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办妥了!”等了半天才等到自己上场,霍乔赶紧把口袋里的录音笔递上去,“我和安姐都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戚清胡乱嗯了声,打开录音笔,瞥见上面的时间:11:38.

唉,也难怪安琪和霍乔担心了,什么检查能做到这会儿,医院正常门诊早就下班了!

第三十三章

戚清的头发也长得差不多了,只要梳起马尾,再戴个发卡遮挡下就看不出破绽了。

她决定回家看看。

见她回来,苏珂很高兴,“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回来了,也没打个招呼。”

戚清笑着进屋,“想起来就回来了呗,我爸呢?”

她小心的观察着苏珂的表情和神态,觉得似乎有那么点勉强,只是不能确定。

接过她带回来的水果,苏珂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快别提了,你说他好端端的去逗什么猫玩儿,还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猫呢,愣是给把脸挠的鲜血淋漓,都没法儿看了,今天又去医院换药去了。”

戚清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下,“严重么?”

猫爪子多尖锐啊,她又在气头上,当时就见血了,会不会留疤啊?

嘶,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留疤的话,戚言的桃花运恐怕就没这么顺畅了。

其实戚言真的一直都是个挺受异性欢迎的人,当年还上学的时候就经常有学妹学姐的表白,那会儿他追苏珂的时候,还有几个女孩子对他或明或暗的表达过心意呢。

不过他对那几朵桃花都没搭理,一门心思的追苏珂,最后终于成了眷属,以前戚清小的时候还挺苏珂讲起过,每每都是一脸的幸福和得意。

可现在,唉!

好久没见女儿了,苏珂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你也老不回来,小路那孩子隔三差五见了我还问呢,等会儿我洗点水果什么的,你去走一趟,稀罕不稀罕的算是个意思。”

戚清哎了声,然后听苏珂又说,“这次跟你说真的,我也看出来了,小路那孩子是真的对你有意思,不相处看看?”

戚清却总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当即把那会儿自己的想法说了遍,“说到底我们俩就是小时候玩儿过几年,中间整整断了二十年联系啊,二十年!几乎是一代人呐,你说他凭什么喜欢我?”

苏珂笑,“当然是小时候有感情基础了啊。”

戚清摇头,“得了吧,且不说那么点儿大的小屁孩儿懂不懂什么叫感情,就算是真有了感情,现在交通和通讯这么发达,他怎么就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苏珂一时语塞,也觉得有点解释不通。

“而且,”戚清忽然很严肃的问她,“妈,结婚的话,难道真的就能得到幸福吗?”

这个问题几乎将苏珂整个人问懵了,她突然就像是明白了什么,眼圈红红的问,“你知道了,对不对?”

戚清叹了口气,点点头,“对。”

苏珂向后退了两步,颓然坐在沙发上就要掉泪,“一开始朋友说在外面隐约看见老戚跟人神态亲昵我还不信,可后来苗头越来越多,我”

他们两人结婚都快三十年了,感情一直很好,家庭也很和睦。

引人羡慕的事业,出息的儿女,和睦的家庭……

似乎他们生活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令外人羡慕不已的,苏珂不止一次的认为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觉得这辈子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也算不亏,谁承想这种狗血的事情竟然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出轨,那个当初为了追自己那么费尽心思的丈夫啊!

她不敢相信,更不敢想象戚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轨的。

她一辈子多么要强啊,可到头来竟然是丈夫背叛了自己。

几十年的感情啊戚言,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如果说之前自己的判断还有可能出错的话,那么戚清的点头就是铁板钉钉,不容置疑的了。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她还在欢天喜地的琢磨年夜饭的菜谱,斟酌两个孩子的新衣服,想着一家人要去拍摄今年的全家福,可丈夫出轨的消息无异于当头棒喝,让她几乎天崩地裂。

戚清看着苏珂哭了一会儿,又拿了纸巾替她擦眼泪,“妈,你有什么打算吗?”

