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清不说话,喝水似的干了一大杯红酒,又要喝,被季尚成按住了,她斜着眼睛看过去,“你,唱个曲儿。”

季尚成一愣,苦了脸,“真唱啊?”

戚清一挑眉,“不唱算了,我就知道,男人从来都是说话跟放”

“别别别,我唱!”季尚成赶紧表态,一脸英勇就义的清了清嗓子,末了垂死挣扎的说,“我可真唱了啊?”

“你唱啊。”

“这可是你强制要求的,出什么事儿不赖我。”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墨迹呢?”

季尚成深吸一口气,把眼一闭,张口就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戚清:“……噗!”

这算什么呀,就唱这个曲儿?还特么的是跑调的!

季尚成还挺委屈,“那我都让你考虑清楚了,你非要我唱。”

戚清很无语,“就这水平,你还有脸跟我说会唱小曲儿?”

季尚成面不改色的说,“会唱,不代表唱的好听啊。”

戚清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就痛痛快快的笑了起来,跟疯婆子似的。

季尚成也跟着笑,又给她烤了条鱼和几块嫩肉,“要不要辣椒?酱放几种?”

戚清顺口说了,撑着脑袋问他,“季尚成,你说我该不该支持我爸妈离婚?”

季尚成一怔,把包好的烤肉递给她,“又套我话呢,是吧?你多有主意的人呐,再说了,这事儿我也没资格说。”

忙活了一整天,戚清也真是饿了,一口气吃了一整条鱼和五六块肉,看的季尚成心惊胆战的,“我说你悠着点儿,大晚上的,别撑着了。”

戚清冲他摆摆手,“我有数,怎么着也不会选这种方法自杀。”

季尚成没说话,只是摇头叹气。

不过戚清终于是放慢了速度,两人吃了会儿,她突然问,“季尚成,我问一个问题啊,你一定要非常认真的考虑之后回答我。”

季尚成的身体一僵,心底突然涌起一种难言的愉悦,难道是?

结果却听戚清这么说,“假设你上小学,唔,就七八岁的时候吧,跟比你小两岁的邻家小妹玩儿的特别好,整天形影不离,对她非常照顾”

话没说完,季尚成就忍不住要大喊冤枉了,“你不是在影射我吧?我小时候周围的邻居可全都是男的,上天作证没什么邻家妹妹!”

戚清直接翻个白眼,“你嚷嚷什么,我说你了么,这不让你帮忙分析么!”

再说了,你有没有青梅竹马,有没有邻家小妹,跟我有什么关系?

季尚成又不大放心的观察了她几秒钟,这才继续听。

“我说到哪儿了,哦,非常照顾,你会不会对她产生爱情?然后因为某种原因,其中一家搬家,你会不会很伤心很难过,然后拼命的想要找到她?如果时隔二十年再见,会不会欣喜若狂,并且马上就想要重新追求她?”

“你这是从哪儿听的狗血故事?什么奇葩客户啊这是!”季尚成真是强忍着听完的,最后表情已经跟便秘差不多,“七八岁的小屁孩儿懂什么是爱情,不过要是骤然分开的话,估计是会难过一阵子。还有那个什么二十年后重逢,先不说概率有多低吧,你确定他们还记得对方?还能认出来?二十年不见呐,对有些人来说就是一辈子了,还追求,小说看多了吧,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知道对方已经长成了什么样子,没准儿已经变成犯罪分子了呢!”

戚清听后点头,“对吧,我也这么想,那么我再问你,假设你是那个男的,二十年后突然又开始非常积极地靠近对方,那是为什么呢?”

季尚成漫不经心的说,“这还用问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四十二章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过年,而霍乔依旧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每天该买东西买东西,该整理资料整理资料,偶尔有跑腿儿的活也是非常积极主动的去,完全看不出要回家过年的意思。

戚清踢踢他,“买车票了吗?”

霍乔一愣,“什么车票?”

“你不是把车卖了么,回家可不得买车票,不然难道还跑回去吗?”

霍乔把脸一拉,气冲冲的说,“我才不回去。”

戚清啧一声,“别犯傻了,过几天你安姐也要走了,我也要歇业过年,你自己在这儿?”

霍乔刷的把头转向安琪,“安姐,你也走啊?”

