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我认得你!”还未从枝叶下面钻出来,她就气急败坏的大叫一声。

袭击者愣了一下,手中的钢刀一滞。

却听她怒吼道:“上次砍断床柱,这次砍断小树,就是你这个破坏狂!”

黑衣人气得眼角一抽,举起钢刀向下戳下。她只听“嚓”的一声,脸颊一凉,那钢刀贴着脸侧,深入泥土半尺多深!

她顿时吓到失声!这要不是繁复的枝叶混淆了他的视线,这一下子就把她脑袋削掉了呀!

又是“嚓”的一声,钢刀被拔出,接而高高举起,眼看这第二刀就要戳下。她能指望他第二下也砍偏吗?

她只剩下最后一丝希望了。憋足了劲,扯开嗓子大叫一声:“小狮子——”

但愿,能像上次一样,小狮子恰巧回来,随便丢过来个小石子,打偏强人手中的钢刀……

“扑”的一声闷响,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她只觉眼前一黑。原来她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的……NND,这下子挂了……

……

可是,为什么不觉得痛?

半晌,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身上。咦?!没事!她没有受伤!

惊喜的抬头去看个究竟。正看到黑衣人胸口插了一把短剑,正慢慢倒下。

而四周传来群殴的声音,似乎有好多人打在一起。她小心翼翼的从枝叶间探出头去。七八名身着平民衣裳的男女与黑衣人打在一起!

什么状况?什么来头?!看不明白!难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英雄团体?

不管怎样,她最佳的选择应该是——趁机脚底抹油!谁知道这个见义勇为团体能不能打过黑衣人!

麻利的爬出树底,拔脚就跑。

一名十五六岁使剑的大眼睛女孩瞥见她的背影,缠斗之际急切的大叫了一声:“小姐——”

小姐?叫谁小姐?嗯,肯定不是在叫她!与她无关!跑!

脚底下铆足了劲儿,埋头猛冲,只想着离那群恐怖黑衣人越远越好,哪里的树林密往哪里钻!

越跑越急,越跑越快,越跑越有感觉,直到听不到那厮杀的声音。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下来,想要停住脚步。这时她突然意识到,她是飞跃在半空中,脚踩着沿途的枝条轻盈的跳跃着向前!

眼睛向下一看。

好高!好晕!天啊,她是怎么上来的?!……心中一慌,脚下顿时乱了方寸,一脚踩空,哇哇怪叫着摔了下去,砸断数根树枝,重重摔在地上,眼冒金星……

呜……到底怎么回事?方才那身轻如雁的感觉,莫不就是轻功?她怎么会轻功?

头摔的很厉害,估计脑震荡了,不能清醒的思考。

一个阴影突然打在了她的身上。她眼一眯向上看去,只见一个身影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头边,因为是迎着头顶的阳光,只看到一个轮廓,看不清脸。却判断得出此人从头到脚用黑色斗篷裹的严严实实的,浑身散发着阴森的寒气。

这个身影为何如此熟悉……

她因为摔得头昏脑胀,反应极慢,眯着眼想了一会。忽然眼睛一亮:“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糖葫芦杀手!”

斗篷人的身形僵了一下,突然扬手向她胸口击下!

糖葫芦杀手

她因为摔得头昏脑胀,反应极慢,眯着眼想了一会。忽然眼睛一亮:“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

斗篷人的身形僵了一下,突然扬手向她胸口击下!

她的头脑尚未做出思考,身体已然做出反应,就地一滚,这一掌就击在了地上,泥土中印下深深的掌印,沙尘四起!

她哇哇叫着连滚带爬逃去,一面逃一面哭诉:“为毛这么多人杀我,为毛为毛为毛啊!!!”

跑了几步想起刚才莫名其妙运起的轻功。对了!轻功!先不管这轻功是如何来的,先运用起来逃命再说!

这样想着,扎撒着两只手做翅膀扑打状,脚下用力的腾跃,嘴里念叨着:“轻功轻功轻功……飞呀飞呀飞呀……呜,为什么飞不起来了。”

她飞不起来,连跳的高一些都做不到。她的轻功突然不见了,来的没道理,去的也诡异!

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嘲笑:“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呜,这位糖葫芦杀手大哥,她到底装什么了?

