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她跟王珂，连最后的容身之所都没有了，甚至有一段时间，他们是露宿在街头的。
“哥。”王君握住自己哥哥的手，很认真地跟他说，“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那我们就不回了……”
“我怎么可能会不想回去？”王珂反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紧，他也很认真地看着王君，“如果我不想回去的话，就不会在那里买房子了。”
“我以为……你不想看到他们……”王君有些迟疑地说道，陆缜在一边默默地听着兄妹俩的对话，并没有出声，那些事情都是发生在他遇见他们之前，就像他不曾告诉过他们他的来历，王家兄妹也从来没有跟他细说过他们从前的遭遇。
但是，多少还是能猜出来一点的。陆缜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咬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这个世上的绝大数人，都在遭受着不同程度的苦难，有的幸运一点，有的不幸一些。那到底有没有生活在纯粹的幸福里的人？或许有吧，比如那些刚出世而没有自主意识的婴儿，还有那些不谙世事，连痛苦都不知道叫做什么的人。但这样的人是值得羡慕的吗？
“哥在你眼里这么没用吗？”王珂轻抚着妹妹的发顶，“以前的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埋怨过，但那也过去了。”
王君抱住王珂，头靠在他的肩上，她有些隐隐的泪意，却十分努力地克制着，是啊，是啊，不用让那些无足轻重的人来牵绊住自己的脚步。
因为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在离春节还有三天的时候，王家兄妹跟陆缜收拾好了行囊，他们跟杜承宇和陈凯莉交代一声之后就直奔机场，杜承宇开车送的他们。
“承宇啊，你也要回家去了吧？”王珂坐在副驾驶随口说了一句，杜承宇点点头，王珂也没话说了，毕竟人家就是本地人，家住的近，根本不着急。
“老杜啊，哥走了以后，不要太想我啊。”后座上的陆缜也习惯性地调戏了一下杜承宇，不过杜承宇在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他，平时他是不大理会陆缜这些玩笑话的，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暂时要离别的关系，他很赏脸地开口回了一句：“无聊。”
“哥当然知道哥不在你会很无聊的。”陆缜厚脸皮地欺负人话少，故意歪曲他的意思，杜承宇这回却是重新高冷起来，不再理会他了。
“杜大哥回去要走亲戚吗？”王君难得八卦一次，在陆缜耳边小声地嘀咕着，她是真的有点好奇，杜承宇这个样子如果要去走亲戚的话，估计……挺好玩的。
中国人的春节无外乎吃饭团聚走亲戚三件事，毕竟杜承宇不像他们一样，是无亲戚可走的。
“应该要吧。”陆缜想了想，“我见过承宇的父母，也是比较传统的老人家。”
“那一定要多准备几个红包了。”王君笑盈盈地说道，接着又扯了扯陆缜的袖子，“你和哥哥也要记得给我红包啊。”
“啧，多大了你，还想着红包呢。”陆缜吐槽道，王君笑意不减：“你看，我现在刚毕业又还没工作，对象也没有，可不得要红包吗？”
陆缜瞥了她一眼：“对象？你想找对象？”
“当然想啊。有个男朋友多好啊，就有人陪我逛街了。”
“啧啧啧，你找对象就是让人陪你逛街啊。”陆缜鄙视道。
“哈哈哈，其实也有别的用处的。”王君眉开眼笑地答道。
“我是不是要跟你哥通通气儿，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啊。”陆缜开玩笑地道，王君忍俊不禁：“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我怕你哥会哭啊。”陆缜这回倒是很认真，王君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夸张啊。”
陆缜笑了笑：“其实也是，女大不中留啊。”
“我不会离开我哥的。”王君很认真地告诉他，但随后又笑了，“不过要是他嫌我烦了，那我就找个别的地方住了。”
“他怎么会嫌你烦啊。”陆缜摇头，“我就没见过这么妹控的无法自拔的人。”
“讨厌。”王君啐道，但很快又压低了声音，“以后我哥结了婚，有了小孩，还是需要空间的，到时候我也会识趣的。”
陆缜笑她：“想的够远的啊你。”
王珂坐在前排，他微微低着头，他都听见了，后排陆缜跟王君半玩笑半认真的对话，即使王君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毕竟这里空间太小。
