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擎桂冷哼一声,“家里的丫鬟不规矩,偷偷打掉的不知有多少。母亲这会子倒开始菩萨心肠了。”

“你懂什么,那孩子是玉家长孙长子,将来再不济,也能管着玉家长房的祖产、祭田。”冷氏畅想未来,总是觉得前景无限美好,仿佛金玉两家都握在她手上。

金擎桂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母亲是要帮着、帮着姓康的女人?”想起宁氏方才的笑,又问:“大嫂子呢?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那孩子又碍不着她什么事,人家姓玉呢。”冷氏不觉得宁氏会有什么不喜的。

“那孩子姓玉,母亲高兴个什么?人家好端端的玉家长孙长子,莫非母亲要去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世?母亲是要认亲,还是要结仇?”金擎桂失笑,心想要是因为这事,害得她落到如今这下场,那她就太冤枉了。

“怎么好,他身上有我们金家的血……史书上,人家当皇帝的都想着认祖归宗呢。”一语惊醒梦中人,冷氏一下子从美梦中惊醒,怔怔地看着金擎桂,掂量着她的话会不会是真的。

“人家皇帝打小就有人说他不是老皇帝的种,难不成,母亲想叫那孩子打小就有人提他是大哥的种?”金擎桂越发哭笑不得,冷氏实在异想天开,竟然谋算到玉家里头去了。

冷氏彻底呆住,金擎桂道:“叫大嫂子来,问问这事是不是她干的。”

“你大嫂子没事害你做什么?绝对不会是她。”冷氏笃定地说,疑心是大房里使坏,又想沈氏忙着金折桂的事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在金擎桂的事上使坏,“快擦了眼泪,黄家算个什么?等魁星的喜事过了,黄家不叫人来接,就叫你祖父亲自送你去,看黄家敢不敢说句硬话。”

“这……”金擎桂心知冷氏这蛮横的法子对黄家必然不管用,要是黄家把她锁起来,她死在江南也没人知道,擦了眼泪后,又问:“洁桂怎么忙着府里的事?大嫂子、二嫂子都闲着呢,怎么就轮到她管了?”

冷氏提起金洁桂就来气,她想叫金洁桂偷偷地瞧瞧大房里到底有多少私房,金洁桂死心眼地不肯告诉她,“玉家送的聘礼多,你祖父、祖母说,人家多送了,咱们家就得多陪送嫁妆。”

“多了多少?”金擎桂自己是大小姐,当初又嫁的是萧家,嫁妆比后头的金洁桂、金玉桂多的多,金兰桂依着她的例子置办的嫁妆,论理,金折桂也该依着她的例子。

“样样多加了一倍。”冷氏唏嘘。

“怎么能……这是他们大房的女儿金贵?还是欺负咱们二房软弱?”金擎桂原本就觉委屈,此时不禁气得七窍生烟。

“谁叫聘礼多呢,你祖父说了,哪怕是人家打着抛砖引玉的算盘呢,既然人家多给了聘礼,不多给嫁妆,岂不是叫人笑话?”冷氏并不知道聘礼有一些是金将晚给的,只在心里想着据说聘礼都是玉破禅在子规城两年赚来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赚下多少。

金擎桂心里兀自不平,咳嗽了几声,就去洗脸梳妆,随后也觉没带来土物,难免会叫人疑心她礼数不周,于是随着冷氏又向沈氏院子里去说话。

沈氏院子里众人忙碌得很,只有小星星、柳澄二人悠闲地拿着胡萝卜喂大黑马。

金擎桂只当小星星是金洁桂的孩子,没多看一眼,直接跟着冷氏走进去了,进了屋子里,就见柳老夫人在帮着沈氏挑选全福人,准备去玉家看新房、铺床,探头向里,才瞧见金折桂坐在炕上做针线。

