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脸皮厚,但她自尊心也强。既然别人不要,那何必再继续在这里当小丑。

她咬了咬牙,正要离开,身后的男人终于发出了声音,“建树集团的法务部目前缺一个法律顾问。”

声音依旧无波无澜,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尽管如此,这声音在林安静听来,简直比天籁还好听。刚刚还一脸阴霾郁闷的她,立刻就阴转大晴天,转身不确定地问,“什么意思?”

王子荣也转过身来,微微抬眸看向她,内敛的眸子里滑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但是这个岗位的学历要求是,法律研究生毕业。所以,如果林小姐可以拿到法律硕士学位生,建树集团欢迎你。”

法律硕士?

这不就是她的专业嘛!

什么意思?王子荣什么意思?

林安静瞧着眼前那个坐在轮椅上气定神闲的男人,大脑快速转动。

没几秒钟,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王子荣已经将她调查过了!是应该知道她现在还没毕业呢!所以她发给他的那个假简历。他就根本没信是吧!

对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通!

这个男人,居然没信她,还真连夜去把她调查了一番!

想到这里,林安静脸上一阵红一阵更红,心里那个窘啊!不就是想随便混个小岗位混混嘛,每天能看到王子荣几眼过过瘾就行了,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调查她!

真是失策!

尽管很懊恼,林安静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安慰的。王子荣这么说,很明显是让她去继续学习读完研究生的。

“好!王总的话我可记得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拿到法律硕士学位证的时候,你可别反悔!”林安静挑了挑眉,语气里忍不住多了几分暧昧的挑衅。

“当然!”王子荣见她同意了,嘴角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

林安静眨了眨眼,瞅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文件纸。边嘟囔边坐过去,“不行!我才不信你!昨晚答应好好的,今天反悔!万一等我辛苦拿来的毕业证了,你又反悔了我岂不是又亏了!”

说着,她拿起笔刷刷刷在文件纸上写了几行字,最后在落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把纸笔递给王子荣,“我们还是立换个字据吧!口头协议证据不足,还是留个有痕迹的好。”

王子荣微微皱了皱眉,看向那几行字。

甲方承诺乙方在取得法律硕士学位后,聘请乙方到甲方的建树集团公司任职,否则甲方赔偿乙方精神损失费和机会成本投资费共计一亿元整。

落款处的甲方后面空着,乙方后面是林安静的签名。

这手钢笔字,写得很漂亮,娟秀中透着大气,潇洒里彰显着功底。

王子荣心里腹诽了一句,却盯着那“一亿元整”拧了眉,“赔偿一亿元整?这有什么依据?”

“精神损失费啊!”林安静抱着臂傲娇地挑了挑眉,“王总,您是怕您赔不起吗?”

如果他真的在乎这她信手拈来的损失费,那就是根本没想过履行这承诺!

“呵。”王子荣勾了勾唇,拿起笔快速在林安静的名字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啦!”林安静拿起那张纸,快速折叠好,丢进了包里,“王总,保重,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挥了挥手,转身袅袅离开。

哼!王子荣恐怕还不知道,她还有三个月就毕业了!而且,这次提前回国来,并非只是冲动跑回来找小芝麻的。她的毕业论文和答辩早就做好准备了。就等时间一到,回学校去办理毕业手续了。

既然王子荣非要给她出点难题,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咯!三个月后待她拿回毕业证的时候,看他还敢拒绝不!

王子荣瞧着那抹俏丽的身影越走越远,收回内敛的眸子,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靥。

果然还是个孩子。

......

马场外的草坪上,景芝倔强地不回头向前走,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呼啦啦的噪音,似乎突然来了一阵狂风,身边的草都被得七倒八歪。

她闻声望去,离自己不足百米的地方,竟然在慢慢降落一架直升机。定睛一看,那驾驶直升机的人还穿着骑马装。

她转身向来路走去,身后却是男人那隔着噪音传过来的声音,“你那天不是让我送你飞机吗?”

景芝脚下一滞,突然想起第一次去雅苑的时候,那次因为去雅苑晚了几分钟,开玩笑让他送她飞机,开飞机自然不会迟到了。

这男人,居然当真了?他不像是暴发户啊,怎么净干暴发户的事呢?

她缓缓转身望去,蒋南生已经从直升机上下来,站在飞机旁,螺旋桨旋转起来的风将他干净的短发吹得有点乱,但丝毫不影响他那长身玉立的俊逸气质。

瞧着她停了下来,戴着墨镜的蒋南生嘴角勾起不羁的笑,慢慢张开了双臂,任由身上的衣服在大风里簌簌作响,“怎么?飞机给你开来了,不敢要了?”

他张开双臂的模样。明明是在等她过去,可是偏偏要说这种刺激她的话。

只是…只是景芝觉得自己眼睛又出了问题,几十米远的那个男人,为什么像极了曾经那个人?他明明只是她认识不久的一个有钱人而已,为何她越来越觉得他不那么陌生不那么令人害怕,更没令人讨厌呢?

