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玉抿了抿唇,到底没再劝。她替主子掖了掖被角,转而说起别的事来:“那个叫蝶儿的宫女…宓主子说好赖看顾好她家里。”

宓婕妤虽明面儿是皇后身边的,实则暗中早已投靠了德妃。就是皇后恐怕也不知道,她这件事上费尽心思把蝶儿和宓婕妤的关系撇开,以为这宫女是旁安插来的钉子。却不知她本身就是宓贵用来供德妃驱使的棋子。

因德妃和宓婕妤同住永寿宫,即使有些往来,旁也不会多加猜疑。皇后原先拉拢她也未尝没有德妃后院点火的意思。

“看着办。”德妃口吻淡淡的道,“总算上回鬼节的事没白帮了她,再多给她一些好处也无妨。”

“是。”

“可惜她还是没成功,终究是不够狠啊。”

湘玉想起自家娘娘的手段,手亦是不稳的抖了抖。但娘娘今儿难得肯开口,她仍旧接了话:“三公主如今身子时常虚着,小病痛更是没有停过,恐怕就是那回耽下的病根。”

“嗤,不还是死乞白赖的活这个世上。”德妃想起承运连太医的救治都等不得就匆匆去了,抓着卷匣的指尖泛白,恨声道,“怎么不死了干净。”

湘玉被主子语气里的恨意听的一震,但再想到小主子那英气勃勃的少年容貌,神色同是黯下来。要是放以前,娘娘说不得还能再要一个孩子,现如今皇上十日有八日都宿翊坤宫,难道还要娘娘去捡珍昭仪的漏不成。且拿殇子之痛博取皇上的怜惜是最没可能的,否则当时宓主子也不致失宠至斯了。

皇上但凡一见着娘娘就要长吁短叹,反勾起娘娘的伤心事来。两相处,就是她们一旁的奴才见了都觉得别扭。

“娘娘…”湘玉轻声将德妃从哀恸的回忆中唤醒,她低眉道:“别再想了。”想再多,苦的也是自己。殊不知皇后有多得意。

德妃从恍惚中醒神,一抹冷笑逐渐爬上嘴角,顷刻转了话头问:“消息传递出去没有?”

湘玉被突如其来的话听的怔了怔,旋即会意:“已经传递到老爷那儿了,且回复说老爷正着手布置。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毕竟被降职至侍郎,要说位置也是不差的,只是上头有珍昭仪父亲的打压,再加上他揣摩圣上心意,暂且不敢有太大接触。

德妃点头:“能她生产前达到效果就行了。”她也不奢求许多,皇儿的离世是家族势力远不如前的最大根源。原先许多的依附都是看准了皇儿未来能够继承皇位,因此趁早拉拢讨好。

即便如此,她也有把握这一役的胜利。

“皇宫里、朝堂上的流言皇上可以打压,可以震摄,那么百姓悠悠之口,皇上准备如何堵住呢。”德妃轻轻一笑。

她缓缓启开回纹手卷盒,一道明黄圣旨安放其中。她低头的目光流连不去。

“朕之皇长子,禀受天命,应运而诞,遂命名“承运”,以示朕欣。”

承运,母妃让的兄弟姐妹给作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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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奏折合上的动作淡然缓慢,彷佛这只是普通的奏折一般,但从他眼里酝酿着风暴里不难看出,他此时心中的怒意。

钦天监的居然上折说珍昭仪腹中的胎儿大不详,此子若生,宫中的皇子皇女的命格皆会被其所克。而自珍昭仪怀子之后,大皇子殇逝、三公主体弱、以及敏婕妤腹中孩子险些无故流产,俱可证明。

荒唐!

他的亲子之间互相相克,这是哪来的道理!

等他再次翻看奏折末页,发现钦天监的所书现前民间传唱的童谣:碧桃花,灼其华。树无果,猫儿索。一魂二魄飞来投,桃实纷纷累然多。

他沉下脸,一把将奏折甩到地上,眼不见为净。

这又是何意?他倒不知他的皇儿还是由承运三的魂魄索来拼齐的,简直可笑!