她和戚澈都已经长大成人,说不回来也就不回来了,哪怕此生不复相见也不是难事,就算后者还要继续读书进修也能自给自足,最不济还有她这个姐姐……

所以到底怎么处置这件事,单看苏珂个人的意思。

之前没说破倒还好,现在说破了,苏珂顿时就觉得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甚至连呼吸间的每一口空气都令她恶心!

苏珂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扶着额头说,“清清啊,你去帮妈妈收拾点随身物品,我这就搬到酒店里去住。”

戚清叹气,“住酒店毕竟不方便,而且我也不放心,这么着吧,你去我那儿住。”

说完,她就跑去储物间拿了最大号的旅行箱,将苏珂的半个衣橱都搬空,最后又加了一个中号旅行箱才算完。

这么一来,哪怕苏珂在外面住着不回来也不缺什么了。

苏珂扫了眼空荡荡的卧室,路过书房的时候又瞅了眼,满身惆怅的叹息,“可惜这些书了。”

仓促之间,她也只能带些生活用品和几本最喜欢的书籍,其他的大部分只好留在原地。

戚清见状连忙安慰她,“不怕,大不了我什么时候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回来搬走。”

既然已经出轨,那就没资格得到别人的尊重,戚清索性连爸爸也不叫了。

可苏珂却摇摇头,“不要了,反正真正有价值的几本都装在箱子里了,以后,以后这些要么捐掉,要么就烧了吧!”

谁知道戚言回来翻看这些书籍的时候,他的手上是否还残留着某个不知名的小贱/人的温度和味道?!甚至在书房消磨时间的时候,他脑海中是否也在回味着对方的一切!?

只要想想,她就觉得恶心!

戚言毕竟只是去医院清理伤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苏珂实在懒得继续跟他虚与委蛇,甚至连见都懒得见,立刻就让戚清带自己走了。

戚清一边开车一边问她,“妈,你是怎么想的?”

苏珂捏了捏额头,沉默半晌,“离婚吧。”

这么多年的感情确实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但她自认为是个专一的人,这份专一不仅要求她自己对别人从一而终,同样也要求别人这么对她。

可现如今戚言首先背叛了这份感情,背弃了这个家庭,这一点绝对打破了她的底线。

感情这种东西是最纯粹不过的了,一旦有了背叛就再也没办法回到原点,哪怕大家都装作不在意,可心底的伤口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最后彻底腐烂。

不离婚的话,她要怎么做?

难道要低声下气的去跟一个厚颜无耻的丫头片子求饶,请她把丈夫还回来吗?

还是继续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他同吃同住?

或者干脆大度的效仿娥皇女英?

这么卑微的事情,她苏珂不屑于干!

听她这么回答,戚清倒是有点意外,不过细细一想,却又不是多么意外了。

别看苏珂现在一副温柔娴淑的样子,其实年轻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叛逆少女,说一不二,也就是这些年年纪大了,才把脾气稍微收敛了。

几分钟后,戚言打电话,苏珂只是瞥了一眼就直接抠电池,然后闭着眼睛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理都不理。

她的手机打不通,戚言又拨了戚清的,戚清想了想,还是接了。

戚言很是担忧的问,“清清啊,你妈妈的电话打不通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戚清看了苏珂一眼,直接就问了,“你是不是,出轨了?”

戚言满脸的担忧和笑意立刻就僵住了,沉默半天,终究还是承认了,“是。”

对于他这种坦诚的态度,戚清简直不知道该感到欣慰还是愤怒。

“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妈也是,大家彼此先冷静冷静吧。”

这栋房子戚清一年也就住一百来天,虽然基本的生活设施很齐备,但因为最近几天她没在家,所以除了厨房里的几瓶水和一袋大米之外,整栋房子里没有任何可以入口的东西。

她先把苏珂的行李放下,检查一圈之后说,“妈,我去趟超市,你先在家休息吧。”

苏珂却说,“我现在心里乱的很,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就算散心了。”

戚清只好顺着答应,娘儿俩又奔赴超市。

女人天生就有购物爱好,高兴了要购物,不高兴了更要购物,而苏珂正在遭受人生中最不能接受的几大背叛之一,自然是要借助血拼来平复心情。

鱼肉蛋奶不用说,肯定要拿,这还不算,苏珂今天的购物简直是在做批发:

芒果,来一箱!

