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枕在蒋拿的臂间,有气无力的动了动腿,蒋拿低声道:“还是吸毒更舒服吗?”

姚岸又情不自禁的落泪,半响才发出声音,涩涩沙哑:“对不起……”

蒋拿低笑一声,将她扣进怀中,胸前是姚岸浅浅的呼吸,还有灼烫的眼泪。

半夜,蒋拿将姚岸抱回床上,搂着她小声问话。

姚岸低声回答:“真的很难受,很不舒服,但我能忍,你别担心。”

蒋拿蹙眉道:“那你怎么去了沈纶家?”

姚岸翕张着嘴又不说话了,蒋拿突然一凛,“你是想要做些什么?”

姚岸垂眸不语,拽着被子想要从他怀里挣出,蒋拿霍地坐起身,不敢置信:“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姚岸小声道:“你听我说。”她仰头看向蒋拿,“我是真的有了瘾头,难受的时候让沈纶看见了,他相信了我。”

蒋拿眉头紧皱,捏着姚岸的肩咬牙:“所以呢?”

姚岸忽略肩上的疼痛,回答道:“你现在帮沈纶跑运输,只能了解这条线路的终端,你自己也说你要揪出他的上家,源头在哪里?这个源头是麻黄素的生产工厂,还是冰□工厂?”

蒋拿沉着脸,一声不吭,姚岸又道:“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我能帮你!”

蒋拿立刻嗤笑:“我不用你帮,你别自讨苦吃!”

姚岸急道:“我不会让自己出事儿的,你已经耽误了这么多年,你还想耽误几年才够?”

“我耽误多少年都与你无关,你只要安安分分的呆在我身边就行!”

姚岸一怔:“什么叫你耽误多少年都和我无关?你把我当做什么?”

蒋拿不再说话,拉过被子将姚岸扯躺下来,熄灯阖眼,最后叹气:“你乖,明天开始请假休息。”

姚岸并未理会他的话,谁知第二天起床,遍寻不到蒋拿,她打算找人送自己上班,可才说了一句,便被对方打断:“拿哥说你今天休息,三餐要吃什么我们给你送,你不用出门。”

姚岸愣了愣,又径自往铁闸走去,才走到铁闸旁,立刻有人拦下她,只说蒋拿再三叮嘱,今日她不可以出门,姚岸气急败坏,拨通蒋拿的电话喊道:“你要做什么,我要上班!”

蒋拿似乎在做事,漫不经心道:“你乖乖回房间休息,我中午尽量赶回来,待会儿会有针灸师傅过来,你好好配合。”

姚岸不解,未及开口,蒋拿已挂断电话。

她闷闷不乐的返回办公楼,不一会儿便有手下敲门进来,针灸师傅跟在后头,姚岸这才恍悟,一时有些无力。

她不怕毒瘾是假的,她不惧沈纶更是自己骗自己,李娅第一次在士林大会堂找到她,希望她配合时,姚岸是一口拒绝的,可她心里明白自己的犹豫不安,直到毒瘾发作,她才不再顾及的下定决心。

针灸师傅扎下几针,姚岸恍若未觉,她呆呆的盯着虚空,无奈叹气。

彼时蒋拿坐在品汁的办公室里抽烟,电话响起,杨光在那头说道:“拿哥,我放在老黑那边的人刚刚回话,你说的那女的,他们确实联络过,老黑记恨你揍了他,他现在还在强制戒毒,做不了事儿,听说是属下自作主张想报复你,才让那女的来了这招。”

蒋拿咬牙切齿:“他妈的,直接给老子下冰毒?”

杨光顿了顿才道:“他说他们只是让那女的给你惹点儿麻烦,一帮手下人,没人有胆子下这个命令。”

蒋拿一愣,蹙眉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没让那女的给我下冰毒?”