安琪点头,“这不废话么,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大过年的,当然要回去找爹妈了。”

霍乔当场呆了。

戚清摇头加叹气,从包里拿出个信封给他,“既然当初就说好了一年考察期没有工资,我向来是说话算话的,不能破例。不过你虽然不中用吧,但干起活来还算是卖力,这五千块就当是你的年终奖了。”

霍乔顿时就受宠若惊了,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刷刷刷几步退到窗帘后面去,结结巴巴的问,“师,师父,你这是要赶我走啊?”

“傻蛋!”戚清忍不住笑骂一句,“听不懂人话么,鼓励奖,过完十五再回来上班吧。”

霍乔看上去完全接受不能,下意识的看向安琪寻求帮助。

安琪笑着拍巴掌,一边拍一边说,“快接着吧,你师父的肯定那不是一般人能得的。”

霍乔这才颤巍巍的上前,双手接了,喜得见牙不见眼。

说真的,他从小就是钱堆儿里长大的,不要说五千块,就是五万五十万五百万现金也见过,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开心,这么激动,这么有成就感。

就这么五千块钱捧在手里,也不过是薄薄一沓纸币,可霍乔却觉得无比沉重。

戚清看得直摇头,安琪扒着椅子背打趣他,“霍小弟,这么多钱,打算怎么花啊?”

“啊?”霍乔如梦方醒的眨眨眼,想了半天,竟然哼哼唧唧的说,“存,先存起来吧。”

在万事屋干了几个月,他深切地感受到了赚钱的不容易,花钱也从一开始的大手大脚逐渐演变为现在的理性消费,虽然还算不上是精打细算,可跟之前挥金如土的行为方式已经是有了天壤之别。

他爸每个月都会给他往卡上打十万块钱零花钱,可来了这边之后,除了第一个月花的有点多之外,后面两个多月的时间霍乔加起来都花了没有八万块钱。

这种消费水平对普通市民来说绝对是败家子儿级别的,但是对于曾经的霍小少爷而言,甚至还不够他去酒吧high一晚……

戚清盯着他看了会儿,轻笑一声,“给你个小建议,听也行不听也行。”

话音刚落,霍乔就站得笔直,点头如啄米,“师父你说,我肯定听。”

戚清摆摆手,“我就是随口一说,这五千块钱跟你之前经手的所有钱都不同,因为这是你通过劳动获取的,意义非凡。存起来当以后的生活费也应该,不过既然是过年,你也可以花个三头五百的,给家中长辈买点东西,哪怕就是一盒点心呢,也让他们看看你有能力赚钱了,长大了。”

霍乔听后,老半天没说话,最后才低低的哎了声。

两天之后,霍乔就轻装简行的回去了,结果当晚霍震就来了电话,老大一个爷们儿,听上去鼻音浓重。

戚清一开始给吓了一跳,还以为霍乔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结果却听他感慨万千的说,“戚小姐,我谢谢你,真心的谢谢你。我霍某人活了大半辈子了,没真心感谢过什么人,可是我谢谢你!”

原来,霍乔竟真的听了她的话,从未然城回家的时候,去当地有名的糕点铺子买了几盒适合中老年人吃的传统点心,还有适合中年烟民的清嗓润肺的荷叶茶。

霍乔先去疗养院看了奶奶,亲自看着护理员给她吃了两块点心,回家之后就冷着脸把剩下的一股脑塞给了妈妈和霍震,丢下一句“我自己赚得钱买的”回了房间。

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三两百块钱的东西,锦衣玉食惯了的霍震夫妇看了老半天,不敢想象的摸了又摸,然后先后红了眼眶。

他们不是不关心霍乔,毕竟就这么一个亲生儿子,怎么能不疼呢?可因为相互之间缺乏交流,理念也不尽相同,各自脾气也暴躁,一次次交流不成功反而多了隔阂……

霍乔从出生到现在长这么大,除了花钱就是花钱,连一分钱都没赚过,更不要说是给家里人买东西了!

他虽然没有像某些极品纨绔一样吃喝嫖赌,可飙车、泡吧、打架也是家常便饭,对严重的时候曾经一个星期三进宫。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霍震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好说歹说都不听,搞到现在已经是筋疲力尽,对霍乔完全绝望。他都已经做好了一辈子赚的钱都留给儿子擦屁/股、填窟窿的准备,可谁承想,那小子居然能自己赚钱了,还知道给他老子爹老子娘买东西!

真是祖坟冒青烟,上辈子烧高香了!