难道是因为蒋南生之前扮演的汪子夜,跟她有过太过亲密的关系?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比如此刻,看着他张开的双臂,她只觉得鼻子好酸,有一瞬间真想把他当成自己爱的那个人,奋不顾身地跑过去。

仰起头,逼回眼角的泪,景芝慢慢向他走过去,“暴发户!”

蒋南生也慢慢走向她,俊脸上的笑意格外明朗,“这都被你发现了?只不过本来想送你客机,想着在港城开来开去不方便,还是直升机自由点。”

“汪子夜,你到底是谁?你知道不知道,我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景芝在他面前站定,仰头看向他的墨镜。

“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男人勾唇一笑,突然上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大步向直升机跑去。

她想挣扎,可是受了伤的右胳膊疼得钻心,只能停止反抗,别过脸去不看他。

直升机已经熄了火,后排宽大的座位上,医生帮景芝做完检查后松了一口气,“先生,景小姐没有大碍,就是胳膊有点扭伤,用几天药按摩按摩就会好,这些药外用,我已经严格检查过,不会伤害到胎儿。但是考虑到景小姐怀孕初期,还是离马场远点的好,那些马虽然听话,但毕竟是畜生,万一失控…”

医生不敢再说下去,惶恐地看着蒋南生。

蒋南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医生识趣地留下药下了飞机。

关上机舱门,蒋南生拿起药水给景芝扭伤的手肘上擦了一些,温热的大掌覆上去开始给她按摩。

“啊——轻点,很痛的。”景芝疼得倒吸一口气,条件反射地缩回了胳膊。

蒋南生伸手将她胳膊再次拿过来,一边轻轻按摩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那晚第一次疼得你身子都在颤抖,都没喊出一声,现在这点疼都忍受不了了?”

景芝的俏脸蓦地一红,“大白天的,你能不能不提那么低俗的事?”

“看来你喜欢只做不说。”蒋南生一语双关道。

景芝懒得理他,瞧着他低头认真地帮自己按摩手肘,情不自禁地喃喃道,“你很像一个人。”

“难道我一直不像人?”男人蹙了眉。

虽然在开玩笑,但在景芝看不到的地方,那墨镜后的眸子微微一滞。

她想说什么?

“我是说,你认真的样子,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景芝看着他的侧脸,有点失神。喃喃道。

“是吗?是个男人?”蒋南生随意问着,心里却独自腹诽了一句:景芝,你今天敢摘下我的墨镜,我就让你看到,我究竟是谁。

景芝的眼睛一直盯着蒋南生的墨镜,几次想伸手去拿掉,最终还是忍了,她点点头,转移了话题,“是啊,是个男人,是不是每个男人认真起来都很迷人?”

“这是在夸我?”

“汪先生有钱有颜,眼不瞎的人都能看见。”

“你眼不瞎,心有点。男人,只有对自己的女人认真起来,样子才迷人。”

蒋南生说着,手下的力道大了点,引得景芝“啊——”一声惨叫。

“你能不能温柔点!”景芝恼得拍掉他的手,疼得小脸皱了起来。

“笨蛋!让你牵个马都能把自己摔倒,幸好没伤到我儿子,否则......”

“否则什么?你还杀了我不成?”景芝打断他,故意激他。

蒋南生将她的袖子来下来,抬眸冲她邪魅地勾勾唇,“否则我还得再跟你造一回,很累的!”

“无耻!”

景芝抬起左手要打过去,被蒋南生捉住她的手,“既然没事,就跟我去马场吧。”

“还去啊?”景芝不解,他要做什么?

明知道她不能骑马,方才又摔了下,怎么还要去?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受伤了。”蒋南生打开机舱门,搀着她慢慢地下了飞机。

......

王子荣办公室某层楼下的办公室里,王子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屏幕,秀眉一点点蹙起。

上午到现在,她给南生打了不下十个电话了,可电话通着他却总是不接,打去办公室也没人接,只好打给他的秘书,秘书说他还没过来。

南生这一夜,去哪了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去上班?

握着,王子晴咬着唇,默默祈祷:南生。你快接电话啊!我好担心你啊,你快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告诉我你好着呢......对不起南生,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了!再也不会逼你了!

......

绿草茵茵的马场上,蒋南生和景芝乘着同一匹白马,马儿走得很慢,马背上一点都不颠簸。

只是,身后的男人,那灼热的气息,总是让景芝感到心慌意乱。

“汪先生今天带我来,就是看那些马儿的吗?”景芝看着旁边马厩里那些一排排正在欢快地吃着草的马,转眸问蒋南生。

“不是让你看,是让你清点。”戴着墨镜的蒋南生,勾了勾唇,一手捉着缰绳,一手圈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

温热的气息缭绕在脖颈间,景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什么意思?”