沈氏问了金擎桂几句,只觉得金擎桂是再嫁、黄家姑爷是再娶,两口子闹的别扭比旁人更多,于是也就不多问,待见金擎桂向要送给全福人的礼单上瞥,就把礼单盖住。

“这里头有几个当初也替我铺过床呢。”金擎桂并非有意要给沈氏寻晦气,只是被沈氏揪住偷瞄的眼神后,有些尴尬,才脱口说了这一句。

那这几个该换掉了……沈氏心说。

金擎桂把礼单上请人去新房的日子记下了,见沈氏十分忌讳她的再嫁之身,不喜她碰给金折桂准备的东西,横生出一股怨气,偏要给沈氏找不痛快,于是笑道:“六妹妹怎么躲在房里不出来见见?”手有意在屋子里堆着的东西上抚过,看沈氏脸色不好,心里才痛快一些,心道被她摸一摸,难不成金折桂就也要改嫁?进了里间,瞧见金折桂并不是做针线,乃是瞅着一份单子在斟酌什么数目,有意揽着金折桂去看,见上头列着的米粮、丝绸、烈酒等,信口道:“六妹妹准备嫁妆,还要准备米粮?”

“这是打算运到子规城的东西。”金折桂道,米粮等物中间之外,还有借口范康要炼丹,又添上了许多硝石、硫磺。

“咳,擎桂……”冷氏也乐意瞧见金擎桂气到沈氏,但凡事都要点到为止,要是金老夫人知道金擎桂有意把晦气传到金折桂身上,那可不得了。

“你姐夫是做这生意的,前两年他叫人囤积了很多粮食,这两年丰收,那些粮食正没地卖出去,不如……”金擎桂眼睛匆匆瞄过,只觉得许多东西都是他们黄家有的。

“大姐姐应当知道,前几年粮食奇缺,粮价高的很吧。”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粮食正高价的时候,黄家会留着粮食不卖?

“我公公要留着粮食酿酒,说米越少,那年份的酒越贵。你姐夫说粮食是救命用的,父子两个闹起来,粮食就一没酿酒,二没卖,如今成了陈粮,不好吃了。”金擎桂后知后觉地想,自己如今成了商人妇了。因觉黄家的商人身份有些丢脸,脸上一红,又急着要走。

“这么说,姐夫还是个好人。”要是金擎桂的话属实,这黄姐夫倒是比萧综可靠多了。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你姐夫自然是好人。”冷氏讪笑,想趁着金老夫人没派人来撵金擎桂走之前,把金擎桂拉走。

“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姐姐叫大姐夫来,我叫破八跟他当面商议。除了粮食,我们要买的多了。”凡是塞外没有的东西,都要买了带过去,金折桂咬着笔杆子不急不缓地说。

金擎桂心想果然不是金折桂给黄家送的信,讪笑道:“六妹妹,叫外头人写信给你姐夫吧,他跟我斗嘴,我写信,他怕是会以为我有意要哄着他来京城呢。”

“擎桂,你也写信,不然女婿不知道是你替他拉来的买卖。”冷氏搡了金擎桂一下,又对金折桂笑了笑。

金擎桂是巴不得能跟黄家姑爷和好如初的,赶紧道:“妹妹看,什么时候把你姐夫叫来好?”

“越快越好,我们年后就去塞外。”

“……那咱们两头都给他写信吧。”金擎桂道,转身见沈氏脸上挂不住了,赶紧福了福身,借口还没去见过岑氏,跟着冷氏出去。

沈氏道:“明知道自己是那个命,偏来什么都摸一遍。换了,叫人统统换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这么讲究,还不知道要讲究成什么样。”金折桂看沈氏瞪她,赶紧又拿了针线。