扑的一下,被长在地面的树根绊了个狗啃泥,慌乱间爬了几下才站了起来,惊恐的回头看了一下,正看到那人飞身跃起,抬掌向她击来,这一掌带起的劲风似挟了惊雷般轰鸣做响,直击向她的胸口!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当机,大睁着两只眼睛,满脸绝望到茫然的神情。

瞬息之间,那一掌已袭至胸前。

在挨上她衣襟在一刹,她分明看到他手掌的掌心突然收缩一下,手臂也随之弯曲,身形猛然的停滞,仿佛在用极大的力气企图收回这一掌,然而终于没能收住,还是拍上了她的胸口。

她只觉前胸受到重重一击,身体平平飞出一丈开外,跌倒在地上,胸口的钝痛立刻弥漫开来,吃力的呼吸如刀片般刮过,痛得眼前阵阵发黑,喉头一阵腥甜,血丝溢出唇角。

NND,穿到热血江湖最常见之吐血戏码,她终于华丽出演了。

模糊的看到,打她的那个糖葫芦杀手,居然也是身形萎顿,几乎站不直腰,也在那里按着胸口吐血呢!

小子,你凑什么的热闹?吐血是被打者的专利好不好?她很想郑重的对他提这个意见,嘴一张,却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一声惊慌的呼唤忽然传来:“果儿!……”

勉强睁开眼睛看去,果然是她家小狮子,正踏着树枝飞奔而来,衣袂猎猎的飘落……

小狮子,这一次你出场太晚了……

他奔到她的面前,扶起她抱在怀中,满面的悔恨与痛惜:“果儿,你怎么样?”

小狮子心疼了呢。她努力的微笑了一下,想告诉他吐血戏码的必要性、重要性和一般不致命性,但一想说话,肺部就如刀割般的疼痛,痛得眼前发黑,眼皮也很快沉重得抬不起来。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瞬,她听到小狮子悲愤的大喊了一声:“蝠影,我饶不了你!”

……

迷迷糊糊中,有一股热流从背心透入,胸口压抑的感觉顿时减轻了许多,局促的呼吸也变的顺畅,她哼哼了一声,脑袋辗转一下,沉入了安稳的睡眠。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呆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身上盖了锦被,金色的夕阳余辉从窗口打进来。小狮子正坐在床前守着,把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窝深陷,神色憔悴。

见她睁开眼,就唤了一声:“果儿……”

看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解释道:“这里是雁溪镇的一家客栈,昨天晚上我们连夜赶到的。”

她对他笑了一笑,他的眼中立刻涌出了一大颗泪珠。

“哎,小狮子,我这不是没事吗?”她笑着伸手揩去他的泪珠。

“是我害的你……”

她盯着他的眼睛,等他说完。他却突然闭上了嘴巴。她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他顿了一下,道:“怪我离开太久,刺客来时没能保护你。”

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问道:“打伤我的那个人呢?”

“……跑了。”

“你认得他吗?”

“不认得。”

她闭了一下眼。明明记得,在昏过去之前,听他大喊了一声“蝠影……”怎样怎样的。可是既然他不愿说,她也不再追问。

看她闭上眼睛,他以为她的伤又疼了,慌忙问道:“伤处疼的怎样?”

她抚着胸口慢慢的坐了起来,他赶紧扶住她:“还是躺着吧,不要起来!”

她自己感觉了一下,道:“没事的,能行。好多了呢。咦?”她感觉到胸口的伤处似是包了一层厚厚的东西,就扯开衣襟去查看。

“是外敷的药。”小狮子解释说。

她笑着瞄了他一眼:“是你给我上的药呀?有没有乱看不该看的呀?”

他的脸立刻红了,恼道:“刚好些就开始胡说八道了!是请客栈里的老板娘上的药!”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又站住,侧过脸说:“我让厨房煮了粥,我去叫他们送过来。”

“去吧去吧,小可爱……”

他的脸蛋立刻鼓了起来,夺门而出……

……

粥端来了,她明明可以自己吃,去偏偏做出一副伤重无力的样子,靠在枕上,可怜兮兮看着他,要他来喂。

他没有犹豫,乖乖的坐在床边,一手端着碗,拿调羹舀了粥送到她的嘴边。

她却躲了一下,怀疑的盯着调羹说:“好像很烫!”

他将调羹放到自己唇边轻轻吹了一吹,再送到过来。

她似乎还是不放心,不肯张嘴:“不烫了吗?真的不烫了吗?你试试看真的不烫我再吃。”

他只好抿了一点进嘴里,试过后说道:“真的不烫了。”

她这才一口咬住调羹,还使劲的吮了吮,一脸得意。

他狐疑的问:“你笑什么。”

“这一招叫‘间接接吻’哦……”

“什……什么?!”

“你舔了一下调羹,我又舔了一下,我等于亲到你啦……”

“你……”他的脸憋得通红,却看她一付病弱弱的样子,又不好发作,只好低声抱怨道:“伤成这个样子,还有力气胡闹!”

