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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不是跟我顺路么,你不知道么?”

边疆冷哼下,没说话,发动引擎往市中心开去。

我:“就送我去前方的百货大夏吧,我正可以买些东西。”

边疆沉默着,我以为他是默认了,说了句:“谢谢。”

边疆捏了捏方向盘,神情染上丝阴霾,过了会,他突然开口问:“在国外,交了几个男朋友?”

我愣了下,老实回答:“四个。”

边疆:“去了六年,交了四个男朋友,平均一年0.67个男朋友,夏子微,你还真有能耐。”

我笑了笑:“你说笑了,这不算什么能耐。”

前方红灯,边疆停下车,扭过头看着我:“既然可以看上那些男人,当年怎么就不选我,怎么,是嫌弃呢?”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边疆这个问题,仔细回忆了下在国外交的四个男朋友,第一个,是跟我一起出国的学长,交往了一年,因为彼此都没有感觉,便平和分手了;第二个,是本地的英国青年,交往半年,因为观念不合,也好聚好散了;第三个,有着一定的传奇色彩,交往了三个月,他被一位男性朋友掰弯了;第四个,时间最长,给我留下的记忆也最鲜明,同样是来自A城的留学生,我和他因为分担房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随着时间的相处,随其自然地在一起,在一起了两年了,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修成正果,原因是他的初恋回来找他。他初恋是她的青梅竹马,跟某英国籍的法国人搞大了肚子,专门从巴黎跑到他这里来,哭闹着求他收留她,说自己被那法国人给抛弃了。

这情形我看着熟悉又好笑,二话没说就分手了。

如今,偶尔有人跟我提起他,说他的初恋已经生了个金发碧眼的混血女娃娃,三人上街,总能吸引到各类探究的目光。

边疆以前老说我薄情,我思前想后,觉得挺有道理的,在英国6年,开始4次无关痛痒的感情,然后又无关痛痒的结束,好像这些感情都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似的。

在国外认识一个可爱的瑞士姑娘,她埋怨我对感情不认真,我全身上下地检讨自己后,为自己辩解说我其实认真了,我抱着结婚为目的的心态去交往,我在跟他们交往过程,努力扮演好女朋友的角色,如果这样子还不算认真,我还真不知道认真是什么东西。

瑞士姑娘摇头说:“没有投入感情的恋爱,即使付出努力,也不算认真。”

我被糊弄了,说了半天,原来她话里的“认真”跟我理解的“认真”不一样,我回顾下自己的感情史,其实我也有过她定义的那种“认真”,只不过,有句话是这样子说的,认真你输定了,而我尤其是典型,惨败收场,一头撞在了南墙上。

“什么锅配什么盖,不是您不配,是我不搭。”

边疆轻笑了一阵,然后扭过脸冷瞧着我,虽然脸上有笑,但是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夏子微,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或许有些长进,以为你反省几年,便能明白,不过貌似我错了,该反省的人不是你,是我。”

我:“边导是聪慧人,只是一时误入歧途,如果能及时改正,定会前途无量。”

边疆笑宴宴:“多谢提醒。”

我:“不用。”

边疆猛地靠近我,用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直视我的面孔,语气中带点奚落:“今天的话,全当我没有说过,很抱歉给你带来一定的心理负担,不过我想像你这种女人,并不会有多大在意吧?”说到这,他顿了顿,勾勾嘴角问,“你说是不是,姗姗?”

我全身发僵,喉咙像是吞了铅一样难受,发不出一丝声音。

边疆恢复到原来神情自若的样子,交通灯转换后,便继续开着车,待路过前方百货大夏的时候,把车停靠在路边。

“到了。”

我:“今天麻烦你了。”

边疆:“不需要那么客气,同学一场。”

我心里堵着慌,匆匆下了车。

来到百货大夏门口,我给茉莉打电话问她在哪里,茉莉没接电话,过了几秒,给我发了短信说她在相亲。

我转过头,看了眼对面咖啡屋里面坐着的形色男女,心里突然想到,如果我没有勇气孤单一辈子,是不是也要找一个顺眼的、不麻烦的对象相互扶持一生?

