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刘萤一见皇帝落难,便意识到,若要救援,那么她返乡宫女的身份就太不利了,行动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可若是去了这一层身份,只是作为将军宠姬的表妹,那么便既不引人注目,而又方便行事了。

胡亥等人被关入后院假山下的地牢中。

地牢有三重门,前两层的钥匙由守卫执掌,第三层的铁门合拢,却是项羽亲自将钥匙收走了。

胡亥透过送饭的小洞,看见项羽将一把金色的钥匙拴在了腰间铠甲之下。

那把金色钥匙,足有成人手掌长。

“留一队兵在外面巡逻,后院不许人来。”项羽沉声道:“黥布你亲自领人在这层看守。”

“喏!”

项羽拔步便走。

定陶大败,项梁方死,宋义夺兵权…桩桩件件叠在一起,项羽刚从船上下来,暂时顾不上胡亥。

黥布转身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留下守着,赵虎,李波,王丹…韩信。”

胡亥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

韩信?

韩信!

作者有话要说:信哥出场!

感谢大佬K的手榴弹!

感谢小天使老司鸡、风吹往哪倒、K的地雷,感谢古道热肠、图图图t的地雷两颗。

感谢以下读者灌溉营养液:“viuka”,“Edwina”,“Winnie”,“浪里个浪花”“XIAXIA”,“11”,“腓腓”,“故人江海别”,“七月寒渊”,“风栖氏”,“涣_若凌释”,“向南走的字母b”

“云浮九天”。

【特别感谢大佬“神马都是怡慧”灌溉营养液+60】

今天眼睛不太舒服,白天休息了下,可能是这几天对着电脑时间太长了。

讲个冷笑话:青色兔子的眼睛是红色的。

大家假期刷剧看,也要注意用眼卫生哈~

扶朕起来,朕还能加更!

第 103 章

此后“战必胜, 攻必取”, 被萧何称赞“国士无双”的韩信, 这会儿混得还很不怎么样。

只隔着铁门听着,胡亥就能了解到, 目前韩信明显还在被别的守卫排挤。

黥布点了留下的几个守卫中,似乎除了韩信, 都是累世跟随项氏的子弟兵。

他们在外面守着也是无聊,只能互相吹牛逼打发时间。

“现在这些新来的人, 真是不怎么样,一个个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就是, 我给项梁大将军牵马的时候, 这些人还不知道在哪个泥塘里光着屁股打滚呢!”

“可不是嘛…”

韩信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听着。

韩信原是淮阴人, 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跟着项羽的。他少年游荡之时, 曾受胯下之辱,也曾受漂母一饭之恩。叫胡亥看来, 最后害了韩信的,恰恰就是当初洗衣服大娘给韩信的那一段饭。

也许就是这顿饭, 叫韩信相信人性还是善的。

于是“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相信人之善良的韩信,也相信了刘邦的良心。他没有接受蒯彻与刘邦、项羽三分天下的建议,而是归于刘邦旗下, 结果最终功成名就身死。

到了放饭的时间,其余几个守卫都就上去,与上面两层相熟的守卫一起吃饭吹牛,叫韩信自己在底下守着。

地牢的墙是一层青铜板一层精铁,唯一的钥匙给将军亲自保管着。

里面的人就是插翅也飞不出来。他们倒不担心这些人跑了,唯一要警惕的就是外面的人杀进来营救罢了——不过这可是广陵府,想要杀进来,也得是一场血战。

外面人语声消失了。

胡亥透过送饭的小洞望出去。

只见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百无聊赖地靠墙斜立着,灯影把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

“喂,韩信!”胡亥叫道。

韩信讶然回头,一双黑嗔嗔的眸子光华内敛,形容清俊,偏于阴郁。

“我一看,你就是个办大事儿的人!”胡亥热情洋溢道,活像算命的江湖骗子。

原本蹲着打瞌睡的夏临渊猛地从胳膊底下拔出头来:陛下这是要抢他的活计啊!

