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痕扫了一眼寒非离,道:“不是。是半夜里一些怪物爬上了船。”

“为什么不保护他们……”

“我……内力被封,斗不过那些力大无比的东西……”

“那么他呢!他呢!”愤怒的吼叫,却仍是把脸埋在洛羽痕的胸口,不肯睁眼看自己正在指责的人,似乎是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她的怒叫中带了一点哭腔:“他说过要带他们去发财的!”

船上几十个水手,士兵,有些是她从京城带出来的,有些是在海边小镇招募来的,大多数都是虎气生生的半大娃娃,一路走过来,相处了这么多天,她认得他们大部分人的脸,叫得出很多人的名字。这些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的,成为了他们踩在脚下的牺牲品,沦为这片古怪海域的冤魂。

终于,寒非离淡淡的开口:“那些所谓怪物,是隐雾渊的守护者。它们不允许没有禁印的外人接近。也不准接近过的人活着离开。”

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这个意思吗?她睁开眼睛,看向寒非离。他侧脸的线条如此冷硬,眸中犹如碎冰。她渐渐冷静下来。心中明白,几十名水手的殉葬,是不可避免的,寒非离也是无法选择。

只是她终是难以接受而已。即使是唯一选择,她也不愿相信那是小狮子的抉择。

小狮子……她知道,长出了鬃毛和利爪的寒非离,再也不是昔日的小狮子了。她是想得通的。只是此时看向他的目光,犹如隔了万千沟壑,如此遥远。

迷宫 退让

小狮子……她知道,长出了鬃毛和利爪的寒非离,再也不是昔日的小狮子了。她是想得通的。只是此时看向他的目光,犹如隔了万千沟壑,如此遥远。

她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衫,麻利的攀到一块较高的礁石上,放眼望去。

岛屿出乎意料的大。在船上观望时,他们不过是望到了岛屿的一角,她这样登高远望,目光所及之处已是十分广大,又被更高的礁岩挡住了视线,无法估量岛屿究竟占多大面积。

那此嶙峋的礁石初看只觉张牙舞爪,毫无规律可言,细细观察却发现礁石间却隐藏了窄窄的通道,转折复杂,犹如迷宫一般。看的久了,唐果脑中的宝图的图像渐渐浮现出来,与石道隐隐重合。通过与宝图对比,她推测出了目前他们所处的方位,而宝图上红花标识几乎就在图的正中,那么应该是位于岛屿的腹地了。

她跃下了礁石,明确的朝着一个方向一指:“向这边走!”看也不看寒非离一眼,便携了洛羽痕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在前边。

寒非离与蝠影默默的跟上。

只走了几步远,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异样的轰鸣声。几人惊异的回头,只见停泊在不远处的狮子座号四周的水流在迅速的旋转、翻滚,船身也在原地打转。

还未等几人明白过来,就见海面上突然形成一个黑洞似的漩涡,船身猛的竖了起来,发出可怕的碎裂声,犹如被魔鬼的巨手从水下扯住,迅速被吸入海底,一眨眼的功夫,只余了些碎木板漂在海面上。

醒悟过来的唐果一声惊叫:“猫咪!猫咪还在船上!”那样汹涌的水流,船身都被扯碎,猫咪区区的血肉之躯……不敢细想下去。

蹦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跑回去,却被洛羽痕死死扯住了。

“船已沉了,”他说,“果儿,这一切皆是定数。”

她看着他,一愣一愣的。猫咪不肯跟他们上岛,就是要与船同归于尽吗?可是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她的使命就是送寒非离到岛边,然后就独自赴死吗?