杨光说道:“应该不会,老黑在里面关着,泸川这里没人主事儿,他们不敢惹太多麻烦。”

蒋拿道了一声谢,若有所思的挂断电话。

中午他赶回货运公司,姚岸立刻要求上班,却被蒋拿一口拒绝,姚岸无奈道:“我最近请假太多了,公司里会有闲话,我还要一直做下去呢!”

蒋拿替她夹菜,点点饭碗说:“食不言,乖乖吃饭,病好了就让你去上班。”

姚岸举着筷子,食不知味。

也不知是不是针灸起效,姚岸一整天都没有不适,她出不了门,便只能在屋子里看看电视,打扫卫生。

下午赤脚医生来了一趟,从小楼里走出后直摇头,对旁人道:“鼻子肯定要塌了,她流产没多久,身体还很虚,现在又被打成了这样,也不知道要休养多久才能调理好。”

弟兄浑不在意,反而叫好了几句,见到姚岸过来,他忙喊了一声“嫂子”,那赤脚医生见到一旁的壮汉对这模样青涩的小姑娘毕恭毕敬,他也不敢大意,干笑着点头打招呼。

姚岸笑着回应,进入小楼,她走去关押晓琳的杂物间,杵在门口半响,迟疑不前。

小刘如今颜面尽失,见到姚岸后更是无地自容,姚岸随口问道:“她吃过了吗?”

小刘摇摇头:“拿哥说不给她吃,就给点儿水。”

姚岸蹙了蹙眉,“你给她端点儿饭菜吧。”

小刘一愣:“拿哥不让。”

姚岸立刻道:“你拿哥那边我会去说,你去给她送饭菜,每天都要按时。”顿了顿,她见小刘一脸不甘愿,又语重心长道,“你们现在都是有正当职业的人,一个月的收入比白领还多,犯不着做这种事情,过段时间我就让拿哥放了晓琳。”把她交给警察。

小刘不再多话,转身跑去厨房端来了饭菜,姚岸这才如释重负。

那头许周为躲在楼梯上偷看姚岸,直到姚岸渐行渐远,他才收回视线。

昨日蒋拿的怒气突如其来,许周为难免不忿,事后冷静下来回忆,他才似有所觉,隐隐约约有些明白过来,却仍不敢置信。

姚岸和沈纶当真有私情,他无论如何也没法想象,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亲眼见到姚岸和沈纶同进同出,蒋拿又因此怒不可遏。许周为思及此,立时忿忿,马上将姚岸规划到了晓琳那一类女人,却又莫名酸涩不甘。

姚岸平平安安度过一日,蒋拿抱着她醒来,见她脸色红润,松了口气。

他拿出一个瓶子,对姚岸说:“这个是美沙酮,许周为找了很多路子才买到。”

姚岸举起来看了看,这一小瓶液体颜色浑浊,她不解道:“这是什么?”

蒋拿解释:“这个只有在美沙酮维持治疗门诊里面才有供应,戒毒的人抵抗不住,就靠它来维持,不好拿到。”

姚岸随口问:“你们怎么买到的?”

蒋拿突然有些讪讪,半响才实话实说:“那些戒毒的人,每次只能在里面当场喝下一小杯,他们有时候会含着一口出来,吐到瓶子里在外面卖。”

姚岸手上一僵,捏着瓶子,将它塞还蒋拿,不可思议道:“你说真的假的,这么恶心?”

蒋拿笑了笑,说道:“这玩意儿也不见得好,所以你能忍就忍,别去喝它。”

姚岸不敢再看瓶子,赶紧起床洗漱。

蒋拿仍不愿放她出门,叮嘱许周为呆在办公楼里照顾她。许周为今日对姚岸格外冷淡,只管自己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机,中午蒋拿不回来吃饭,姚岸随意炒了两个菜,喊许周为过来吃,许周为只说“不饿”,翻了一个身,继续全神贯注的打游戏。