没有逛百货大楼,直接走到站牌乘车回公寓,因为晚上不打算出门,在前一站下车买了蔬菜瓜果,然后步行回家。

我居住的小区是个出了个名的老年人聚集地,我一路走过来,总能碰上许多出来散步的老人们。

笑着跟他们打过招呼,我来到小区楼下,看到前方的黑色轿车,我停下脚步,过了会,我走上前,对从里面走下来的男人扯了下嘴角:“爸,你怎么来了?”

夏盛泉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上的瓜果蔬菜,开门见山地问:“打算一辈子不回家吗?”

小区第一次出现这样子状况,充满好奇心的老人们都往这里聚集,我收了收神情:“爸,你跟我到楼上喝杯茶水吧?”

夏圣泉没说话,跟在我身后,上了楼。

走进房屋,我给夏圣泉倒了一杯茶水:“爸,你坐。”

夏盛泉脸色并不好看,回国到现在,算上今天这次,我只看到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在机场上,我下飞机的时候正看见他在安检处。我瞧了眼他登机方向,正是去往英国的航班。

夏家在英国也有业务,夏盛泉每年都会跑几趟英国,偶尔会来我学校看我一下,很奇怪的父女相处模式,简单到每次他过来,我只是请他到食堂吃顿饭而已。而每次夏盛泉回去后,我又会发现我账户又多了一定数额的汇款。

毕业后,我开始实习,用夏盛泉给我的钱开始在股市里小试牛刀,还算幸运,虽然我情场失意,但是赌场得意,回国之前,在英国股市赚回了我在这里留学的总费用。

然后回国,没有选择的机会,又回到A城,而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汇款方式,给夏盛泉汇了一笔钱,之后每逢月初,就是我给夏盛泉汇款的日子。

老实说,我觉得这样子挺好,虽然知道夏盛泉或许会不舒坦,但是我自己舒坦。

“一个人住?”夏盛泉终于开口问我。

我:“是,一个人住。”

夏盛泉:“不回去看看你的母亲吗?”

我默了下,说:“一个牌位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夏盛泉脸色巨变,摔门走人了。

我心情糟糕,把买回来的瓜果蔬菜放进冰箱里,到楼下的面馆吃炸酱面了。

楼下的面做的不错,连我这个不爱吃面的人都爱上了这里的拉面条儿,拉面馆是一对兰州夫妻开的,跟我养母是老乡,虽然互不相似,我总感到亲切。

刚回国的时候,想把养母接到A城来,但是她却不肯。我理解养母,其实每个人都有那么些执念,如果说养母的执念是一辈子留在那个小村镇,我的执念是不是老觉得夏盛泉对不住我。

我就是个小心眼啊,我就是要打击报复啊,我就是要跟夏盛泉对着干啊,我就不想如夏圣泉的意啊。

但是我还是没出息啊,因为我觉得不快活。

上大学的时候,我想着赚钱,赚了小钱,我又想着快活了,果然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还是有那么一回事。

茉莉说的对,我心里的不痛快,都是自找的,但是我心里就是有结啊,不是我说不纠结就不纠结的。

吃好面,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我看了眼屏幕,有一条消息进来,而且是陌生号码。消息是:“美女,晚上出去玩吗?”

我没理会。

过了会,又进来消息,是同样的号码。

“是我,姜熙来。”

第二十八章

“对不起,晚上已经有安排了。”给姜熙来回复了短信,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解决了温饱问题,习惯性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

电视是我回国后给自己买的第一件电器,可能是因为公寓过于清冷,老觉得这里没有人烟气息,而这总让我想起在夏家的时候,漂亮的房子空旷得让人害怕。

我想,夏盛泉应该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光阴如梭,他貌似没有一点续弦的念头,以前还有夏悠给他解解闷,但是夏悠也已经在三年前嫁给了严寒,所以如今的夏家,也只剩下他一个了。

客厅里的空调吹来丝丝冷气,我摸摸手臂上的小疙瘩,赤脚去房间取来一条薄毯子,正要爬回到沙发上,门外的铃声响了起来。

“小薇,是我。”

我打开门,是隔壁的莫姐,她身边还站在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是她刚上幼儿园大班的孩子,我常常能在楼下的早餐店看见他买煎饼的身影,小小的身子,一顿早饭可以吃下两个煎饼。

“小薇,南南现在发着低烧,但是我晚上临时要加个班,能不能帮忙照顾下。”顿了顿,“如果不方便的话…”

我把莫南拉进窝里,对莫阿姨笑笑:“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晚上有空,可以照顾南南的。”

莫姐感激地看着我,然后匆匆去上班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女人,如果说不辛苦,那一定是骗人的。

因为莫南发着低烧,我把室内的冷气关掉,拿出体温计给他测量下问题,问:“吃过药了吗?”

