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岸急道:“那是骗人的,爸,你在哪儿呢,我们赶紧去泸川!”

姚父尚在南江卸货,根本无法赶回,他急得手足无措,姚岸又立刻打电话给姑父,这次终于接通。

姑父急慌慌道:“我刚刚回来,我马上去借车!”

挂断电话,姚岸又赶紧打通小表妹的手机,让她回忆一下先前逃出来的房子是哪一栋。小表妹慌乱之下哪里还能记得,唯恐姚岸怪她,她又道:“大姐姐应该没事,新闻里有放的,自愿的人不会被他们打的。”

姚岸急红了眼,咬唇想了想,她又让小表妹将手机交给面善的老人家,紧张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番。

老人家忙道:“没事儿没事儿,我让你妹妹先跟我回家,我们这一带有很多传销窝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

姚岸感激道:“谢谢您了,我妹妹先拜托您照顾一下,我现在马上赶来。”

那头姑父出门向朋友借车,姑姑跟在后头打电话责骂小表妹,边骂边哭:“你脑子长哪里了,啊,跟了个陌生人就跑了,到时候被人怎么强|奸的都不知道!”

姑父在前听见,朝姑姑瞪眼低吼了一声,姑姑这才收了话音。

邻居们家中都没有车,姑父寻了半天,才借到一辆面包车,又让姑姑去姚家陪着姚母。

姚岸气喘吁吁的跑到山下,来回踱步想要拦车。入夜后龙泉镇便鲜少有出租车,姚岸等了五分钟,才想起找沈纶求助,刚想打他的手机,前方突然射来一道远光灯,刺目凛人,姚岸抬臂遮眼,下一瞬光线突暗,身侧压来一道阴影。

蒋拿讥笑:“跑这儿来幽会了?手机业务还这么繁忙?”

姚岸一怔,抬头看向从天而降的蒋拿,脱口道:“送我回中隽!”

姑父听从姚岸的嘱咐,候在中隽的高速路口处,不一会儿就见到后头远远驶来一辆吉普车,猛得刹停在旁侧。姚岸从车中出来,径自往副驾驶绕去,蒋拿下车疾步拽住她,又朝面包车里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姚岸姑父喊:“开我的车去,别开那破面包了!”

姑父呆若木鸡的走下车,半响才反应过来,诚惶诚恐的摁着车门,“拿哥,这个……”

蒋拿将他用力一推,“愣着干什么,上车啊!”他将视线投向姚岸,近前问道,“自己能解决?”

姚岸敷衍着点头,也不推辞他的好意,又往吉普车的副驾驶绕去。

蒋拿立在原地,透过缝隙盯着姚岸的侧脸。巴掌大的小脸蛋儿一味存着倔强坚持,浓黑的夜色下,裹着浅色长裙的姚岸更显单薄。蒋拿按住车窗,捞过她的脖子,扯近嘴边往她脸上一亲,叮嘱道:“你到了那儿先别急着找警察,摸清地方后再报警,否则一惊动他们,窝点转移后不定往哪儿找去。”

姚岸脸红蹙眉,干巴巴的点头,又听蒋拿低声说:“别逞能,到那儿就给我打电话。”说完,他才松手放行,盯着疾驰而去的吉普车久久伫立原地。

姑父的心思虽全在泸川的女儿身上,此刻却也不得不又惊又惑:“姚姚,你跟那个拿哥是……”

姚岸怔怔看向仪表台上的小盒子,银饰标签垂挂在侧,稳稳的躺在上头一动不动。姚岸回答:“普通朋友。”

泸川远在省外,姚岸从未去过,就连做了十多年司机的姑父也从未踏足过那里,幸而车中有导航,一路驶去倒也不难,只是路途遥远,他们又连夜赶路,身上没有备下水和食物,两小时后姑父就有些疲惫。

姚岸指着路侧让姑父停车,打起精神与姑父换了位置,看到路边有营业中的小店,她又跑去买了矿泉水和面包,两人便轮流休息驾车,连番经过了四个收费站,才踏入了泸川境内,此时已近黎明。

那头蒋拿一夜无眠,桌上的蛋糕已粘了苍蝇,嗡嗡的叫鸣不停。天未亮他便走进浴室冲了一个凉水澡,拖了一路水回到屋里,打电话问姚岸:“到哪儿了?”

姚岸左右张望,砖瓦房低矮老旧,也有新建小区伫立当中,前方不远处能看到大型超市的名字。再往前一些便是人流涌动的车站,天色刚刚泛白,便已挤了一堆人在马路上穿来穿去,姚岸回答:“泸川汽车南站。”

“嗯。”蒋拿又问,“你妹妹说清哪个小区了吗?”

