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明月将头昂的更高了一分,顺带冷哼一声。

江永此时早已经是被气到麻木,不怒反笑一声。

罢了罢了,碰上这般刁蛮任性的公主,算他倒霉!

“好,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自然不会轻易毁掉承诺。只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面,我虽然答应替你筹谋,但是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做成这件事,我可不敢打包票!到时候,若是事情有变,你可不要又找到我的身上来。”

对于江永的这番“丑话”,明月公主是半点没有放在心上,直接就痛快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既然太子哥哥和齐王哥哥都说了他可以,只要他肯答应自己,就一定有办法!

此刻,若是问明月公主对谁最有信心,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是江永。

单单是看明月公主这般模样,江永就知道她必定是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但是这也无所谓,反正他已经事先说过了,她自己也答应了,到时候只要不怪到他的头上,就万事大吉了。

而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趁着这位公主心情尚佳的时候,赶紧开溜,去见皇帝陛下。免得待会儿她又想出什么折腾人的主意,到那个时候,他可就当真是没法子了!

江永给阴公公使了个眼色,直接伸手拖住他,脚上用上内力,落荒而逃。

直到身后再看不到明月公主的身影,江永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停了下来。

阴公公见此,好笑地道:“江大人,怎么见了公主殿下就像是见了洪水猛兽一般?”

江永这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这位********在,摸着脑袋尴尬地笑了一声,拱手道:“见笑,见笑。”

阴公公自然是知道自家公主殿下的难缠的,倒也没有多取笑江永,只是在前方引路,带着江永一路往内宫寝殿而去。

托江永方才那一路狂奔的福,他们虽然在明月公主那儿耽误了一段时间,但等他们到达内宫的时候,却也没有迟上多久。

行至寝宫门外,阴公公脚步微顿,手中的拂尘一挥,对守在殿内殿外的宫人们吩咐道:“行了,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诺。”

宫人们齐齐应了一声,不出片刻的功夫便齐齐躬身退了出去。

江永见此,眸中闪过一丝暗芒,面上却只疑惑道:“阴公公,这是……”

阴公公见江永疑惑,只颔首微笑,道:“江大人莫要介怀,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吩咐,您只管进去,见了陛下,自然就明白了。”

见阴公公如此讳莫如深,江永心中的疑惑更加扩大了几分。

皇上今天先是突然下旨召自己前来,又派了贴身伺候的********阴公公亲自前去宫门处将他接进来,现在更是赶走了所有贴身伺候的宫人……

这般神秘,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永心头纵使是有万般的疑惑,但也清楚,这些疑问想要找到答案,只有一个法子进寝宫面圣!

江永深吸一口气,对阴公公道了声谢,便放下心头的万般疑惑,坦然地迈步而入,进了内宫寝殿之中。

一步迈入寝宫,江永便见到了那个依靠在床榻上的身影,一时之间不由地有些恻然。

如今的大乾,虽然不说是国力鼎盛,但也算得上是个太平盛世。这一切的一切,都与面前的这位大乾明德皇帝脱不了干系。

无论是从民间传说之中,还是从老一辈的口中,江永也算是自小听着这位皇帝陛下的丰功伟绩长大的。

前朝皇帝御驾亲征,却不料被敌国奸计所害,战死沙场。万般危急之下,家国存亡之际,当时方才弱冠之年的明德皇帝力排众议,一手挑起家国重担,登基为帝,力挽狂澜,救大厦于将倾,率领群臣抵御外侮,开疆拓土,收复周边一十六个小国,整整将大乾的国土扩展了将近一半!

第168章明德皇

百 度 搜 索 完 本 小 说 网 或 者 访 问w w w .w a n b e n . m e________ 如此豪情壮举,只言片语之间便可想见当年的铁血戎马,英雄豪气。

策马跃沧漠,谈笑睨王侯。

这是每个少年郎儿时都做过的英雄梦,也是明德皇整个少年壮年时期的真实写照。

可就是这样一位承前启后的明主,如今却这般颓然地斜靠在锦榻上,满脸病容,病骨支离,命不久矣。

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唏嘘感叹?