但百姓间谣言的传播却让他也不得不神色一肃,凝重以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总不能杀光所有传唱的百姓以儆效尤。

皇帝有规律的叩着桌面,扬声:“熊尧。”

“臣。”

“传令下去,尽力将谣言传播的势头压下,还有,尽快找出散布的源头。”

“臣领旨。”

即便如此,皇帝仍有些心神不定,他吩咐赵忠信:“民间谣传的事不得传入珍昭仪耳中。违令者斩。”她正怀有身孕,接连二三的出事只怕心里难以承受。

赵忠信一凛:“奴才遵命。”

皇帝眼神又落另外叠摞的奏折上,没想到边疆蛮族与喀什族等几个小族通婚联成一线,而连年牧草丰沛、无病无灾又让其休养壮大,怪道他们敢就此来犯。而己方军队因轻敌而连吃败仗,让自己近些时日已是头疼不已。

而谣言之事,若不能早日解决,传出京城必成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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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解冻,花始迎春。

初晓俏皮,从院子里兜搂来一裙儿茉莉花瓣,兴冲冲的跑进屋里来。奉紫见状又是摇头又是训斥:“就不怕旁看见,这样没遮没羞的到处跑成个什么样子!初进宫时瞧着还乖,礼仪规矩一刻不敢忘。如今是哪里好作怪就往那里凑,自己丢脸不要紧,没的连带主子都遭嘲笑了去!”

初晓因兴致好,闻言竟没失兴。笑嘻嘻将茉莉抖到桌上,边是应声:“是啦是啦,只有最懂规矩。咱们都是山野里蹦来的皮猴子,大字都不识一个,何谈规矩!”

“!”奉紫气结。

“看,为了的事反把自己气着了,哪儿有这么傻的!”初晓空了手去拍她的肩,“不是只撩了一小截儿么,又跑的快,放心吧,没瞧见。”

芸缕打里屋出来,对这场景见怪不怪,倒是那桌上的茉莉引起了她的兴致。她笑着出声道:“有这茉莉,不如来做茉莉汤吃。”

一句话把二的注意力都转了来。

初晓歪头:“原是想给主子缝香袋使的,听一说,还真有些嘴馋了。”说着还去拉奉紫的衣袖,“嗳,觉得呢?”

奉紫懒得理她,斜她一眼后径自去小膳房取碗碟和蜂蜜。既要吃,东西就要准备好。

芸缕笑的不行:“感情可真好。”

初晓嘟囔:“瞎说什么,谁和她感情好了!”

之后三分工,初晓取一只碗盛茉莉,奉紫则拿另一只碗底涂了厚厚一层蜜,再将二者相合,让茉莉花香熏润碗底之蜜。芸缕用茶炉子煮水,不时笑看她们俩,直把她们看的不好意思起来,嗔眼睨她。

做了几只蜜碗子,又等了半天儿,恰扶了碧桃出来尝鲜,小宫女前来通报:“娘娘,丽贵嫔娘娘门外求见。”

碧桃与芸缕对视一眼,抬手道:“领她进来。”让奉紫暂且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自坐上首。无事不登三宝殿,丽贵嫔和她素无交情,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入殿的美儿口如含朱丹,眉梢扬黛色,纤纤细步,袅娜而来。许是不曾产子的缘故,即使她年岁比之贞修仪不差,却较她年轻许多。她露面即笑,毫不拘泥的行了礼:“妾身给珍昭仪娘娘问安。”昔年的小丫头如今爬到她分位上头,她却好似浑然没有放心上。

“奉紫,看茶。”碧桃让了她座,转而吩咐道。

丽贵嫔视线随奉紫的举动走了一遭儿,将那玫红的帕儿掩了唇:“昭仪娘娘亲自□出的宫女就是不同,妾身方才一路行来,见几个宫鬼鬼祟祟的,还当娘娘怀着身子无力分心这等琐事呢。如今想来,大抵是六局没教导好就将送了来。可不是惹误会么。”

碧桃不解,这是专程跑来挑衅来了?她稍稍扬了眉回以一字:“哦?”

“要说起来,许也是因着…”她顿了顿,看了碧桃一眼,安慰她道:“娘娘也不必着急,这事说到底不是咱们力可控的,何不请个高僧来念经祈福呢?”