杜承宇罕见地主动开口跟他说话：“有压力？”王珂听得见，他自然也听得到。
“我只是在想，哪个臭小子敢抢走我妹妹。”王珂抬起头，轻松地笑笑，杜承宇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不再说话。倒是后头的陆缜听见了王珂的回答，故意夸张地对王君说：“听见没听见没，哥真同情你未来的对象啊。”
王君只是笑：“我哥才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说说而已。”
王珂又是微笑。
不久之后到了机场，杜承宇把他们送进候机大厅，之后在王珂的劝说下回去了。
剩下他们在候机大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等着习惯性延误的班机，陆缜还是秉承他身无长物的风格，几件衣服全塞到王珂的箱子里，一身轻装，双手插在口袋里，潇洒极了。
要说东西最多的还是王君，虽然她已经尽量地减少了很多东西，但剩余的行李还是把一个不小的行李箱装的满满的。下楼的时候，陆缜帮着她拎了一阵子，结果一提起来就是一阵牢骚：“你是往里头装了铁块是吧？要不怎么这么重？”
“没有啊，就是几件衣服跟一些必备品。”王君轻描淡写，陆缜不太相信：“什么必备品这么重啊？”
这时候王珂忍不住瞪了陆缜一眼：“你问这么多干嘛？女孩子东西多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你还真是妇女之友啊。”陆缜揶揄了一句，要说起来的话，王珂的女粉丝居多，而且那种二十五到三十岁的年龄段是最多的。
“哪比得上天天有老爷们拿着玫瑰花跟你求婚呢。”王珂不甘示弱。
“呵，那只能说明哥的魅力已经超越了性别。”不过在厚颜无耻的陆某人面前，王珂还是不得不甘拜下风。
“那要不要干脆超越一下物种啊？”王君看不下去，出声给自家哥哥找回了一点场子。
“那是杜承宇，你看，他最喜欢那些高达了，恨不得来一场人机恋。”陆缜轻飘飘地就把偷换概念把包袱抛给不在场的杜承宇了。
这一次，王君也只能摇头了。
差不多要一个小时的时候，机场广播终于通知某某航班的乘客可以准备过安检登机了，王珂跟陆缜一前一后把王君夹在中间，不知不觉已经吸引了许多路人围观的视线。
王珂早就知道在机场这种地方，他跟陆缜是别想逃掉被认出来的命运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把王君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不过就算没有记者跟着，还是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拍他们，这也无法阻止，现在的信息网太发达，随时随地都能拍照片传到网络上，根本是避无可避。
轮到他们安检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珂总觉得那个负责检查身体的女安检人员有些激动地让他脱了外衣，之后伸手上下摸索的时候一也比平时慢了一些仔细了一些。
咳咳，不会是遇上粉丝了吧？王珂不由自主地去看了人家一眼，不过那女安检花痴归花痴，工作还是挺认真的，她已经开始检查王君了。
这时候王君就不得不摘下脸上的口罩了，虽然她全程低着头，也有头发遮挡一部分脸，但王珂还是有些懊恼地发现附近的一些人拍照的频率明显快了起来。
检查结束之后王君迅速重新戴上口罩，她也知道自己刚刚被一通狂拍了，说实话这种同时被许多人偷窥的感觉不是很好，不过多少也有点刺激，她的心跳有些加快了。
不过还是会忍不住担心，这些人拍到了什么？他们会把她的照片传到网络上吗？刚刚她一直低着头，应该没有正脸吧？
她之后的陆缜正好也结束了安检，随即就匆匆拉着她的胳膊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抱怨：“我靠，刚刚被那检查的女的占便宜了，她的那双手啊，上上下下的把哥摸了个遍，差点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哼，肯定是看哥长得英俊。”
王珂听了这话之后略有些安慰，原来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感觉啊。
“这样说的话，其实陆缜哥你也没有吃亏啊。”王君存心要开他的玩笑，“我刚看了，那个女安检长得也不差。”
“比起哥来，差得远了。”陆缜大言不惭，王珂极其鄙视地看着他。
王君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不过，你反应也不用这么大吧？说不定人家只是认真负责呢？我刚刚也被检查的……挺仔细的。”
