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竟狠心…”兰萨指着她慢慢倒地,心口还插着那柄断刀,他先前被银翼一刀砍在背上,此时又命中要害,全凭着一口内息撑住,抽搐几下,倒还没立时断气。

乐皇后手指颤抖,缓走两步,站在他面前,恨声道:“我狠心么?你设计害死陛下,又害得我与我孩儿骨肉分离二十年,还骗我贞节不保…我…我恨不得…”脸色青紫,一口气没喘过来,银翼赶紧过来扶住她,哽咽道,“娘,孩儿没事,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乐皇后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蹲在兰萨身前道,“当日若不是我救你,你也许早溺死在那溪水之中,那时你就说过欠我一条命,今日就当是偿还给我…”

兰萨面白如纸,眼神迷蒙,兴许是回忆起陈年旧事,微微点头:“是,我不怪你,这辈子欠你良多,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就都拿去罢!”他用情良苦,千方百计害死皇兄,登上皇位,终于如愿以偿娶得心上人,但她心中始终未忘故夫,二十年来的光阴只觉得像是一场空,此时大势已去,便再无生恋。

乐皇后木然点头,忽地伸手,握住那刀柄用力往下一按,兰萨张大嘴,立时气绝身亡。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在场之人均是惊愕不动,乐皇后软倒在地,喘息一阵,忽然转头过去,朝着秦惊羽招手道:“小羽,你过来。”

“是。”秦惊羽硬着头皮疾步过去,低唤,“娘娘身体赢弱,还是尽快随我们回宫吧。”

乐皇后摇了摇头,看看她,又看看银翼,眼中泪光闪动,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抚着他的面颊哭道:“我的亲生孩儿,都是娘造的孽,娘让你受苦了!告诉娘,你痛不痛?怨不怨?”

银翼不再避让,任由她抱住自己,他自幼无父无母,与狼群一道生活,此时突然领略到了生平从未有过的慈母之爱,眼泪涔涔而下,低道:“娘,我不痛,也不怨,我心里很快活!”

但见二人相拥而泣,又悲又喜,众人无不为之鼻酸。

乐皇后含泪道:“孩子,你今年二十二岁,这二十年来,娘白天也想你,黑夜也念你,要不是想着你可能还活在人世,盼着有生之年能与你见面,娘早就追随你父皇去了…现在看到你长大成人,还这般有出息,继承大统,担当重任,娘真是好欢喜…好欢喜…”

秦惊羽见她神情恍惚,唇边尚有一丝血渍,忙给银翼递个眼色,安慰道:“好了娘娘,大局已定,百废待兴,宫里还有很多事务急需银翼处理,我们一起回去罢!”

“不,我不走。”乐皇后淡淡说着,指着那灰白小屋道,红着眼眶轻声道,“孩儿你知道吗,当年我一人住在这里,清静自在,没想到在山下遇到你父皇,彼此有了感情,他排除众议接我进宫,还在这外围修建一座行宫,他是那般尊贵高洁之人,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至于兰萨,我救他只是出于恻隐之心,连他样貌都没记清楚,早知今日,我真宁愿自己那一日没有出门去溪边洗衣,若是不曾救他,也不会害我夫郎孩儿遭他毒手…我真是…悔不当初…”

“娘,都过去了。”银翼低叹。

乐皇后面色一整,看向秦惊羽道:“昨日在皇陵兰萨点了我的睡穴,我隐约听得你们说先帝手谕,给我看看。”

秦惊羽干笑两声道:“那是我瞎编来骗兰萨的,娘娘不必在意…”

“给我看看。”乐皇后声调不高,却有种莫名的威严,“我想再看看先帝的笔迹…”

秦惊羽不甚情愿将布轴掏出来递过去,乐皇后颤抖着手指接过,慢慢展开,目光掠过上面的字迹,并不惊疑,只怔怔流泪,半晌才对银翼道:“你父皇还有一本小册子,随身携带,用于记事,连我都背着不给看…你找到没有?”