她看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知道他接连两日没有合眼,再加上奔波劳累,体力也是透支了,便不再逗他,乖乖把粥吃完,又劝着他吃了些。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说道:“累坏了吧,早些休息吧。”

他道:“等会再休息……还有一件事未做。你的伤势,还需要再运功调理一下。”

“我哪会运什么功啊?”

“是由我来助你。”

她忽然记起昏迷时隐约感觉到的从背心传入体内的那股热力。她睁大眼睛,稀奇道:“哇……是不是那种,一个人用手抵住另一个人的背发功,将真气注入别人体内,然后头顶呼呼的冒白气的那种?”武侠电视剧中看的太多了!

“差不多是的,但不一定冒白气。”

“哦呵呵,好经典的桥段!我早就想试试了!我要不要脱衣服?”

“……不必!”

于是接下来,她很在行的盘腿坐在床上,小狮子坐在后面,双手抵住她的背心,一股热力缓缓注力她的体内,原本还有些胸闷的感觉顿时轻松了,那热力渐渐抵达四肢百骸,周转盘旋,通体舒畅。好舒服啊!比那什么电疗啊热敷啊可强多啦!

正无比的享受,忽然听到身后小狮子的呼吸很沉重,心头顿时一紧:自己只顾着享受,竟忽略了他的体力已然透支!据说这种疗伤的方式很耗费功力的,不要伤了他才好!

登时心中焦急,开口道:“小狮子!可以了!快停下!”

他低声回道:“别吵!”

“你再不停下!我就站起来啦!”

疗伤过程强行中断对双方都会有损伤,他迫不得已收了功,将手从她背上拿开,问:“还没有完呢,你闹什么?”

她回转身,看到他的脸色愈发的不好,心中难过,一把抱住他:“我已经好啦,你不要再耗力替我治疗了!你若是倒下了,谁来照顾我啊!”囧,就连关心别人,出发点都这么自私……

他却温柔的看她一眼,轻声道:“无碍的。”

“躺下睡一会吧!你两天没睡觉了……”

她按着他的肩膀想让他躺在枕上,他却挣扎了一下想起来:“我睡地板……”

“好啦!扭捏个什么劲啊!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强行将他按倒!

他害怕碰痛她的伤处,也不敢反抗,居然就被她放倒了。为防他溜掉,她手臂环住他的腰,再抬起一条腿压在他身上,我让你跑!

他动了一下,她立刻凶巴巴吼道:“不准逃跑!”

“总得……拿条被子盖上吧……”

灭口

他动了一下,她立刻凶巴巴吼道:“不准逃跑!”

“总得……拿条被子盖上吧……”

两人窝在同一条被子下,过不久,疲惫不堪的小狮子就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她欠起脸来看了看他的睡颜,长长的睫瞌着,秀挺的眉头舒展开来,孩童般无邪的睡颜。不似他醒着的时候,眉头总压着些化不开的忧伤。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心。这个可爱的小孩,究竟背负了多么沉重的过去呢?她本无意去了解他的秘密,也无意去追究自己的身体前主人的历史,总以为如果不去了解就可以完全抛开,过去便真的成为过去,他们就可以快乐无忧的浪迹天涯。可是那些如影随形的追杀和暗袭,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她足足睡了有一天一夜,这时候全无睡意。于是这几日的经历就在心头过了一遍,前前后后思来想去,疑惑却越来越多,迷雾越来越重。

一路追杀的黑衣人。擂台上对她下杀手的人。半路杀出救她的那帮男女。穿黑斗篷的糖葫芦杀手。奇怪的金大少爷。还有……就连身边熟睡的小狮子,也有着解不开的谜团。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谁跟谁是一路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害她?又为什么救她?

还有她的逃命过程中无意间突然运起轻功的事。这具身体果然是有功夫的!只是因为换了个灵魂,完全不懂得如何运用,只有在那种突发状态下才下意识的做出来,而在她想有意运用的时候,反而越发不得其法。

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仇家?

愈想愈头疼。就这样一直纠结到半夜,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至少,小狮子是真心对她好,不会害她的!她很欣慰的这样想道。

窗外,似有夜鸟飞过,发出悠长的叫声。

身边的小狮子忽然动了一下,睫毛颤了颤,醒来了。她立刻闭上了眼睛,想逗他玩玩。

闭着眼睛,感觉到他欠起了身,在俯视着她。她心中暗暗窃喜:这个平时装的很乖的宝宝,该不会想趁她睡着,吃她豆腐吧?

她暗暗打定主意,只要他偷偷亲她一下,她立刻反客为主,将他按在身下,变本加厉的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