姚岸灌了一口矿泉水,盯着导航仪上不断游动的小点,说道:“说清了,我问了那个好心的奶奶。我查了一下,佳禄花园,就在嘉宁区,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了。”

蒋拿蹙了蹙眉:“嘉宁区?”他思忖道,“是嘉宁北还是嘉宁南?”

姚岸一愣,“这个我不清楚。”

蒋拿轻轻叩了叩办公桌,叮嘱道:“那你们小心点儿,记得查清楚后一定要报警,别一个人跑上去。”

姚岸连连应下,许久才挂断电话。

彼时姚母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她不眠不休的拨打姚燕瑾的手机,迟迟都无法打通,姚岸姑姑和姚父不断安慰,两人都紧张得手脚冰冷。

“她把自己的存折拿去了,我给她存的嫁妆也拿去了,钱没了没关系,我就怕她被人骗财骗色!”姚母被泪水糊了双眼,声嘶力竭,“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啊——燕燕不能有事啊!”

姚岸不断祈祷,保佑姚燕瑾平安无事,心率怎也无法恢复正常。车子驶进嘉宁区,穿行许久后,高楼大厦渐渐消失,两边的房屋比泸川汽车南站附近的还要破旧。

佳禄花园位于嘉宁区城乡结合部,四周人烟稀少,姚岸到达时已近七点,天色早已大亮,路上只有零星的行人车辆,她寻到小表妹借宿的那户人家,见到小表妹安然无恙,她终于松了口气,但心头大石却仍压得她沉沉难喘。

小表妹见到亲人,终于放声大哭,抽抽噎噎道:“你们总算来了!”姚岸姑父搂着她,赶紧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老人家对姚岸道:“我昨天问了一下几个邻居,我们这个小区里有好几间房子都是搞传销的,四幢、五幢、十二幢还有八幢,你妹妹说昨天逃出来的楼是在东面,那就是十二幢了。你们要不要现在报警啊,这样很难找的。”她又安慰姚岸,“你也不要担心,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听过他们搞传销搞出事情来,你姐姐一定会没事的,找到人就好!”

姚岸点点头,想了想,便对姑父说:“姑父,你去一下派出所,我先去十二幢找找看。”

姑父担忧道:“你别去找了,我们直接去派出所。”

姚岸心中紧揪,她等不及民警拖拖拉拉的动作,脑海里总是不停闪现着姚燕瑾孤立无援的画面,闻言后毫不犹豫拒绝:“我先去找找,你放心,我就在外头看看。”说着,她便立刻往十二幢跑去。

十二幢位于最东面,边上就是小区围墙,外头车来车来,人声嘈杂。总共只有六层,每层的墙上都贴着小广告,居民还在防盗门外糊上地砖扩展使用面积,楼道里放着各种鞋架和油漆桶做成的垃圾箱。

姚岸一层一层找去,终于在六楼停了步。

601室的门口照样铺上了地砖,灰尘泥巴沾在空荡荡的地砖上,里头隐隐约约传来一些说话声,姚岸一个字也听不清。她蹙眉犹豫许久,仍是举棋不定,想了想,她小声打电话:“姑父,应该就是十二幢六楼这里,你带警察过来吧。”

才说完,便听“咔嚓”一声,601室的防盗门缓缓打开。

蒋拿胡乱吃了一些早饭,舀了一勺蛋糕尝了尝味儿,将剩下的扔进了垃圾箱。

他握着手机走到窗边,早晨的太阳温温洒热,空气中仍是熟悉的汽油味。电话终于接通,蒋拿问道:“佳禄花园那里有传销窝点,是你的地盘吗?”

那头的杨光睡眼惺忪,听见蒋拿的声音后立刻清醒,回答道:“不是,那里是老黑他们的地儿,他们这两年才弄的传销,怎么了?”

蒋拿蹙了蹙眉:“我女人的大姐被骗去那儿了。”

杨光一愣,听了几句后分析道:“如果是自愿的,她肯定出入自由,只要把她叫出来领回去就成了,要不然……”他顿了顿,说道,“要不然就不太好办,警察根本扫不清那里的窝点,而且又是老黑压着。”

蒋拿慢慢踱步回到书桌,琢磨片刻正想开口,电脑屏幕上突然有了动静,他将耳机戴上,摒神静听,那头说道:“你带警察过来吧。”才说完这一句,便听寂静中混来一抹嘈杂,闹闹哄哄的人声里有人喊:“一会儿黑老大过来,你们……哎,你是谁啊!”