木瓜,来一箱!

葡萄、柠檬、猕猴桃什么的统统来一箱!

就连从一楼化妆品专柜经过时,苏珂也跟着魔一样,一口气买了十只不同颜色不同品牌的唇膏,外加一整套十二瓶指甲油,两者放在一起的效果简直能让孔雀和热带鹦鹉羞愤欲死……

第三十四章

戚清还真是没怎么跟苏珂一起逛过街,今天这一圈转下来,简直叹为观止。

回家之后,她看着桌子上一溜摆开的唇膏和指甲油,喃喃道,“这得用到什么时候去?”

别看这些东西体积小,可实在耐用,就算是天天涂,往往一只也能用上几个月,更何况现在可不止一只!

苏珂哼了声,挽挽头发,冲她招手,“清清过来,妈给你涂个指甲,咱娘儿俩好好浪浪。”

戚清:“……”

还浪浪,妈,您这明显是受刺激过大啊!

她刚要说不用了,却见苏珂已经拧起了眉毛,只好乖乖就范。

苏珂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到这里来,将那十二瓶指甲油挑了又挑,一边挑选颜色一边还嘟囔,“我也有几年没涂了,这会儿冷不丁的选起来还真有点费劲。”

戚清听得大汗淋漓,生怕自己等会儿被折腾得不成人样,可苏珂明显是要借助外力来屏蔽跟戚言有关的信息,她也不敢多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雷区。

好在苏珂虽然已经好几年不碰指甲油,可毕竟审美和品味还在,尽管技术略有生疏,但反复涂了擦擦了涂练习几遍之后也就熟能生巧了。

她最终给戚清选定了墨绿色,涂完之后非常沾沾自喜,“你皮肤白,用绿色一衬托就更好看了,你说妈涂个什么色儿?”

戚清看着也挺满意,甩着两只手专心给她挑,“正红大气干练,正黄温婉明媚,宝蓝端庄稳重,都挺好的。”

结果就是这么句话,就不知哪儿触动了苏珂的心肠,她嘴唇一动,眼睛里又滚下泪来,“我跟了你爸这么多年,当年连彩礼都没多要,结婚后家里穷的跟什么似的,人家年轻小媳妇儿都穿金戴银,就我素面朝天,攒几个钱儿购买书的就开心的跟傻子似的!清清啊,你说我是不是傻,啊?”

她抱着纸巾盒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真是怒从心头起,悲自胸中来,“刚结婚那两年跟他爹妈住在一起,我是伺候了小的伺候老的,下班回来赶紧做饭,左邻右舍没一个不夸我贤惠的,也就是你要上初中了,咱们才搬过来,我才轻松了几年,可戚言那王八蛋竟然又给我做出这种不要脸下三滥的恶心事儿来!黄土埋到脖子的老货了,我这一颗真心真他妈的是日了狗啊!”

苏珂平时自诩知识分子,说话做事都是井井有条、温婉和煦,从来没说过半句污言秽语,可见这次是真的被伤透了心气疯了,这才痛痛快快的骂起来。

她哭了这一场,戚清听得也是满心凄凉。

戚言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苏珂多么好的女人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是竞争对手也很佩服她的为人,你说你都多大年纪了,老了老了又出轨,找的还是个比你自己的闺女都小的学生,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娘儿俩对坐掉了会儿泪,苏珂狠狠地一抹脸,把手伸过去,“正红的,我特么的都温婉端庄大半辈子了也没个好报,就要招摇霸气点儿!”

