻开了桌上的书本,这么做老实说是挺傻的,但江蓉蓉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保险措施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了队友的重要性。如果身边有个可靠的队友,何必这么折腾自己。

书很轻易的就被翻开,露出了第一页的内容,江蓉蓉没想到的是,里面并不是文字,而是密密麻麻画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古怪图案。江蓉蓉的视线刚刚接触到那个图案,就立刻觉得脑子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棒,眩晕且刺痛,无数奇形怪状的色彩和图案混成一团,强行灌进了她的大脑。她好像被瞬间撕碎又重新修复,一秒钟之内便重复这个循环无数次,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剧痛无比,偏偏她还无法动弹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在模糊的意识以及光怪陆离的扭曲色块之中,江蓉蓉觉得自己似乎流出了鼻血,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不断抽搐,撞得地板邦邦直响。她的视线仿佛穿越了面前的建筑,飞跃了大气层,越过了千万个宇宙和空间,在一片混沌中她看见了一团朦胧的光点,呼吸般的一缩一张,而数不清的黑袍人围在光点边上,一边幸福的笑着,一边用刀割掉了自己的头。他们的头滚落在地,但无头的尸体却屹立不倒,随着从断颈里咕咚咕咚喷出来的血液,慢慢融化,最后流淌到一起,化为了一个臃肿膨胀的巨大肉块。

她连恐惧这种感觉都消失了,那一瞬间彻底化为了虚无,只是远远的站在某个扭曲的空间里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切,直到最后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数值判定是我魔改过的,请不要吐槽为啥和规则书不一样。

另外,我不会在文中直白的把爱手艺大神创作的小说以及相关克系设定照搬写出来,不然就变成克苏鲁同人了。比如我可能会写到什么天空被撕裂一个巨大且混沌难以描述的存在挥舞着无数触手从缝隙中伸出一角,但我不会提到那是我们的撒总,意会就好,意会就好。

第35章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连人带椅子一起翻到在地,脑袋还被重重的磕了一下,只是江蓉蓉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担心这个了。她几乎要彻底消散的意识倒是因为猛烈的撞击勉强清醒了一瞬间。朦胧中她记起了此刻自己在做什么,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可以被吞噬,随后她几乎是强迫自己晕了过去。

再一次恢复意识,江蓉蓉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被解开了绳子,平躺在了地板上。她短暂的失神了一阵,才猛然记起遭遇的一切,一个机灵就想坐起来。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身体上的异样,她感觉不到眼睛的存在了。

不是暂时失明,也不是因为太暗看不见东西,就是忽然脸上少了一块的怪异感。如果说闭上眼睛后也能“看”到一片黑暗,她此刻连这种黑暗都无法察觉,只有一片绝对的虚无。一定要比喻一下的话,大概就是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闭上那只眼睛的体验。

江蓉蓉下意识的摸了下脸,确认眼睛还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失去了这一块区域的所有感观。

她又是恐惧又是焦虑,满地摸索着,从粘得满手都是灰尘以及肮脏的木地板来推断,她应该还在原来的房间,而且她已经摸到了那张翻到的椅子以及边上的桌子腿儿。江蓉蓉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伸手在桌面寻找,但是那本书却神奇的消失不见,她只觉得全身的血瞬间从头顶下降到胃部,又反着涌上来,巨大的恐慌让她有点恶心想吐。

也许她当时的样子真的很吓人吧,墙角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高兴:“折腾什么呢,你还真的胆子够大,没搞明白那是本什么书就一个人翻开看了起来。要不是我看到好友列表里你的编号忽然黯淡下去冒险出来看看,死了都没人知道。”

江蓉蓉几乎是虚脱的吐出一口长气,整个人往后一仰,被席哲抓住手臂才没摔倒。她顾不得那么多,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焦急的说:“那本书呢,快,快给我!我要再看一遍,立刻,马上!”

说着她甚至不顾一切的在席哲身上摸了起来,被席哲在额头上戳了一下,他显然很生气,拽着江蓉蓉的衣领把她强行按到地板上坐着,随即掰开她的嘴,一颗接着一颗的塞进了她曾经吃过的糖球。前面说过糖球挺大的,江蓉蓉被塞得合不拢嘴,呜呜啊啊的乱叫,口水狼狈的流了一下巴。

“我看你是已经彻底疯了,还想看那本书,不要命了吗。”

江蓉蓉咔嚓咔嚓的咬碎了糖球,顾不上牙齿崩得生痛,也顾不上会割伤喉咙,强行把咬碎的糖块吞了下去,焦急的说:“我没疯,我已经看到了,只要再看一遍,一定就能理解里面传达的信息,没时间了,快点给我!”