“做什么跟二房扯上关系,据我说,物以类聚,必定是你黄家姐夫要酿酒,真正拦着的人是他父亲。”就冲方才金擎桂有意给人添堵的作为,沈氏都不觉得金擎桂配得上个好人。

“做买卖,实惠就行了,管他是谁呢。要能帮着大姐姐,叫大姐姐向着你,不就把二婶子气到了?”一针扎到指尖上,金折桂倒抽一口气,赶紧张嘴去吸。

“笨样。”沈氏嗤笑一声,忽地听见小星星在院子里喊姐夫,柳澄也不管辈分地跟着喊姐夫,心里吓了一跳,心想玉破禅还能直接进了这院子?她还没动,就见金折桂已经跑出去了。

金折桂站在门前,果然瞧见玉破禅、严颂两个一同过来了。

“岳母,我来送马场的红利。”玉破禅将个单子递给白鹭,瞅见金折桂立在门边,七分熟悉里又有三分陌生,不觉地想,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心知下次再见必定就是在新房里,至于在到了新房……

“流鼻血了。”柳澄喊了一声。

玉破禅赶紧去捂住自己的鼻子。

“是柳澄流鼻血了。”严颂微微摇头。

玉破禅吸了吸,这才放下手。

沈氏拿着帕子给柳澄捂着,又叫奶娘带着他去洗。

“破八,我大姐夫那有旧年的粮食,要是他还没把粮食卖出去,正好卖给咱们。”金折桂道。

玉破禅点了点头,对沈氏说:“岳母,我有正经事跟折桂商量。”

“什么正经事不能等以后再商量?快走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仔细叫人笑话。”沈氏催促道。

“那我写信给你吧,你先瞧瞧市面上的粮食价钱如何,等大姐夫来了,再跟他商议。”金折桂道。

玉破禅点头,心叹自己不如金折桂正经。

“颂儿不去吗?”沈氏看玉破禅转身了,严颂依旧期期艾艾地站着不动,就问严颂话。

严颂扭扭捏捏道:“夫人,我闯祸了。”

“什么祸?”沈氏笑了,严颂在她眼中是最不可能闯祸的人。

严颂吞吞吐吐,半天说:“今日瞧见蟾宫、南山两个把个人套着麻袋打,我忍不住出手……”

“你把蟾宫、南山打了?”金折桂惊诧道。

“那哪能?胳膊肘哪能向外拐?”严颂被小星星、柳澄围着,伸手按住要往他身上爬的小星星,“……谁知道沈家出来人了,说那个套着麻袋的是要给灵纤姑娘说亲的少爷,又说灵纤姑娘至今没定亲,就是等那家呢。”

“一场误会,说清楚就好了。”罪魁祸首是金蟾宫、南山,沈氏也不好教训严颂。

“可是,南山、蟾宫两个打了人,还说‘看你敢不敢跟我严哥哥抢表姐’。”严颂不禁咬牙切齿,这话都喊出来了,谁不以为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想叫我母亲为你提亲就直说。”金折桂郁闷地看着严颂,心想这人也学刁了?“定是你教唆南山、蟾宫两人干的。”

“不是我。”严颂道,他虽对沈灵纤有几分好感,但也只见过她一面,哪里会知道她要跟谁家说亲?只是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了,“……可是既然嚷嚷开了,不如请夫人替我走一走?”

沈氏点了点头,不由地要教训严颂两句:“以后别这样冲动了。”

“是。”严颂心想叫沈氏去说媒,定然能成,只是到底不知沈灵纤性子如何,不由地有些忐忑,生怕她不是小鸟依人,是小鸟粘人。

“我去了。”玉破禅无声地对金折桂说,眼神向墙头扫去,掂量着能不能爬过墙头偷偷来见一见,见院墙高耸,四处都有人声,只能作罢。

晚饭时候,金蟾宫、南山二人回来,只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脸上挂着几道伤痕,金折桂忍不住问:“可是严颂叫你们去打人的?”