他妈妈当场捂着脸失声痛哭,霍震老大个人也鼻子发酸,然后一言不发的去了书房,等情绪稳定了之后这才给戚清打了电话。

当初霍乔决定要在万事屋留下之后,戚清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霍震,毕竟人家才是亲生父子,要是不提前说开了,万一以后闹误会就不好了。

那个时候霍震刚跟霍乔吵了一架,加上对后者的教育已经是无能为力,有些心灰意冷,知道他不是在外打家劫舍也就放任他去了,所以其实霍震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哪儿干什么。

他是发自真心的感谢,可戚清当初选择留下霍乔确实是迫不得已,而且也委实“折磨”了他好久,根本就不是图这份感谢,因此现在一听到来自父亲的真心表白,顿时就有点心虚。

“霍先生,您千万别这么说,这也是歪打正着了,而且如果不是霍乔本性不坏,我再怎么着也无济于事。”

但霍震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还是坚持要感谢,最后更是问万事屋需不需要投资人什么的……

他真是穷的只剩下钱了!

*************

过年前几天,戚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路言止。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过来,很抱歉,可我觉得如果提前打招呼的话,我很可能就来不了了。”

自从上次在戚家别墅不欢而散之后,路言止给戚清发短信也好,打电话也罢,统统的不到回应,他明白,这是把人得罪了。

山不就我,我只能就山,路言止索性直接登门。

大过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难不成还能被赶出来?

就算是赶出来吧,也好过连面都见不到。

戚清直皱眉,“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路言止说,“之前戚叔叔说的。”

爸爸?戚清下意识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间又不能确定,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戚澈的声音由远及近。

“姐,谁啊?站门口说话不冷吗?”

见她去开门却久久没动静,戚澈把手中的游戏手柄一放就过来了,结果一看是路言止,他一下子黑了脸。

“怎么是你啊,你来干嘛?”

路言止冲他笑笑,“过年了,我来拜访下苏阿姨。”

戚澈一皱眉,抱着胳膊挡在门口,“非亲非故的,你还是回去吧。”

“算了,阿澈,”苏珂站在玄关尽头,说,“大冷天的,让他进来吧。”

路言止如逢大赦,又搬又拎的,弄进来大大小小将近十个箱子盒子,“没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些水果干果的,还有点阿胶片和阿胶蜜枣,过年吃着解闷儿。”

苏珂去给他倒了杯热茶,表情淡淡的,“坐吧。”

路言止道了谢,又问了她的近况,“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请尽管开口。”

苏珂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不咸不淡的说,“该忙的都忙完了,戚清更是比一般的男孩子都要能干,我是一点儿心都不用操的,阿澈也能给我解闷儿,就不麻烦你了。”

她这番话,其实就是在故意刺路言止的耳朵,明里暗里都是说我家的闺女能干的很,比男人都强,就是单身一辈子也照样牛逼!

路言止装着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又寒暄了几句,这才不慌不忙的告辞。

戚澈还不大乐意,“妈,你还放他进来干嘛,咱家又不缺这点东西。”

“你路伯伯人还是不错的,总不能因为几句话就撕破脸,人都来了,还能轰出去不成?传出去就成了咱们的不识好歹了。”苏珂叹口气,“清清啊,回头你去给你路伯伯送点东西,样数和价格就都比着这个来就行,我给你报账。”

戚清哎了声,又问,“那这些呢?”

苏珂瞥了眼,转身进屋,只远远地丢过来一句话,“改天串门的时候打散了,随便送出去吧。”

戚澈听得直摇头,“哎呦你们这些玩儿心机的啊,真是可怕。”

“可怕个鬼啊,”戚清哭笑不得的拍了下他的脑袋,“你个技术宅,自己已经跟社会脱节啦!”

戚澈哼哼几声,摇头晃脑的说,“我是技术宅我骄傲!对了,你快说说,这游戏怎么样?”

前阵子他设计了一款以机械制造为主题的游戏【就是现在和戚清玩的这一款】,已经有游戏公司表示愿意高价购买,最近他正在进行最后的修改。

*********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苏珂起了个大早,领着两个孩子贴春联,又亲自蒸了年糕。

本来戚清姐弟两个是拒绝的,但是她坚持要进厨房,最后就端出来一盘翔一样的不明物体……

偏她还得意非常,满口夸耀,“瞧瞧这色泽,这黏度,我就说其实我有天分的吧?”

