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先生用尖利的声音叫道,表现得十分激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江蓉蓉已经可以肯定这人绝对事先发现了什么,但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可能严刑逼供强迫。正想再诱骗几句,门外一阵喧哗,一位头发花白神情严肃的女士在一群仆人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带着眼镜的男士,背着一个大大的木箱。

见到房间里的场景,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又立刻恢复了平时的步伐,坚定有力的走过来,用低沉而充满权威的声音说道:“我叫伊娃,伊娃.贝特曼,是本校理事会的理事之一,负责监督以及一些日常事务,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她发话,那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已经手忙脚乱的一边擦汗,一边把背着的木箱放在桌上,打开取出一些医疗仪器,小心翼翼的检查起了校长的尸体,看来应该是学校的医生。

艾莎小姐和班吉太太都抢着想过去说明,最后还是艾莎小姐借着年轻力状挤开了班吉太太,用简短清晰的话语讲述了过程。那位校董紧皱双眉听着,越听嘴唇就抿得越紧。

“所以说,你们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咯?”

见状江蓉蓉只好也站出来,义正辞严的说:“女士,你是在怀疑我们吗?可校长是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倒下的,期间我们中没有人离开过自己的位置,一切食物餐具都是贵校安排的,我们就是想找机会动手脚也做不到。比起怀疑我们,难道不该先怀疑一下贵校的内部人员吗。”

贝特曼女士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江蓉蓉,看来她知道江蓉蓉的身份,所以虽然神情不快,却没有出言反驳,淡淡的说:“你多想了,范德林小姐,我并没有怀疑你们,只是多问一句而已。”

尽管校长惨死当场,这位校董看上去却毫无动容,更不见慌乱,仿佛死掉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她缓步绕过长桌,一眼看见了地上的那具干尸,微微向后一仰,看来是被吓到了,随即有些恼羞成怒的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安德烈嬉皮笑脸的回答:“女士,相信我,我们比您更摸不着头脑呢。明明这个人还和我们一起在火车站集合,然后乘坐马车前往学校,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起码死了超过半年,难道世界上真的有死人复活的魔法吗?还是说,他就像那些民间传说一样,因为心怀怨恨,死后都不愿安息,拖着自己干枯的尸体,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地方,只是为了报仇?”

贝特曼女士冷着脸:“够了,罗德门斯先生,这里不适合发挥你无聊的幽默感。哼,与其说是魔法,不如说是有些心怀叵测之人的恶作剧,目的就是为了哄骗你们这些无知的人,以为世界上真的存在什么鬼魂。”

听她这么说,江蓉蓉不禁心中一动,这位女士似乎话中有话啊。

接下来她又分别盘问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对着其中一些细节反复追问,看得出虽然她嘴上说没有怀疑,其实心里却不太相信,觉得他们这几个人和校长之死脱不了干系。这也不能怪她,因为校长一看就是个十分健康的人,不像是有什么会随时猝死的隐疾。而事发当时现场非常倒霉的只有他们这几个人,没有其他任何目击者。换做江蓉蓉,也会觉得“凶手就在你们当中”。

不过她最多也只能怀疑一下,却无法对他们做什么,因为他们彼此作证当时没人离开过座位,也没人靠近过校长,至于那具干尸,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这位贝特曼女士看过某本经典的推理小说,也许还会怀疑是他们所有人联手设下的局,可惜她显然没有看过,所以盘问了一番后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却有些无可奈何。

“我们可以离开了吧,女士,我现在……有些不舒服,想要早点回家。”

班级太太迫不及待的问。

“恐怕不行,需要等警察来了做个笔录……”

纳尔斯先生小声的站在一边提醒。

说到这里,江蓉蓉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警察居然还没到现场,这里只是个小镇,发生了这种大事,警察应该飞速赶到才对啊。她不禁询问贝特曼女士:“一开始我就叫仆人去报警了,警察怎么还没来?”