寒非离催了一声:“时间不早了,上路吧。”

是啊,她就是杵在这里想到老死,也找不到答案。一转身,迈着匆忙的步子,闷头上路。原本寻找宝藏的期待感,已变成了难以遏制的愤怒。她隐约觉得,只要找到宝藏,就可以解开压抑在心中的谜团——这个破宝藏,为什么要这么多人为它而死。

日晟国的皇族。战火中丧生的百姓。水手和士兵们。最后是猫咪。

为诸多的冤魂索要一个答案,成了她寻找宝藏的最强动力。

脚下的路——如果能将其称之为“路”的话,除了礁石,还是礁石。嶙峋,尖锐,湿滑,极其难行。其他三人轻功底子好,走得尚算体面,唯有唐果同学,原本功夫就了了,再加上心中抑怒,早就将“体面”二字丢到脑后去了,铁青着一张脸,手脚并用的爬行,只求速度,不求形象,若是牙齿能加速,她早就毫不犹豫的一口啃在石头上了。

石间的通道曲折复杂,有时转到地下,要钻过长长的岩洞。里面有积水,大家的衣服都湿透了。走一阵子,唐果就得爬到高处看一看方位。某一次登高时,发现礁石间有诡异的身影潜伏着,一对对黑沉沉的呆滞的眼睛,窥视着站在高处的唐果。她吓得脚一滑,险些没从石头上掉下去。

再仔细望去,发现那些身影埋伏着的地方,都不在他们要通过的必经之路上。

她想起了小时候玩过的纸上迷宫游戏。正确的路线畅通无阻,错误的路线上有怪兽、陷阱之类的机关。

这就是一个真正的迷宫。一旦走错,便是杀机。若不是她这幅活地图在,擅自上岛乱闯的人,必定会与那些怪怪的东西狭路相逢。

然而怪物也有站错岗的时候。它们大概是在迷宫中无聊的守候了太久,终于有人上岛,却没有走到错路上给它们解闷,就探头探脑的爬到近处窥视。一望见他们走近,就迅速的爬开,发出簌簌索索的声音。

于是有一只好奇过了头的,一个不小心摔到了他们前进道路的正前方。

这个身披黑袍、浑身湿漉漉的怪人发现自己犯了错误,着急的想爬回自己的工作岗位,无奈它摔下来的地方是几米高的石壁,慌乱之间竟没能跳上去,见他们走近,紧张得缩成一团,半蹲半伏的挡在路上,长发中附着肮脏的海藻,脸苍白浮肿,黑黄的长牙突出在嘴外,看不出年纪,一对空洞又阴森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唐果先是吓了一跳,停止了脚步。洛羽痕上前牵住她的手往后轻轻一带,道:“别怕,这就是夜间爬到船上的那种怪物,应该是猫咪所说的守护者。”

“哦……”唐果点头,“就是这东西杀了水手们,是吧?”

“是。”

“我们身上有禁印,它不会伤我们的,是吧?”

“猫咪是这样说的。让我来将它赶开吧。”

“不不不,我来,我来。”

唐果忽然甩开他的手,走向这名看上去介于人和动物之间的守护者。

洛羽痕吃了一惊,欲上前阻拦,寒非离却突然从他的身后往前冲,嘴着嚷着:“果儿,不可冒失!”

洛羽痕本来站立的地方就十分狭窄,寒非离这样贸然的往前一挤,二人就挤在了一起,偏偏是谁也不肯让谁,都死命的想挤到前边去拉住唐果,结果两个人卡在那里……

二人一语不发的使着狠劲儿,目光短兵相接火星四溅。

这功夫,唐果已气宇轩昂的走到守护者身前,扬着下巴俯视着它。

“你丑死了。”唐果说,“看你那恶心的牙齿。你几百年没刷牙了?长的丑本已是很不幸,跳到老娘面前卖弄恶心,你就更不幸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人对着它说话了,它竟感兴趣的老老实实听着。它的眼神如动物般空洞,恐怕完全没有听懂唐果的唾骂。倒是好奇的看着她丰富的表情,直看得发起呆来。

然而让它感到惊恐的是,继恶毒的精神侮辱之后,这个女人竟趁它发呆,提起了她的脚,狠狠的对着它的脸跺来!

砰!

它的脸上印了一个清晰的泥脚印,“嗷”的怪叫一声,连连后退,唐果却紧追不放,变本加厉,一脚一脚跺在它的身上。被跺了七八脚后,它终于想起了反抗,一个反扑,将唐果按在爪下,黑长的獠牙恶狠狠呲出,生着弯曲尖甲的利爪高高举起,就欲插进这女人的颅骨!