“不是。”金蟾宫摇摇头。

“那就是被打的人不想娶表姐?”金折桂大胆地揣测,沈灵纤比她大,拖到如今还没定下,可见,其中有点什么问题。

“不是。”金蟾宫龇牙咧嘴地揉着脸上的淤青。

“是你小舅舅?”沈氏心想沈席辉那么个性子,未必不会撩拨金蟾宫、南山两个小的去闹事。

南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贝齿,“干娘、姐姐再猜。”

“外祖母?外祖父?”金折桂把能猜的人都猜了一次,最后说:“灵纤表姐?”那么个温婉的淑女,应当不是她吧?

“正是。”

“咳!”沈氏被茶水呛住,咳嗽得面红耳赤,心想莫非金家、沈家都出不了矜持的淑女?

作者有话要说:桔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06 09:44:53

枫随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07 14:37:09

ss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07 16:39:58

zjjoo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08 14:06:17

tinawangting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08 16:22:59

tinawangting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08 16:30:45

谢谢几位同学的霸王票

第147章推诿

“好事,至少说明表姐是个有主意的淑女。”金折桂道。

沈氏咳嗽了半天,才停住,“你表姐是很有主意,免得夜长梦多,明儿个就给严邈之写信去。”看金蟾宫、南山两个嬉皮笑脸的,就嗔道:“以后不许再这样胡闹,明儿个跟着你小舅舅,打了谁,就去谁家赔不是去。”

金蟾宫、南山两个答应了是。

“我师父在塞外,我母亲也在塞外?等姐姐去塞外的时候,我能跟着去吗?”南山问。

“暂时还不行,你再等等,有蟾宫在京里陪着你呢。”金折桂安抚南山道,看南山垂头丧气。

南山也渐渐知道自己“质子”的身份,看沈氏眼眶湿润了,赶紧握着金蟾宫的手道:“多谢干娘留着蟾宫陪我。”

“谢什么谢?等你大了,我跟你一起去子规城看姐姐、姐夫。”金蟾宫揽住南山的肩膀笑道。

金折桂暗叹亏得南山懂事,不然指不定把郁观音恨成什么模样。一夜无话,第二天,沈氏就给严邈之去信,又跟沈家捎信,暗中把严颂的事先定下来。

等到十一月里,大喜前一日,金折桂一大早莫名地醒来,不知怎么想起成亲前不能见面的习俗,心想玉破禅还不知哪里去了呢,自己担心这个做什么?见躺在她身边的沈氏还没起来,从床尾下了床,先见屋子里黑漆漆的,随后见白鹭、白鸽向她招手,披着衣裳就跟着过去。

“小姐,你瞧。”白鹭微微推开窗子。

冷风吹进来,金折桂不禁打了个哆嗦,只见外头下了一场小雪,开了几十朵……莲花?

“这是黏在莲花灯上的字条。”白鹭把字条递给金折桂,亏得婆子们不识字,见了字条,就叫她们去看。

金折桂拿出字条,看上头写着“知道你想做雪莲花,不想做雪菊花,特送上莲花几朵”,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心想这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忽地想玉破禅再大的难耐,也不能拿着那么多朵莲花灯进了沈氏院子,既然沈灵纤都能想到用金蟾宫、南山两个,那玉破禅定然也能想的起来,“是蟾宫、南山两个弄来的?”

白鹭笑道:“小姐一猜就猜准了。”不由地打了个哈欠,又替金折桂把衣裳穿上。

“天还没亮,你们再去歇一歇。”金折桂掀开帘子出了屋子,抱着手臂在廊下转了转,又向挂在雪地里的莲花灯走去,只觉得“浮生若梦”那话委实不错,明儿个就要成亲了,先在心里想着既然这么容易就能嫁出去,为什么她上辈子嫁不出去?仰头瞧见一盏灯笼底下写着“除了我”三个字,剩下的半句话,被雪水濡湿,叫人分辨不出是什么字。又去其他灯笼底下去看,只瞧见每盏灯笼下,都只有两三个字能叫她分辨出来。

眼瞅着一院子随风飘动的莲花,金折桂越看越是一头雾水,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知道沈氏醒了,就过去跟沈氏一同洗漱。

沈氏瞅见院子里的莲花灯,只是淡淡地一瞥,说了句“好有闲情”,就不管了。

金折桂等金蟾宫、南山两个过来,就立时道:“挂个灯笼也不好,好好的灯笼,怎么下头的字每一盏都湿了?”