贝特曼女士犹豫着没有立刻回答,这时那位忙碌了半天的医生终于完成了检查,他脸色惨白,一副见鬼的模样,冷汗淋漓的不断擦拭汗水,看上去倒是和一边依旧魂不守舍的梵高先生有几分相似。

“有结果了吗,怀斯曼,快告诉我。”

贝特曼女士催促的问。

怀斯曼医生结结巴巴了半天,用一种梦游般的声音细微的回答道:“难以置信……可,可是根据我的检查结果……斯图尔特先生他……是溺死的。”

“啊?”

屋中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起来,艾莎小姐立刻摇头喊道:“这怎么可能!确实校长先生倒下后脸埋进了汤盘里,可是你难道想告诉我们,他是被这几口苍蝇都淹不死的汤给溺死的吗?”

怀斯曼医生狼狈的拼命擦汗,看上去已经快要世界观崩塌了。

“但、确实、确实如此。他的口鼻里虽然没有水,可是呼吸道和肺部却全是水,我很奇怪为什么没有流出来……而且,他至少已经死掉超过一天了。”

贝特曼女士闻言顿时大发雷霆:“你在胡说些什么,怀斯曼先生,这可不是说无聊鬼故事的时候!”

尽管她显得如此的愤怒,江蓉蓉却敏锐的在她眉宇间捕捉到了一缕一闪而逝的恐惧,也许正是这种无法叙之于口的恐惧才让她表现得这么激动。

安德烈却在这种时刻唐突的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有趣,难道我们如此幸运,撞上了传说中的灵异事件?诸位,刚才我们居然是和两具尸体一起共进晚餐,这种体验估计大家还是人生头一次吧。”

“这一点都不好笑,适可而止吧,先生。”

这一次却是纳尔斯先生出言指责,他虽然脸色不佳,但看上去居然还变得镇定起来,两只隐藏在厚厚玻璃镜片后的眼睛闪闪发光。江蓉蓉忽然想起这位先生好像对灵异和神秘学特别感兴趣,她听到过他跟学生会的人激烈谈论灵魂以及死后世界的事情。

其实屋里的人看上去似乎都不怎么相信怀斯曼医生的话,毕竟,死人还能走路说话吃东西这种事情,太难以置信了,他们宁可选择另一种比较容易接受的答案,比如说有人伪造了这一切,玩弄了手法欺骗众人。连怀斯曼医生本人显然都不信自己的检查结果。

江蓉蓉倒是很相信这是事实,可惜她却不能说服大家相信这是真的,不然绝对会被当成脑子有问题。她有些疑惑,因为从莉莉丝学园那个模组来看,调查局如此公开的行事,似乎那个时代的人们知道世界上其实存在着难以解释的神秘现象。她还记得,和学校里某个年轻女性攀谈的时候,对方提到过如果没有调查局的存在,他们的世界早就被所谓“混沌者”弄得不成样子。那为什么这些人却又表现得对此类现象一无所知呢。

“先不谈这个,警察怎么还没到,我们总不可能一直等在这里吧。”

沉寂了一会儿后,艾莎小姐再次询问贝特曼女士。

贝特曼女士冷漠的说:“我把去报警的人拦下了,这件事暂时不能泄露出去,起码是现在。”

江蓉蓉觉得找到了一点线索,立刻追问道:“为什么,有什么不能泄露的,这可是死了起码两个人吧,其中一个还是贵校校长。”

“事关本校的机密,请恕我不能泄露。”

贝特曼女士不耐烦的说。

“我知道诸位来到这里应聘的原因,我也相信你们都不是为了那个校长助理的资格来的,所以我可以在此承诺,只要你们暂时保守这个秘密,并且在三天之内不要离开本校,尽量配合我,那么事件解决后我会给你们想要的东西。”

江蓉蓉听得满头雾水,不知道这位女士在卖什么关子,可是看到其他应聘者忽然发亮的眼睛,她顿时就明白了其中肯定有什么她不清楚的隐情。于是她也学着其他的模样,没有吭声,只是一脸纠结的站在一边。

