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去冷宫的是哪两个太监,只知道后来那二人去了慈宁宫。既然他不出来,那就将让他们统统去陪葬。
冷宫与慈宁宫隔得那般近,竟没有一个人肯出手救救莎儿。
死,他们都该死!
“遵,遵旨。”贵喜吓的双手不住打叉,本来想骂骂那刺客,他万万没料到王上竟会这般说。
所以这样看来那个将慈宁宫变成人间地狱的刺客,就是,就是他们的万岁爷。
喜公公有了这层认识,双瞳瞪了老圆,再也不敢抬头。只是双手拍着胸,幸好他没有骂出口,否则。
菩萨保佑啊,这条老命算是保下来了。
扑,扑,扑,就在这时帐外偷着空钻进来一只飞鸽。全身雪白洁亮,只有暗红色两腿间系着黄色锦帕
。
受刑的小青双眸骤亮,盯着白鸽,又惊慌的看看早已弯下腰的耶律离人。心里除了空荡,只剩绝望,
那是夫人给她的任务啊!
修长的十根手指一屈,耶律离人的鹰眸危险眯起,嗓音冰冷若霜:“贵喜,慈宁宫增派一千锦衣卫,
必须各个武功非凡。要是有人问起这异样,就说太后因今日之事伤魄惊魂,只有人多了,她才会心安。”
“喏!”喜公公两袖一搓,扣个头便领命去忙了。最近的事总是匪夷所思,比如王后娘娘失宠被送回
竹林。比如万岁爷一怒之下杀了慈宁宫所有当差的。又比如现在,调一千锦衣卫的事还要遮住。他虽好奇
,却不敢多问。在宫中就是这样,少说话多做事才能活得长久。
耶律离人捏碎掌心的黄帕,冷冷的扫了一眼牢笼里的女子,对着左侧道:“虎尉,派一千暗影出动,
查查皇城四周。除了南方燕国大军,还有没有其他的小搓步兵。”
“回陛下,若有呢,微臣该如何做?”一听这人就是有勇无谋,忠心耿耿,光问些傻问题。
耶律离人慵懒的掀掀薄唇,只吐出一句话:“留着,朕要瓮中捉鳖!”他到要看看,那条蛇究竟是谁
。在此之前,又如何能惊草。
“遵命,末将这就去办!”虎尉领旨行礼,刚掀开帐帘,巧碰到一个黑衣人,是军营里从未见过的。
他皱眉,何时军中也吸入了江湖中人,那衣衫上的标志醒目万分,在武林十分了得。据说,前些日子不知
是谁灭了那组织,没想到如今它又东山再起了。
只见,那黑衣人越过众侍卫,定在华裔男子前,単膝落地,双拳一抱:“属下参拜门主!”
寥寥几个字,就震的虎尉胸背一僵,他们的新王果然深不可测,这仗不打就赢了三分。
158.恨意
“何事?”轻挥长袖,示意来者起身,耶律离人把玩着指间的紫玉,他想去莎儿说的山头看看。可自己又
有何颜面去面对那未出世的孩子。
黑衣人环视了周遭一眼,侧俯下身子,在耶律离人耳边细语几句。
啪嚓,玉碎在掌心,如雕刻般的侧脸越发冰寒,他捏着攥,忍了又忍。
“走,随朕去百鬼竹林。”耶律离人再也顾不得什么,楚凡那家伙居然敢吻她,他居然敢吻她!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主子的神情,又战战兢兢的加上一句:“当时情况紧急,燕王怕是想着救王
后,逾越了些。”不该惹门主生气啊,否则他们堂主(追风)又会被关紧闭了。
一道凌厉的眼光射过去,耶律离人咬出四个字:“那也不行!”他知道楚凡只是为了救莎儿不得不为
,可内心的妒意却久久不去。
他怎么舍得将她让给任何人,苦涩的含起笑。这才一天,还要等上十日。将来,他不在了,她或许还
会爱上别人。
耶律离人,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怎么到现在还是学不会放手?不能冲动,绝对不能冲动,否则莎儿
会死的。
紧着手中的碎玉,连血水滴出也没有自觉,只是将一切表情隐于暗中。半响后,一挥长袖,足下轻点
,绝世轻功,随风朝着城西而去。
夜如泼墨,月似银镰,城南无名王府。古木交错纵横,一条条长长的铁索闪着诡异冰寒之光。
“真没想到内奸竟然会是你!”被绑之人,抬头冷笑,丝毫不减昔日龙耀之气。
耶律无忧眯眼一笑,依然如夏日暖阳:“父皇此话何解。”他上前一步,再睁眸时,已似夺命阎王:
“当初你将未满十岁的我丢去伺候凉国来使时,就应该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报复!”若不是开了此例,那
些嗜男好的皇族大臣们怎会不将他放在眼里,为所欲为!