姚岸奇怪的看了他两眼,慢吞吞的吃完饭,又回到卧室,抱着笔记本电脑上网。

她仔细回忆李娅对她所述的细节,尤其是那天在士林大会堂,李娅对她说:“根据我们得到的资料,沈纶从来没有主动接近过别人,他却主动接近了你,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能够证明,你有机会靠近他,甚至可能获得最新的消息。那回我们帮蒋楠查徐英的银行资料,当时就跟他说过,想知道徐英是否出事,最快捷的方法也许是借住于你,但蒋拿拒绝了。”

姚岸滑动鼠标,不知不觉便有了笑意,她再次搜索“秦来”,寥寥几条新闻,都是关于当年的贩毒案,姚岸忍不住搜索了另外一个名字,摁下鼠标的时候,耳边似乎还有李娅的声音:“蒋楠熬了这么多年,隐姓埋名,就为了捣破这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贩毒集团而已。”

这一次搜索,新闻无数,百度百科里有他的生平,最新的新闻是他被开除党籍和公职,以及中央对他的各项查处,和他入狱病亡的各种消息。而他为民所做的善事,却要翻过几页以后才有。

姚岸忍不住鼻头发酸,扔掉鼠标的那一刻,她突然一阵头晕,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突袭而至。

许周为玩了会儿游戏机,便跑去饭桌清空剩菜,饱腹后他又无所事事,左右转了两圈,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两声低喊,他愣了愣,再细听时便是一声高唤:“许周为!”

许周为一怔,立刻疾跑上楼,大力推开房门,正见姚岸抱膝低泣:“我难受,我难受……”

许周为虽然四处购买美沙酮,却只当蒋拿防患于未然,始终不敢相信姚岸已染瘾,此刻见她哭泣低语,饱受折磨,他呆滞片刻,忙不迭的拿起床头柜上的瓶子,手上微微发颤,“你喝这个!”

姚岸拼命摇头:“不,我难受!”

许周为以为姚岸嫌恶心,他忙倒出一小杯,着急哄劝,姚岸却执拗着不愿喝,许周为只好急急的打电话通知蒋拿。

蒋拿撂下公事匆匆赶回,拿开美沙酮抱住连连发抖的姚岸:“我们不喝,你坚持住!”

许周为急道:“让她喝一杯就没事儿了!”

“让她忍一忍。”蒋拿挥了挥手,让许周为先离开,许周为杵在原地,恨不得将美沙酮直接灌进姚岸嘴里,半响蒋拿瞪来一眼,他只好不甘不愿的离去。

蒋拿抱着姚岸连哄不断,姚岸直嚷嚷难受,眼前朦朦胧胧,模糊一片,她再一次涕泪直流。

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没了呼吸,昏昏沉沉的安静了下来,却已然精疲力尽。

蒋拿将她牢牢抱在怀里,抚着她的背低语:“宝贝儿,没事了。”他声音沙哑,好似耗尽气力的人是他。

姚岸悠悠转醒,天已落幕,骨头里仍火烧火燎得有些难受。

蒋拿一声不吭,将她带进浴室泡澡,两人窝在浴缸里,只专心清洗,姚岸泪水涟涟,却并不发出声响,蒋拿只当不知,替她搓背洗发,冲洗干净后擦干身子,又将她抱回了床上。

休息片刻,蒋拿又去熬粥,吹凉后喂她入口,姚岸食不知味,吞进几口连连呕吐,面色苍白。

如此度过一夜,又缝周末,姚岸不敢在此时回家,只好打电话撒谎,姚母说道:“你怎么突然就出差了,也不早点儿说,我给你买了一大堆你爱吃的菜呢!”