利爪即将落下时它又犹豫了……这女人的眉心印有禁印,它是不能杀她的。

既然杀不得,它就打算将她举起来,狠狠摔一下出气!——它简单的头脑不知道,就凭它的蛮力,轻轻一摔就能将这女人摔得五脏错位……

唐果只觉得衣服被这怪物抓住,身体一轻,被高高举起。这才慌了……她原本以为身有禁印它就不敢碰她的,才有胆子上前揍它以渲泄心中的恶气。就算是它敢,她有后援军呢——现在唯一能使出武功的寒非离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她人在半空,慌忙的去看她的后援军。一瞥间,却悲摧的看到了某两只挤作一团的情形……泪了……心中悲号一声:你们两个王八蛋!给我挤!挤!!老娘死的好活该啊!!!!

未悲摧完毕,人已被狠狠掷出,眼看着唐果就要以一张肉饼的方式结束她的悲剧人生……

某果还在半空疾飞的时候,阻塞的交通突然畅通了,有人飞身拦截,揽住她的腰身,顺势翻转几下,稳稳着陆。

她原本吓得紧闭着眼睛,此时身处紧密温暖的怀抱,让她意识到自己得救了,惊魂未定的揪住抱着她的人的衣襟一阵猛晃:“啊……吓死我了!”

忽然间感觉不对,抬头看去,不由愣了一下。

抱着她的人,竟是寒非离。揪住他衣襟的爪子下意识的松开,有些尴尬的跳到地上,匆匆的转头去看另一个人。

只看到洛羽痕退到了那道狭窄石缝略后的地方,脸色略略苍白,落寞的目光看向这边。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猜想着是寒非离救她心切,出手伤了内力被封的洛羽痕,所以跑过来接住她的才是寒非离。若不是如此,霸道到极端的洛羽痕怎会任她落入他人怀抱?

一念至此,心下惊怕,拔腿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手臂,惊颤颤问:“怎样怎样?伤到哪里了?他打到你哪里了?”

洛羽痕的嘴角扯出一个勉强酸涩的笑:“没有伤到。他没有打我。”

“怎么可能!别骗我了!我看看我看看,伤哪儿了……”一面说,一面已急忙忙的上下其手。

他握住她的手,笑道:“果儿不必疑心,真的没有伤到。是羽痕自己退让的。”

她愣愣看着他苦楚不甘的笑容,心下旋即明了。他明白自己的内力被封,身手不能全力施展,对于能否安全的将她救下,并无十足把握。而与寒非离的一时的争抢更是毫无意义,因此在她即将被守护者掷出的一刹那,他选择了退让,将救她的重任交予了有实力有把握的寒非离。

见她呆怔不语的样子,他的心情愈加的低落。“果儿需要我的时候,我竟退开了……果儿怨我,我知道……”

“我没有怨你呀!”唐果忽然欢快的跳了一下,揽住了他的脖子,大声说道:“我不怨你,正相反,我不知有多开心。”

“果儿?……”他狐疑的打量着被别人抱了一下便欢欣鼓舞的家伙,患得患失。

“不是一味的霸道强占的洛羽痕,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欣喜的情绪实实在在的溢满她的胸腔。一直以来,他总是以极端的强势霸道来占据她的身心,那种战战兢兢、警惕非常的样子,让人觉得可爱,也让她有些辛苦,更多的却是心疼。

是因为她对于他,是这世上唯一的温暖吗?他的霸道背后,恰恰反映着内心的孤单脆弱。对于斤斤计较得几近神经质的他来说,不知是做了多深的挣扎,才有这一步小小的退让。

他不再为了独占而不顾一切的伤人伤已,这样的成长让她感到欣喜。

“小狐狸,你越来越可爱了啊!”她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脸蛋。

他勉强笑着,显然是对于此事不能释怀。

沉默了一会儿,道:“果儿说的是。如果不能保护果儿,就应将果儿托付别人……”语气中,是深深的萧索。

她的心被这句不吉祥的话砸得猛沉了一下。忽的抬眼看住他,咬牙道:“你说什么?”

他的睫寂寂的垂着:“我……”

她抬手揪住他的两只耳朵,怒道:“浑蛋,再说这种话,我把你的两只耳朵全揪下来!”