江永一时间竟就这么望着明德皇帝愣愣出神,连行礼都忘记了。

奇怪的是,明德皇却似乎很是迁就江永一般,也不责怪他见君不跪,反倒是含笑道:“江爱卿,你来了,坐吧。”

明德皇这般一开口,江永方才回过神来,顾不得多加感慨,忙谢过皇上,在一旁的位子上落座。

江永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陛下,不知道您今日急召微臣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明德皇仍旧是面上含着三分笑意,只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就是朕在这宫中待着,难免有些无聊,总想要找人来,陪朕说说话。”

这个理由,江永听在耳中,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记到心里去。

堂堂一国皇帝,会因为想要找个人陪,就随意叫了一个大臣入宫,还是个不怎么熟悉的大臣?

这种话,估计也就能骗骗三岁小孩!

不过,既然皇上说得出口,他就听得下去。

江永虽然心中是一个字都不信,但面上还是恭敬地回道:“陛下说笑了,太子殿下,齐王殿下,还有明月公主都是极有孝道之人,想必是很愿意陪在皇上身边的。”

“哼,他们?”皇上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对江永所说的几人的不满,“他们呐,不让朕操心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江永没有料到皇上竟然会在他面前如此直言不讳,神色微微收敛,只垂下头去,不做应答。

这话皇上说可以,可是他若是也跟着附和,可就不见得能有什么好下场了!

俗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同样的,在父母的眼中,天下也同样无不是的子女。

他们自己说,那叫恨铁不成刚,那叫谆谆教诲。可是别人若是敢说上个一言半语,那护短的定然是要当场翻脸不认人。就算是心胸宽广一些的,也必然在心中生出几分隔膜来。

这一点道理,江永还是明白的。

正当江永心中戚戚然的时候,皇上似乎是看穿了他的顾虑,笑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了。江爱卿,你入朝为官多日,朕还真是不了解你。不知你家中是何处的?家中可还有什么妻儿老小?可有将他们接入这京中一同居住?”

面对皇帝这连番的疑问,江永不惊不慌,只从容一笑,据实以告:“启禀陛下,微臣世代居于松平县,家中父母早亡,没有留下什么亲故,也就只有我孑然一身而已。如今家中只有一位未婚妻,与我一同住在这京中的府邸之内。”

皇上似乎对江永的事情很感兴趣,当即便追问道:“哦?你已经有了未婚妻?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好福气,能够遇上你这样英俊不凡的夫君?”

江永也不遮遮掩掩,只是笑容中带了几分柔意,道:“皇上谬赞,微臣愧不敢当。微臣的未婚妻并非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小姐,只不过,她与微臣相识于微末,历经几番生死考验,始终对微臣不离不弃,陪着我一路走来,是我最敬重,也是最深爱的人。微臣早就已经打定了心思,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定然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将她娶进门来,与她白头偕老,相守一生!”

“好好好!”明德皇听得江永这番深情言语,神色间泛起一丝回忆的神色,叹息道,“好啊,年轻人就是该有这样的铁汉柔情才是啊……”

江永见明德皇的神色,暗自猜测他定然是想到了一些年轻时的往事,才会是这般追思不已的神色,也不打扰,只垂首静坐在一旁,等着明德皇发话。

半晌,明德皇方才回过神来,双目恢复神采,望向江永,神色间多有几分欣赏之色。

方才的话,虽然是他随口问的,但江永对答之间从容不迫,风雅有趣,进退有度,可谓是极为出彩的了。

明德皇见多了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官员,倒是对江永毫不做作的态度生出几分欣赏。思及自己今日召他前来的目的,明德皇心中更是安定了几分。

明德皇含笑望向江永,话锋一转,突然道:“对了,朕还有一事不明,要问一问江爱卿。”

江永神色一凛,心知明德皇总算要说到点子上了,忙正视道:“陛下请问。微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哈哈,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明德皇朗笑几声,算作是安慰江永的,当即话锋一转,道,“朕不过是想听听,你对前几日朝会之上,那妖人刘太素一事,作何想法?”

