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你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耶律离人冷笑,似乎不将对方看在眼里。唰的一声,抽出腰

间软剑,勾唇眯眼:“你处处算计四弟,让我们兵戈相向,做的那么明显,真当我耶律离人没有脑子?心

急,这就是你最大的败笔!”足下一转,避开迎面而来的五星镖,脸若冰霜:“你不是好奇为何朕没死吗

?”他长袖一挥,自心窝处拿出两块血布,随风飘扬

染雨烟瞪大了双眸,气的玉手发颤:“你早就知道他是耶律离魂,你们合起来算计我!”哐当一声,

木桌坍塌。

她冷冷一笑,似乎早已把生死看开,轻蔑道:“离王果真是聪慧过人,既然知晓他是耶律离魂,为何

不早些说出来?怎么,你还在怕他抢走你的江山和父爱?”媚眼如刀,输也要输个明白。

“呵,到现在你还在企图挑起我们之间的怨气。”轻挑眉,迈大步,血衣划出一道弧:“朕先前也中

了你的计,一直错把楚凡当成离魂。可在百鬼林时,他背上并无刺青。而且,如果楚凡真是离魂,以你的

恶毒绝对不会让他就这样轻易死去。所以,事实只有一个,离魂另有其人!朕调阅了十九年前所有的卷宗

,查出一件被世人遗忘的小事,当初离魂出生时,还有一个婴儿在同一天降世,那就是四弟!”浅笑晃身

,耶律离人继续道:“你千般算,万般算,却惟独忘了一条。血浓如水,这是谁都没办法掩盖的事实。昨

日,朕被擒,四弟处处手下留情。子夜时分,他又来牢狱之中,所以朕才有机会道出心中所想,邀他共演

一出手足相残,就是为了引你说出十九年前的真相!不然,你以为就这小小的无名王府,能困的住本皇?

”桀骜不驯的抽剑弯腰,天下无人能敌,真真是让人牙牙痒的自负!

唰,银刀打掉侧面而来的暗器,无忧沉声轻道:“三哥,你先去救莎儿,小勾和父。”王字始终没有

叫出口,只是掩下眉眼,任由右手鲜血涌流。

“这就交给我!”

鹰眸闪过光,耶律离人望望台上的女子,又看看无忧的血手,还来不及犹豫。

一道嘲讽的笑声扬起,独眼老怪龇牙咧嘴:“夫人,放心,即便是死。属下也要让这些人,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啪的一下,左手捏住霓莎的喉骨,右手拽住雷小勾的臂膀。

“大爷,我说你轻点不行啊!”这可是天才的工具,雷小勾乱嚷嚷一通,被捆住的手不安分乱动。

青筋突爆,手下又加几分力:“闭嘴!”小鬼头,一会,他第一个杀的就是他!

“你若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朕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软剑吱吱震响,耶律离人就像是被触怒的火龙

,毫无理智可言。

苍穹藏在暗处,心里那叫一个急,没有号令,是不能出动的,这是阎阁的规矩。(苍哥,你真是个木

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嫣雨烟大笑,眼中毒意有增不减:“对了,我怎么忘记手上还有这个女人。”

指甲划过霓莎的俏眼,火烧眼底:“看紧她!只让他们生不如死怎么够,我要让这轩辕皇城所有的百姓陪

葬!”语落,弯腰,点燃准备好的烟火。

哐当一声,烟花冲天,城外十里,三万大军,一举而来,势要踏碎这繁华皇都。

“报!敌情有变,三万大军扭成一股绳,直冲我北面袭来!”城墙头,小兵跪拜,军旗铮铮。

冷笑,抽枪,凉沧振臂一挥:“兄弟们,杀!誓死保卫皇城!”咯吱开门,上万轩辕军一涌而出,却

在人数上输敌七分。

咚咚咚,一阵阵急促的战鼓声响彻了天际,身在无名王府的耶律离人自是也能听见。

他轻蔑抿唇,冷冷开口:“就凭你也想灭我轩辕?”邪惑,食指放在唇间,一道嘹亮的口哨声轻起,

随之而来的就是狼王的嚎叫。

它在嘶鸣,震天动地,惹来无数恶狼共舞。

“嗷,嗷,嗷!”

它们来了!城外数十里,黑压压成群,如疾风般奔来,惊的厮杀两军,均是停下了手,愣愣的望着远

处。

那是什么,近了,更近了。

搞什么,只不过是个老乞丐而已,不对,后面还有!

轰隆隆,碾踏黄沙,花甲老人当前,头戴破草毛,身骑千里马,手上握着一簇黝黑狼毛。东南西北,

四面八方,一涌而出,先是骑兵,后是猎狼。

猎,狼!两军士兵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揉了揉,没有花,确确实实是狼!他们僵在原地,脑中有片

刻空白。便丢下武器,人做鸟兽散。

就在这时,轩辕军统帅凉沧高呼一声:“所有将士听令,退后一步者,死!兄弟们放心,这是王上派

来的支援军,皇城必胜!”没错,这就是陛下传达给追风的任务,接援军,护百姓!