即便是此刻她什么都看不见,但冥冥之中却有一种奇怪的视感能让她察觉到那本书的位置,它就放在距离自己不远的窗台上。江蓉蓉猛的冲了过去,中间踢到地上反倒的椅子差点摔倒,可她还是抢在摔倒之前一把将书抓在了手里。随后她直接翻开了书,把手按在上面,指尖触碰到微微凸起的纹路的同时,她的身体违反人体规律的往后曲折,两只眼睛翻得只剩下了眼白,还在疯狂的抽搐。席哲见状第一反应是拉卡她的手,但是还没碰到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弹开。他只能咬着牙退到几步开外的位置,眼睁睁看着江蓉蓉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姿势不断抖动。就这么抽搐了几十秒,江蓉蓉嘴角流出了白色的泡沫,鼻血也再一次的流淌而下。伴随着一声触电的炸响,她尖叫一声被弹开摔倒在地,那本书冒着丝丝黑烟掉在地上,自动的燃烧起来,很快就化为了一团灰烬。

席哲骂了句脏话,还是冲上去抱起江蓉蓉,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摸了摸她颈部,感觉那里虽然又冰又汗,还是有着微微的跳动,这才松了口气。

“该死,遇到你我可真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又骂了几声,手上却利索的从衣服里掏出一支装着银色药水的小玻璃瓶,用牙齿咬开盖子,粗暴的塞进江蓉蓉嘴里灌了下去。奄奄一息的江蓉蓉猛的弹了一下,便大声的咳嗽起来。她用无力的手推开席哲,狼狈的翻身,对着地板就是一阵狂吐。幸亏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要是看到自己吐出的是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黑色虫子,恐怕会被直接恶心死。

那些黑色的虫子一掉在地上就化为了污血,江蓉蓉吐了至少三分钟,不光是吃下去不久的食物,几乎连胃液跟胆汁都吐了个精光,才瘫软在地。席哲免不了又是心里狂骂她找死,不耐烦的从地上背包里翻出一瓶水喂了她几口,又直接浇了她一脸。

“我、我看到了……看到了……”

拼命的喘着气,江蓉蓉用干涩沙哑的声音对着席哲说。

“学校、学校下面是空的,好大一个地下洞穴,里面有一个东西快要被唤醒……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可怕,全是眼睛,好多眼睛,它们都在看我,到处都是,我的身上也是……”

见她眼神涣散,席哲不得不轻轻在她脸上拍了几下,抓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喂,别去想了,看着我,听见没,只要看着我,看着我的脸,告诉我,你是谁。”

江蓉蓉梦游一样的摇头:“我看不见,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它看见我了……它随时都会出来,出来……要让它再次沉睡……金盏花……处/女的血……BARALURA……”

她梦游似的反复念叨着几个音节古怪的词组,虽然她一直在失去控制的胡说八道,席哲却因为对这种场景经验丰富,再联系自己查到的一些情报,不禁面色阴沉。

他把还在呓语不断的江蓉蓉抱到客厅另一边躺下,想了想,脱掉身上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看了下时间,他的表情更加难看。也许别人看不到,但以席哲的视角,可以清楚的看见远处学园方向的天空裂开了几条虚幻的缝隙,里面翻滚蠕动着污泥一般的东西,仿佛随时都会喷发而出。

“还以为是在天上,原来在地下吗。”

冷笑了一声,他自言自语的说。

至此时间已经不多,席哲可以肯定这次参与模组的玩家里面至少有一个人跟隐藏在莉莉丝学园里的邪恶势力是一伙的。也许就是她暗中动用了什么方法让其余的玩家暴露,不但死在了被故意引来的调查局手里,还成为了献祭邪神的祭品。

“连这种事情都敢做,这一届的玩家可真是够可以的。”

席哲看了一眼已经昏昏沉沉的江蓉蓉,弯下腰拍了下她的脸,语气强硬的说:“你的失明只是暂时的,天亮之后应该就可以恢复了。记住我的话,一旦可以行走,就立刻朝着学园相反的方向逃走,越远越好,不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别回头,记住了吗。”

江蓉蓉唔了一声,席哲狠狠掐住她脸上的肉,威胁的低语:“重复一遍!”

