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长男子哈哈大笑,大踏步朝她走过来:“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小美人帮我下了决心,我真是好生欢喜…”

秦惊羽听得头痛不已,勉强笑道:“是啊,我们心有灵犀…”边说边朝四周张望,茫茫夜色中,除了那一具尸,也就只有一匹骆驼,冥王消散,燕儿昏迷,到哪里去搬救兵?!

下巴被人扼住,瘦长男子手指一转,将她的小脸掰过来面朝自己,看清寻尘灰下的绝色姿容,双眼不住放光:“真美,比绿珠美上十倍…”

秦惊羽朝他眨眨眼:“比起你家岛主呢?”

“岛主?”瘦长男子有丝恍惚,喃喃道,“那不一样…跟岛主不一样…”似是忍受不住欲焰燃烧,手臂一伸,将她打横抱起,放倒在大石上。

“喂,等下,我还有话要说--”

“不能等了,小美人,先让我尝了鲜,回头我们好好说话!”

娇嫩的背部被坚硬岩石磨得微微生痛,秦惊羽不堪重负,朝他一阵拳打脚踢,却如在他身上挠痒一般丝毫不起作用,倒是感觉到他眼中火光更甚,已近疯狂。

反抗无力,又怕他一怒之下将自己找昏为所欲为,只得低低求饶:“我身上好脏,这石头好硬,我不要在这里,要不你带我回去…”

“先成了好事,我再带你回去洗,咱们来日方长--”男子语气强硬,动作更是如此,铁钳般的大手按住她挥舞的双手,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握住她胸前的柔软丰盈。

秦惊羽一声尖叫,挣扎之际,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臂,银牙用力,口中尝到腥味。

“啊--”男子吃痛,啪的一掌朝她面颊挥过去。

秦惊羽脑中眩晕,眼前金星飞舞闪烁,软软倒下,心思清明却无力动作,眼睁睁看着男子狞笑一声,几下解开裤头,朝自己重重压了上来。

“不…”

扑的一声轻响,似是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身上的男子闷哼出声,头一偏,僵硬不动。

秦惊羽大口喘气,定了下神,勉力推开男子,只见那少年手持血淋淋的弯刀,面色如雪,看向她的眸光却是满含欣慰与疼惜,柔和无比。

“幸好,我醒过来了…”

“燕儿!”

秦惊羽又惊又喜,低叫着扑上前去,接住摇摇欲坠的他。

这一夜惊魂,总算是有惊无险,以燕儿苏醒后的再次昏迷为代价,换来了匹骆驼。

秦惊羽在两人身上找到两枚令牌,以及几只火折子,想了想,将令牌放好,扒掉两人身上的外衫,将自己和燕儿破损的衣衫换去。

费力将燕儿扶上骆驼,临走之时,又回头走向地上的尸体,刷的拔出剑来。

“混蛋!王八蛋!叫你看!叫你摸--”

将两人双眼双手狠狠刺了几十剑,才肯罢休,继续前行。

有了骆驼代步,行程快了不少,清晨的时候,更是在骆驼的带路指引下,在靠近峡谷的边缘地带找到了水源--一条玉带般的溪流,溪水清澈,鱼虾游弋其间。

秦惊羽趴在水边,慢慢喝了个饱,然后用瓦罐装了清水,小心喂燕儿喝下。

见他脸上头上满是沙砾尘土,于是用衣袖蘸了罐里剩下的水,轻轻给他擦去污渍。

先是鬓边,再是额头,接着一路朝下,,鼻梁,面颊,嘴唇…尘灰拭去,纤长若女子的眼睫,高挺笔直的鼻梁,消瘦的面颊,干裂的薄唇,一一呈现。

到得下巴,触感忽变,竟是微硬扎手!