“下头还有字?”沈氏原本瞧见是花灯,就不多管,听说有字,唯恐是什么表露衷心的甜言蜜语,赶紧要叫人把灯笼摘下来。

南山指着金蟾宫说:“蟾宫说,有些字不雅,要涂掉才能挂起来。”

“……那你们涂掉的是什么字?”不看还好,看了半截之后,金折桂忍不住想那个“除了我”后头,到底是什么字?既然不雅,那就是调戏她的话?会是什么呢?还不知道是什么字,先脸红起来。

金蟾宫道:“夫子教的功课还记不住呢,谁记得破八哥哥说了什么腻歪人的话?”拖长腔调道:“我只记得灯笼上写着携手天涯,南山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什么同舟共济。”南山抓着脸,大半夜的替玉破禅办事,他起床气没过,瞧见金蟾宫发现了灯笼底下的字,就帮着金蟾宫一起把字抹糊了。

“携手天涯、同舟共济,有什么不雅的?”又不是写着“我想跟你困觉”,金折桂火冒三丈,亏得她还以为玉破禅奔放了一回呢。

“是破八哥哥的字迹很不雅。”金蟾宫看金折桂气咻咻的,心想谁叫他们一起去塞外,又撇下他跟南山两个的呢,看金折桂扑过来,立时拉着南山,向沈氏身后躲去。

“算了算了,谁叫破八自己的字迹不雅呢?今日我去玉家铺床,你好生留在家里,别生事。”沈氏叮嘱金折桂,看金蟾宫、南山两个吊儿郎当,又不肯严厉地训斥他们两个,就打发他们吃饭了立时去学堂去,听说请来的全福人来了,就带着人出门。

等沈氏出门了,金折桂将灯笼看了一遍,又见下雪,就叫人把灯笼取下来,自己拿着一只把玩,又去逗小星星说“莲花”二字,唯恐此时出门,见了人又被人打趣,就闭门不出,见门外金洁桂跟宁氏叽叽咕咕地说话,探头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金洁桂先这样说,待跟宁氏又说了两句,才领着宁氏进来,笑容有些勉强地道:“母亲院子里的人四处寻人,大嫂子说姐姐跟着去玉家了。”

既然是请全福人,自然是怕福薄的人触了霉头。金擎桂改嫁了,无疑算是个福薄的。

“怎么会?出门的不是只有母亲跟舅妈几个吗?”金折桂心想金擎桂既然惦记着要替黄家拉生意,又怎么会拣着今日去玉家触她霉头?

这两日金擎桂被冷氏劝着,要借着金折桂、玉破禅跟黄家做买卖的事,劝说黄家姑爷来京城。宁氏心知黄家姑爷来了,少不得就要被金老夫人、冷氏说服,跟金擎桂和好如初。这几日天冷,康氏儿子病了,金朝梧不免惦记了几次,如此又叫宁氏心里不痛快,于是宁氏不敢跟金朝梧置气,就又冒康氏的名,给金擎桂送信,信里挖苦羞辱金擎桂外,还威胁要把当初金擎桂、玉悟禅的事细细说给黄家人听。

如此,金擎桂寝食不安,又没法子名正言顺地进玉家见康氏,于是心知今日沈氏带着人去玉家依着规矩铺床,就早早地准备轿子,跟着混入玉家。

此时金折桂问,宁氏就笑道:“大小姐哪都不在,又在前两日偷偷叫人准备了轿子……她前两日跟玉家大少夫人送帖子,人家没理会,今日她不见,不是偷偷地跟着伯母去了玉家,又向哪里去了?六妹妹赶紧告诉祖母一声,叫祖母把大小姐请回来,毕竟,萧家姑爷那么个下场,去了玉家,玉家人是知道内情的,指不定会以为是我们金家有意要咒他们家呢。”

萧家姑爷那么个下场……金洁桂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萧综不是死的十分英勇吗?