这让碧桃更是糊涂了,她抚着小腹开口道:“丽贵嫔不必和本宫打哑谜,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丽贵嫔端起几上的茶碗,因翊坤宫鲜少有客登门,一时来不及煎茶,还是方摘下的那蜜碗冲滚水而成的。她先是饮了口,转而红唇启笑:“蜜水香冽,倒是妾身想岔了,娘娘有这情致做茉莉汤,想是没将此事放心上。”

碧桃头一回发现,原来后宫女气的本事也是不差的,只先前头与她对阵的段数不足而已。对方想拖急了自己,但同时又想透露出什么来,无非是想自己的好奇心。可横竖自己是不急的,若有本事,她就此住嘴回去。

她放松身子依进圈椅中,似笑非笑的看着丽贵嫔一番慢条斯理的做派。自己的地盘,她何必秉持规矩坐姿端正,这样还更轻松些。

丽贵嫔心中叹息,她就知道珍昭仪不是好对付的,德妃娘娘给她的这个任务可真是难为她了。往常后妃多爱打太极,来来去去总有招可使,有话可说,偏珍昭仪不接口不好奇,无招胜有招,让她很有种自说自话的尴尬之感。

她只得再开口道,语气中带了刻意的不忿:“虽娘娘能看的透,妾身却为娘娘不值。咱们女怀胎是极不容易的事,妾身虽不曾怀过,也见不少有孕时被折腾的昏天地暗。可那钦天监的官员偏偏无事生非,愣是说娘娘腹中的孩子带煞…”

“听说当时皇上连折子都摔了,脸色很不好呢。”她忧心忡忡。

碧桃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

还没等丽嫔贵调整表情好看戏,就被她倏然凌厉的眼神唬了一跳。只听她道:“说清楚。”只三个字,淡而威严。

丽贵嫔怔怔看着她,张口一气儿道:“现今民间已经传遍,都说娘娘腹中孩儿不祥,是用巫邪之术招其余皇子皇女的魂魄入体。那只吊死树上的猫就是娘娘施法的证据。”

“啪”,几上的茶碗被碧桃衣袖扫落地,瓷裂几瓣,汤水洒遍。

第二次了,先是鬼煞,再是生魂,她的皇儿是有多招恨啊!

真是一群混账东西。

即使碧桃再是沉稳淡然,此刻骨子里的被娇宠大的易怒性子也要爆发了。她本就不是爱压抑的性子,只是外挂系统让她始终不为后宫诸的张牙舞爪而担忧罢了。

她压下怒火,牙咬出声:“初晓,送客。”不等芸缕前来,她自行扶了椅臂起身。

丽贵嫔也被眼前之弄的心里发毛,反正德妃交代的事已经说清楚了,再不走恐怕她就要遭受池鱼之殃。然而不待她匆匆告退,往前走的碧桃却不小心一脚踩进蜜水里,蜜黏滑脚,她又没稳住身子,一下仰磕椅臂扶手上,瞬时又歪倒进椅子里。

那一声响沉的碰撞声着实震了场的一干等。

“主子!”芸缕惊呼,立时抢上前去。

芸缕不喊时她还没意识到,等她回神发现自己倒椅子上,连骨头都开始疼起来,腰腹间更是剧烈的绞痛,她指尖扣紧芸缕的手臂,只来得及吩咐:“叫宋嬷嬷来。”

她痛晕过去之际,除了担忧小包子的安危,就只剩满心窘意。防这防那,到头来,居然被自己算计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喝带着草木清香的凉茶,回甘的味道让我突然想起孟晖《画堂香事》里汤浮暗香的那段。第一次看见它好像是在看一篇网王同人里,到现在都还很馋那样尝起来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关于那首童谣,胡编乱造无误。差不多的意思是,碧桃树只是长的好看,本身是不结果子的。然后用别的方法(吊在树上的那只猫儿索讨)从别人那里取果。二魄是三公主和敏婕妤肚子里那个,因为据说魄是“精力”的意思,所以他们精力衰弱就这么理解啦哈哈,一魂是大皇子。

…蛮扯,真想编首美的啊T T。查到赵飞燕那首“燕燕,尾涎涎”的时候觉得好自然。终究不是活在那个朝代啊→ →虽然现代民谣也很美。其实我只是给我的编造无能找个借口||||