“可是我们凭什么相信呢,女士,你总要给点保证吧。”

纳尔斯先生问道。

贝特曼女士昂起了头:“目前本校正在重新改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当然会是下一任校长,这个保证足够了吧。”

第68章

听贝特曼女士自信满满的口气,江蓉蓉心中嘀咕,大话谁不会说,你说自己会当校长就一定会当校长,简直空手套白狼嘛。她偷偷瞄了一下其他人的反应,只是大家都挺会掩饰的,所以暂时看不出他们信不信——起码一个个都表现得很信。

也是,到底是在别人的地头上,不好贸然跳出来唱反调。

贝特曼女士似乎也没认为自己说几句话都让所有人心悦诚服,话中有话的又接着说道:“各位想必也清楚,本校在官方那边也是有点地位,关键时候能说几句话,董事会那边更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诸位虽然都家境不错,不过嘛,有些时候还是谨言慎行,学会看场合行事比较好。”

这毫无疑问是在威胁了,江蓉蓉不懂她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可是见包括安德烈在内的人都只是一言不发,便知道里面有些内情恐怕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别看密大只是一所和官方某些机构时不时合作的大学,但私下的权力地位却不仅如此。

她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好啦,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各位先回去休息,不要乱走动,我知道这么做有些过分,不过非常时期不得不非常行事,只要三天,三天一过,诸位一定可以得到满意的结果。”

贝特曼夫人威胁了一番后又放柔了语气,冰冷的脸上竟然还浮现出了一丝亲切的笑容。随即她拍了拍手,进来了好几个彪形大汉,穿着警卫的制服,看样子是要“护送”他们这几个人回去了。众人都心中不快,却不得不低头,乖乖的被这些警卫押送一般的跟着出了房间。

江蓉蓉抽空回头还想多看几眼,结果门飞快的关上了,她最后看到的场景便是贝特曼夫人面色铁青的跟那位怀斯曼医生说着什么。

外面的天空早就已经彻底黑透了,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电灯,但还没有普及路灯,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到四面建筑物星星点点的灯火,校园里安静一片。由于身后跟着一干虎视眈眈的警卫,众人不好说话交流,沉默着一路回到了暂住的那栋小楼。警卫里年龄最大的那个中年男人似笑非笑的叮嘱了几句,让众人别多嘴多舌,才放他们进去。而且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守在门外,不会离开了。

关上门后大家的表情都挺怪异的,可能没想到事情会忽然变成这样,顾虑到门外就是警卫不好大声喧哗,班吉太太咬牙切齿的低声道:“这是要软禁我们了,他们凭什么。”

可惜没有人附和她,安德烈依旧笑嘻嘻跟个没事人似的,艾莎小姐若有所思,纳尔斯先生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唯独梵高先生依旧魂不守舍,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安。

江蓉蓉其实挺吃惊的,因为她完全没料到那位贝特曼女士敢公然做出这种事情,发生了人命案,死的还是校长,她却敢隐瞒此事,还一点没犹豫的把他们几个给扣押了,底气那么足,看来是有所依仗。她甚至怀疑,倘若他们这几个人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位女士指不定会干出杀人灭口的事情来呢。

“这密大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还想试探一下,比如态度强硬一些又或者想办法溜走,看到这样的局面江蓉蓉彻底放弃了此类打算。

几个人站在一楼大厅里面面相觑,江蓉蓉本想提议大家悄悄讨论一下发现,看看能不能找出线索,但是看到一个个都互相戒备的模样,她知道多半没戏了,因为江蓉蓉自己都很怀疑这里的每一个人,觉得他们心里有鬼。

既然他们都不是单纯为了应聘而来,那么原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可惜这个问题不能问,问了只怕也没人愿意告诉她。

沉默许久后,纳尔斯先生试探着问:“那么,我们就这样了?”