“我……我不敢了……”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阵怪叫,那只守护者被寒非离踢得腾空飞起,落向远处。

唐果闻声扭头看去,这才发现寒非离的面色不善。

当然了,好心救了某人,某人不但没半点谢意,劈头就怀疑他打伤了她的情郎,然后与情郎在那里喜欢来喜欢去的唧唧歪歪,完全将他这个救命恩人丢到脑后,换谁谁不生气啊。

沉岛

完全将他这个救命恩人丢到脑后,换谁谁不生气啊。

唐果心中顿起内疚,尴尬的抓了抓头,组织着道歉的措辞。还未开口,就见他铁青着一张脸,冷声道:“路障已除,还不上路!”

凶巴巴的语气将她道歉的话生生砸了回去,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郁闷至极。被吼得心中不爽,闷闷的前头领路。

或许是方才那只守护者的惨叫震慑了其它只,再也没有冒失的怪物跳到路上来,接下来的行程颇为顺利。然而这个岛屿实在是太大了,一直走到午后时分,距岛屿腹地还有一段路程。而所有人已是又累又饿又渴。

累和饿还好说,渴却是要人命的。他们离船时过于匆忙,竟没有一个人带上水囊。这大半天奔波下来,嗓子里干的冒烟。而岛上四处积着的水洼里,也全是咸苦的海水,根本喝不得。

这让他们清晰的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船已沉了,他们即使找到宝藏,又如何返航?所有的淡水和供养已随狮子座号沉入大海,而这宝藏所在的岛屿时不时在海中沉沉浮浮,怎么可能存有淡水和食物?

他们已毫无退路。届时就是找到黄金山,也不能拿金子当饭吃、当水喝,岂不是要抱着金山活活饿死?

这个猜想压得大家心中都是沉甸甸的,但谁也没有说出来。既然不能解决,那说它也无益,还不如暂时的回避问题,找到宝藏再说。

倒是洛羽痕适时的摸出了几根草根样的东西分给大家,说是含在嘴里可以生津止渴。唐果忙不迭的塞进嘴巴里,顿觉一股清凉沿着咽喉蔓延到腹中,暂时的骗过干渴的舌头,真的舒服了不少。

蝠影也接过草药含口中。只有寒非离冷冷扫了一眼洛羽痕递过来的东西,即移开目光,没有去接。显然是在觉得绝影宫主手中没什么好东西。

洛羽痕嘲讽的一笑,将草药纳入自己口中,夸张的叹道:“好生爽口!是不是?果儿?”

“唔……是……”她扫了一眼寒非离,假装在忙着嚼草药,含混的回答。

寒非离不为所动。实际上这时候他即使是后悔没要那草药,颜面上也绝不会流露出来,死撑到底。

半途中,他们遇到了唯一一座有人工痕迹的建筑。是一个简单的四面有阶梯的平台,由一块块沉重的青黑大石堆砌而成,散发着阴森死气的建筑。平台的上面有坚固的一个石架,石架上居然悬挂着一口笨重的大钟。

几个人登上平台仔细查看。大钟的表面附有海藻,湿乎乎的,似乎常年浸泡在水中。然而钟的表面和悬挂大钟的粗链不知是什么金属制成的,居然没有多大的锈蚀。

面对着这口突兀出现的大钟,他们均想起了昨夜那阴森不祥的钟声。当时有个老水手说钟声像是从海底传来的。那么多半就是这口钟发出的声音了。是谁在用丧钟的声音迎接他们,又有谁在等着他们?

眼看着暮色降临,时间紧迫,此时即使是体力透支,却丝毫不敢懈怠。根据她心中宝图的印象,距红花所示之处应是不远了。走在最前面的唐果拐过一道急弯,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形,就觉得脚下一空,一声尖叫,整个人滑落下去!