“如果你给我生下的是两个儿子,这个马场就是你的了!”蒋南生维持着抱着她的动作。

切——这是重男轻女吗?

“那生了女儿就没了吗?”她鄙夷地冷哼一声。

“要是生了女儿......”蒋南生故意顿了一下,直起身子,指着远方那块还没被开发的地皮说,“如果你能给我生女儿,我就在把那块地也买来扩大我们的马场,送给女儿。”

呃?

原来他更爱女儿?

也是,都有andy一个儿子了,谁都想儿女双全呢!

“汪子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背对着他,她问他。

“说。”

“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送我马场了?”

“怎么?不喜欢?”

“这跟喜欢不喜欢没关系,不管我喜欢不喜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说你喜欢骑马。你怀孕了,我没什么可送你的,只好送个马场了。”蒋南生说的云淡风轻。

“汪先生有心了,谢谢。”景芝在道谢,可嘴角却浮起苦涩的笑。

蒋南生在她身上花的心思越多,越是让她觉得无所适从。因为从始至终,他就把她了解的透透彻彻,而她根本不知道他的目的。

“这么轻易就感谢了?”蒋南生语气里带着笑,“呆会,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还有?什么?”她好奇地问。

“等会就知道了。”

蒋南生一拉缰绳,身下的马调转了方向,向来的方向走去。

站在马场外面的段强,看着远处慢慢走来的马背上的两个人,叹了一口气:真的不明白,先生为什么对这个女人如此上心?一开始说让她去建树集团帮他们打探消息,可如今呢?他却把她弄到j&j去了......这哪是卧底?这明显是方便他们见面吧!

而且,从他刚对景小姐的紧张来看,先生是一定要留下她肚中的孩子的。

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可是,这些年来,他很少见到先生这么开心放松过。而最近跟景小姐在一起之后,常常在他脸上看到笑容,那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惬意和满足。这种欢喜,是跟其他任何女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过的。

段强还在纠结地思忖中,已经下马来的蒋南生把缰绳甩给了他,转身将景芝小心翼翼地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走,带你去见贵客。”

“恩。”景芝乖巧地应了一声,跟着他走出马场,向旁边的休息室走去。

段强看着那对怎么看怎么般配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还是让先生多放纵几天吧!

工作人员刚推开休息室的门,坐在里面沙发上的两个男人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向蒋南生和景芝打招呼,异口同声道,“先生好,大小姐好。”

景芝一愣,双脚不由地站在原地,双眸呆呆地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

很熟悉的两个中年男人......啊!是,是景氏的人!

眼前的人。正是她之前让汪子夜帮忙找的,一个是财务部的副部长白泽,一个是行政商务部部长方鹏天。

“白叔叔?方叔叔?”因为曾经只是见过一两面,景芝只有一点印象,不确定地问。

可是,颤抖的声音抖露了她此刻心里的激动。他们叫她大小姐,那肯定就是景氏的人了。

“你们聊,我在外面等你。”蒋南生温热的大掌在景芝肩膀上按了按,转眸透过墨镜扫了一眼那边的两个人,转身走出去,关上了门。

白泽和方鹏天相互看了一眼,皆是一脸愧疚地走了过来,还不待景芝反应过来,居然双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景芝一惊,连忙去扶他们。“两位叔叔,这是什么意思?快请起来说话。”

......

蒋南生走到马场,段强将他的递了过去,“先生,子晴小姐打了快二十个电话给您了,要不要回一个过去?”

蒋南生剑眉轻蹙,扫了一眼段强递过来的,犹豫了几秒钟,伸手拿过来,拨出了一个号码。

打完电话,把扔给段强,从饲养员手里接过缰绳,左脚踩上马镫,一个漂亮的抬腿,稳稳地坐上了马背,熟稔地握着缰绳唤道,“既然想要,就给你!”

说完,一声“驾”,身下的马儿狂奔而去。

......

“两位叔叔,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休息室里,景芝听完白泽和方鹏天的诉说,满眸难以置信地问。

两个同时点了点头,不忍却又坚决。

白泽叹了一口气,“大小姐,我们真的没想到,我们的私心会把景氏给毁了!可是,我们也无能为力啊,我们有把柄握在那人的手里,我们根本无从选择。只是一开始,我们不知道那人是建树集团的人,以为他只是想那点好处......没想到胃口越来越大,直到一步步引导我们丢掉了你们的景氏。”

方鹏天红着眼睛道,“大小姐,你可千万别怪我们,要怪只能怪对方太狡猾了......若不是我和白泽被这位汪先生的人找到,我们根本不敢出来面对你们家人。”

景芝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在一点点流逝,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爸爸怀疑的白部长和方部长果然是让景氏破产的罪魁祸首,但是他们俩也是被人操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