戚澈看的眼角直抽抽,小声跟戚清咬耳朵,“姐,我在外面留学这么多年了,自认也见过不少黑暗料理,可妈这个,绝对能杀进前十!”

戚清笑的前仰后合,刚要说什么却又来了电话。

拿出手机来一看,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喂您好,请问哪位?”

“清清,我是路言止,我们能见个面吗?”

戚清冲戚澈摆摆手,去一边打电话,“路先生,大过年的,我可不觉得咱们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路言止笑了笑,“你果然生气了,都不喊我哥了。”

戚清叹了口气,“人都是会变的,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吧?”

路言止又问,“真的不能见一面吗?”

戚清斩钉截铁的说,“抱歉,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要准备年夜饭了。”

“清清,”路言止却突然意义不明的笑起来,然后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我知道你的秘密。”

第四十三章

“我知道你的秘密。”

这句话就好像一个闷雷在戚清头顶炸开,几乎让她站立不稳。

不过下一秒戚清就镇定下来,语气平静地说,“做我这行的,本身就是秘密的代名词,我掌握的秘密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虽然这么说,可她心底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他真的知道!

路言止轻笑出声,似乎非常愉悦的样子,“清清,我有没有说过,你很聪明。”

“谢谢。”戚清毫不客气的接下来,“要是没事的话”

“你知道我指的什么。”路言止不急不忙的说,“我本不想这么着急,无奈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

“但是我不知道。”

眼看着你越来越像个变态,我能不麻溜儿的跑开么,难道明知危险还要站在原地等死?

路言止终于叹了口气,“清清,刚说过你聪明,怎么就得意忘形了呢?还是你以为这样拌嘴就可以蒙混过关?”

戚清刚要说话,他又道,“你很倔强,也很坚强,但是你要明白,有的时候这种品质太过突出的出现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戚清的手机就收到一个视频文件,她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了。

视频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就是这几秒,却让戚清的大脑一片空白。

画面正对地面,应该是从高楼的窗口拍摄的,一个女孩儿正头朝下跌向地面!

然后下一秒,女孩儿凭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巧的鸟!

如果换做戚清之外的任何一个人,ta绝对会先失声尖叫,然后大笑着质疑视频制作者的创意,顺便称赞一下视频的剪辑技术。

但是戚清没有,因为她太清楚了,这段视频完全是真实的,那根本就是她当初从健身房的楼梯口那儿跳出去的场景!

虽然当时她从健身房出来的时候路言止并没有紧跟在后面,可她确实在电梯前面停留片刻,这段时间绝对够路言止跟上来。

而翻身跳下去的戚清因为头部向下,又是瞬间消失在窗口,所以根本没办法确认后面是否有人跟过来偷拍……

她果然还是,大意了!

**********************************

几分钟后,苏珂见戚清抓着外套往门口走,不由的疑惑道,“大过年的,你这是又要去哪儿?”

“啊,一个客户非要急着见我,”戚清面不改色的说,“我去去就回。”

“什么客户啊,专挑这个时候。”苏珂心疼的说,“多穿点衣服,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知道了。”

什么客户,最难缠的客户!

因为最近几年非常流行年夜饭,好多饭店大年夜照常营业,所以戚清想象中的对峙街头并未发生。

事实上,非但没有流落街头,路言止甚至还挑选了一家非常有格调的西餐厅。

推门进去,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精致优雅的陈设,轻柔舒缓的音乐瞬间抚慰了心灵,空气中弥漫的花香更是让人身心愉悦。

当然,这都是对普通人来说,于戚清,不过是徒增烦恼。

她现在心里乱的很,各种想法纷纷涌上心头:

路言止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小时候,还是重逢之后?

他当时拍下这段视频究竟是偶然还是有预谋的?

既然他早就知道了,那么后来的一系列故作亲昵的举动是否别有用心?

他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来啦,”见她进来,路言止很有风度的站起身来,亲自替她拉开桌子对面的椅子,“坐,牛排马上就好了,喜欢什么酒?”

戚清微微蹙眉,“路言止,你这个样子有意思吗?”

然而路言止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笑的温柔,“既然你没意见,那我就当你跟我一样喜欢白葡萄酒啦。”

说着,他就倒了一杯递给戚清,两只眼睛里满是温柔。

可戚清却无端的觉得浑身发寒,只觉得这个样子的路言止完全是个陌生人,那种会让人后脊梁骨发凉的陌生人。

“干杯。”

路言止微笑着跟她碰了碰杯子,见她一脸无动于衷,竟又流露出几分伤心,“清清,为什么不喝?”