“啧，哥遇到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方面的经验丰富得很。”陆缜不屑道，接着又看了看王君，“倒是你，没事吧？”
王君知道他是指刚刚被一通狂拍的事情，便苦笑起来：“有没有事，我也不知道啊……算了，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被拍就被拍了吧。”
对于这个，陆缜跟王珂也是极为无奈的，他们不可能上前要求人家停止拍摄或者交出照片，他们没有这个权力也不敢这么做。
“拍了就拍了吧。”陆缜忽然看着她就笑了起来，“反正你也不丑。”
王君不知道怎的就低了头，那种曾经出现过面红耳热的感觉又来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大概是因为陆缜还是第一次夸了她的容貌吧。
应该……应该算是夸吧……虽然是拐弯抹角的。不过，他一向都是这样说话的，除了夸他自己的时候。
王君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女孩子被人夸好看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还是很开心的。
“登机了。”陆缜说着拎起了王君原本拖着的行李箱，登上了飞机的舷梯，王珂也提着他自己的箱子，王君跟在他身后。
要回家了……这是飞机起飞时候王君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带着一点久别的期待和重逢的喜悦。
“真好诶，我的位子靠窗。”飞机飞到一定的高度之后就可以看见舷窗外的云团，甚至飞机本身就穿梭在云层里。王君看着这些厚的化不开的白色雾气有些兴奋，不过对于经常做“空中飞人”的王珂陆缜来说，这种新鲜感早就消磨殆尽了。
陆缜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这外头也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闭上眼睛睡觉呢。”
“我不跟你说话，你这个人，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王君转过头看着自己哥哥，“哥啊，你也觉得外头没什么好看的吗？你不觉得，这挺像我们老家下雪时候的情景吗？”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像。”王珂笑眯眯地附和道，其实他之前也觉得那除了云就是空气挺无聊的，不过王君喜欢，他说什么也要给她面子。
但是被王君这么一说，他也跟着看了几眼外头白茫茫的云层，其实他并不觉得这跟家乡的雪景像，因为c城那漫天覆盖的白雪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云团要厚重许多。
大概实质的雪花还是要比一团气体有分量许多的。
“你去了日本这么多年，难道没有去北海道看过雪吗？”陆缜忽然出声，王君有点惊讶，随即笑了起来：“哇，原来陆缜哥哥还知道北海道的雪啊，看来我刚刚说你一点生活兴趣都不懂是不对的。”
“哥有什么不懂的，只是懒得去做而已。”陆缜这说的却是实话，或者在他心里，这些都不足以调动他的热情。
“我去看过啊，挺美的。”王君回忆起以前的经历，“晚上还可以泡温泉，如果是这样的早春过去的话，早樱也开起来了，特别好看。”
“比c城的雪好看吧？”陆缜笑，“那里除了白色就没有别的颜色了，单调得很，看久了真怕的雪盲症啊。”
“是啊，北海道美多了。”王君微微一笑，但随即温柔地看着他们，“但是，那里没有人给我堆雪人啊。”
第53章 友热议
????出了机场，这c城果然不负所望地飘着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洒了人一头一肩。
王君撑着伞，站在两个男人中间，忍不住抱怨：“这伞小了点。”
“这也没办法。”王珂跟陆缜都是一人拎着一个大箱子，出了机场大厅之后，地上结了冰，没法拖行，只能用手提着。
“你自己撑着伞吧，我们俩没关系。”王珂对她说，王君的眉头皱起来：“怎么没关系啊？这雪太大了，你们感冒了怎么办？”
“我们都要裹成粽子了，哪里还会感冒。”陆缜穿着一件连着帽子的羽绒服，帽子已经戴在了头上，脸被一圈毛领包围着，只露出一点点。
“就是，再说了，我们是男人……”王珂刚想展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汉气概，就被王君快速打断了：“男人就不会生病啦？哥，你不要在我面前逞强了。”