“绝老,绝老!”凉沧又是大吼一声,内功传音,凌厉眼光过去:“千万别松开手中的狼毛!”这也

是王上嘱托追风告知大家的,五人中若有一人见到绝无尘,务必提醒老糊涂。否则狼毛一飞,群狼嗅着气

味而去,到时候不仅仅是敌军完了,就连皇城内的老小都要死于狼口!

绝无尘得意一笑:“放心,放心,老夫不会放手的!”没想到几簇狼毛也这般管用,这小狼崽子们都

看人,他在狼窟住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哪个猎狼与他亲近。倒是那离人徒儿,一去了就领个狼王回家,还

取了个名字,叫狼杀,吃住都在一起。

只不过出了狼窟后,一人一狼才分隔两地,没想到啊没想到,两国还未开战。他那徒儿阴险就指派他

回狼窟,找出狼王,再把消息传达给退出轩辕的慕容军。

哎哎哎,一份信就能惹得婉儿那娃美瞳盈泪,不计前嫌派兵相助,更是由慕容兄妹亲率而来。

能做到如此之人,普天之下,也只有耶律离人了。

绝无尘大笑,左手自发的屡屡胡须,臭屁笑着:“这就是我绝家徒儿,不错不错!”语落,刚想掏出

酒壶,好好醉上一番,怎奈一看手心。老脸顿时风中凌乱,哎?狼毛呢?不见了?死定了!

“追风!”内音相传,能达十几里,他必须找帮手。

某风兴奋的摩擦着手掌,刚和慕容枫碰头,准备磨刀霍霍向燕军。手还未出,便被人吼住。他微楞,

有些恼道:“绝老,你又干嘛!”他自从当了什么狗屁皇宫锦衣卫就没好好杀过人,好不容易有个机会,

千万不能浪费。

见有了回音,绝无尘又向这边靠了些,继续吼:“追风,去找离人徒儿,狼毛没了!”话音刚落,成

群的黑狼渐渐不成队形,獠牙突露,其中有一只恶狠狠的咬住绝无尘的坐骑。

“狼毛没了,干我何事!”唰的一刀下手,追风话音刚落,似乎意识到什么,停顿了几秒,啊啊啊大

叫:“什么,狼毛没了!”这下又被绝老害苦了,他勒住马脖,以足点背,大吼道:“枫,这里就交给你

了,我去找陛下!”只有狼杀才能控制狼群,偏偏那头拽拉吧唧的狼王只跟在主子身边,谁都叫不动!

“嗷,嗷,嗷!”又是一声狼吼,由远及近,音音回荡在无名王府内。

“什么声音!”染雨烟捂住双耳,被一声声的狼叫吓慌了神,仪态尽失,大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啊

,还不快点抓住离王!”

可是,没人动。

无名王府的护卫丝毫不动。

只有几十个黑衣人茫茫然拔出剑,显得有些可笑。

突地,一只黑狼蹿出,如以往般高贵优雅,神圣不侵,顺从的用舌尖舔舔耶律离人的衣角,再抬眸时

,满瞳杀气!

大掌爱抚着绕毛,耶律离人鹰眸骤亮,轻勾薄唇:“所有阎阁暗影听令,给朕杀!”他刚刚只顾着看

莎儿,都忘记下令了。

“什么?”独眼老怪一愣,来不及反应。

只听唰唰唰几声,大部分黑衣人撩起左臂,高举大刀,动作凌厉,眉眼不眨的除去敌人。印在皮肤上

的青色飞龙,栩栩如生,映月夺光。

染雨烟也被这种气势震到,她指甲一紧:“你们!”竟然各个冲她举剑,这个离王究竟是什么时候把

无名王府的所有侍卫和燕军都换成了自己的人!难道说,是从一开始,他就有所察觉?

那从暗道进来的人?早就不是她的兵了?头一次,染雨烟心生恐惧,看来她是败了,彻彻底底败了。

“把人放了,朕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耶律离人沉声道,与狼同齐,眼中闪着嗜血的光。他可以忍

受所有,就是不能容忍有谁伤害莎儿!

老怪不理他,又是大笑:“耶律离人,你老子毁了我的左眼。你又想夺走我的命,做梦!”他拧紧霓

莎的吼,狂以成颠:“老夫让你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就像他永远得不到夫人,即便是这

么多年来做牛做马,她眼里从未有过自己!

“住手!”俊颜闪过恐惧,耶律离人大吼出声,根本来不及上去营救。

189.尘埃落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少年挣脱掉捆绳,左掌扯布,白粉出手。

“啊啊,我的脸!”

