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师爷啊曹师爷,亏你聪明一世,你真的确定那几个公公就是王上派来的?”王泰冷笑,终于说出了那个大家都不愿意相信,可又摆在眼前的事实:“黄文瀚,弃城了,他绝对早就投靠了赛罕人!就算咱们交了赎城金,你觉得他会让我们这些对他知根知底的人活下去吗?!”

噗通一声,曹师爷跌坐在了地上,心死如灰,这一次他什么哭嚎的言语也没说出来,双目直愣愣地看着那堆银子,过了半响,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行啦!”王泰拿脚尖踢了踢他,“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刚才还陷入绝望的曹师爷顿时一个鲤鱼打挺,紧紧握住王泰的手,“王大人啊,老小儿身子不大好,您行行好,以后这种事一口气说完吧!”

王泰嫌弃地抽回手,拿着帕子使劲擦了擦:“方法很简单!我们必须要向靖平求援,让城里的那几个将军挑出不怕死的人来,趁赛罕松懈之时,趁夜出城!但这个法子只能用一次,一旦失败,赛罕就加强守备,到时候我们在想往外传信就难了!”

曹师爷想了一会儿:“我这就去办!”

“靖平的守将薛景之,是鲁王军帐之下越骑兵出身,三年前的那场靖平之战他出了不少,乃是一员大将。只要他能出手,哼,赛罕骑兵不足为惧!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守好东望!”王泰眯起眼,宽肥的脸透露出一丝精明,“这可是咱们最后的生机了…”

第29章

一千骑兵行军速度之快出乎柳淑淑的想象,她几乎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养足马力, 这些人能一天就直接冲到东望城下。

萧慕延带着公孙昊等人一直坠在队伍最末, 倒不是他不提速, 这全是为了照顾公孙昊他们。只是这一段路, 公孙昊等人便深刻的理解到“行军”与他们之前的“赶路”之间的区别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公孙昊望着前方的骑兵, 不禁感叹:“如果我大齐的兵都像镇平这样,皇上又何愁不能收复山河呢。”

萧慕延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如果南边的皇上每年不拖欠军饷, 各地的守将们能不从中克扣, 要连练成这样的骑兵最少也需要三年。”

公孙昊顿时沉默不语。军饷之事在朝中一直讳莫如深,赛罕能攻入神州大地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这几十年里,朝廷有许多的机会能够胜利,可偏偏都在各种勾心斗角中错过, 最终将赛罕这匹狼给养大了。

远的不说就拿眼下而言, 赎城金一事朝中就一直没有定论。有的大臣建议修改律例,守城将领守城不利虽有罪, 但罪不至死。不然守城的大将们为了逃避罪责,就会主动交赎城金给赛罕, 以交换自己的城池不失。这样一来, 短期内的确是保住了性命, 可从长远来看,却是在壮大赛罕的力量!这个道理虽然大家都知道, 但为了保住当下的性命, 还是会有不少人交赎城金。

也有朝中大臣提出, 缴纳赎城金当与失城同罪,一样以砍头论处!可朝廷远在南边,根本没有办法拿到北方守将们缴纳赎城金的确凿证据,仅凭三言两语就说别人是交了赎城金所以赛罕不打他…简直就是儿戏!

除了赎城金,此外还有军饷,赋税…等等,朝中争议了数年,一直都没有任何有效的措施提出。

倒是又新增了不少官职…

毕竟朝廷整体南迁,原来北方的官到了南方总不能没官做吧。为此只能巧立名目,新增官职,好让朝中大臣们满意。而官职意味着权力,新的官职意味着权力的新一轮划分。北方的战争?谁还管的上哪些,那离他们多远啊,远不如自个儿新官职俸禄会定成多少来的重要。

公孙昊眼眸暗淡,他正是受不了南边朝廷和世家的这股风气,才不远万里来到北地。想要复制鲁王越骑军的神话,怕也是个不可能完成的愿望了,哎…

正当他心灰意冷之时,萧慕延突然道:“公孙兄是举族都迁去南方了吗?”

“倒也不是全部。”公孙昊猛地回神,思考了一会儿回道,“本家基本都迁了,但还有几个旁支留守在高源,毕竟那里是我们公孙家的根本,哪怕我们公孙氏只剩下一个人,都要回到高源。”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请一位骑兵来帮忙训练一下坞堡的曲部呢?”

“诶???”公孙昊不由睁大了眼。

萧慕延道:“我记得公孙兄是本家的公子吧?”