他又是掐又是拍,直到江蓉蓉断断续续的重复了他的话,他才满意的放手。

“可别随便死了啊,臭丫头。”

说完他便闪身离开,留下江蓉蓉一个人又是哭泣又是发抖的缩在墙角,直到耗尽体力,沉沉睡去。

这一下足足睡到了早上天亮,要不是外面忽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狗的狂叫声,江蓉蓉只怕是还得睡上半天。她拖着沉重僵硬的身体艰难的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才发现竟然又能看见了,只是眼前像是蒙着一片薄纱,看什么都朦朦胧胧,不太清楚。她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稍微一动就感觉到脑子在颅内晃荡,痛得她直抽冷气。

缓和了好一阵她才慢慢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但是一切也跟现在的视力一样,虚幻朦胧,非常不真实。她忽然记起了通过那本书看到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摇摇头企图忘掉,不过也因此痛得低叫连连。席哲的警告她没有忘记,火辣辣的脸颊不断提醒着江蓉蓉当时这人是怎么凶狠的在上面拍打狠掐,只怕她的脸都快肿成猪头了。

她不顾身体极度不适,把桌上的东西全部装进背包,整理了一下衣服,戴上了上衣的自带的兜帽。临走前看见地上被烧得只剩下灰烬的“书”。江蓉蓉用脚把灰踢散,这才从后门溜了出去。

摇摇晃晃的走了几十米,她不得不靠在墙壁上休息。虽然还想要回去,但现在的她已经没什么能帮席哲了。想到当时失去理性大脑一片混沌的场景,她侧过身体趁着现在路上没什么人,掏出手机检查了一下。那根代表理性的蓝条已经只剩下了二分之一,而且原本的浅蓝色隐隐有变色的征兆,根部甚至泛出了一种不祥的紫色,江蓉蓉看了下系统发来的消息,才知道她第一次阅读神秘抄本虽然没有成功,但也不算彻底失败,已经理解了一大半其中的内容。所以第二次她光是摸了一下就瞬间完成了彻底解读。不过要不是中间席哲赶到给她强行塞了好几颗糖回了9点理性,她第二次解读抄本十点一扣,肯定直接疯了。

联系前前后后得到的信息,江蓉蓉大致对莉莉丝学园有了个猜测,很久以前这里还有修道院的时候,主持的修女就暗中杀了不少的小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在献祭邪神。然而并不是,这个城市的地下有个巨大的空洞,里面沉睡着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神明”,修女可能只是想封印住它,免得它苏醒后从地底爬出来。

后来修女们都被逮捕,修道院也封闭了,可是一定还有什么知道内情的人留在了城市,暗中继续着修女的事业。江蓉蓉不知道那位莉莉丝.史宾赛女士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根据她从手抄本里看到的记忆,她大概是反其道行之,通过对邪神献祭换来了美貌财富与权势。只不过在不知底细的人看来,误以为后面死掉的女学生以及游客都跟修女的残党有关联,一切都是她们干的。

“学校里到底还有没有当初修女的同伴后代?死掉的那些人到底分别由谁所杀……唔,搞不清楚,除非得到更多的信息。唉,只不过都是说不清楚的烂账。为了拯救城市杀掉无辜的人难道就很正义了吗。”

江蓉蓉暗自琢磨。

她休息了一阵子后继续往前走,天空此时渐渐阴沉,好像是要下雨一样,乌云集结,黑压压的连接到了一起,像是随时会从天空压下来,将整个城市摧毁。路上到处都能听到狗和猫在疯狂大叫,而且江蓉蓉还在地上看到了无数的昆虫蚂蚁仓皇逃窜般涌出,都不顾危险的上了人行道,跟下水道里窜出的老鼠混在一起,疯狂的朝前涌动。

很多行人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不安的从家里出来,站在门口四处张望,江蓉蓉也冒出一股世界末日般的不祥预感,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加快速度。这个时候她才好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弄一辆车,这个速度她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结束本模组。

第36章

风越来越大,不管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和尘土,还刮掉了周围房屋阳台上的花盆,噼里啪啦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可怕。宠物们的狂吠不但没有因为恶劣的天气停止,越发响亮。不管主人如何训斥安抚都没有用。原本还呆在外面的不少居民早就跑回屋子里面紧闭门窗,但奇怪的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却坚持站在狂风里没走,江蓉蓉发现他们一个个闭着眼睛做祈祷状,嘴里念念有词。

她顶着狂风眯着眼睛艰难的行走,一路过来陆续遇到了不下二十个这样的老人,老实说这种场景挺吓人的。还能看见有一些老人的儿女在艰难的劝说父母回去,甚至都强行动手拉拽了,但这些老人不为所动。

“爸,你疯了吗,快点回去,平时你爱怎么神神道道我都不管,现在不是干这种事情的时候。”

不远处一个看上去很有派头类似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对着一个矮小的老人声嘶力竭的喊着,看得出他很想直接将父亲扛起来,但又顾虑到父亲的身体不敢动粗。

老人却只是不断的蠕动嘴唇念叨着什么,眼睛空虚的看着头顶,仿佛在注视着某种无形的神明。中年男人终于失去了耐心,抓住父亲的衣服把他扛了起来,朝着家里走去。老人没有挣扎,只是忽然发出了一种听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声音尖利刺耳,如同挂着黑板的粉笔。很难想象这样一个衰老且瘦弱的躯体如何发出这么响亮的笑声。

“别笑了,爸,闭嘴!”