下一瞬,声音戛然而止,连一丝沙沙声都没有。

☆、36征夺战

蒋拿心头一凛,捏着耳机又听了几秒,另一只手抓起电话拨号,机械的女音在重复着已关机的话语,蒋拿怔怔挂断电话。

佳禄花园十二幢六楼,楼道窗户大开,晨风嚯嚯吹响,击打在破了一角的玻璃上,窗棱砸上墙壁,“嘭嘭”奏乐不停,就像姚岸此刻的心跳。

姚岸神情自若,对着已经自动关机,暗下屏幕的手机说话:“你不是说十二幢六楼吗,我已经到了啊。啊?不是十二幢?”

602室的那人问完话,见姚岸自顾举着手机并不理睬,念道:“大清早的跑人家门口打什么电话!”说着,他推开防盗门,拎着一个红蓝色的蛇皮袋出来。

姚岸趁机往屋内瞄去,空空荡荡的大厅里有四五个人在来回走动,咬着牙刷或捧着瓷碗,画面一闪便收,那人又朝里喊了一句:“垃圾我去扔,你们把房子收拾一下,万一呆会黑老大要坐会儿呢!”手上用力将防盗门阖上,他哼着小曲儿便往楼下跃去。

姚岸踟蹰几秒,也跟在后头往下走。底楼拐弯处临街的那面便有垃圾箱,那人扔完东西后转身,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姚岸徘徊在楼下,装模作样的往其他几栋房子探头探脑,间或说一句:“我在十二幢楼下,你来接我吧!”嘴上说着话,耳朵却全神贯注的听那头对话。

那人喊道:“都在呢,好好的。”“什么?警察?”“行,我分点儿人出去,没事儿,都是一群做白日梦的,老实的很!”他边说边往楼上跑,声音渐渐消失在黑压压的楼道内。

姚岸捏着电池耗尽的手机,惴惴不安又举棋不定,最后她咬了咬牙,坐到了前边不远处的凉亭里,抬头紧盯六楼,祈祷警察快些到达,保佑刚才那人的电话并非自己心中所想。

愿望在五分钟后落空,楼上陆陆续续的跑下来十多人,排着长龙往停在不远处的两辆面包车走去。姚岸摒气紧盯,瞠目看着姚燕瑾紧紧跟在人群后头,边上还有上回在舞厅撞见的那个中年人,她心跳破了喉。

晨练的居民有的从外头回来,有的才刚提着收音机出来,三三两两的瞅着这群人交头接耳,姚岸见到居民越来越多,她壮了壮胆,不再抑制冲动,朝姚燕瑾喊:“姐!”

姚燕瑾正抱着中年男人的胳膊排队上车,乍闻那一声响,她立刻循声望去,惊讶道:“姚姚?”

中年男人扯了扯她的胳膊,催促道:“别管她,我们快上车!”

姚岸朝他们跑了两步,见姚燕瑾快要跨上车子,忙喊道:“姐,小妹呢?小妹不见了!”

姚燕瑾一愣,甩开中年男人,急道:“我忘了,小妹昨天晚上突然不见了!”

姚岸顺势说:“姑姑和姑父都快急死了,你到底把小妹丢哪儿了,你快去把她找出来!”

周围居民们看起了热闹,远远的朝这里指指点点。先前丢垃圾的那人面色一黑,嚷道:“干嘛呢,都给我上车!”又瞪向姚岸,“美女,要不要一起去玩儿?”

姚岸不理会他,继续对姚燕瑾说:“姐,你至少先帮我把小妹找出来,小妹才十二岁,很容易被坏人拐走的!”

姚燕瑾心头一慌,中年男人拉着她不放手,姚燕瑾用力甩了几下:“我先去找小妹,我晚点再过来找你!”

中年男人气道:“她是在骗你,她要把你骗回家,妨碍你发财!”

姚燕瑾只是轻度弱智,她并没有别人想象中那般蠢,甚至在外人看来,她与旁人无异。闻言后姚燕瑾也对姚岸起了疑惑,但她意识到表妹确实走丢,身为长姐的责任感让她暂时抛却了发财美梦,她使劲儿推开中年男人,朝姚岸奔去:“我陪你去找小妹!”

对方头头怒瞪姐妹俩,又冲中年人吼道:“你他妈上不上车!”