王珂没装成男子汉，反倒碰了一鼻子的灰，便有点讪讪的，陆缜在旁边笑的幸灾乐祸。
“哎，那里是等出租车的地方。”王君指着一个地方，接着就拉着他俩的胳膊往那个地方走去，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他们过去的时候只能呆在长队的末尾了，甚至还有协警在维持秩序。没办法，人太多，天又冷，大家连公交车都懒得等，通通指望着打车。
“唉呀妈呀，今儿这天贼冷了！”排在他们前头的一个大叔不住地搓手跺脚，王珂跟王君乍然听到许久未听到的乡音，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接着笑了起来。
“大爷啊，看您被冻的斯斯哈哈的，咋不戴手套呢？”陆缜居然也操起一口当地方言，跟人拉起了家常。
“哎呀别提了！怪我二虎吧唧的，这不刚从海南那旮旯儿溜达回来嘛！我给忘了！”那大叔估计也是挺无聊的，也就挺爽快地跟陆缜聊起来了，按他这年纪估计也不怎么喜欢小年轻的音乐了，再说了，陆缜现在包成这样，要认出来也是有难度的。
“海南那旮旯儿多暖和啊，您咋不留在那里过年呢？”王家兄妹相当无语，以前怎么不知道这货东北话说的这么利索呢。
“那哪儿成啊？我寻思着，这不得讲究叶落归根儿吗？海南再好过大年我也得回家啊，不然那可不就整成了那白眼狼儿了嘛！”那大叔越说越激动，陆缜笑眯眯地点头：“大爷说得对，这不，我们几个也回家来了。”
“回家好啊！”那大爷还跟他聊的来劲了，“那外头虽然好，但还是比不了家里头啊。我在海南的时候，别提多想咱这儿的猪肉炖粉条子了！可是啊，那外头饭馆子里卖这菜的不少，结果没有一家正宗的！气死我了……”
那大叔的话匣子打开之后，滔滔不绝的根本停不下来，王珂跟王君不知道不停地笑着应付人家的陆缜是什么心情，不过他俩听大叔唠嗑倒是觉得挺有趣的。
“哥啊，我也想吃猪肉炖粉条子了。”王君笑着对王珂说，王珂也笑：“那就吃呗，说起来，我还想吃酸菜白肉呢。”
“唉呀妈呀，老弟啊，你真是咱东北银？我咋觉得不像呢？”那大叔正把陆缜看个不停，神情有些怀疑，估计是他问了陆缜是哪个地方的人，陆缜随口答了就是这c城的，结果人家不相信。
王家兄妹俩在一边偷笑，这回轮到陆缜讪笑，结果那大爷还在说：“不能够啊，咱们这黑土地哪儿能养出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儿啊！那不能够啊！”
“噗！”一旁的王珂王君都忍不住齐齐笑出声来，王珂忍着笑跟大爷说：“大爷啊，他变异了。”
“哎哟，这咋还变异了呢？是不是现在流行的转基因那玩意儿整出来的……”
你妹！陆缜碍着面子只能心中暗骂，本来被人大爷毫不留情地吐槽为小白脸已经郁闷了，这王珂还在旁边补了一刀。
你王珂比我好得到哪里去啊？陆缜暗想，结果接下来就听到那大叔又大惊小怪地问道：“小伙子啊，你也变异了吧？”
“哈哈哈。”陆缜毫不掩饰地开怀大笑起来。
“切，我这么土生土长的东北汉子都看不出来，那大爷忒没眼力见儿了。”上了出租车之后，王珂还在那里不住地发牢骚，陆缜又在一边落井下石：“这个啊，就叫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个小白脸还不给我闭嘴！”“彼此彼此。”
“你们俩半斤八两的，谁也别说谁了。”王君不住地摇头，这都多大了，还是不是拌嘴吵闹，跟个小孩子似的。
不过她很快又想起一件好玩的事儿：“说起来，我咋不知道你东北话说这么好呢？比我跟我哥都好。”
“哥有语言天赋。”陆缜得瑟一笑，但很快就被王珂给揭穿了：“得了吧你，去了那么多次香港，你粤语还不是基本上一句都不会听。”
“粤语那玩意儿，哥根本不屑去学。还是咱东北话好，实在爽溜。”
王君也不去理会他们的斗嘴，而是看着车窗外白茫茫的景象，陆缜说的没错，这座城市在冬天的时候，颜色确实单调了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冰天雪地还是让她感到十分亲切。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时候从日本飞回中国，刚下飞机的那一刻的那种感觉吧。
“这里变化好大，有些地方我还有点印象，不过大部分都变得我认不出来了。”王君看着外头的景象，努力地去跟自己记忆里的家乡对上号，但除了一些地标性建筑之外，其他地方真可以说是变化的翻天覆地了。
这对于城市的发展来说应该是好事，但落在一个多年未归的游子眼里，终归是有些惆怅的。