幸好洛羽痕跟得近,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臂。

她感觉下坠的力量被止住,两脚却还悬空着。战战兢兢的睁眼,看了看头顶上洛羽痕紧张的脸色,再向脚底下看去。这一看,险些没晕过去。

下面是名符其实的万丈深渊,最深处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手臂一紧,她被拉了上去,一头栽进洛羽痕的怀里,腿软得半天动弹不得。

待心神稍安,才睁眼去看她掉下去的地方。那居然是一个巨大的、非常巨大的无底大坑。如何去形容它究竟有多大呢?唐果天生的对于尺寸和里程没有太清晰的概念。只是当他们身处在这巨坑的边缘的时候才明白:原来整个岛屿竟像是一个中空的巨型漏斗,他们跋涉了一整天的路程,仅是爬行在这个漏斗的边缘。

阵阵阴凉的风从坑底倒灌上来,灌进几个人因为吃惊而张开的嘴巴里,品到重重的腥咸之气。

静了一会,寒非离开口问道:“果儿,这难道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唐果抬起颤抖的手,指了指巨坑中间最深最黑的地方,毫无底气的道:“应该是……那里。”

其余几人脸上的神情僵硬了。坑的最深处似乎凝着淡黑的雾霭,已是目力不能所及,也无法判断这坑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雾气只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仅凭直觉去判断从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到坑底的垂直距离,称之为“万丈深渊”,绝不为过。

此时唐果手指向巨坑的深处,难道是要他们跳下去?!

看着几人质疑的目光,她结结巴巴道:“我……我就说,图上红花的四周,为什么画了一个圈哪……”

寒非离再次将目光投向深坑,细细看去。这个大坑的坑壁并非直上直下,而是上宽下窄,略微倾斜的,正如一个漏斗。因为深度太深,所以斜度很大,也是几近垂直了。而坑壁又不是平滑的,遍布了些奇怪的大小不一的长条形物,倒像是不规则的石阶。这样的结构,使得下到坑底成为可能。

然而时间还来的及吗?他抬头看了看苍茫的暮色。猫咪说过,一定要在日落之前到达目的地,否则的话……必无生还可能。而这坑的深度再加上下坑的难度,看上去似乎要几日几夜的功夫才能到达坑底。若是失足滑下,到达坑底倒是能快些,却是尸骨难寻了……

没有其他选择。

“下坑!”果断的冒出两个字,率先寻找合适的落脚点,试探着向下挪去。挪了一会儿抬头对上面几人道:“石上附着藻类,有些滑,一定要小心。”

蝠影无声的掠起,敏捷的赶超到他的前面,以行动表明了前方开路的忠仆之心。

洛羽痕让唐果走在自己前面,他来断后。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向下攀去。一面攀行着,他们发现坑壁上那些借以踏脚的长条状物,竟像是些人工的石墙断裂倒塌后的残留。再仔细看去,厚厚的海藻覆盖下,可隐约看出建筑的地基框架,甚至一些石灶石台,倒像是些民房。

是多年前岛上的居民的房子吗?然而有谁会把房子建在几乎垂直的坑壁上!

除非那些人有像动物一般的攀爬动力……“守护者”怪异的外形浮现在眼前,众人心中惊悚诧异,却是谁也没有出声来讨论这个问题。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到达坑底谋求生路,而不研究探讨岛上原住民的生理结构!几个人像爬进一只阔口杯的蚂蚁一样缓慢的移动。

仿佛是一瞬间,最后一缕薄弱的暮色从坑顶消失,天突然就黑了。然而他们距坑底大概还有十万八千里。

光线暗下的一刹,似乎有什么异响从深坑的最底部隐隐传来,而他们的眼前一片黑暗,只有集中目力,才隐约看得见旁边的人,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在坑底弄出动静。那异响渐渐变得巨大,直至震耳欲聋,他们所攀附的石壁也随之剧烈颤抖起来。

蝠影忽然大声道:“是水声!水从坑底涌上来了!”

水从坑底涌上来!从声音判断,来势迅猛,凭直觉意识到,在水漫上来之前攀回坑顶,已是不可能的了。那他们岂不是要被溺死在里面!

一眨眼的功夫,坑底的水位已疾速升上来,如沸腾一般咆哮翻滚。

与此同时,石壁突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几个人都觉得头一晕,有失重的感觉,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唐果觉得这种晕眩感十分的熟悉,仔细一想,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