艾莎小姐没好气的说:“那还能怎么样,外面一群人守着,我们还能跟他们打一架强行冲出去不成。”

班吉太太犹自不甘心的抱怨:“哼,好一个密大,好一个贝特曼女士,她到底什么来头,竟然敢这么嚣张。难道她一个人就能代表整个学校管理层吗。要是传出去的话一定是天大的丑闻。”

安德烈懒洋洋的说:“别在这里说些可笑的话了,女士,据我所知,贝特曼女士还真的敢。想必你们都知道,最近几年以来密大和官方某个机构合作越发密切,特别是有个人简直被官方当成了救星,就差没有公开将他纳入政府机构任职了。贝特曼女士可是那个人的心腹,她当然敢这么有恃无恐。我们这些人说起来好像很有脸面,在巨大的权力下,呵呵,什么都不是。想要解决我们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你信不信即便是公然让我们失踪,我们的亲戚朋友照样什么都不敢多问。”

江蓉蓉听得心直发痒,好想抓住安德烈的衣领让他说个清楚明白,什么机构,那个人是谁,密大到底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无奈安德烈说得故意含含糊糊,在场的人却表现得一个个心知肚明,忌惮甚深,互相交换着了解的眼神,江蓉蓉一脑子问号还得装出“我其实也很懂”的模样,憋屈之极。

她越发觉得安德烈不可能是玩家了,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她还是个二星玩家呢,为什么啥都不知道,喵的她又不叫琼恩·雪诺。

不过起码有一点江蓉蓉还是听懂了,老实点,别妄想和密大作对企图名侦探附体要去调查事情真相什么的,否则那位贝特曼女士可以轻松解决了她。悄悄摸了摸藏在裙子下面的枪,江蓉蓉不觉得自己如此勇武可以一个人撂倒外面那几个壮汉。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的事情确实很诡异,校长的死不提,那具干尸是怎么回事,某种障眼法吗。”

没有接着安德烈的话题往下说,艾莎小姐自言自语的道。

“肯定是,我才不信世界上真的有死人复活这种鬼扯的事情。”

班吉太太嗤之以鼻的说。

“你不信的话跑到密大来干嘛,女士,装傻可以,但也别把我们当傻瓜啊,只要是在这个圈子混的,谁不知道密大是以什么闻名还被官方看重的。我看你是察觉到事情好像不对劲,心里害怕,打算溜了吧。”

安德烈冷不丁的说。

大家的视线都转向了班吉太太,她似乎也没想到安德烈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结巴着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好啦好啦,我懒得和你兜圈子,直截了当吧。”

安德烈有些不耐烦。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来自佛纳萨州的班吉太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大盗卡门珊迪亚可。早就听说最近你频繁和某个家族接触,原来是接受了他们的委托,混进密大来了。呵呵,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掺和这种事情,看来那些家伙给出的酬劳很高啊。”

室内气氛一时变得无比安静,大家都吓了一跳,江蓉蓉虽然不知道那位什么大盗多么有名,但是见纳尔斯先生以及艾莎小姐都默默和班吉太太拉开距离一脸警备的样子,想必是个大人物。班吉太太表情怪异,江蓉蓉以为她会辩解一番,没想到她却忽然挺直了背,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变,原本那种暴躁不安的神情瞬间消失,虽然五官还是原来那样,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了。

“哦,没想到竟然被你看出来了,恕我直言,恐怕阁下也不是什么来自罗德门斯家族的败家子大少爷。他要有这本事,只怕也不会沦落到被家族流放的下场了。”

她无疑是变相承认了安德烈的话,虽然全程大家都是压低嗓门在说话,不料忽然闹出这样一场好戏,江蓉蓉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心想外面那些警卫要是知道居然混进了一个大盗,恐怕就有得热闹看了。但是安德烈的态度不像是要威胁这位大盗,那他忽然捅破那层纸打算干嘛。

听这位大盗如此说辞,艾莎小姐仔细的打量了安德烈许久,难以置信的说:“你不是安德烈?可是,你分明长得和他一模一样,说话口气和行为举止也……”

“哎呀哎呀,尊敬的女士,倘若这么轻易就会被你看出来,我哪还有什么面子在道上混呐。”

安德烈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样子。

“那你又是谁,原来的安德烈呢?”