“我倒觉得城市都差不多。”陆缜听到她这样说，便也往外头看了一眼，王君一愣，确实，眼前的c城，那些在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这一片钢筋森林，确实跟b市、s市甚至她待过的东京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大概是心底的那一份感情不一样吧。王珂不由自主地去看陆缜，他也在看着这座城市，只是眼神很平静，看不出对这里有什么特别的情感，王君觉得，大概所有的地方给他的感觉都差不多吧，所以他才能这样洒脱地从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
因为每一座城市，都是一样的。
“但人是不一样的。”王君轻声说了一句，像是要反驳他的话一样，陆缜闻声转过头来，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笑了起来：“一样，也不一样。”
这句十分含糊的话引来了王珂狐疑的目光，但王君却是一下子就听懂了——只要身边的人是一样的，那在哪一座城市、哪一个地方，都是一样的……反之亦然，对吗？
她看着陆缜，渴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不过陆缜却不再看她，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王君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觉得自己刚刚的伤怀完全没有必要，她怀念的、眷恋的从来不是城市本身，而是和重要的人在一起的日子，只要能和哥哥他们呆在一起，是哪个地方，又有什么重要的。
果然，还是最佩服陆缜哥哥的豁达了。这一回陆缜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来，微笑着回望她。
她下意识地握住王珂的手——b市也好，c城也好，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他们到达先前匆匆停留过的那座院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c城纬度较高，天黑的要早一些。只是这院子此时的模样有些出乎王君的意料，主要是，跟上次的宽敞空荡比起来，这一次，房子里很有了些“家”的感觉。
怎么说呢，就是很明显地有了人气，窗明几净的，甚至花瓶里都插上鲜花了。
“你请人打扫过了？”放下行李，陆缜也有些意外的表情，他问王珂，王君也好奇地看向自家哥哥，王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麻烦了隔壁的一个大嫂，这两天帮忙打扫了一番，说起来，应该还有……”
“啥？”陆缜问道，而后王珂往一个房间里去，陆缜与王君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结果一踏进那屋子就闻到了满屋的飘香，原来是厨房。
“啊！猪肉炖粉条！”王君有些惊喜，这地道的香味，多少年没有闻到了。
陆缜吸了吸鼻子：“还有酸菜白肉啊。”接着又问王珂：“这也是让那大嫂帮忙做的饭吗？”
“嗯。”王珂拿开了保温的锅盖，“唉呀妈呀，这香味儿，真地道啊。”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家乡，他也顺理成章地蹦出了东北话。
王君忍俊不禁，没想到自己跟哥哥还真是心有灵犀。
陆缜也笑：“你倒是安排的巧，一回来就有饭吃了。”
“我去把暖气开开。”王珂重新盖上锅盖，然后拉着王君往外走，“待会儿先把外套脱了，再洗把脸，接着我们就吃饭……”
王君乐呵呵地由他拉着走：“哥啊，我们要不要去谢一下那嫂子啊？”
“要的。”王珂应道，陆缜跟在后头：“你应该有给人家钱吧？”
“那必须的。”
不过等他们刚把暖气开起来，想去隔壁上门道谢，没想到那嫂子却自己来敲门了。
“我 一听隔壁有了动静儿，就猜着是不是主人家回来了，这不，就上门来看看了。”那是个收拾的很爽利精神的中年妇人，三个人都开口道了谢，大嫂连连摆手：“谢啥 啊，我这不收了你们钱嘛。再说了，就收拾个屋子，做顿饭，多简单的事儿啊！说起来，大兄弟，你这钱可给多了，我必须退给你一部分。”那嫂子说着就把钱拿出 来要往王珂的手里塞。
“别介啊嫂子，多亏了你帮忙，这都快过年了，耽误你不少时间，我怪过意不去的。”王珂连忙笑着说道，那大嫂不好意思，还想推辞，最后被陆缜跟王珂哄着收下了。
“大兄弟，你们是这里人吗？我咋瞅着不太像呢？”那嫂子临走前跟他们唠嗑，说的王珂又是一头黑线：我真有这么不像东北人吗？
不过面上还是笑着应承：“是啊，我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这就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