都是他,都是他的父皇赐给他的!这样的羞辱,他岂能不怨,他恨不得亲手杀了眼前的老人!
可是,他依然不甘心,只求一个答案:“为何要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儿子啊!”眼角是带殇的泪,他
从未尝过爱的滋味,每每万家灯火阑珊时,他从充满恶心难闻的躯体下,一遍遍数着这份恨意。
他疼,又有谁能知道,他哭,又有谁会在乎,他穿着华衣吃着玉食,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他发誓,他要活下去,他要活着看所有轩皇城的人死!
“你,哎!朕是有错,你又何必将黎明百姓也牵扯进来。与那燕国合作,到时候你会后悔的。”被捆
之人叹口气,长发遮住了面,无人看清楚他的面容。
讽刺的勾起嘴角,耶律无忧探下身子,捏起中年男子的下巴:“看着我!父皇,我也是你的儿子,我
也姓耶律!即便到了现在,你念的还是皇城百姓。为了保你江山社稷,把我推开了恶魔,仅用一句你错了
,就想让我原谅一切?”他冷眸一紧,缓缓道:“迟了。”
早在十年前就迟了,就是这身子的肮脏,让他错失了一切。那微微的暖,也拯救不了他的灵魂。
或许,这就是命,或许,故事的最后,他也只能当一个被唾弃的人。
159.记忆
薄雾起,笛声落,白衣男子以笛抵剑,衣衫微破,他温润一笑:“怎么,离王后悔了?”喉间一甜,血
呕出口。
“你不该渡药给她,只此一次,否则再来破的就是你的脸。”耶律离人手持软剑,眉宇凝皱,他与楚
凡曾交手过,也未见他这般虚弱。
楚凡好笑摇摇头,擦掉嘴角溢出的鲜红:“离王是嫉妒,还是占有欲过盛?”
“她呢?”俊颜闪过暗红,耶律离人偏过头,看着竹屋内。
楚凡指指一角,拉住欲要离开的他:“你同莎儿说了什么,竟让她情绪如此波动。”
鹰瞳扫扫左臂,耶律离人冷身道:“看来燕王很了解本皇的王妃。”
“呵。”楚凡扬扬唇,垂头低目道:“我与她相识了十年之久,自然是了解。”
耶律离人抽出臂膀,语气又沉了几分:“本皇没兴趣听这些,你照顾好自己才能救莎儿。”抬步,转
身,他从未发现自己竟是这般小肚鸡肠。不过,或是血脉里的英雄惜英雄,潜意识里他不希望楚凡会出什
么事。
吱呀,大掌推开木门,他小心翼翼的落坐在床沿。将棉被外的玉手捧起,轻轻呵着气,生怕会冻着霓
莎。
“莎儿。”
“莎儿。”
“莎儿。”
他连叫了三声,突的咧嘴笑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吧。你说朕怎么能那般混账,连你身上害喜都没
有发觉。”
耶律离人将头轻贴在她的小腹上,睫毛微微颤动:“我错了。”
床塌上的人儿轻轻呢喃几声,像是做了什么噩梦,额头溢满了薄汗。
睡中如花般的少年,皮绽肉破,他护着她一动不动。
楚凡,是楚凡,女子抱着头嘶吼。
这是霓莎的记忆,一段段席卷而来,却万分模糊,她摇晃着身子,下意识的不愿接受,一个副躯壳怎
么能有两个灵魂。
突的,手上穿来的冰凉,让她猛然惊魂,粗粗的喘着气,轻轻唤道:“离人,离人。”十指抓着被褥
,根根入内,她刚刚到底是谁?
耶律狐狸不在,只有白衣男子倚在门边,似笑非笑。
霓莎心头阵阵发寒,她硬撑起上半身,冷冷扯唇:“出去!”三番四次的陷害已经够了,就算他是凡
哥哥,也该到此而至!
“莎儿,还记不记得你曾说过什么?”楚凡没有离去,反而步步靠近木床,欲笑欲浓。
俏脸冰冷如雪,霓莎扭过头,不发一言。
胸口闷的生疼,楚凡轻咳了几声:“你说过,不喜欢皇宫内院,不喜欢尔虞我诈,也不喜欢战火连连
。”左掌捂住胸口,苍白的唇继续讲着:“你说过,想要一座木屋,最好四处都栽着桃花。到时候我捉鱼
,你熬粥,做一对平凡夫妻。”他轻笑,这些凡哥哥始终不能给你。
素手动了动,眼角溢出泪,霓莎望着昔日依赖为生的男子,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便是曾经,她对他也只是亲情多过爱情。
更何况,她到现在都不懂,为何要将自己亲手推出去,又满脸忧伤。
“明儿是腊八,能不能熬粥给凡哥哥喝?”十年前,他们共喝一碗八宝粥的香甜,到死终难忘。
霓莎依旧不语,只是呆在床头:“这次是什么?这次耶律离人拿我换的是什么?”上次是霓颜,让她
痛失宝宝。这次呢,武器还是兵种?