公孙昊点点头。

“世家本家对旁系的威信一向很高,公孙兄又是第一位从南方回来的本家,想来如果公孙兄回到高源,对留守在高原的族人肯定会起到鼓舞人心的作用。”

公孙昊有些不好意思,但实际上也的确如此,红着脸点头默认了。

“公孙兄难道不想知道越骑军是怎么训练出来的吗?”萧慕延抛了一个在场谁都没法拒绝的问题。

“这这这…”公孙昊四周瞧了瞧,沈煜范大力等人都是一脸惊讶。

萧慕延倒是不急,挥手指向了前方的镇平越骑军:“正好这一仗公孙兄可以亲眼看看越骑兵的战力。”

这种拿着军队出来搞推销你是要闹哪样啊!!

下岗将领再就业吗?!!!

柳淑淑抓狂,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高冷的萧慕延吗?不对…萧慕延是高冷的,可他同样也是个没下限没节操的家伙!当初这家伙为了找龙吟枪,还威胁过她呢!

一千骑兵的动静不小,围在东望城下的赛罕已收到自己的探马回报离东望以北五十里处发现一支骑兵部队正在往东望奔袭!

“八成是靖平的兵!”一个赛罕的将领皱起眉,对着身边人问道,“你不是说靖平不会收到消息吗?你们王上的那几个信使,我们可都截获了,谁还去那里报的信?”

那人搓着手,缓缓道:“靖平守将薛景之年纪不大,但办事一向老成。老鲁王给他的军令便是命他守好靖平。靖平那点地方,能养多少兵,他若出兵,势必会造成城内空虚!所以,只要东望不被彻底攻破,加之没有王上亲派的使者带着王令找他,他是不可能出兵的!”

“黄都尉!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已经有一队骑兵快要来到此处了,而你现在是告诉我,那一队骑兵不是靖平的兵吗?好,那请你再告诉我,若不是靖平的骑兵,整个甘州还有那个地方能够出现一千人的骑兵队伍?!”

黄文瀚被问的满头冒汗,小声道:“我也没有否认不是靖平…也许是他们从别处得到的消息呢,毕竟咱们已经围了东望十几天了。”

“这不也是你向我王建议的吗?!说什么东望城内军心不稳,一旦你不再,只需要我们做做样子,东望就会投降吗!”哈克儿不悦道,“可现在呢?我们一万大军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要守多久?”

黄文瀚连忙安抚道:“东望城内数座粮仓另外还有武器库,银库,一旦攻下东望绝对是大功一件,我们只需…”

哈克儿不耐的打断道:“但我们攻不下来!东望城池之坚固,除非动用大型攻城车连撞七日,否则我们就只能靠着儿郎们徒手去扒城墙上的砖头!但你想过没有,这样攻城我们会死多少人!黄都尉,我现在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你们大齐皇帝派来的探子了!竟然会出这么个馊主意!”

“我投诚大王之心天地可鉴啊!”黄文瀚单手指天,“若有一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哈克儿一声冷哼。中原人都是狡诈的,黄文瀚的誓言他一个字都不信!

“将军,靖平的兵已经来了咱们在这样争执下去也不是办法。”黄文瀚道,“靖平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人马,咱们的探马来报这次薛景之出动了一千人,将军不如传令甘州其他大营,趁着靖平空虚合力去攻?!”

黄文瀚话音刚落,哈克儿像看着白痴一样看着他。

这种人到底是怎么爬上都尉这一职的,难怪大齐越来越不成气候了。如果赛罕真的能够打下靖平,靖平三千人马和两千人马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区别!

还兵力空虚!对方是守城,又不是攻城,两千人马足够让他们支撑了,而那个时候赛罕就陷入了两线作战,还全都是攻城战!

哈克儿深吸一口气,此战结束,他必须要将赛罕王报告仔细调查这个黄文瀚到底是不是大齐派来的探子!

“拔营!”哈克儿不愿在继续耗下去,攻打东望原本就不是他们的计划,只是因黄文瀚的投诚,想着若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东望,这就是意外之喜…

如今看来,意外之喜没有来,意外之惊倒是来了许多!

“这、这就要撤兵吗?!”黄文瀚急道。如果没有拿下东望,或者连赎城金都没拿到,那就无法证明他在赛罕王庭的价值啊。

哈克儿怒道:“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反正你是大齐的官!”

黄文瀚又惊又怕,连忙道:“末将一切都听将军吩咐。”

东望城里的人惊喜的发现,这几天赛罕的攻势不像以前那么猛烈了,竟然是松懈的时候居多。

“哼,不眠不休十几天,哪怕赛罕人都是铁打的肯定也吃不消了!”曹师爷紧紧握着拳,对着身边的几个汉子道,“壮士们!你们的肩上担负着我东望几万百姓的性命,如果有不想去,就向前走一步,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嘲笑你们!一旦你们走出城门,面对的就将是那些赛罕人,你们怕吗?!”

众人齐呵:“不怕!”

“好,不愧是我东望城的好汉!”曹师爷举起酒碗,“干了!”