艾莎小姐警惕的问。

“我嘛,只是个不足为惧的小人物,那位大少爷当然还好好的活着,拿着一笔钱在万里之外的地方快活逍遥。至于我顶替他的身份混进来的目的,当然和面前这位卡门女士一样,是为了那个咯。”

“安德烈”很爽快的承认了,轻飘飘的语气让人怀疑他是在开玩笑。

“你忽然说这些打算干什么。”

艾莎小姐依旧表现得很紧张,江蓉蓉看到她时不时的伸手摸着裙子,心中一动,觉得这位小姐身上多半也带着武器,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娇弱。

其他人也同样警惕而疑惑的看着他,尽管班吉太太被揭穿是什么大盗,但也比不上这位不知身份底细仿佛看穿一切的迷之人士来得让人防备。

“别这样看着我嘛,我可是一番好意。”

安德烈举起双手,表现得十分乖巧。

“一开始我倒是想混进来,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个东西给偷走,可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呢。大家都不是那种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的人,应该和我一样早就发现了危险。既然如此,何必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伪装和演戏上面,不如开诚布公,团结起来,赶在事情恶化之前联手把那个给弄走,再做打算。”

说着他转向纳尔斯先生,笑得如同春风般和煦。

“比如说您,化名纳尔斯的这位先生,虽然您演技不错值得赞扬,可惜在您一进门的时候就被我看出来了,您应该是隐秘者联盟里的某位大人物吧。”

不等纳尔斯先生回答,他又转向了梵高先生。

“还有您,不得不说您的伪装功夫更胜一筹,要不是前几个月某次机缘巧合的知道了真正梵高先生早就去世的消息,我都被骗过去了,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来自官方的某位探员,调查局?”

江蓉蓉都惊呆了,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看被一一点名的人都默不作声,她心下就顿时觉得不好,果然,紧接着安德烈的矛头就指向了她。

“至于您嘛……多半也不会是真正的范德林小姐,只是我竟然没看出来,您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既然大家都默认坦诚了,也请您自我介绍一下吧。”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脸色很难看的人集体看向了江蓉蓉,特别是那位看着很老实很文弱的纳尔斯先生目露凶光,握紧的拳头里隐隐露出了一丝银光,江蓉蓉心中叫苦不迭,汗如雨下。

天呐,她该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琼恩·雪诺的梗嘛,不是大家都吐槽“你啥也不知道”吗……

第69章

眼看好像不赶紧糊弄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她就要被这群人集火灭口的节奏,江蓉蓉考虑了一下大喊大叫让外面的警卫进来救命的可能,最后选择了……zhuangbility。

她挺直肩膀,尽量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不冷不热的说:“不知不觉怎么你忽然就变成了主导人,身份这件事,你不是和我一样,根本什么都没交代清楚吗。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煽动大家来对付我,是不是觉得超出了掌控,所以要先把我排斥出局。”

压抑着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江蓉蓉说话的声音很稳,表现得很有恃无恐。

“由于一些原因,不能随便透露自己的身份,不过我的目的和大家一样,而且除非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和各位发生任何不愉快的冲突。但倘若你们想首先解决我,请便,只管过来。”

身为一个体质只有五点的弱鸡,江蓉蓉可以说是用尽了一生的演技来扮演神秘高手了。看着面前几个绝对不是善良市民的男女,她心想要是这些人不吃这一套直接过来,她大概只能掏枪自尽免得被围殴。

但可能是因为在场的人本身就是高手,见江蓉蓉很沉得住气,错误的以为她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所以一时之间倒也没人轻举妄动。江蓉蓉看着纳尔斯先生不知何时戴在手上的指虎以及梵高先生从不离身的手杖一端弹出尖刺,面带微笑,心里慌得一比。

“上帝保佑,你们不要过来啊。”