谣言的事明天就解决了→ →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想弄死我。

73产子

碧桃在昏过去的空当,还能隐约听到周遭的走动声以及传来诸如“娘娘这是提前发动了”“快,去准备热水”的话语。当她竭力睁开眼时还以为至少已经可以开始生了。旁边宋嬷嬷一句话却犹如晴天霹雳:“娘娘,起来再走两圈。”

“嬷嬷,有点疼。”一**的阵痛传来,碧桃几欲要哭。她惯是娇气的,即使借着皇帝解除误会后点数的骤增将 “体质健康”也点到八,传说中的第十级疼痛还是能要了她半条小命。

宋嬷嬷法不容情,恍若未闻道:“对小主子有好处。”椅柄撞的是后腰,只是震动大了些,倒不十分有碍。

碧桃:“…”那本宫呢!

屋中碧桃正被人扶着一步步走的格外艰辛,屋外皇后并一干妃嫔也联袂而至。皇帝听到消息的时候很是怔了一怔,因他印象中碧桃的产期并非在这个月。不过宫人不敢谎报,他来不及细听提早发动的缘由,匆忙赶了过去。

他到的时候碧桃正在喝红枣羊肉汤,好存下些力气,免得过一会儿就没劲了。

恰逢碧桃疼的喊了一声,他一时忘记男子不得入产房的规矩就要进去瞧。皇后忙拦了他,轻徐道:“皇上不必着急,女子生产大多如此,疼过这阵儿就好了。”

皇帝经她一提稍微冷静下来,却不入座,就这样站着等。这让起身行礼后的妃嫔不敢先行坐下,也只得陪皇帝一同站着。

“珍昭仪为何提前发动?”皇帝问。

皇后瞥了一旁瞬时煞白了脸的丽贵嫔,如实道:“皇上何不问问丽贵嫔。”

就在皇帝将视线转到丽贵嫔身上的刹那,她率先跪地请罪,满脸自责道:“都是妾身不好。妾身原是想着来探望昭仪娘娘,不想在宫殿内见着几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又是净手又是系平安符,说、说是担心被娘娘肚子里的魂鬼煞住。妾身只当娘娘已知道满城谣言的事,生怕娘娘为此烦忧,因而安慰了娘娘几句…”

她这番措辞极是诚恳,与皇帝相视的目光更是不错开半分,显出话里的可信度。只可惜,任她如何狡辩,碧桃的早产都是事实。皇帝下颚紧绷,实不想再听她狡辩,抬脚就踹在她肩窝上,直将她踹翻在地上,鬓发倾颓,狼狈不堪。

“胡编之词,你以为朕会信吗?”冷峻的目光直刺丽贵嫔。

周围妃嫔皆是心中一凛,不由发憷,皇上平日里哪会做出这般有失威仪的蛮横举止!可见是怒急了。

又是庆幸,幸好自己没跑来煽风点火。

丽贵嫔红唇轻咬,没顾得上胳膊隔着衣袖擦出的淤青,撑在地上爬起来,仍旧跪在那儿不敢再支声。这回是连头都低了下去。

身为在后宫长久驻扎的一员,她明白审时度势的重要性。事已至此,她不宜再开口。

皇后见此肃声命令宫人:“还不快将她拉下去!”薛氏被折腾的早产,且都说七活八不活,八个月大的胎说不准就生不下来了。此事又涉及德妃一党,丽贵嫔这回算是彻底毁了,正好给了她剪除德妃的羽翼的机会。

“就让她在这里跪着,”皇帝看了她一眼,道,“等昭仪平安产子后再行处置。”

皇后顿了顿,不得不应声:“全凭皇上定夺。”

屋外众人噤若寒蝉,屋里的呼疼声和稳婆的指导声随之清晰可闻。不时有宫女端着清水进去,捧着血水出来,皇帝感受到这紧张的气氛心里为之一颤,不禁屏住呼吸。

日暮西山,金色的余晖洒落在翊坤宫的朱栏玉阶上,胧上一层轻纱。而此刻等候的众人,亦是连呼吸都放的轻轻的。

屋中,碧桃陷在柔软的被褥间,抓紧褥子的手微微松开,参片早就含在口中,刀绞般的疼痛索得她渐渐无力,意识恍惚起来。产婆在旁边急的满头大汗,不住地给她鼓劲儿:“娘娘,再用一把力,小皇子就要出来了!”