莫南温顺地点点头,是个招人疼爱的小男孩。

把他带到我床上让他躺着休息,给他盖好被子,莫南突然拉了下我的衣角:“小薇姐姐,我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对他笑笑:“等你妈妈回来,小薇姐姐就叫醒你。”

莫南扯了个嘴,露出两颗虎牙:“谢谢小薇姐姐。”

我心里头柔软地不可思议,有种母爱泛滥的冲动,在离开房间之前,又替莫南掖了掖被子。

今天的电视节目甚是无聊,我翻阅着遥控器,从洗发水广告看到某男士男裤的品牌广告,然后停在A城某电视台重播的夜间新闻栏目上。

电视里,一位美女主播正字正腔圆地念着一段段新闻,得体的妆容,得体的坦言举止,落落大方的模样羡煞旁人。我托着下巴思考,如果我不认识夏忧,单从媒体上了解她,会不会跟A城很多的观众一样,喜欢上美女主播夏悠呢。

只可惜,这种问题只会让我自寻烦恼,有句话好像是这样子讲的,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而我更悲催,明明记性不好,不过对于有些事,忘之不能,根深蒂固地除去不了,好像跟我有仇一样。

看了眼墙头的钟表,我走进房间,俯下身子摸摸莫南的额头,不摸则已一摸惊人,这小子怎么就从低烧变成了高烧。

我推醒莫南,问他:“南南,感觉怎么样?”

莫南睁开迷糊的眼睛,瓮声瓮气地说:“小薇姐姐,我脑袋疼。”

我把莫南从床上捞起来,拿出衣柜里的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后,便抱起他往门外走去。路过客厅,我先把莫南放在沙发上,在玄关处换上一双运动鞋,操起茶几上的包包后对莫南说:“莫南起来,我带你去医院。”莫南没精神得歪着脑袋,闷闷应了声。

我弯下腰,背着莫南下了楼,一鼓作气势如虎地将他塞进了车厢里,上了车,我一边开车一边给莫姐打电话。

不过得到的回应是:“您拨叫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我把手机扔置在一边,踩了下油门。

A城有个口碑不错的儿童医院,距离我住的小区大概三十分钟的路程,我只用的二十几分钟就开到了。停好车,匆匆地抱着莫南下了车。

现在已经是夜晚十多点,不过儿童医院的急诊室却灯火明亮,走廊两旁坐满了父母小孩,时而传来的哭低声震得我耳膜发烫。

“小薇姐姐,我要妈妈。”莫南趴在我的肩头,哑着声音说道。

“乖…”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小孩,记忆中,我是吴珊珊的时候,身强力壮,大小病从来不敢侵犯我,不过朦胧记得三岁以前,我倒是小病不断,脑里依稀有一副画面,就是一个漂亮女人坐在我床头,一边摸着我的额头,一边念叨:“薇薇乖,薇薇乖。”

我鼻子酸酸的,抱着莫南去庞大的队伍里排队挂诊。排队挂诊的队伍很长,队伍旁有个老护士正责备一位花枝招展的妇女:“孩子都烧成这样子了怎么才送过来,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这几天儿童流感严重,让你注意点孩子的体温。”

妇女委屈巴巴道:“中午烧起来的,我以为吃几片退烧药就可以了。”

原来是姑侄,我伸出一只手去探探莫南的额头,越来越高的体温让我心慌不已,另外还没有接通莫姐的电话。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吵杂的环境中传入我耳中,我全身一僵,望着不远处的严寒,然后用极其平常的语调打招呼。

我说:“好巧啊,你这是过来看病?”