“你日后可是要做大将军的兵仙!”胡亥情真意切道:“现下在项羽身边做一个看守地牢的护卫,岂不是大材小用?”

韩信一动不动斜靠在墙上,修长双腿交叠,单手转着杵在地上的腰刀,冷眼看他说下去。

胡亥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他身后众人,除了李婧,都紧张起来——陛下难道要表明身份?

项羽虽然确定了胡亥皇帝的身份,暂时却并没有声张。

胡亥铿锵有力道:“我就是太乙真人在人间的唯一亲传弟子,太丙真人。”

身后五人:噗!

“信我!你这面相、这筋骨、这…”

韩信终于动了。

他长腿一迈,两步走上来,腰刀轻伸,“啪”,把放饭的小洞板子给抵上了。

胡亥:…

恰在此时,一道女声响起,“小将军怎么没去用饭?”

声音温柔,略带笑意,正是刘萤。

刘萤见机行事。

因项梁之死,府中各处带丧服孝,项羽心情也很不好,从虞姬的脸上就能看出来。

“有什么法子,能让将军舒心一些呢?”虞姬临窗托腮,望着艳艳秋菊,绝美容颜上染着几缕愁绪,就是女人看了也要怜爱。

刘萤趁机道:“姐姐,别的事情咱们帮不上忙。倒是可以准备些饭食,请将军手下的士卒们吃好,也算是为将军分忧?”

“是么?”虞姬懒懒的。

她一心都系在项羽身上,因项羽情绪糟糕,她便也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刘萤道:“是啊。吃饱了有力气,才好报仇杀敌嘛。”

虞姬小鹿般的眼睛闪了闪,掩住樱桃小口,叹道:“打打杀杀的,可真吓人。”

刘萤道:“姐姐若愿意,我就安排仆妇做好饭食,亲自去送。”

虞姬懒洋洋起身,道:“那就交给你。”她转身往内室走,一面叹道:“其实照我说,哪里非要争天下呢?像从前那样,在吴中不也不很好么?”

她叹息着躺下去,想着将军那不展的愁眉——他连皱眉的样子也是那样英俊。

刘萤得了虞姬的话,等于是领了“尚方宝剑”,立刻打点仆妇,做了上好的豆饭、细面来。

因项梁之死,府中服丧,连日食素,士卒都有些耐不住。

这年头,当兵打仗,不就图个能吃到肉吗?

刘萤来送饭,虽然没有肉,但是最起码比军中伙食是好多了。

见是将军宠姬的妹妹亲来送饭,众士卒都受宠若惊。

更何况,就算去掉这层身份,单以刘萤的美貌,也足以让男人目眩神驰了。

只是刘萤没料到,还剩了一个韩信在底下。

“知道大家连日辛苦,我姐姐请诸位吃顿好的。虽然不是什么珍稀的东西,不过聊表心意…”刘萤微笑道:“小将军,何不也去?”

韩信还没说话。

胡亥隔着铁门叫起来,“了不得!姑娘,我一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必是生得花容月貌!”

刘萤:喵喵喵?

韩信至此才说话,道:“别理他,一个疯道士,说自己会看相。”

刘萤道:“哦?我倒是正想找人算算命。”

她笑道:“既然是疯道士,听听疯言疯语也算有趣。”

她一笑,温婉娇美。

韩信到底还年轻,又还只是个士卒,这些年来别说美女,就是适龄的女孩也没怎么见过;可能上一次有女人冲他笑,还是河边的洗衣大妈看他可怜。

他黑瘦的脸上忽然泛起一阵潮红。

韩信别开目光,跟在刘萤身后,讷讷道:“小心,别叫他伤了你…”

刘萤走到门边,歪头问韩信道:“能打开放饭的小洞门板吗?”