秦惊羽想到那册子内容,直觉摇头:“没有一一”

伸手去扯银翼的手臂,却是晚了一步,听得他脱口道:“找到了。”

见两人都盯着自己,无奈之下只得将那册子摸出来,放在银翼手上。

乐皇后接过银翼奉上来的册子,急急打开,翻过几页,见得其中字迹,不由一阵苦笑,低喃道:“他竟误会我与兰萨有染…还想将我与孩儿托付给兰萨,自己慷慨赴死…哈哈哈…陛下,你宁死都不愿相信我么?陛下!”一声悲呼,蓦然又喷出一口血来,染红了半页书册!

“娘!”银翼吼道。

秦惊羽眼尖见得那血鲜红中透着墨色,不由低叫:“银翼,她中毒了!这该死的兰萨!”

乐皇后虚弱摆手,朝两人惨然一笑:“不是他,是我自己…”见银翼手指并起,连点自己胸口几处大穴,轻吐一口气,又摇头道,“没用的,这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我藏在身边已经二十年了,连兰萨都不知道,若不是他一直说我的孩儿可能还活着,我早就吞了去陪你父皇了…我委身杀夫仇人,晚节不保,无颜芶活,只盼着去到黄泉地下,你父皇能原谅我…”

“娘,你怎么这样傻,怎么忍心留下我一个人…”银翼悲愤难抑,抱着她泪流不止。

秦惊羽看傻了眼,之前见她唇角有血,还以为是冲开穴道身体受损的原因,不料竟是服下剧毒!想不到银翼这娘亲看似柔弱,竟会如此固执坚决,更想不到她对那已故的元昭帝竟如此深情不悔!

“好孩子,别哭,有小羽陪着你,娘也放心,娘舍不得你,但更舍不得你父皇,娘就要去陪他了…就要去陪他了…”乐皇后喘了口气,又道,“好孩子,你答应娘,好好守住你父皇的江山大业,跟他一样…做个好皇帝…”

“是,娘,我答应你!”银翼不迭点头。

听得这话,乐皇后缓缓闭眼,泪水从眼角坠落,脸露详和微笑。

“不,娘你别睡,我这就带你回宫医治!”银翼站起身来,抱着乐皇后就往外奔,身后人等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通道来。

银翼心力交瘁,奔出几步,突然一个踉跄朝下栽去,秦惊羽赶紧扶住他,无意碰到乐皇后的身子,但觉她身上越来越冷,大吃一惊,伸手探她鼻息,却已气绝而死,变色道:“银翼,你娘已经过世了!”

银翼身躯一震,忙将乐皇后放下来,手掌抵在她背上,一股内力注入进去:“娘,娘,你等着,我来救你…”

秦惊羽过来相助,又检查一阵,但见乐皇后心停气绝,已无法可救,悲声叹道:“银翼你节哀,你娘已经去了,救不回来了。”

听得这话,身后众人一片唏嘘叹息,银翼却不死心,运了好半晌真气,但见乐皇后神态安详,身躯渐冷,却哪里有半点动静?不由悲从中来,忍不住抱着她的尸身默然流泪。

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养父也是早死,从未领略过半分天伦之乐,来了格鲁才刚确定身份,但没过几日,生母竟是殉夫尽义,毅然自绝在他面前,再是冷漠孤寂的性情,也是心中悲痛,不能自已。

低头见得怀中乐皇后温婉慈祥的容颜,再看到地上那本斑斑血迹的书册,待看清上面的字句,不觉冷声自嘲道:“呵呵,原来早有预言,我是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

秦惊羽听得一阵心疼,按上他的肩道:“胡说什么,你还有我呢,我答应了你娘,一定好好照顾你!”

银翼胸口一暖,脱口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秦惊羽正点头,忽然听得一丝风声,有人冷声讥嘲道:“数月不见,又勾搭上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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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王者归来 第四十三章 何去何从

声音传来,秦惊羽只觉得头顶一凉,夏日里打了个寒战。

那嗓音虽然数月未闻,却也不陌生,一霎时,她呆住了一一竟是他!

天远地远的,大家都赶来凑热闹不是?

银翼感觉到她的异样,不由得扶着她的腰,低问:“怎么了?”