由于忌惮着太大声会被外面的人发现,所以全程大家都是压着嗓子放狠话,动作也都悄无声息,一群人站在客厅里沉默的虎视眈眈,互相对峙,老实说要不是江蓉蓉在现场的话,搞不好会笑出声,因为真的很好笑。

最后还是艾莎小姐打了圆场,咳嗽一声道:“没错,先别说别人,这位不知名的先生,你还是赶紧交代一下自己的来历和目的吧。”

比起看起来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江蓉蓉,显然还是节奏大师安德烈更具有危险性,瞬间安德烈再次变成了被严重戒备的目标。他上来就戳穿了所有人的伪装,实在是叫人不得不防。

“哎呀哎呀,我本来还想让大家好好合作团结一心来着,看来是不行了吗。”

安德烈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表情,不过却丝毫没有任何主动坦白身份的意图,见纳尔斯先生盯着自己,他伸出一根手指顶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别这样,除非你自信可以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击倒我,惊动了外面的人可就不好了吧。即便是联盟的成员和调查局的高手,我想你们也不会那么大胆的公然在密大的地盘上暴露。呵呵呵,这里可是有不少高危险人物。要是被他们发现在场诸位都是冒牌货,混进来另有目的,我们就只好团灭在这里了。”

看来他所言不假,纳尔斯先生被戳穿身份后显得十分恼怒,眼中凶光毕露,连江蓉蓉都能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但他硬是忍了下来没有轻举妄动。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啊,受不了,懒得掺和你们这群人,抱歉,我想回房间休息了。”

令人意外的是这次抢先说话的却是那位顶着班吉太太外表伪装的大盗,她鄙夷的看了一眼梵高先生和纳尔斯先生:“我可不想跟官方人士以及邪/教徒混在一起。首先声明,我只是接下了别人的委托,收钱办事,对你们这些神神秘秘的家伙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们爱干嘛就干嘛,大家各凭本事,谁也别挡谁的路。”

说完后她真的就无视其他人直接上了楼梯,大家都听到了她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不错,我也这么觉得。”

一直表现得很担惊受怕的梵高先生收起了手杖,低声的说。此时的他哪里还看得出害怕的影子,虽然还是长着一张圆嘟嘟的脸,满身赘肉,却一点都不像最开始那个自命不凡的胖子,显得沉稳干练,而且充满了一种令人不由自主就想信服的威严。见过调查局里面那些干员以及高层人士的江蓉蓉瞬间就相信他是来自调查局了。除了眼神没那么冰冷,神情没那么机械,他的气质瞬间就让她想起了那位长着一双可怕蓝眼睛的调查局负责人。

……不过既然是伪装的,那么他之前为何要表现得如此的一惊一乍?代入角色也不是这么代入的吧,江蓉蓉百思不得其解。

“请各位不必担心,虽然我确实是官方人士,但这次仅仅是站在私人的立场执行任务,所以很多事情我都可以当做没看见,各位也不要担心会被记入高度关注名单。”

“可笑,调查局说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纳尔斯先生阴测测的接过了话题。

“按理说看在过去的无数恩怨上我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割掉你的脑袋,挂在调查局大门上,来警告你的那些鬣狗同事。但我们至高的父还有其他任务需要完成,所以起码在没有离开这里之前,我不会对你发起任何主动攻击。”

梵高先生对此的反应是充满厌恶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看来那个隐秘者联盟不是什么正经组织,起码在官方这里不受待见,那位大盗女士甚至都直接称呼为邪/教徒了。

江蓉蓉对一切邪教徒都抱有极大的心理阴影,直觉但凡他们出现的场合就是来搞事的,而且仔细一想,隐秘者联盟这个名字为什么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虽然她依旧不知道这些人混进密大的目的,但能让势不两立的双方暂时休战,看来危险度不是一般的大。