那小洞不过巴掌大小,连只大点的老鼠都钻不出来,更何况是人。

韩信低头,因离得近,闻到刘萤身上香气,耳朵尖都红了。

他没说什么,只把小洞门板打开了。

胡亥凑过去,从小洞里露出半张脸,瞅着刘萤一通乱说,“姑娘,你必是年少坎坷,今年十七。父亲比母亲大三岁,还有一个比你小一岁的妹妹…”

不管他说什么,刘萤都配合,“啊?你怎么知道?的确如此!这你都知道?天呐!”

他俩一唱一和,把韩信给看愣了。

终于胡亥收了神通,道:“姑娘,你放心。你将来必然显贵。且这显贵不从夫家而来——你自己本身就是显贵。”

刘萤喃喃道:“果然是…得道高人么?”

这下子,韩信也将信将疑起来。

胡亥又看向韩信,道:“你还不信?若不是预言了项梁大将军之死,我又怎么会被关起来。”

韩信这下彻底信了,上前一步,目光闪烁,道:“你说我能做大将军?”

“正是。不过在这里是做不成的。”

“那要去哪里?”

胡亥老神在在道:“你在里面太久了,面色阴暗,我看不清。你先出去晒一炷香的太阳。”

韩信:…

出人头地的迫切心情驱使下,韩信果真转身往外走去。

胡亥忙低声对刘萤道:“钥匙在项羽腰上,金色、一掌长。传信给王离。”

才说了两句。

韩信回过神来,已调转回来,道:“我先送姑娘出去。”

刘萤记下了这惊心动魄的两句话,怕再耽搁下去惹人起疑,对韩信柔柔一笑,便举步离开。

这夜,虞姬回来,又向刘萤抱怨道:“将军又喝得酩酊大醉。我瞧着真是心疼…”

刘萤心中一动,先哄虞姬睡下。

她换了虞姬素日穿的红衣,长袖遮面,屏息往项羽所睡的卧房走去。

刘萤与虞姬本就是表姐妹,身量脸型都相似。

月色昏沉,仆从士卒只当她是虞姬,便放她进去了。

项羽卧在榻上,鼾声正浓。

刘萤轻手轻脚,提心吊胆翻找着钥匙,解下来放入怀中。

其间项羽似乎察觉有人靠近,但是也许因为她身上衣香是虞姬一样的,也许是因为酒沉了,他并没有睁眼醒来。沙场上练出来的警觉,对于身边已成为习惯的女人来说,是不存在的。

刘萤将金钥匙揣入怀中,松了口气。

她一转身,吓得险些叫出来。

只见漆黑的卧房门口,一名女子沉默而立,浑身缟素,正幽幽望着她。

是虞姬!

作者有话要说:真·鬼才写手!刺不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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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明天见!!

第 104 章

刘萤只怕虞姬声张起来, 当下第一反应, 就是食指竖在唇前, 做了个“嘘”的口型,望着虞姬目露求恳。

虞姬伤心又愤怒地瞪着她,转身示意她跟上来。

外面守门的仆从在刘萤进去的时候,以为是虞姬;等之后虞姬进去, 他们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又或者中间什么时候虞姬出去了而他们没发现。

等他们察觉不太对劲, 进来查看时,就见虞姬、刘萤一前一后走出来,而内室里将军的鼾声依旧。

目送双姝走远,众仆从内心赞叹:双飞燕呐!将军好艳福!

刘萤一路跟着虞姬回了她的花房。

她隔着衣衫, 捏一捏藏起的金钥匙,心中慌乱, 也不知虞姬是否看到她偷钥匙这一节了。

到了花房,虞姬临窗而立,望着月夜下的瑶台玉凤, 默然不语。

刘萤不知表姐要如何发落自己,一颗心七上八下;又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 更是辩解也不知该从何处辩解起。

不知过了多久,刘萤试探道:“表姐, 其实…”

“果然,你也心悦将军么?”虞姬侧过脸来,粉颊上盈盈珠泪, 好不哀婉动人。

刘萤:喵喵喵?

刘萤松了口气,该是没看到偷钥匙一节。

她笑道:“表姐你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