严寒收收脸上的表情:“乐乐发烧了,夏悠正陪她在病房挂点滴。”

我低眉看了眼严寒手里的夜宵:“好,不打扰了,你忙去吧。”

乐乐,严西乐,一年前,严寒和夏悠在孤儿院领养的小女孩,我曾经在电视里看到夏忧带着那个小女孩上过一栏电视节目,节目里母慈子孝的画面让全国人们感动不已,不是亲生的,都能培养如此深厚的感情,实在是难得,而且夏忧曾对媒体说过:“我很爱这个孩子,为了她,我和老公都决定不再要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多么美好的一个女人,我越过严寒,看向挂在对面墙头上形象大使,红色的黑体大字格外显眼:“用我们的爱,呵护孩子的健康。”

“小薇,我帮你联系一个医生。”严寒看了眼我肩头的莫南,并不问他是谁。

我看着前方的队伍,淡淡道:“麻烦你了。”严寒默不作声,低垂在大腿旁的右手微微发颤。

这年头,看病啥的也是需要门路,我排了半天的队伍,连病号都还没有挂好,但是严寒一个电话,却能在最短的事情,安排一个医生给莫南开好药。

“是流行性发热。”医生开好药,抬抬鼻梁上的眼睛,对我说:“记得每天给他量体温。”

我点头:“我会跟他妈说的。”

医生:“你不是这孩子的妈啊。”

我扯了下笑。

医生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刚刚还好奇怎么会有那么年轻的妈妈。”

我扯了两下笑,抱着莫南去了输液大厅。

虽然是深夜,但是输液大厅还是人满为患,前方的数字电视正播放着几只羊和几只狼的故事,整个输液厅有着翁翁的吵杂声,难怪有后台的都去病房里挂点滴了。

我替莫南盖好外套,低声问他:“扎针的时候疼不疼。”刚刚一个小护士过来给他扎针,圆乎乎地小手被扎得一片青一片紫。不过躺在我怀里的莫南不知道是烧糊涂了还是不怕疼,硬是没有哼声。

莫南点了点头,仰着脑袋说:“疼。”

我:“既然疼,怎么不哼声呢?”

莫南因为发烧红着小脸,轻声说:“因为我怕小薇姐姐觉得我不勇敢,妈妈说我是个勇敢的孩子。”

我摸摸他的脑袋瓜子:“你这老实孩子。”

袋中的手机响了,是莫姐打来的电话,我在电话里告诉她莫南突然发起了高烧,现在正在市儿童医院。

莫姐跟我道了谢,便匆匆挂断电话,从女工厂赶了过来。

我把手机放进包里,抬头的时候又看见了严寒。

我:“今天谢谢你了。”

严寒:“别那么客气。”

我了然地笑笑:“也是,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

严寒脸色微微发白,然后问我怀里的莫南:“你肚子饿了么?”

莫南瞅瞅严寒,又瞅瞅我,然后摇摇头:“哥哥,我不饿。”

我摸摸莫南的脸:“不叫哥哥,叫叔叔,他家有个小妹妹跟你差不多大呢。”

莫南懂事地点点头,又跟严寒说了句:“叔叔,我不饿。”

严寒对莫南笑笑:“乖。”

莫南看向严寒,犹豫了下问:“叔叔也在这里,是因为小妹妹生病了吗?”

严寒点了下头,不再有什么语言,走出了输液室。

严寒走后,莫南开口问我:“小薇姐姐,刚刚的叔叔是谁?”

小孩有好奇心是好的,但是八卦了就不对了,我转脸看着莫南,悠悠道:“我姐夫。”

莫南:“小薇姐姐的姐夫长得好看。”

我轻笑出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懂不懂?”

莫南摇摇头。

我幽幽道:“我就知道你不懂。”

莫南:“…”

大概了半个小时,莫姐赶来了这里,从我怀里接走莫南,连连对我道谢。我说没事,然后跟她交代了之前医生嘱托我的话。

莫姐又开始道谢,然后问我:“小薇,一共多少医药费,我回去给你。”

被莫姐这样子一提醒,我猛地想起来我没有支付过医药费,不过转而一想,也就是那么一点钱而已,严寒不是我姐夫么?

我:“没多少钱,因为我有这医院的医疗卡,所以没花多少。”

莫姐不依了,硬是要把钱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