被江蓉蓉瞪大眼睛盯着看,中年男人觉得很没面子,恼怒的对着父亲吼道。

“结束了,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

老人倒是停下了笑声,却用沙哑不似人类的声音响亮的喊了起来,中年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进了房门,啪的一声将门甩上了。

江蓉蓉没敢多停留,见到了刚才的景象,她越发觉得接下来在这个城市即将发生不好的事情。虽然现在她全身都痛,胃和喉咙更是像吞过硫酸般刀刮的难受,她试图咳嗽几声缓解这种不适,吐出来的唾液却带着血丝,吓得江蓉蓉重新爆发了力量,小步的跑了起来。

一边跑,她一边偷偷的哭,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委屈。她其实是个挺娇气的女孩,从小都是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稍微刮破点皮都要被嘘寒问暖,赖在妈妈身上撒娇要她哄。现在拖着一条伤腿,头上脸上到处都是伤,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狂风里奔跑,也许下一刻还会跟着这座城市一起完蛋。她就想问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会遭遇如此悲惨的命运啊。

不过委屈归委屈,江蓉蓉跑得还是很快,她其实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但总归离莉莉丝学园越远越好。在跨越一条街道的时候,她看见一个老妇人站在门口,和见到的大多数老人一样,虔诚的祈祷,全然不知头上一个花盆摇摇欲坠,随时会砸下来。江蓉蓉咬了咬牙,还是冲了过去,抓起她的手把她拉开。那个花盆几乎是擦着老妇人的头,“砰”的摔到地上,砸了个粉碎。

“别在外面了,危险,快回去吧。”

江蓉蓉一说话就吃了满嘴的尘土,不禁咳嗽连连。这个老人大概是一个人独居,身后的房子虽然也是两层的独栋,却明显年久失修。她不太忍心丢下年纪这么大的人不管,便强行推着她,想把她送回家去。

老人空虚涣散的眼睛终于迟钝的转动了一下,仿佛现在才发现了江蓉蓉的存在。她一把扣住了江蓉蓉的手,用嘶哑的声音说:“孩子,快跑吧,这里要完了,你是无罪的,别留下陪葬。”

江蓉蓉终于把她拉进了大门,老妇人却还在絮絮叨叨:“走吧,走吧,你还没有被污染,你是纯洁的,这是上帝降下的惩罚,惩罚我们的贪婪——”

擦了一把脸,进了房间才发觉外面的风有多大,吹得玻璃窗都在哗哗作响。江蓉蓉胆战心惊的看着一块广告牌被风推揉着呼啸而过,她很怀疑再这么头铁的跑出去会直接被砸死。心中一动,她扭头问老妇人:“奶奶,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会说这里要完了?”

但是老妇人根本没理睬她,还在含混不清的呓语,像是早就失去了理性,陷入疯狂。江蓉蓉听了半天,大概总结一下,她好像是在为了什么人而忏悔,又在悔恨不该因为贪婪而上当,哀叹着所有人必定在今天毁灭,最后就全是不明所以狂乱的胡言乱语,高呼上帝宽恕又害怕下地狱什么的。

江蓉蓉看着外面几乎要演变成小型飓风的趋势,着实不敢贸然出去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糕,极有可能跑几步就直接被吹到窒息。算了下距离,现在离莉莉丝学园起码也有十几公里远,当然江蓉蓉还不至于认为这样的就安全了。但她真的不敢顶着飓风在外面逃跑啊。

“咣!”

又是一声巨响,是一辆被风卷起来的自行车砸到了前院里面,江蓉蓉一看,最后的侥幸也消失了。原本莉莉丝学园就位于这个城市的中心地带,如果要确保安全,当然是彻底离开这座城市最好。但江蓉蓉一来根本不知道这座城市具体有多大,而离开城市的道路应该怎么走。二来,哪怕她马上弄到一辆车,就她那开车的技能,还是这种恶劣的天气,几乎等于自杀。

“奶奶,你家里有地下室之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