“乌玉。”楚凡收敛了笑,麻木的没了感觉,她眼里没有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看到的永远都只有
耶律离人。
又是玉?霓莎自嘲弯唇,她对上他的双眸:“这样设计我很有成就感是不是?楚凡,楚凡,你究竟想
要什么!”她不懂呵,明明可以触碰到幸福的时候,他蹦出来破坏一切。
我只想让你活着,男子笑而不语,端起木桌上早已熬好的汤药:“别说了,是时候喝药了。”又是一
阵咳,他背过身,满手的血迹。
看来,连十天都熬不过了。莎儿,莎儿,真想再喝一次你煮的腊八粥。
“毒药,我喝腻了。”霓莎坐直了身子,鼻尖充斥着血腥,她不舒服的皱起眉。
啪嚓!剑出碗碎,坚韧破风,直取万千发丝。
“赵刚!”楚凡大吼,鲜红朵朵开在白衫上,染透了霓莎子夜般的瞳。
她愣在原地,不是因为耳边的剑光,也不是因为盛怒的赵刚,是看到了那红红斑斑的鲜血后,缠绵不
断的记忆,一寸一寸的占据着整颗心。
“凡哥哥,父皇为什么不喜欢我,连婢女们?*滴沂歉鱿录就贰!?br />
不大的男孩吃尽碗底米粥,搂过她的双肩,温柔倾笑:“没关系,凡哥哥陪你做伴。将军府从上到下
,哪个人不是骂我杂种。”他拧拧她冻红的鼻头,宠溺万分:“莎儿要记住,他们只是在嫉妒,因为你太
善良,太可爱啦!”
女娃甜甜窝在他身上,笑颜如花:“那莎儿长大了,就做凡哥哥的娘子好不好?”
“好!”男孩拍拍她的头,回答的毫不迟疑。
然而这只是九岁时的记忆,有一句诗这样说“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十岁,她被蛇咬了,他们都是活在最底层的人。一个是将军府无名无份的私生子,一个是霓王殿的婢
女所生之女。根本没有钱请郎中,他不顾后果的将她自小床上捞起,赤着脚一家家的去敲门下跪。
腊月份的天,他也只是个12岁的少年,怎么就不怕冷呢。
十一岁时,霓颜丢了一个金簪子,她被挂在树上多久,他就在地上守了多久,还拿着她削的木笛吹着
不成调的曲,惹的霓王大怒,楚夫人千般说情才让他留了命,那时候他也刚过十三岁生辰吧?
十二岁那一年,空白,空白,她的记忆是整整的空白!为什么,霓莎抓起头,为什么要空白!
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待到她再醒来的时候,已是自己刚刚穿过来的情景。
五年,他的无微不至,他的处处维护,他的有情难诉。原来都是缘由,霓莎看着眼前的楚凡,黑孔越
来越涣散。心好痛,不是她痛,是这幅身子在痛。
那般誓死不约,那般撕心裂肺,她颤着音,吐不出一句话。
“主子!”赵刚疯狂吼着,憋着满脸通红:“你还不明白吗,她没有心,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他
再也看不下去了,***红颜祸水,陛下连命都给了她。她还不喝,他真想一刀解决了她,再以死谢罪!
楚凡挡在两人中央,淡淡抿唇:“赵刚,别逼本皇动手。”有些事,莎儿还是不知道的好。如果恨他
,能让她感到舒服,那就恨吧。
“主子。”赵刚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无奈的收回长刀,眼却恶狠狠的瞪着霓莎,恨不得将她撕碎。
雷小勾刚踏进屋见着的就是这幅情景,他张开手臂将霓莎护在身后:“别以为有刀,我们就怕你!”
前辈不允许他伤他们,否则这个大块头早就成了自己的枪下之魂了。
不过,那喜欢骗钱的绝老头刚刚叫自个儿出去,说这两个人身上有什么乌玉可以救前辈的性命。让他
不要鲁莽,万事忍耐,他就姑且观察观察再说。更何况,他也确实打不过眼前之人,单凭那挥刀的架势,
自己看了都发毛。太快,太快,古人都这么牛X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