江永心中一定,又是一疑。

安定是因为,皇上今日召见自己的真实目的,果真是为了刘太素一案。惊疑则是不明白,皇上这般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问题,怎么听起来有些怪异?

江永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只得试探着道:“陛下,微臣不明白您的意思。刘太素一事,不是早就已经尘埃落定了吗?那妖人也已经伏法,陛下如今这样问微臣,是要微臣说什么?”

明德皇听得江永这话,只以为他故作糊涂,当即含笑道:“江大人,160;你的本事朕都已经知道了,你就不必再隐瞒了。”

江永心头一跳,却是愈加的疑惑了起来。

皇上所谓的这个“本事”,到底是指的什么?

见江永愁眉不展,明德皇面上现出几分不耐之色,也不再打哑谜,索性挑明了道:“江大人难道是以为朕已经老眼昏花,看不出当日里那紫微星危,妖星作祟,恶蛟将世的预言到底是出自谁的口中?”

听得这话,江永的心头一变,猛然跪地叩首,道:“陛下明鉴,微臣绝对没有欺瞒愚弄陛下的意思!”

“江爱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明德皇并未如江永预料的那般翻脸,反倒是亲自下了床榻,将江永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江爱卿不必惊慌,你有这份通天之能,乃是朕的福分,是我大乾的福分,朕又怎么会那么糊涂地责怪与你呢?”

“什……什么?”

明德皇的这一句话,倒是彻底把江永给说愣了。

他原本以为,明德皇是看透了刘太素一事都是他在背后一手操纵,以为自己是有意愚弄于他,要降罪于自己。可是,看皇上现在这副样子,似乎,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明德皇见江永似乎还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索性将话挑明,道:“江爱卿,你的本事,朕是绝对信得过的。你刚离开汝南入京,汝南捕获的恶蛟便随之送入了京城之中,你去了拜访了一趟钦天监,那王监正就已然知晓了这般天机,前来提醒于朕,方才能让朕避过这一劫。你说,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代替上苍在庇佑于朕吗?”

江永一怔,没料到这皇上居然是这么想的。

他……他居然误会自己能够沟通上天,如今竟然想要他代替刘太素,从自己这里探问‘天机’!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永心中暗自一阵恼怒,万万没想到明德皇竟然昏聩如此,思及他往日里的丰功伟绩,再看眼前这个满目希冀地望着自己的老人,只觉得心头泛起一阵凉意。

难道,岁月当真能够将一个人摧残到这个地步吗?

江永心中暗自叹息着,却也同时敏感地意识到,这可能也是他的可乘之机!

既然当初刘太素凭借着那一点妖术,能够将皇上迷惑至此,而自己也正是依靠着这招摇撞骗的本事扳倒了刘太素。如今既然皇上阴错阳差地将自己当做了上苍的使者,他何不顺水推舟,就顺应下来,与其让旁人控制了如今垂垂老矣的昏聩君主,倒不如他来控制,说不定,还能做些有助于天下万民的善事。

如此,总好过如今这副模样吧……

江永心思百转,最终还是决定将计就计。

理了理袖子,神色间缓缓沉了下来,缓声道:“我本不欲将此事告知于陛下,此乃天机,一旦泄露,必定会引来祸事。却不想,陛下实在是圣明,我煞费苦心布置的这点障眼法,根本就没有瞒过陛下的眼睛。”

明德皇听他话中的意思,俨然是承认了自己的说法,当即心中大喜。但听江永提到“泄露天机”一事,心中又有些忐忑。

“江爱卿,江大师,那……那如今该如何行事啊?这泄露天机可是大罪过,该不会触怒上苍,降罪于我大乾吧?”