王泰站在一侧拉着几个副将小声道:“没想到这小老头还有这一手,挺会说的嘛。”

那副将道:“人家毕竟是读书人,哪里像我们这样的粗人只会说些白话。”

王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倒是觉得这个时候你去喊一声,壮士们,跟我冲,比曹师爷这几句更有用。”

那副将连忙道:“王大人您这不是折煞小人了么,小人要是有那个胆子还站在这儿么,不早就跟那些人一起听曹师爷的讲话了。”

“贪生怕死。”王泰道,“还能混成副将,将军有本事啊。”

那副将理直气壮道:“那些不怕死的还没升官前就死在赛罕人的刀下了,哪有命来当将领。”

王泰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反驳。罢了,反正在场贪生怕死的也不是这个副将一个人,他王泰也是其中之一。

几句话功夫后,噼里啪啦一阵摔碗声,组成敢死队的十个汉子已喝完了践行酒。

夜色渐浓,众人趁着赛罕鸣金收兵之时,从最为松懈的西门处,这些汉子急忙冲出,生怕引起赛罕的注意。

眨眼间,城门再次紧闭。

王泰、曹师爷还有那几个副将纷纷掏出袖子里的帕子擦着额头的汗,齐齐松口气——阿弥陀佛,神佛保佑,赛罕没有趁着这个空档攻进来,他们这条小命又能再保住几日了。

第30章

那几个编入敢死队的汉子一出城门便策马狂奔,马蹄上都裹着粗布, 夜深人静时也不会发出多少声音。五个汉子一路上没说一句话, 也不敢挥响鞭, 此刻他们只恨不得自己能与黑夜融为一体, 安全抵达靖平。

直到远离东望城下, 绕开了赛罕兵,几个汉子才齐齐松了口气, 这才发现各自手里已布满了汗。

他们一刻也不敢停歇,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听到一声呵斥:“什么人!”

打头的汉子一惊, 对面不知何时也多出了一个小队人马,从衣着打扮来看竟然是赛罕骑兵的衣裳。可他们说的却是中原话啊…

五个汉子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清眼前的情况。

对面又呵斥道:“再不出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五个汉子颇为紧张, 正打算强冲时, 一个略带清冷的声音说道:“行了,放下兵器吧。能再这么个时间赶路, 还穿着赛罕人的衣服可又明显不是赛罕骑兵的骑兵,只能是东望城的信使了。”

“你怎么知道!”为首的汉子再也忍不住, 下意识的问出了声。

双方人马都有些吃惊, 靖平这边的薛景之和公孙昊更是对萧慕延崇拜的五体投地, 两眼放光的看着萧慕延,万分期待着他揭晓推理的过程!

只听萧慕延道:“因为我在东望城里见过你啊。”

柳淑淑默默扶额, 她就知道是这样!侧头看了一眼薛景之和公孙昊, 哎, 年轻人啊,果然是太天真!

“东望!”那汉子显然还不太明白,“那你是?”

“柳…”萧慕延硬生生地把嘴边的柳淑淑三个字换成了,“嗯,公孙世家,你们应该还有印象吧。”

“啊!是你们!”汉子又惊又怒,“就是因为你们那封信,赛罕才来打我们!”

“你这什么话!”薛景之头一个不高兴了,“你们的都尉自己投敌卖城,关旁人什么事!再说了,赛罕来打你们,那你们就打过去啊,既然打不过,就别再自己人面前撒火!”

一番话说得对面五人顿时没了言语。

那个冲着萧慕延摇尾巴求虎摸的娃娃脸薛景之竟然还有这么硬朗的一面,人不貌相啊。柳淑淑眨巴着眼,能够独守一城的大将,果然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而黄文瀚,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很有厉害。毕竟,做人能像他这么数典忘祖的也是少数。

“行了!”萧慕延及时出声阻止了薛景之,“他们是来求援的,先听他们有什么要说的。”

刚才还垂头丧气的五个汉子,这才又抬起头,只是脸上已没了之前的怒火,换上的却是一股羞愧之色。他们在东望城呆的太久,城中一向是投降派的天下,久而久之他们也觉得投降没什么大不了的,如今见到了靖平的兵,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是一个士兵啊!

“王大人让我们去靖平求援,黄文瀚反了,他将东望卖给了赛罕!”为首的汉子赶紧道。

薛景之哼了声,不屑道:“本将早就知道了。等你们出城,花黄菜都凉了,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城里的人赎城金可交了?”

“没有!”那人立刻否认,“王大人说了,就算交了赎城金黄文瀚也不会放过我们,现在大家都死守着东望呢!”

薛景之疑惑地打量了他们两眼:“虽然没骨气,但还算是有脑子。那个王大人…可是粮官王泰?”

“正是,将军莫不是认识我们大人?!”