顿了下,他又恍然大悟的哦了声,“我知道了,你是怀疑我在酒里下了药,对不对?”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你这么怀疑我,我可太伤心啦,不过我不怪你,这样吧,我们换一下。”

戚清冷眼看着他像唱独角戏一样拿过自己的酒杯去喝了一小口,又送回来,终于忍不住心情复杂的开口,“路言止,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真的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温柔可亲的路言止吗?

为什么会生生变成一个大变态?

又或者,只是自己一直都没认清他的真面目?!

牛排已经上桌,路言止热情的说,“这家的牛排做的真的非常不错,你尝尝看,如果觉得好吃的话,以后我们常来。”

“你叫我来到底要干嘛?”

“哦对了,三文鱼也不错的。”

“你是打算威胁我吗?”

“我也不知道牛排你喜欢几分熟的,就自作主张的替你点了七分,如果不喜欢的话,我让他们重新做?”

“路言止!”鸡同鸭讲的过了几分钟后,戚清忍无可忍的拍了桌子,一字一顿的问,“装疯卖傻,有意思吗?”

现在并不是饭点,但餐厅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另外一桌客人,本来大家都在安安静静的吃饭,结果戚清冷不丁的爆出一嗓子,顿时就把连同服务生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短暂的惊愕过后,训练有素的服务生走上前来,笑容可掬的问,“抱歉,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吗?”

路言止冲他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女朋友的情绪有点太激动了……”

等服务生走后,路言止对正冲自己怒目而视的戚清叹口气,“清清,讲老实话,我不太喜欢你刚才的表现。”

“哈,那可真是太好了,”戚清皮笑肉不笑的说,“因为我也很不喜欢你的。难得咱们意见一致,不如就此一拍两散?”

路言止一脸包容的摆摆手,“算了,我知道你对我有所误会,但是清清啊,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吗?一直在装疯卖傻、试图蒙蔽别人的,是你啊!”

戚清的脸色大变,瞳孔一阵剧烈收缩。

路言止挑挑眉,低头切起了牛排,一边切,一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或许你已经记不清了,其实我小时候,就见过你变身。某个夏季的夜晚,我亲眼看着一条突然出现的长蛇瞬间变成了你。你在树上偷偷的哭,可我却吓坏了,浑身冰凉,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噩梦连连,寝食难安,谁也找不出原因。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向来就是相信自己比任何人都多些,所以我无法说服自己是看错了。但是一直到你们家搬走,我也没能目睹到第二次,你们谁都不明白,那段时间,我几乎要把自己折磨得疯掉。”

戚清冷冷的看着,却觉得其实他已经疯了。

他微微抬头,轻轻地抿了口白葡萄酒,“时间总是很残忍的东西,接下来的几年里,我终于逐渐淡忘了这段回忆,甚至也通过各种调查和实验,一点点扭转了自己的判断。我几乎就要相信过去的记忆只是个梦,只是一片自欺欺人的小孩子自己编织的幻境!”

“但造化弄人,”路言止的眼睛突然迸发出慑人的光亮,仿佛要烧起来,“我竟然又遇见了你,而且巧合的是,父亲竟然跟你们是邻居!”

不仅他通体激动难以言表,就是戚清也在心里暗自唾弃:

命运啊,你这凑不要脸的大碧池,真特么的日了狗了!

分开二十年还能再聚首,这不是操蛋是什么?

戚清沉默良久,说,“所以你就跟踪我?然后现在,还打算威胁我?”

“不不不,”路言止摇头,放下刀叉,很认真的说,“开始我只是想要弥补下自己二十年来的遗憾,证明我没有错。但是后来,”他顿了下,又开始露出那种变态气息十足的笑容,“我突然就觉得,我们是天生一对!”

戚清的面皮子忍不住猛烈的抽搐起来,“你确定?”

路言止对她语气中明显的嘲讽不以为意,反而笑了几声,“当然,清清,想想吧,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变种,而我,则是唯一一个真正了解你的人,这难道不是天意么?”

“所以清清,”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戚清的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在嘴边轻轻一吻,又变魔术似的从桌子下面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嫁给我吧!”

戚清:“……”

不管是谁都好,特么的能不能赶紧出来告诉我,我这是在做梦?

短短几个小时而已,她所接收到的信息已经快要超出承受能力,整个人都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