中年男人气急败坏,惊了惊赶紧道:“我上我上!”说着,就立刻钻进了车内,八|九个人挤成一堆。

对方最后再刀剐了一眼姚岸,才忿忿的驾车离去。

周围居民们嘀嘀咕咕:“那肯定是搞传销的。”几人各自散开,四周渐渐安静。

姚岸紧抓着姚燕瑾的手,落下了心头大石,一时噙泪难言,半响才哑声问:“姐,你手机呢?”

“手机没电了。”姚燕瑾拉着姚岸往小区门口走去,“我们快点去找小妹,你也别跟我说什么,找到小妹我就要回去,过一阵我会回家的!”

姚岸笑道:“好,先找到小妹再说。”

她带着姚燕瑾绕路,去往老奶奶家中,姚燕瑾奇怪道:“怎么来这里了?”

姚岸淡笑不语,进屋后直接朝老人家道:“奶奶,这就是我姐,您电话能不能借借我?”

老人家指了指座机,又拉着姚燕瑾去沙发坐下,絮絮叨叨的念了起来。

姚岸凭着记忆拨打姑父的手机,姑父听了片刻,松了口气:“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这么顺利!”边上有许多人在说话,姑父捂着话筒小声道,“我跟在警车里头呢,还有五分钟就能到。”

姚岸皱眉说:“十二幢那里的窝点已经转移了,另外的几幢你跟警察说一声,到这儿就直接回来吧,我们一起去趟派出所。”

五分钟后姑父和表妹到达,姚燕瑾朝表妹跑去,怒斥道:“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们大家都在担心你!”

表妹愣了愣,见姚岸朝她使了使颜色,她才撒娇得抱着姚燕瑾:“大姐姐,我错了,你别生气!”

姚岸在旁和老人家说话,翻出三张大钞递去,感激道:“奶奶,这次真的谢谢您了,这么打扰您,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点钱您一定要收下!”

老人家赶紧推辞:“你这样就不好了,谁出门在外没个难处,我家里头就我一个人,我还就喜欢大伙儿都跑我这儿来呢!”

两人抓着钱推来推去,姚岸使劲儿把皱巴巴的大钞往老人家手里塞,说道:“我们真得赶回去了,谢谢您!”

老人家无可奈何,只好收下,又说:“你们去派出所问问,骗去的钱也许能要回来。”

姚岸点点头,挥手向她告辞。

姚燕瑾懵懵懂懂的随他们上车,嚷嚷着要回去找那中年男人,姚岸实在没有精力替她重新洗脑,便让小表妹和她好好聊聊。

到了派出所,民警无奈:“传销这种事儿最难办了,一级一级上去,最头上的那人吃香喝辣开名车,你那些钱被骗去了,这算是诈骗呢还是什么?被骗的人根本不觉得自己被骗,只认为是投资,一股一股的扔进去,投几万块就能升‘经理’了,这钱往哪儿找啊!”

姚岸也知道机会渺茫,她转头看向左顾右盼的姚燕瑾,难受的垂了头。

离开派出所,姚燕瑾又开始闹腾,一会儿嚷着要去找中年男人,一会儿又嚷着她已升做“分区经理”,只要再过半年就能净赚十几万,姚岸苦笑,接过姑父的手机打电话回家报平安,说到存折已失,电话那头便没了声音,半响才听见姚母隐忍哭泣,二十多年的心酸和伪装的坚强,在这一刻崩溃。

人比钱重要,只要姚燕瑾平安无事,他们再苦再累也能熬,可二十多年的积蓄毕竟攒满了苦难,再如何无所谓,临到头还是难以承受。

姚岸噙泪将手机递到姚燕瑾耳边,那头断气般的哭声隐隐约约传来,姚父哽咽道:“你妈没事儿,就难受,一会儿就好了,你把你姐姐平安带回来就成,你姐姐比什么都重要!”

姚燕瑾听罢,“哇”的一声,咧了嘴开始嚎啕大哭。

彼时传销窝点已转移到了另一个小区,众人乱哄哄的安置家当,领导层又重新安排讲座时间和地点,一行人忙得团团转。

窝点负责人寻了张干净椅子坐下,朝电话那头道:“老大,刚我这儿一女的被他们家人领走了,另外的都没事儿!”

黑老大坐在车中抽烟,夹烟的手伸向一旁女人的胸口,狠抓了两把,那女人呻|吟依偎,黑老大又往下拨去,掀起她的裙子开始撩弄。

“我知道,派出所小张跟我通了气儿,敢在老子地盘动作,老子就有得她受!”耳边是女人的娇喘,黑老大施虐般对她又拍又捏,在宽敞的后座上干起了事儿,又朝司机命令,“让兄弟们在派出所到收费站那一路慢慢去找,给老子抓回来!”