互相放了几句场面话的两人随即也上楼去了,看得出来他们彼此戒备,谁都不愿意走在另一个人的后面,仿佛随时都会打起来。江蓉蓉忽然就很想问问安德烈,他故意一口气戳穿了所有人的伪装,就是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艾莎小姐默默的看了一下还在对峙的江蓉蓉和安德烈,抿了抿嘴唇,等梵高先生和纳尔斯先生的脚步声消失后,提着裙子敏捷的闪身冲上了楼梯,估计是不想继续留下免得卷入更多的麻烦。她好像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安德烈揭露身份的人,看来她应该没有被人冒充,是真真正正的本人。但是看她那超越常人的速度,明明穿着时下淑女们流行的高跟鞋却一点声响都没有,轻巧得像一只猫,便可以知道她绝对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家闺秀。

安德烈显得有些遗憾。

“哎呀,怎么一个个都走了,我还想汇集大家的智慧,好好的讨论一下之后的行动呢。”

说着他嬉皮笑脸的看向江蓉蓉。

“还是说你愿意跟我合作?”

拉倒吧,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坑队友的类型,江蓉蓉才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呢。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得知每个人的真正身份,傻子都知道他不怀好意,也许是想把水搅浑好趁乱行动。江蓉蓉冷漠的看着他,将手按在裙子下面的枪上。

“别这样啦,看得我怕怕的,其实我战斗方面完全不行,只会卖嘴皮子。唉,大家看上去都好强而且又很任性,我也很苦恼啦。”

安德烈一脸很害怕的表情对着江蓉蓉眨了眨眼睛。这种滚刀肉一般的家伙江蓉蓉最讨厌了,反正从他嘴里也掏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他显然不会主动交代,江蓉蓉装高手装得也到了极限,所以她也丢下安德烈直接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且把门反锁了。

……虽然锁门似乎并没有任何卵用。

关上门后江蓉蓉冷艳高贵的表情瞬间就垮塌了,无声的呼着气,惊魂未定的摸了摸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死了,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玩狼人杀开局就被预言家给查杀一样。话说那家伙到底何方神圣,一回合连着验了那么多人的身份,开挂实锤了。”

习惯性的检查了一遍门窗,江蓉蓉掏出身上的武器握在手里,随后坐在床上,并且远离墙壁和门窗的位置,开始整理至今得到的信息,并且得出了以下的几个疑点。

第一,安德烈所说的目的,到底指什么?

第二,她的身份有没有什么猫腻?

第三,校长和那具干尸又是怎么回事?

结合一下观察收集到的线索以及过往经验,江蓉蓉试图解答这三个问题。

目的……应该是想要在这所大学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那几个来头不小的人才会用尽手段改头换面混进来。很明显他们非常忌惮这所大学里的某个势力或者是某几个人,所以只敢偷偷摸摸的行动,还不能被发现身份。仔细一想的话,倒是和进入模组时收到的任务提示有异曲同工之处,到底是巧合还是某种暗示?

至于身份,因为被系统骗过不止一次,江蓉蓉已经不是很信系统了,既然其他人基本都是冒牌货,她多半也不是真的罗斯玛丽.范德林。搞不好忽然就会找到什么线索,其实她不仅仅是西格玛公司的职员,还有隐藏身份什么的,而且那个身份多半会坑她……

最后嘛,校长诡异的死亡以及那具神秘干尸,从科学的角度出发,可以解释为有人专门搞的障眼法,就是为了营造某种诡异的氛围,让人以为死人还能行动,从而达成某种目的。以江蓉蓉看过无数侦探推理小说电视剧电影的丰富经验,可以在十分钟内编出起码五个动机,比如他们其中一人和学校里的谁有仇怨,故意搞出这场戏来恐吓威胁,又或者是无声的警告。

这并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假如那个医生和犯人是一伙的,当然可以伪造出死亡时间和原因,甚至可以在那具干尸摔下吸引了大家注意力的时候杀掉校长。呃,诡异的死因也许是用了什么神秘毒药,又或者利用啥黑科技给当时在场的人制造了幻觉,推理小说里这种桥段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