见明德皇神色间有些惶然,江永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安抚道:“陛下莫慌,好在,您乃是真龙天子,能够识破我的身份也是应该的,也不算是什么泄露天机。只不过,此事万万不可外传,不能让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晓!否则,是否会触怒上苍,降下天罚,我也说不准啊!”

第169章将计就计

百 度 搜 索 完 本 小 说 网 或 者 访 问w w w .w a n b e n . m e________ “是是是,这个好说,好说。”

明德皇连连点头应是,说是绝对不会将这个消息泄露给第三个人知道,请江永放心。

江永见此,方才松下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将这件事闹得满朝皆知,否则,到时候他又要如何立足?自己大费周章扳倒了刘太素,自己却又顶替了他的位子,岂不是可笑?这让旁人如何看待他的用心?

见江永满意地点头,明德皇微微犹豫,方才旧事重提,问道:“江爱卿,那依你看,这刘太素一事,到底是如何啊?”

如今再听明德皇这个问题,江永已然知道他心中所想要知道的是什么,沉吟片刻,方才道:“陛下,此事你且放宽心。我既然发现这妖人,定要他永世不得超生,难以再投胎转世,来威胁我大乾的江山社稷!”

“好!好极了!”明德皇抚掌大喜,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对于江永更是信服了几分,继而问道:“江爱卿,那你看,朕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这一问,还当真是问倒了江永。

他又并非当真是上苍的使者,哪里能够知道这么多?现在皇上问其,他该怎么应付过去呢?

明德皇见江永久久迟疑不语,当即面色微变,沉声问道:“江爱卿,难不成,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既然明德皇都给他找好了理由,江永也不好拒绝,面上的神色更是为难了起来。

“这……这实在不是微臣不愿意告知陛下,只是方才微臣已经说了,天机不可泄露,否则,若是改变了世事的结局,那就是我的大罪过了!”

明德皇被江永这般一唬,心中也是一惊,却仍旧是不死心地试探道:“这个嘛,你方才不是也说了,朕乃是真龙天子,将这些事情说给朕知道,应该也不算是泄露天机吧?”

见明德皇这般迷信昏聩的模样,江永心思一转,计上心头,道:“皇上,不如这样吧,我有一个法子,既不必泄露天机,也能够让陛下明白上苍的意旨,陛下看如何啊?”

皇上一听这话,眸光一亮,急声道:“哦,还有这等法子?快,快说与朕听听!”

江永一笑,道:“此法说来也简单,关于这上苍鬼神之事,自古民间便流传着许多的说法和话本,其中虽然不乏有人杜撰,但也确实有那精辟的,其中蕴含着丰富的哲理,正是上苍用来教化世人的教本,单看凡人是否有这个悟性,能够领悟到诸神的旨意了。”

明德皇自幼生于皇室长于皇室,修习的都是帝王之术,就算少年之时曾经在民间微服私访过,但终究是未曾经历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这种茶余饭后的乐趣,又哪里会知道?

此时听得江永这般一说,明德皇不由地眸中尽是兴趣,连声感叹道:“想不到,这民间竟然还有这般趣事。妙极,当真是妙极了!”

江永一笑,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天资聪慧,自然不是贫民百姓能比得上的。微臣既然不方便直接透露天机,不妨就以这些神化话本为依据,将这些故事讲给陛下听,您自然是能够参透这其中的深意的。陛下您看,如何啊?”

听得江永此话,皇上自然是喜不自禁。

“如此甚好!那,还请江爱卿快快道来,这接下来,朕到底是该如何行事啊?”

见皇上答应下来,江永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自长舒出一口气。只要皇上能够接受他的这个理由,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别的他不明白,但他自小混迹在民间,茶楼酒馆之中的故事不知听了多少,就算是让他讲上个三年五载,只怕都讲不穷尽!