火星点点,独眼老怪抱住头,身上蓝色的火焰烧尽了衣衫。

趁着混乱,唰的一声,银刀射出,直中老人心窝。

足下登力,只用片刻间,耶律离人便将霓莎横抱在了怀里,双手小心翼翼触碰着娇躯,满脸担忧。

“莎儿,你没事吧?”她方才是又咳血了么?

摇摇头,玉手拦住他的脖颈,霓莎嗅着气息,方才安了心:“你刚刚快要吓死我了,笨狐狸!”原来

他伤了,自己也会痛。

“傻女人。”耶律离人用了十分力,似想把她融入血肉里。

雷小勾站在一旁,使劲的咳,无奈眼中只有彼此的两人根本不鸟他。

“停!”他做了个手势,扫眼四周,小声嘀咕着:“前辈,现在不是你们恩恩爱爱的时候,咱们现在

在打仗,打仗懂不懂!”这个离王究竟是怎么当皇帝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被灭国!

无忧站在一旁清笑,没有怨言,也没有恼怒,只是心碎了,片片如刀,割得胸口生疼难耐。

独眼老怪摇摇晃晃几下,左手捂住心窝,右手向着楚夫人伸去,老眼模糊。突的一口鲜血噗出,不甘

心的瞳孔暗下。

夫人,夫人,属下再也不能服侍你了。

他没有说这句话,含在喉咙,一生繁华落尽,死的凄凉惨淡。

人,或许都是这般,即便心地再坏,变成黝黑,在深处还有那么一个身影,值得你去做一切。

他也亦然。

台上只站着孤零零的染雨烟,她看着倒下来的他,眉目凝着泪,步步踏过来。素手抚上老怪的粗厚的

掌,恍恍惚惚的说:“你也走了,连你也走了。”这么多年,皆成空妄。她才发现,原来最好的就在身边

,只不过她太在乎过往,太执着于爱恨。却忘了,那守护多年的情。又是一笑,嘴角溢出血,将头甜蜜的

靠在热乎的尸身上,双眸半合。

昔日年轻的脸,张张闪过。或甜蜜,或忧伤,或受尽虐恨。

最最忘不掉的,是个小男孩。

“娘,你吃,孩儿不饿。”

她张张唇,唔唔唔作响,却道不出半个字。

凡儿,凡儿,娘对不起你。

容颜沾泪,朵朵闪亮,鲜血溢的越来越多。头一偏,爱恨均散,所有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她竟咬舌自尽了?

“她,她这就这么死了?”雷小勾指着台上,搞什么,不是报仇么!大家见过哪个小说里的反派人物

,随随便便就死的,这完全不合规矩嘛!

无忧冷眼扫过,低声浅道:“她所做的一切,就是等着有一天能解脱。”恨,其实是在等死。她于他

或许一样,没了恨,也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无忧哥,别说的这么伤感嘛,活着好处还是大大的!”比如逛青楼,下馆子,听小曲之类的。雷小

勾用手肘杵杵他,讨笑眨眼,明亮如春。

抿唇一笑,耶律无忧刚想消遣小勾几句,哐当一声巨响,无名王府的大门被踢开了。

190.时不久已

瞳一眯,耶律离人扭头,一见来人,语气骤冷:“出事了?”

“呼呼,王上!”追风单膝着地,收起对绝无尘的怨气,中规中矩道:“绝老将狼毛丢了,现在只有你和狼杀,额大人去了,才能控制群狼。”刚刚那道冷光会不会太狠了些,这畜生简直是狼仗人势,可恶!

皱皱眉,耶律离人看着怀中的霓莎,神色不改,也不起身,似在思索什么。

这一下,追风可是急了:“王上,那个,这个,狼群快要攻入城了!”好吧,他必须夸大事实,否则以主子爱皇后的程度,他真怀疑,即便是全城百姓的血流成河,对陛下来说都抵不过她的一个凝眉。

又是回头,凌厉眼光,薄唇轻勾:“朕有说不去么?”这家伙是我性子怎么总是这般鲁莽,看来事后又该让他面壁思过几日才好。耶律离人小心翼翼的将霓莎扶起,宠溺万分。

那您老人家倒是去啊啊啊!追风控制不住的跺脚,急的像个无头苍蝇,却不敢有丝毫埋怨。

噗嗤,霓莎看着他一笑,食指戳戳耶律离人的胸膛:“快点去,你想当纣王,我可不想做妲己,这里有小勾和父王在,没事的。”指尖苍白,额际溢出薄汗,另一只隐在长袖下的玉手,尅出道道青痕。他再不走,她怕自己会支撑不住这摇摇欲坠,破旧不堪的身子。这一生,她最不想做的就是毁掉他的千秋霸业,也最怕有一天会成为他的累赘。

这样的男子,若不为王,妄来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