戚清赶紧给她涂满了大红色的指甲油,这还不算,等指甲油干了,苏珂又给自己细细的化妆,抹了个烈焰红唇。

好看是好看,可这么一来就跟她的服装造型不大相配,于是苏珂又主动提出去大变身……

等到傍晚回来的时候,苏珂从头到脚都判若两人,头发变成了眼下最流行的半长发,衣服也选了年轻化的,整个人看上去简直艳光四射,跟戚清真是姐妹似的。

一天花了一整年的钱,苏珂心里别提多扭曲多畅快,那种涌动的酣畅淋漓简直要突破天灵盖。

她对着落地穿衣镜照了又照,发狠似的跟戚清说,“我算看明白了,这女人挣了钱啊,就得舍得往自己身上花,不然还不全都便宜了别人?”

反正她这么一折腾效果真的很好,戚清心甘情愿的点头称是。

苏珂原本还从网上订购了两套原文绝版书,预备送给戚言当新年礼物的,光这两套书就将近五万块钱,结果现在戚言这么给她没脸,苏珂也恼了,当即一通跨洋电话拨给客服,定金都不要了就把订单给取消……

戚清自然是支持苏珂离婚的,连她这个大半个月不见面的女儿都受不了,何况苏珂这个天天见的枕边人。

真心都没了的男人还留着干嘛,捂在手里过年吗?!

第二天,胡赛因来电话,说找到葫芦瓶的下落了,不过具体情况有点复杂,问她能不能马上过去。

戚清扭头看了苏珂一眼,后者却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有工作是吧,那还站这儿干嘛呢,我等会儿也得去上课。”

戚清顿了下,还是问,“妈,你确定不需要请个假什么的?”

苏珂冷哼一声,又重新拿了件十分华贵的皮草往身上比划,“我请什么假,又不是见不得人,别怕,妈好着呢,我倒是要让他们看看,离了他我过得更好!”

戚清一听也是,见她在紫红色和黑色皮草之间摇摆不定,就出声说,“黑的吧,你皮肤白嘛,而且跟红色的唇膏和甲油也配。”

“嗯,还是你眼光好,”苏珂马上采取了她的意见,又笑,“瞧见了吧,咱娘儿俩才是一脉相承,你的皮肤白皙就是遗传的我的!”

戚清噗嗤一笑,拿着包出门,临走的时候不忘嘱咐,“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哈。”

“走你的吧!”

戚清赶紧飞车直奔胡赛因的老窝,后者一见她就递过来一张纸,上面赫然是一位匿名卖家公开出售葫芦瓶的页面!

戚清愣了下,“怎么这么大胆?”

像这种来历不正的贵重物品,一般情况下要么先藏在手里等风头过去再说,要么就直接运到海外销赃了,可那人竟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在国内出手,也不怕被人抓现行?

胡赛因啧啧一声,“也不算是吧,这个网站不是对外公开的,只有很少人知道,而且还是会员制,得实名注册后拿到定期更换的验证码才能登陆,不然压根儿就搜不到。”

说完,他又打量戚清一眼,“看着怎么这么憔悴啊,这活儿真这么累?”

戚清下意识的抬手摸脸,又凑到墙角一块雕花复古水银镜前面看,“真的假的,没那么明显吧?”

她年纪也不算小了,不比当初刚上大学那会儿连续几天不睡觉都照样上课,平时也是天天日霜晚霜各种精华的往脸上拍。只不过这几天因为出了戚言的事儿,她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哪儿还有心思保养,胡赛因这么一说,她也觉得眼角似乎凭空冒出来几条细纹。

胡赛因笑着问,“不是我说,你也别太拼了,世界这么大,钱总是赚不完的,赚多少是多?够花就行了。”

戚清直起身来笑他,“还说我,感情去年因为青光眼加提前老花差点儿瞎了的不是你啊?”