秦惊羽眯起眼,凑近细看,但见那里不再是以往的光洁,而是长满了短短的胡茬。

胡茬…男人的胡茬…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刹那间心头狂跳,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袭来,忽然手上用力,扯开他的领口。

眼前光影迷离,手指颤抖着,摸向那本该平滑的喉部,却摸到一处异样的突起。

喉结…男人的喉结…

秦惊羽咬牙,胸中有一团火腾的窜出,熊熊燃烧,却又强自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再次下移。

这一回,毫不心软,目标坚决,双手直接按上他的胯部,重重一握。

砰的一声,光焰炸开,心神俱裂,一股热浪冲上头顶,松手的同时,鼻端血花绽放。

秦惊羽捂住鼻子,双颊血红,怔怔回忆着之前手里握住的轮廓--

他竟是…竟是…

|小说后花园daffodil_cui手打,转载请注明|://

海岛风云 第二十章 铤而走险

风声微微,夜空深黑,绸缎一般的天幕上,闪亮的星子如颗颗钻石点缀其间。

平坦的原野上,树影稀疏,林子边上拴着一匹骆驼,正悠闲吃食,不远处燃着一堆篝火,灌木枯枝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明亮的火光中映出那一坐一卧的两道人影。

周围静悄悄的,温暖,安宁,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欣然。

苦难已经过去,而希望,是否就在前方?

仰躺的少年男子手指抖动了下,眼珠在眶里微微一转,似是感觉到身边异样冷凝的气氛,心头一惊,蓦然睁眼。

眼前人影晃动,下一瞬,微凉的指尖抵上他颈部的大动脉,啪嗒一声,风影戒的机括启动,暗藏的毒针一触即发。

燕儿眨了眨眼,看清四周的情形,松了口气,薄唇轻启,疑惑道:“主子,你这是做什么…”

秦惊羽冷笑:“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

自己真是瞎了眼,四年来跟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被玩弄于股掌之中,还犹不自知——

都说那向海天是颗定时炸弹,处处防备,一心铲除,不曾想,真正的炸弹却埋在自己身边!

燕儿摇头,一脸茫然:“我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秦惊羽恨恨瞪他一眼,哼道,“装吧,你就给我继续装吧,你信不信,我等下就让你变成真正的太监!”

“你…怎知…”燕儿看着她怒气冲天的面容,眼光微闪,似有所醒悟,苦笑道,“主子…脱了我的裤子查看?”

“鬼才脱你的裤子——”秦惊羽抿唇,盯着他喉间的突起,再看到自己光秃秃的布满血痂的手指,脑袋里嗡嗡作响,胸中怒火焚烧,已经快要爆炸,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从牙缝里一字一顿挤出,“好你个燕儿…燕儿…燕秀朝…你到底是谁?”

“我自然是燕儿。”

啪的一声脆响,扇在少年不复光润细致的面颊上,不若平日的嘻嘻哈哈小打小闹,而是带着愤然与懊恼的力道,直打得他脑袋一偏,唇角渗出血来。

“时至今日,你还在说谎骗我!”

燕儿慢慢抬起头来,眼底波光涌动:“我没有,我是燕儿,从来都是燕儿。”

“你…死不悔改!”

秦惊羽怒极,手掌再次抬起,对着那张消瘦得不成人形的脸庞,却是怎么也挥不下去。

心中不知是怒是恼,抑或是一再被欺瞒之后的觉悟,一时间,思潮起伏,半晌之后终是垂下手来,轻轻吐出一口气:“雷牧歌的怀疑是对的,你果然不简单,城府深沉,居心叵测,枉我对你如此信任,你却是别有用心…”

燕儿眸光黯淡下去,好一会儿,才哑声唤道:“主子…”

“别叫我主子!”秦惊羽摆手道,“我不当冤大头,庙小地窄,供不起你这大菩萨——”

燕儿听出她话中隐含的深意,面色一白,颤声道:“主子!”