“没什么。”秦惊羽摇摇头,转身过来,看向那院门口站立之人,神情有些尴尬,“怎么是你…”咬住唇,真不知该是哭还是笑。

来人竟然是那苍岐叶府的小公子,叶霁风!

叶霁风,要不是他当日暗中放水,自己也许没那么容易逃出南越皇宫,如此说来,她还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你来得,难道我就来不得?”叶霁风冷然一笑,青色劲装裹身,原本明朗的俊脸上晦涩寥落,目光里满是深沉复杂之色,紧盯着银翼扣在她腰间的手掌,慢慢抬起手来,似乎将所有心情都收拢握在掌心之中。

阳光一照,有什么光芒在他屈起的手指上微微一闪。

秦惊羽眯起眼,看着他无名指上的一圈乌黑闪亮,那是…她的风影戒!

汗,就一只成色普通的铁扳指,值得这样戴出来炫耀吗?

“他是谁?”不顾她的走神,那两男人指着时方,几乎同时发问。

秦惊羽被吼得头皮有点发麻,一时也说不清楚这其中纠葛,银翼看她一眼,再望望那边眼神古怪的叶霁风,心道这不知又是她在哪里惹来的情债,抱起乐皇后的尸身淡淡道:“飓风骑留下收拾,务必将各处清理干净,其余人等跟我回宫。”说完疾走两步,见她站着没动,侧头道,“还站着做什么,走啊。”

“哦。”秦惊羽下意识答应一声,随他走出几步,忽而愤然停住,“银翼你…”该死,居然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当上西烈太子就很了不起吗?!

“我什么?”银翼看着她,眼睛微微发红,颈部血痕已干,如花般凄艳。

秦惊羽抿唇,见得那碧眸中强自压制的泪光,想到他刚刚经历丧母之痛,心头一软,顺从跟他走出门去。

走到门口,忽然伸来一只手臂,拦住去路。

“就这么走了?”阳光下,叶霁风面容沉静,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冷厉,再不是当初那个耿直开朗的少年。

“呃,我们有点事先行一步…”虽然他也算是个故人,但此时情况太过混乱复杂,也不是叙旧的好时机,而且她也没忘记他是南越人,千里迢迢从苍岐来到格鲁,难保不是南越那边在酝酿什么阴谋!

叶霁风手臂悬在丰空不动,朝银翼冷哼道:“过河拆桥,始乱终弃,这都是他的惯用伎俩…你可当心些,现在的我就是你将来的下场!”

“你说什么?!”银翼面色一凛,他身后的暗夜门人刷的拔出刀来,刀尖尽数指向叶霁风!

叶霁风虽然只有一人,面对刀剑相逼却屹然不动,只盯着她道:“你要杀我?”

秦惊羽摇摇头,她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叶霁风再怎么说也帮过她的忙,当初她对他以美色相诱也是一时冲动,至于是为什么冲动,印象有些模糊了,叹了口气,她朝他伸出手去:“把戒指还我,你走吧。”

“你一一”叶霁风眼神一利,攥紧了拳低叫,“休想!”

“那本是我的东西,是你抢走的。”秦惊羽好心提醒。

“我不管,给了我便是我的。”叶霁风硬声道。

“废话那么多。”银翼听得有丝不耐,也不欲在亡母跟前动武,于是撇开她径直往前走,暗夜门众人站在原地动作不变,目光齐齐望过来,就等她一声令下即是挥刀相向。

“这戒指不值钱的,要不我用别的珠宝来换吧,不会亏待你。”若是别的东西倒也罢了,但这风影戒是外公穆青送的,意义非凡,却不能落在外人手里,尤其是南越人。她身上虽然没有什么金银珠宝,但西烈皇宫有啊,现在又是银翼当家作主,要什么只管开口就是。

没想到叶霁风却是摇头拒绝:“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这个。”

秦惊羽皱眉哼道:“我告诉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她身陷囹囫,任人宰割,才会那般软弱可欺,而现在站在西烈的土地上,银翼的地盘也就是她的地盘,自然是无所畏惧!