胡赛因一滞,双手抱拳,“甘拜下风,说不过你,”

说话间他看见戚清的指甲,“哎呦,还是头一次见你涂指甲油呢,恋爱了?”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戚清哭笑不得的回了句,又举着给他看,“我妈帮我涂得,怎么样,好看吧?”

“挺好看,”胡赛因老老实实的点头,“跟中毒似的。”

他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些女人们干嘛要把自己折腾成颜料罐子似的花里胡哨,看着不伤眼呐?

见戚清又要瞪眼,他连忙岔开话题,“不过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嗯?”

他伸手往纸上点了点,“我仔细研究了卖家给出的葫芦瓶描述和照片,越看越觉得像我的手艺……”

任何人都有功利心,做他们这行的也不例外,就像是画家总爱署名一样,他们虽然不方便大张旗鼓的表明身份,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常人难以察觉的痕迹。

听完,戚清半晌没说话,最后老半天憋出个卧槽来。

她沉思片刻,觉得这事儿可能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胡赛因没必要在这种细节上欺骗自己,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位卖家跟当初要他造假的那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他是否知道葫芦瓶是假的?

古董出手前一定会找权威人士分辨真假,如果卖家本来就知道葫芦瓶是假的,那就意味着他早就收买了验明真伪的专家,也就是说,这就又能构成一起欺诈案;

而如果他本身不知道,他就会非常戏剧性的从加害人变为被害人……

戚清有些头大的捏捏眉心,觉得接的这个找寻失物案子有很大可能要变成狗血的宅斗……

今天是12月13号,早上起来的时候天就阴沉沉的,等戚清从胡赛因店里出来,外面竟然已经下起了雪。

没有风,雪花几乎是从天上垂直落下来的,大片大片鹅毛一样纷纷扬扬,漂亮的简直有些虚幻。

戚清又裹了裹外套,仰头看了会儿天,终究还是点了根烟。

她就站在路灯底下,茫然的看着前面逐渐被大雪覆盖的街景,一动不动。

或许是她站立的姿势太过魅力四射,竟然有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在他身边停了车,探出脑袋来极尽猥琐的问,“多少钱一晚?”

“啊?”在风口冻了太久,戚清觉得可能自己的五感都不灵活,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那个死胖子嗤笑一声,转身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出一个皮夹,扯开之后将里面厚厚一叠粉红钞票和五颜六色一溜儿卡亮给戚清看,“开个价吧,我有的是钱。”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

正好心情极其不爽的戚清也嗤笑一声,嘴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冲他勾勾手指头,“你下来,下来我跟你说。”

那男人一愣,然后眉开眼笑的下来了,腆着一张大胖脸就往上凑,还伸出猪蹄子想要摸她的脸,“美女?”

戚清拍开他的手,因为叼着烟而有些含糊不清的问,“有老婆了吧?”

男人一呆,有点不大乐意,“问这么多干嘛!”

不过这娘们儿手劲儿还真大啊,一巴掌下来手背都麻了……

“嗯,那就是有了。”戚清点点头,取下嘴里的烟,二话不说按在他脑袋上,然后飞起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又狠狠地揪着他的耳朵,另一只手又急又快的甩了他十几个耳光。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猥琐□□本来不及反应,嗷了一声就见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后来跌到地上之后刚想反抗却又被血腥镇压。

戚清都赤手空拳的跟持刀歹徒搏斗过,怎么可能对付不了这么个手无寸铁的死胖子,几个耳瓜子下去登时就老实了。

她意犹未尽的扯着那人的衣领,生生将人拖到路边的绿化带那儿,然后狠狠地将他的脸埋进已经被大雪覆盖的草皮里,“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寻花问柳竟然问到老娘头上!都特么的有家室了,大年底下缩起脖子来老老实实做人不好么?整天出来勾三搭四,还有钱,我呸,就你那点臭钱也好意思出来嘚瑟!你老婆跟了你这样的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那个男人一开始还吆喝让她好看,后来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不但没能自救反而捅了马蜂窝被揍得更惨了之后,就开始凄凄惨惨的求饶。

“妹子,是我眼瞎,我眼瞎,求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戚清吐出一口浊气,随手将散开的头发往脑后一拨,居高临下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着以后报复是吧?”