秦惊羽心中烦恼,既然真相大白,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离开是必然结果,只是…瞥一眼他的腰部,咬唇道:“这些年你帮我不少,这回还为我身受毒伤,你对我的好,我心存感激,全都记得——”但是此事一出,自己已经没法再像过去那般全然信任,也很难再用平常心,毫无芥蒂与之相处,想到这里,不由暗叹一声,不无委婉道,“你的伤,我会尽力找人救治的…”

燕儿眼底一片清明:“主子…不要我了么…”

她确有其意,只不过,那是后话。

秦惊羽没有吭声,而是背过身去将火堆熄灭,又开始收拾随行物事,检查完毕之后,即是将他架起,扶上骆驼,之前尚不觉什么,此时处处谨慎,刚一站起就感觉不对——

以她一米六五以上的身高,抬头望去,还没站直的他居然比自己还高出大半个头,在她记忆中,他顶多就一米七多点,而现在,跟雷牧歌魁伟的身高相差无异。

秦惊羽忍了下,还是禁不住冷笑:“好,真是好,连身高都骗我!”

燕儿被她扶上骆驼,软软靠在她肩上,沉默一阵,才虚弱开口:“不是存心骗你…”

“骗就是骗,不用分那么多类型。”

半晌没有声音,秦惊羽侧了侧头,发现他嘴唇乌紫,又昏了过去,掀开他一摆一看,那腰部的伤痕愈发浓黑严重了,侧旁还渗出新的血渍来。

唉,该拿他怎么办…

心头的怒气顿时化作满腔担忧,是走是留乃下一步的事情,当务之急却是要找到巫女玛莲达,讨要这尸毒的解药,救他的性命!

当下不住拍打驼峰,催促前行,那骆驼在沙地上健步如飞,如同识途老马,根本不用她指路,一个劲往前冲。

秦惊羽心知这骆驼认得道路,自己也需要由它带出困境,当下也不阻拦,只抓住缰绳搂紧了燕儿,任由它撒腿分奔。

一口气跑出几里路,天色渐渐亮起了起来,道路变得崎岖,茅草愈发茂密,开始进入峡谷地带。

这峡谷看似葫芦状,路边大小山石散落,崖畔长着盘结的松树,野草山花足有一人高,枝头叶片上挂满露水,前方谷口却是烟雾蒙蒙,头顶上云霞漫布,不见阳光。

这样的地形,最宜偷袭,攻守不易,而且一受攻击就难寻退路。

秦惊羽不敢怠慢,目光警惕望向四周,调动身上所有感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戒备的同时拉了拉缰绳,放缓了速度,骆驼在峡谷里徐缓穿行。

也许是太过颠簸,走了一阵,就觉得身前之人动了动,再次醒来。

“这…是哪里?”

秦惊羽哼了一声,愤满未消,不想理他。

燕儿默不作声,过了一会,低叹道:“主子,是怪我不该隐瞒性别?”

秦惊羽咬唇不答,听得他沙哑着声音,自顾自说道:“当年家人送我进宫,是唯一的生路,只是没想到,在受割礼那天,在我之前那两个少年惊吓过度,血流不止,竟然当场就咽了气。眼看连连闹出人命,行刑之人都慌了神,现场一片混乱,第二日重新受礼,却漏了我的名字,直接点到我后面的人,我心头欢喜,小心翼翼隐瞒下来,这一瞒,就是六年…”

原来如此。

以他的缜密心思与沉稳气质,要想在宫中隐瞒性别,倒也不算难事,尤其是遇到像自己这样宽容,并且自身也有私密的主子。

秦惊羽暗自点头,淡淡问道:“你为何之前没有男子体征,现在却突然冒出?”

这些年来,自己经常在他身上动手动脚,占尽便宜,除了那要害部位,他身上哪一处自己没摸过,没掐过?!正因为如此,才从未有所怀疑,直到现在也没想通,他到底使了个什么障眼法,居然让眼力超常的自己看走了眼!

“你全都看到了?”