叶霁风看了看她身后的众人,冷冷道:“要想从我身上拿走戒指,除非我死!”

“放肆!”

一名暗夜门人忍耐不住,挥刀劈了过去,这年轻有为的门主在他们心里,那是高高在上闪闪发光的人物,哪容得这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挑衅!

叶霁风看着那刀光闪耀,动也不动,只听得她一声低喝:“住手!”

刀锋在他胸前寸许蓦然停住,秦惊羽瞥他一眼道:“你放我一次,我便也放你一次,就算是一笔勾销了。”回头朝众门人道,“此是乐皇后的故居,在这里动武对死者不敬,且当务之急还是先让死者入土为安!我们走吧!”至于风影戒,暂时放在他那里,迟早会要回来的。

“是!”众人收起刀剑,随她出了小院去追赶银翼,一路都见飓风骑在搬运尸体,打扫庭院,没走多远,但听得身后脚步声声,叶霁风又跟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行。

“阿焰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他闷声发问,末了又喃喃自语道,“难怪他那么绝情,一走了之,原来是因为你在这里…”

阿焰?秦惊羽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萧焰,对了,这两人可是郎舅关系,他的到来只怕与萧焰有关!

“你到西烈来找他?”她随口问道。

叶霁风嗯了一声,眼眸直直盯着她:“他在哪里?”

秦惊羽耸了耸肩,摊手哼道:“他又不是我的跟班,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叶霁风瞟一眼走在最前面的银翼,那卓然不群的气质令人心折,其身份一目了然:“你倒是好本事,连西烈皇子都勾搭上了!”

“哪需要勾搭…”银翼本来就是她的人好不好!秦惊羽听出他微酸的口气,决定不再刺激他,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叶霁风不知在想什么,锁紧眉头没再说话,秦惊羽偷瞄他下,快一年没见,这小子愈发成熟深沉了,跟当初的憨厚少年简直刊若两人,心中打定主意,一定不能再去招惹。

一行人沉默前行,没一会就到得山庄大门处,银翼已经将乐皇后的尸身放上马车,见她过来,掀开车帘跳上车去。

秦惊羽刚要跟上,忽见不远处多出来一辆马丰,外加一匹高头大马,想必是叶霁风带来的人马,马车下方站着名仆从模样的男子,正朝山庄翘首张望,一见叶霁风从中出来,立时奔过来,面带期冀:“公子!”

叶霁风朝他微微摇头:“里面的人都死光了,没讨到热水…”

秦惊羽这才明白过来,他原来是碰巧路过此地,进去山庄讨水喝,这叶府小公子也真是精贵,山庄附近就有小溪河流,随便捧来喝几口不行么,还非要喝热水?

侧头瞥见一名暗夜门人腰间的水囊,走过去取了,朝他递去:“给你。”

叶霁风低头看了下,却不伸手:“我不要冷水,要烧开过的。”

“毛病!”秦惊羽扔下一句,懒得再理他,掉头爬上来时的马车。

“殿下,可以走了吗?”车夫在车头询问。

见银翼抱着乐皇后一声不吭,秦惊羽只得扬声道:“走吧,回宫!路上行慢些!”

马车晃晃悠悠起步,秦惊羽放下车帘,忽略掉那道仍然站在路边的身影,坐到银翼对面。

“他是南越人?”银翼低问。

秦惊羽轻应一声,知道他近日在西烈皇宫见多了南越人士,叶霁风与手下那口音装扮逃不过他的耳目,也没打算隐瞒,解释道:“他是苍岐叶府二公子,也是萧焰的小舅子,在南越的时候他帮过我的忙。”

银翼面色缓和了些,道:“他来西烈做什么?”

秦惊羽摇头道:“不清楚,估计是来找萧焰…”

话没说完,忽然听得车后传来一声细微哭泣,娇弱无力,听起来像是婴儿啼哭。

咦,这深山野林的,哪里来的婴儿?

银翼见她凝神不动,不由凑上来问道:“听到什么了?”