碧桃心神一震,咬紧牙根再配合着产婆使力。

宋嬷嬷调度宫女的同时见此情景,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也逐渐变得严肃。不多时,果听产婆叫不好:“娘娘恐怕要难产。”

听到几个产婆商议后的结果,宋嬷嬷眉头深深皱起,扔掀帘出去和皇帝请示:“皇上,娘娘恐是难产,若有万一…保大还是保小?”

“保大。”皇帝的声音出奇冷静,毫不犹豫地道。

但在没有人观察到的地方,他袍袖中的手紧拧成拳,青筋暴起。早在产婆喊出那一声的时候,他的心脏就像被人狠狠的攥紧了,他刹那间发现,自己无法想象她就此去了的情景。原来不知在何时起,她就已经这样难以割舍了。那一刻的感受,让他迅速的做下了决定。

碧桃被系统面板连连的提示音吵的从云端跌下来,她迷迷糊糊的一看面板,技能点数竟是迅猛的蹦窜到了85点。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狗皇帝,你可以再迟一点!

接着,她在产婆和宋嬷嬷纳闷的注视中,手指在虚空中轻点,将“体质健康”加到满值,从身体里新涌入的力气让她声如金玉掷地:“再来。”

一声嘹亮婴儿的啼哭终于响彻殿内,产婆喜庆的抢在前头出来邀功:“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均安。”

皇帝自是惊喜非常,催促道:“把皇儿抱来给朕看看。”

旁边的皇后却大失所望,在听到难产的时候她本还暗自高兴,不必自己再出手。这么恶劣的情况竟都教薛氏给扭转过来。索性还有谣言一事未破,即使是皇子,有这样的传言在身也难以继承皇位。

恰此时,熊尧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启禀皇上,南疆传来羽檄捷报,泸泽湖一役大胜。”

皇帝将襁褓中的五皇子抱在怀里,哈哈一笑:“朕的五皇子一出世就传来边疆大捷的消息,果然是天降大瑞福星。天有景星,乃大星也,状如霜月,不若就取名为承景,当生于晦朔,助月为明。”

“皇上圣明!”“恭贺皇上喜得瑞星。”

一时间,众人纷纷掩下心里的嫉妒,开始附和起欢喜之意浓烈的皇帝。

就是皇后也万没有想到事情会这般出人意料,圣上此言一出,明日城中传言怕是都要颠了个个儿,换成五皇子乃福星临世了。难不成薛氏还真得了上天庇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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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枕边的小包子。红皱皱的脸已经舒展开,化作白雪团儿似的,睡的很香乎。碧桃看的心里一软,鼻子酸酸的,浓厚的欢喜情绪就这样涌上来。

“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学皇儿哭鼻子。”皇帝低笑着道,伸手将她落下的泪水抹去。其实他将那么小小一丁点大的小人儿放在她枕边时,看着她们俩安恬的睡颜,心里某一处彷佛也变的柔软起来。

碧桃仰在枕头上,最先看到皇帝的下颚,不知怎么她好像可以想到皇帝听到她难产时,下颚线条倏然绷紧的样子。八十五点啊,她有些怅惘的想着。

“皇上给宝宝取名字了吗?”她开口的嗓音沙沙涩涩的,他喂了她水润嗓才好些。

“朕给他取了承景当名字。”皇帝搁下杯子,给她解释了一遍意思,另将捷报的事和她说了,笑道,“这下你放心了?”竟是失手摔了碗,又自己滑了脚。她怀孕后也是日渐稳重起来,哪想得不过是表面样子,芯子还是迷迷糊糊的。

碧桃咕哝了几声,方道:“自是放心了,”滑倒早产什么的可不是她愿意的,就是奇怪这个消息怎么来的这么巧,“我想给宝宝取个小名。”

“想叫什么?”

“团团吧。”她道。

“…”

皇帝和她打商量:“听起来像是女孩子的叫法。”

“圆圆才是呢。”碧桃哼声。她九死一生生了个宝宝,他爹还对她取的小名挑三拣四的,她还没吐槽承景这个名字呢,人承运承泽承德听起来就很有范儿,承景,怎么听都凑不到一系列里,十足像个异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