“只是一部分。”

燕儿听得一笑,声音低柔:“我那位师父教过我两样独门绝技,一为抑阳,一为缩骨,每夜练一个时辰,体征身形就停留不前,我只要稍作掩饰,就能平平安安在宫里当差,无人生疑…我也没想到,只几日不练,就原形毕露了。”

秦惊羽心有所悟,他应该是因为受伤昏迷的缘故,耽误了夜间练功,所以才露出马脚来。又想到自己多次听到的咔嚓声,不用问,必然是他缩骨功失效,骨骼自发拉伸,恢复原先身高。

蹙起眉心,忽又想起一事,道:“你什么时候买通了林靖?”那年受雷牧歌影响,自己一心脱他裤子验身,双方僵持不下,关键时刻林靖出现,给他解围。事后自己曾经旁敲侧击,林靖没有露出半分口风,这才让自己打消疑虑。

“林靖…他也是岭南人。”

“原来是同乡,难怪帮你掩饰!”

秦惊羽大致想通这前因后果,冷哼一声,又道,“你堂堂男儿,又身怀绝顶武功,早该找机会离开,为何要隐瞒身份,潜伏深宫,你到底有何目的?”

燕儿轻笑:“银翼也是男子,他武功也不弱…”

“狡辩!”秦惊羽一口打断他,低喝,“你跟他不一样,他是我外公带回来的,知根知底,而你——”

“而我,来路不明,无法信任,是不是?”燕儿懒懒靠在她肩上,轻叹,“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可以一直跟着主子,留在主子身边…”

秦惊羽微征一下,这话好生熟悉,他在受伤昏迷之际也曾经说过。

“留在我身边,有什么好处?”

“好处…主子还不明白吗?”

燕儿虚弱一笑,轻轻闭上眼睛:“一生追随,不离不弃。”

秦惊羽咬唇,感觉那话里隐含的情意,这算什么,真情流露?

之前在天京的时候他经常都是这般语气说话,当时自己也是与他打情骂俏,毫无顾忌;现今知晓了他的真实性别,再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却觉得空茫茫一片,不上不下,没个着落。

就算明白他的苦衷,就算了解他的难处,有些东西,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摇了摇头,不知当哭当笑,是喜是悲,自然也不愿去深究,这听似调侃的话到底是几分作假,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可以让自己信任。

看出他的软弱疲惫,于是道:“你休息会罢,等出了峡谷,我再叫醒你。”

燕儿点点头,昏睡之前不忘强调一句:“你要小心些…”

秦惊羽扁嘴,这小子,摸透了她的脾气,知道她一向吃软不吃硬,就放低身段,一味求情告饶。

只可惜,这回她是硬了心,绝对不会轻易原谅,善罢甘休。

骆驼被称为沙漠之舟,在山地行走却无太多优势,再加上她有意约束,这走走停停,一直走到了夕阳西下,才总算出了峡谷,重新走上平坦的原野。

秦惊羽下了骆驼,拉着缰绳慢慢朝前走,终于在天黑之前,远远看见谷外点点闪烁的灯火,一大片院落在林木间隐隐可见,看那构建布局,俨然就是地图上着重标注的岛主庭院!

一路艰辛,历经生死,如今终于得见光明,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滋味。

如若没有昨夜的遭遇,没有性别的暴露,此时想必定是欣喜若狂,心胸振奋吧?

一夜之间,惊天巨变…

刹那间,心中千头万绪,堵得要死。

看了看骆驼上昏昏欲睡的少年,又看了看前方的灯火,叹一口气,拉着骆驼便往旁边林子里赶。

那庭院里的情形尚不知情,也不知雷牧歌他们是否人在其中,那玛莲达是敌是友,心里打定主意,如今之计只能是暂将燕儿妥善安置,自己趁着夜色先去一探究竟,再做打算。

骆驼并不温顺,她使出浑身力气才将之赶进了树林,找到树荫下一处平整草地,刚把燕儿放下来,就觉身后风声骤起,转身就见那骆驼竟是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糟了,琅邪神剑!

“啊——”

秦惊羽大惊失色,没有半分迟疑,拔腿就追,边追边喊: “别跑,快回来!回来!”

只是这人的力量如何与那庞大的动物相比,更何况还是体弱力竭自沙漠出来,刚冲出树林,她就被露出地面的树根绊倒,一跤摔了出去,直摔得身上钝痛,头晕目眩,半天才爬起来。

抬眼看去,前方暮色苍茫,哪里还有骆驼的影子?

这该死的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