姚岸浑然不觉危险降临,她搂着大哭不止的姚燕瑾小声安慰:“没事没事,爸爸妈妈在家里等着你呢!”

吉普车愈行愈远,渐渐驶离了嘉宁区,姑父红着眼睛安抚姐妹俩,又递了矿泉水和面包过去,姚燕瑾半响才止了哭,抹着眼泪开始喝水进食。

行至泸川汽车南站附近,周边景物又变成了破旧的屋舍,四周荒凉,人烟稀少,道边草丛长得密麻杂乱。

姑父打开车中音响,说道:“这车外头看齐来脏不垃圾的,里面可真高级,这音响得好几万吧?”正说着,前方突然横插|进两辆车子,姑父猛地刹车。

后视镜里也陆续跟出三辆车,均朝吉普涌来,姚岸转头看去,蹙眉疑惑。姑父大惊失色,盯着前方下车的四五个男人,颤颤道:“姚……姚姚……”

那头许周为开至第四个收费站,嘀咕道:“今儿超速罚单也够多了,我可不想被吊销驾照。”

蒋拿瞥他一眼,继续拨打姚岸的手机,聒噪的机械女音搅得他心烦意乱,他唾骂一声,又打电话给杨光。

杨光急道:“我刚想找你呢,出事儿了!”

蒋拿一怔,“怎么了?”

杨光说道:“嫂子今儿报警了,那窝点却没被端掉,看样子老黑在那小局子里边儿也有人,他性子狠,刚才我叫兄弟出去打听,他们派了几车人在搜一辆你那儿牌照的黑色吉普车!”

蒋拿沉了脸,“你马上派人去找,我已经快到了!”

挂断电话,他又让许周为加速,许周为瞅了一眼他乌云盖顶的黑脸,不敢忤逆,将油门踩到最底下。

此时艳阳高照,泸川城像是一个火炉,源源不断的烧着煤炭,赤红赤红的火焰从天际燃至一望无垠的荒地。

姚岸束着双手,被两个男人挤在当中,姑父坐着的那辆车驶在最前头,姚燕瑾和小表妹坐着的车紧随她的后头。车内几人都在大声笑闹,姚岸却仿佛能听见自己怦怦骇恐的心跳。

边上的男人搂着她拍了一张照,发给弟兄后又对旁人笑道:“这妞儿正点,让他们瞧瞧!”说着,大手又往姚岸的腿上摸去。

姚岸低叫着侧了侧腿,那人用力掰住,狠摸了一把,大笑着打算深入,手机却突然响起。

那头说道:“哎,那妞儿别碰啊,老大刚见着照片了,这妞儿归他!”

那人听罢,只好悻悻的收回了手。姚岸惊惧的盯着他,确定他不再动作,她才重重的呼了口气。

泸川市嘉宁区遍布娱乐场所,南区多高档会所,北区多酒吧和KTV,黑老大坐拥北区地头,近年来势力已扩张到嘉宁区周边,几座码头也被他收入囊中,堪称泸川市的土皇帝。

他有钱有势,又用钱买权,作威作福无人敢在他的头上动土,今日却吃了瘪,窝了一肚子火。

几人被手下捆绑着推了进来,酒吧里的背景音乐舒缓清幽,黑老大灌了一口酒,手下阖上大门,屋外阳光被遮挡起来。

黑老大略过姚岸姑父和小表妹,眯眼看向姚燕瑾,摸了摸下巴笑道:“这妞儿也不错。”无奈姚燕瑾扯着嗓子吵吵闹闹,实在烦人。黑老大将手中的酒杯朝她掷去,红酒泼在姚燕瑾的胸口,杯子碎裂在地,姚燕瑾又是一声大叫。

姚岸脱口喊:“姐——”

黑老大这才将视线投向姚岸,起身朝她走去,“就是你报得警?”

姚岸还未回答,姑父已喊道:“是我报的,是我,你放了这几个孩子!”

黑老大不悦,让手下将他拖去角落,抡起椅子往他头上砸去,“哐当”声和嚎叫声串在一起,黑老大甩开椅子让手下继续,走回姚岸身边,将她一把抱起,径自往一侧的沙发走去,又朝手下说:“另一个归你们!”

姚岸来不及顾自己,挣着身子往姚燕瑾那头喊叫:“姐,姐!”

姚燕瑾开始哭闹,三四个男人直接往她身上摸去,叫声已破了音,她害怕得又吼又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