江永眉头一转,在自己的记忆之中细细搜寻着,沉吟半晌,方才开口讲述道:“传说天地初开,鸿蒙之始,有神临世……”

寝宫之内,江永绘声绘色地为明德皇描述着民间广为流传的神话故事,神鬼报应,因果轮回,讲的是生动不已。

每每在他讲解之时,明德皇总会细细聆听回味,如同他这般怕死极了的昏聩老人,最信奉这些东西,总能深明大义、聪慧异常地从中寻找到深刻的人生哲理,完全不需要江永费心再去解释,倒是让江永很是哭笑不得,倒也是乐得轻松。当下更是精神抖擞,将自幼听街边说书人的故事统统搬来哄骗明德皇,却不知自己正是合了明德皇的意思!

这一次召见,竟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江永见明德皇神思倦怠,隐隐有些昏昏欲睡的架势,方才打住。

“皇上,皇上!”

江永连声唤了几声,见床榻之上的老者眉目微阖,神色间满是疲惫之色,心知明德皇这是体力不支所致,心思一转,上前道:“皇上,今日微臣已经透露得够多了,虽说是用了取巧之法,但泄露天机终究是会触怒上苍的,我也不便一次性说太多。今日,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明德皇正昏昏欲睡之间,突然听得此话,见江永要离去,忙强打起几分精神来,道:“江爱卿这就要离开了?不如多留一会儿吧,朕……朕还不累。”

口中如此说着,可明德皇却是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江永见此,哪里还能如此不识趣?起身行了一礼,道:“陛下忘了方才微臣与您说的话了?微臣的身份,不便为外人所知。今日陛下已经单独召见微臣如此长的时间了,若是再不离去,被旁人知道,定然会引起一番流言蜚语。到时候,只怕一不小心就会暴露了微臣的身份,引来天罚!”

明德皇一听这番话,吓得精神都振奋了几分,哪里还敢多留江永?

“还是江爱卿思虑周全呐!只不过……”明德皇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心中的话语说了出来,“朕常年居于这深宫之中,苦于无人相伴。若是爱卿不嫌我这老头子年老嗦,还要多进宫来探望朕才是。稍后,朕就交代给小阴子,以后这龙涎宫你自可以自由来去!”

江永听得这话,心头一惊,再向床榻之上望去。

明德皇依靠在床榻之上,分明已然是倦怠到了极点,但仍旧是强撑着望向江永,神色间多有几分哀戚,却又隐含着一丝期盼之色。

这一刻,江永原本满心的愤怒哀伤都化作了叹息。

他突然明白,为何当年英明神武,堪称是绝世明君的明德皇,到如今竟然会如此昏聩。

也许,他不过是太孤独,太无助而已。

身体的老迈让他渐渐感到年轻时候的资本的流逝,惶恐不安之中,子孙倾轧之间,他竟然是连一个诉说心中苦闷的对象都没有。

如此情景之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只能将希望寄予上苍,借以换取一丝慰藉。而对于如刘太素,如他这种所谓“上苍的使者”,也许,他并非是看不明白,只不过是想要这个人陪陪他,听他说说话,也和他说说话,就这么简单而已。

至于这话的真假,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不相信,能够一眼在朝会之上看清其中利害,警告太子安分守己,又看透自己才是这幕后真正布局之人的明德皇,当真会昏聩到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任由小人摆布的地步。

除非,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思及此,江永心中更是万千思绪翻涌,心绪复杂地对着明德皇躬身行礼,道:“微臣,遵旨!”

见江永应了下来,明德皇也不再多留,只挥了挥手,示意他自行离去即可。

江永告退离去,退出了龙涎宫外,还为自己这方才的这一番猜测而心中思绪难平,直到阴公公提醒一句,方才回过神来。

“嗯?阴公公有何指教?”江永一时走神,没有听到阴公公的话,只好尴尬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