秦惊羽侧头倾听了一会,没再听到什么,朝他摆摆手,也没放在心上,或许又是休息不好产生幻觉吧。

回宫已过午时,尤总管已经指挥宫人将宫内各处清理完毕,闻讯赶来宫门处迎接,一见银翼抱着乐皇后的尸身回来,大惊失色,身后的宫女忍不住哭出声来。

“皇后娘娘薨逝一一”尤总管含泪长声高呼,一干人等尽数跪倒,以头磕地。

过得一会,丞相卫术也带人匆匆而来,禀道:“殿下,臣与廷尉已在皇陵寻到先帝遗骸,假太子之案也审问清楚,请殿下定夺!”

见银翼怔住不动,秦惊羽清了清嗓子,代他下令:“皇后娘娘薨,宫门城门依制关闭,皇城内外戒严!”说话间,宫廷侍卫手持乓器从门外涌入殿内,站立两旁,严阵以待,秦惊羽目光转向卫术身上,肃然道,“由丞相主持丧礼,礼后与先帝合葬一室,全国各地服国丧,诸侯官吏不得前往奔丧,亦不必遣使吊唁,一切从简!”

“臣遵旨!”卫术领旨而去。

接下来事务繁琐,就像是在做梦,乐皇后的尸身裹上金缕玉衣,装入棺中,银翼换上孝衣,飓风骑黑裳白带立在内殿,外殿则是由宫卫镇守,群臣依次入宫,之后是后宫妃嫔与宗室内眷。

秦惊羽换上一身素服,陪在银翼身边,听得那哭声此起彼伏,好不容易才捱到天黑,疲惫得几乎站立不住。

夜风阵阵,更深露重,四周火把将殿内照得通明。

银翼跪在灵堂梓宫前,面露憔悴,默然出神,秦惊羽见状过去,伸手按在他肩上:“我同过卫丞相,原来我们搭救的那名瞎眼老爹,就是假太子兰棠的亲生父亲,兰棠是他与过往胡女所生,长大后在外闯荡,跟着起义军闹暴动被推到阵前,后来又被兰萨看见,遂假扮太子。我们在墓室中看到的骸骨,就是兰棠在兰萨授意下将他骗进宫去,残忍杀害,剔骨去肉制成,目的正是为了完成滴骨验亲。”语毕一阵唏嘘,那瞎眼老人千里寻子,爱儿心切,结局却如此不堪,可叹可怜!

银翼听得点头:“那兰棠,你准备如何处置?”

秦惊羽看着他道:“你现在是西烈太子,当你拿主意。”

银翼碧眸微眯,冷声道:“灭绝人性,禽兽不如,这样的人不该留在世上,斩…无赦。”

秦惊羽收回手来,朝一旁站立的廷尉递个眼色,后者赶紧遵照行事。

沉默了一会,银翼情绪渐复,望着她眼下的青晕道:“看你,累成这样,去找个地方睡会吧。”

秦惊羽放柔了声音道:“我睡不着,陪你说说话。”

银翼转过头去,看着灵柩叹道:“我有你陪我说话,可是她呢?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里面,有谁作陪?”

“你忘了么,有你父皇呢,你母后不会孤单的,他们应该已经见面了,误会冰释,从此不再分开…”

正轻言细语说着,忽闻殿门处人声骚动,过得一会,有飓风骑匆匆过来禀道:“启禀殿下,南越二皇子萧焰在殿外求见。”

萧焰?消失了一日一夜,这会又冒出来了?

秦惊羽正沉吟思忖,银翼已经开口道:“放他进来。”

半刻钟后,萧焰一身素袍进来,身后跟着那黑衣首领,神情肃穆,刀剑尽解,由太监领着在灵柩前拜了三拜,恭敬上了香,过来对银翼黯然叹道:“请节哀。”

银翼木然点头,算作还礼。

萧焰也不在意,走来秦惊羽身边站定,低道:“昨晚遇到点事情,所以没跟你们出城去,方才回宫才听说,没想到会是这样…”

秦惊羽低哼一声,看他也是面色苍白,显然也是一宿未眠,却不知在忙些什么。

“对了,那个叶…”想起在山庄见得叶霁风一行之事,直觉开口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