小心思被戳破的男人登时一个哆嗦,结巴着说,“没有,绝对没有那个心思啊!”

戚清不屑的说,“你这样的老娘见得多了,我还真就告诉你,想报复我的多得是,你算老几,现在就开始排号没准儿还得等到下一代呢!”

想偷腥却反惨遭毒打的男人一缩脖子,突然就生出一种恐惧,自己是不是惹到黑涩会头上了……

见他闷声不吭,戚清抬手往他脑瓜子上扇了一巴掌,又放狠话,“有种你就来报复,现在,滚蛋!”

也亏得现在是工作日,又下着大雪,不然早就引起围观了。

可即便如此,出了气之后一身轻松的戚清一转身就呆逼了。

“路,言止哥?!”

第三十五章

路言止看上去也风中凌乱了,嘴巴张的虽然放不进鸡蛋,可鹌鹑蛋绝对很轻松。

他只是开车路过,无意中发现一个男人跟戚清纠缠,赶紧找了个地方停车。

可就是停车,然后从街对面跑过来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印象中那个软萌可爱的小妹妹已经将个身材丰硕的大男人揍得满地找牙……

路言止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是做安保行业的,对普通人的战斗力好歹也有个大体的了解,就他刚才看见的略做评估,戚清的战斗力很可能要在他公司里的精英保安们之上!

这是何等颠覆认知的事情!

戚清也是尴尬非常,觉得最近怎么就这么走背运。

她倒不是因为想跟路言止发展点儿什么才不希望暴露,只是估计任何一个男的看见同性被自己想象中的大家闺秀当街痛殴……估计也不会太愉快了。

亏路老爷子还总是笑眯眯的夸奖她“乖巧懂事”“恬静可人”……

俩人就这么在大雪纷飞的马路牙子上站了好久好久,久到离谱【什么乱七八糟的】,久到都能拿去拍成mv了。

好在路言止终究还是见过大世面的,呆愣半天,他不太自在的干咳一声,“那个,你没事儿吧?”

戚清也不奢望维护什么形象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哈哈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再来他两个也不够我揍的。”

路言止:“……”

戚清忍不住扶额,刚把手从衣兜里掏出来,却不小心一起带出了香烟盒。

两个人就这么盯着雪堆中尤其显眼的,黑红相间的女士香烟盒,半晌无语。

得了,当街斗殴还狂飙脏话,现在又加上抽烟一条,她这辈子都甭指望平/反了!

估计路言止这会儿心里在无声咆哮:这特么的是个汉子吧!

一连串的刺激可能有点大,路言止眼看着就精神恍惚的,他张了好几次嘴,都很无奈的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戚清竟然生出一点担忧来,“咳咳,那什么,言止哥,你没事儿吧?”

路言止脸上的肌肉很明显的抽搐几下,然后略显无力的摆摆手,“我没事儿。”

戚清打个哈哈,努力没话找话的缓和气氛,“你出来办事吗?”

路言止木然的点点头,刚往后退了一步却一脚踩空,险些跌倒,“对,办事儿,对了,既然你没事的话我该走了。”

戚清很纠结的笑笑,“谢谢你啊。”

路言止的脚步一顿,无力的摆摆手,“我什么也没做,就不用谢了。”

他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走到车边,抓着门把手刚要开门,却又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戚清一眼,然后长叹一声,开车离去了。

戚清在原地愣了半天,心道他叹什么气啊!

她回家之后没多久,苏珂也回来了,而且看上去竟然心情很好的样子,不光哼着小曲儿,怀里更是抱着一束无比巨大的玫瑰。

戚清顾不上纠结,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妈,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已经给我找好后爹了!”

“哈?”苏珂一愣,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就笑喷了,“瞎想什么呢,去把花瓶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