薛景之摸了摸下巴,含糊道:“听说过。你仔细与我说说东望城内现在的情况!”

几个汉子七嘴八舌的将王泰和曹师爷等人商量的守城计划都说了,然后在萧慕延的询问下,又将城内的粮草兵器等战略储备也说了个大概。

公孙昊听后,缓缓道:“只要东望不投降,我们从外夹击,赛罕久攻不下自然就会退兵了!”

“正是!”薛景之抱拳击掌二话不说起身重新点了兵。

公孙昊不解想要跟去,却被萧慕延拦了下来。不过是一柱香的功夫,竟然多出好几百赛罕模样的骑兵。

公孙昊大吃一惊,差点儿就要拔出武器来,却见薛景之从众人身后走出:“看看,还像吧。”

萧慕延点头:“记得带上辨别的东西。”

薛景之笑道:“放心,等厮杀起来我们会在胳膊和脖子上带上红巾。”

“这是…”公孙昊脑中转了好几个弯,终是忍不住道,“要去伏击赛罕吗?”

薛景之已经翻身上马:“正是!”话音未落,跟他一样的打扮的几百人,便随他一并先行了一步。

“我还以为,薛将军只是让我军的几个探马换上了赛罕的衣服,没想到竟然是…”

“每人都带了一套。”萧慕延指了指剩下的人,“以备不时之需。”

公孙昊点了点头,可心里却始终有些不舒服。说来也怪,这个时候神州大地的中原人,尤其是世家大夫,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坚持。

比如,坚决不用蛮夷的语言,哪怕别人打到家门口了,也不肯去学;又比如,坚决不穿蛮夷的衣服,哪怕对方的骑射服的确比中原的衣裳要更方便,正所谓“易古之道,逆人之心…”他们将此称为尊严,一种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柳淑淑却觉得这种尊严是一种廉价的,可笑的,是死守着那一点最容易做到的地方来寻求的。不经意间,她噗嗤笑了一声,萧慕延问:“你也觉得可笑?”

“我在笑公孙公子。当一个人快要饿死的时候,若旁人对这人说吃饭要细嚼慢咽,荤素搭配,你这样狼吞虎咽是不对的,你难道不觉得可笑?”

萧慕延微楞,他还以为…

“管他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柳淑淑认真道,“能够打胜仗的军队才是好军队,毕竟我们的敌人可不是讲究中原规矩的仁义之师。”

“你这观点倒是新鲜,不过穿着赛罕人的衣服去偷袭的确不是什么君子所为,公孙公子他们不齿也是情理之中。”萧慕延默默说着,可心里却完全不这么想…

如果柳淑淑能够完全窥视到萧慕延的内心,大概能看到这么一幕——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有人替老子说了句公道话!

打仗嘛,当然是赢了就好啊!什么偷袭啊,伏击啊,都招呼上好吗!!以最少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才是兵法之道!一群迂腐不堪的南方士族,墨守成规,迟早要把老祖宗的江山都丢干净!

以前还有人骂老子手段下作,要是老子真下作的话,那人说完这话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

然而萧慕延嘴里是这么说的:“打仗么,还是要两军对垒,正大光明的对战才好。你那什么黑猫白猫的话,虽然也有点歪理,但以后不要再说了。”

“哦。”柳淑淑郁闷的点点头。

“免得别人听见做些文章就不好了。”萧慕延补充道。

柳淑淑这才展颜,合着这是担心她呢,便道:“放心,目前来看,除了你大约也没有人能够听到我说话了。”

萧慕延一愣,不由笑了。刚才那一瞬,他竟然真的把这个精怪当成了“人”来看…

薛景之带着几百人组成了一个突击小队,趁夜摸黑直逼东望城下。他们并不知道哈克儿准备拔营了,只是借着月色隐约瞧着东望城外遍布着赛罕人的营帐。

薛景之与众人对了手势,来执行偷袭任务的都是越骑兵中的精英。众人分头行事后,薛景之摸到了赛罕营帐附近,然后…像个无事之人一样大摇大摆的直接走了出来。这一路上还遇到了几个赛罕兵,薛景之用着赛罕话还跟他们聊了几句。

“老兄这么晚了也是出去方便啊。”

“可不是,”薛景之粗鲁道,“真不知道要在这个鬼地方守几天,吃喝拉撒都在这里,简直恶心坏了。”

那赛罕兵哈哈大笑:“别抱怨了,听上面说咱们快回去了,再忍忍吧。”

无意间打听到了一个军情,薛景之默默记了下来。与那赛罕兵告别后,薛景之装作朝着营帐走去的样子,子时,正是人一天最疲劳与松懈的时候,薛景之装故意绕了几个弯子,而藏在袖子里的火油已经倒了一地…

半个时辰后,赛罕西面营帐,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