金折桂眼皮子跳个不停,“大嫂子,大姐姐只是不在家,你就说她去玉家了,还要我跟祖母去哭闹,叫祖母把大姐姐喊回来?”

宁氏自觉自己话里没有漏洞,“你二婶子那边也在满府找人呢,我是听婆婆说,才觉得大小姐去玉家了。”

“二婶子没想叫祖母知道吧?”金折桂闹不明白宁氏怎么那么想叫金擎桂倒霉,这事告诉了金老夫人,金老夫人定要重罚金擎桂,指不定,还会以为金擎桂跟玉悟禅旧情复燃呢,“二姐姐,告诉二婶子大嫂子想叫我去求祖母把大姐姐从玉家喊回来。”

“哎。”金洁桂一头雾水,但不肯深究,唯恐自己知道了什么事,也被拽进漩涡里。

“别……就当我没来过吧。”宁氏赶紧摆手。

“那可不成。万一大姐姐闹出什么事,回头祖母埋怨我把事瞒下来呢?”金折桂起身,“我去告诉祖母。”

宁氏心想要不是王氏太滑头,不肯出面替她跟金洁桂、金折桂说,如今她也不会被金折桂揪住不放,“六妹妹……”说话时,窗子外就有庞铮家的过来问:“六小姐,大小姐在你房里吗?”

“不在,庞婶子,大嫂子说人去玉家了。”金折桂道。

窗子外,庞铮家的只说知道了,就再没动静。

金折桂赶紧叫丫鬟去金老夫人那边去看,丫鬟回来后,就说:“老夫人把二夫人叫去了,老夫人气得很,小姐赶紧去劝劝。”

金折桂问:“老夫人叫人去请大小姐回来没有?”

“那倒没有。”

金折桂心想要是金老夫人叫人去请,派出去的人在玉家一番搜寻,瞧见金擎桂在玉悟禅房里出现,那才是不得了了,看宁氏神色不对,也不提叫金洁桂去跟冷氏说话的事,只说:“祖母是十分心疼康大嫂子的,大嫂子该想法子叫祖母也心疼心疼你,不然你就算死了,也没人知道你的委屈。”

宁氏眼皮子一颤,落泪道:“这还是我这几个月来,头一次听到的贴心话。”看金折桂仿佛知道了内情,又哽咽道:“我这也是顾虑重重,为了你侄子……”见金洁桂避嫌地出去了,不禁握着金折桂的手,“你打小就不像个小孩,你教教嫂子,嫂子如今要怎么办?”

“嫂子还不知道祖母最见不得人逼死原配?”金折桂道。

“可、可是……”宁氏结巴了,心说轮到孙子孙媳,指不定金老夫人向着谁呢,转而又想康氏做出那种事,还能得金老夫人心疼……

“你忘了,你还有小侄子呢。谁做错事,就该罚谁。与其想法子作弄大姐姐,为什么不把罪魁祸首扯出来?”金折桂见自己把话说到这,宁氏要还是迁怒金擎桂,不把金朝梧扯出来,那就是她自作自受了。

果然,宁氏还是不肯把金朝梧扯出来,宁肯在心里一遍遍咒骂金擎桂。灰败着脸,再要口口声声说自己可怜,请金折桂别提她名的把金朝梧做的事透露给金老夫人,就见金折桂不肯搭理她了,再不说什么“贴心话”了。

到了傍晚,沈氏领着金擎桂从玉家回来,进门后,直接带着金擎桂去见金老夫人。

“母亲,擎桂坐着轿子,跟着上了玉家门。不好请她去新房,就请她去跟玉家大嫂子说话去了。”沈氏想起玉夫人看见金擎桂时那复杂的神色,只觉今日出门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