姚岸忍住眼泪,若无其事的笑答几句,挂断电话后她闷进被子里,难受哭泣。

蒋拿蹲在门口抽烟,担心姚岸被烟味熏到,他又碾熄烟蒂,跑去卫生间洗手漱口,才重新抱住姚岸。

双休日他推开一切公务,从早到晚陪在姚岸身边,货运公司里唯有许周为知情,他一人进进出出,打点上下,又四处联络熟人,高价从戒毒所里请来一名医生。

蒋拿寸步不离,姚岸的状况时好时坏,她的毒瘾并不深,只是从未尝过这种胜于体肤的苦,像是有一样最蛊惑人心的东西在向她招手,眼耳口鼻都逃不了这种诱惑。

姚岸用尽全力克制,听从医生的安排,锁在房里专心治疗,白天看书休息,晚上早早入睡。

同事们都以为她重病,打来电话关心,想要过来看望,姚岸连忙谢过她们的好意。

那头沈纶听着吴主任的工作汇报,略微走神的看向一直放在抽屉里的那张照片,姚岸对着镜头浅笑,眉眼青涩坚忍,让人难以想象她屈服时的场面。

沈纶打断他:“姚岸是不是还没来上班?”

吴主任一愣:“对,我们研发室里的那两个人,还和主楼的约好了要去看她,不过好像被她拒绝了。”

沈纶蹙了蹙眉,挥手让他离开。

冷空气南下,出行已需加衣,寒风飒飒,室内却温暖如春。

脱毒并不容易,姚岸每日都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按照医生的嘱咐一步一步操作,毒瘾逐渐被压制住,气色又恢复如初。

她几日没有上班,也不与李娅联络,努力让自己忘掉一切杂念。蒋拿时常带姚岸外出闲逛,李山中路外的菜场小路是他们每日毕竟之地,摊贩对他们早已熟食,斤两无需报价,称完直接收钱既可。

姚岸说道:“我以前还想挖块地自己种菜,可惜弄堂那里没有地方,后面的斜坡是个垃圾堆,不能利用。”

蒋拿笑道:“我以为只有老太婆爱干这种事儿,你要是喜欢,我在货运公司里腾块地给你,以后我们上完厕所也可以节约一下,直接浇在上面,大伙儿还能吃环保蔬菜!”

姚岸嫌弃的推开他,跑去厨房做饭。

三菜一汤转眼出锅,姚岸跑去办公室唤蒋拿,走到门口时正听他在打电话,“书信联系?”抬头见到姚岸,他匆匆撂下电话。

姚岸问道:“你有公事?”

蒋拿笑了笑,随口应付几句,牵着姚岸下楼吃饭。

食至一半,蒋拿突然问道:“你有没有徐英的手稿?比如试卷,笔记本。”

姚岸摇摇头,奇怪道:“没有,怎么了?”

蒋拿只说随口一问,并未回答,姚岸直到第二日才知晓。

早晨尚艳阳高照,中午便阴雨绵绵,姚岸站在阳台上收衣服,见到快递在铁闸外递来包裹,蒋拿亲自签收。

下午蒋拿将自己关在房中,叮嘱姚岸有事唤他,姚岸窝在卧室里上网,不由自主的再次搜索了那个人名,手机却突然响起。

李娅说道:“我们将徐英的一份手稿寄给了蒋楠。”

姚岸蹙眉不解,李娅慢慢解释:“徐英的身份是联络人,很多事情都需要她把关,她牵制的关系也很多,所以沈纶才要千方百计的找到她。我们刚刚查到,徐英和对方的联络方式是书信,她每三个月就上一趟邮局,寄送地址是甘肃的一个小区。”

信件送达后不久,便会有最新的货物涌入滨州,再扩散到泸川等地,每次的时间都十分吻合,绝非凑巧。书信是一个指令,也是身份证明,信中的具体内容不得而知,沈纶在与甘肃的联络沟通中,也许便是因为书信原因而遭遇阻碍。

李娅说道:“对方十分警惕,沈纶对他们来说是陌生人,徐英失踪,可能没有人能证明沈纶的身份,甘肃那边自然就不会交易。所以我们现在想要模仿徐英的笔记,问题是我们不清楚她书信的一惯风格,即使写出来了,也没有办法交到沈纶手里,让沈纶寄给对方,从而产生交易。”

姚岸蹲下|身,捋了捋头发,长发险险的就要贴在地面,尾端似乎有些分叉,她已许久没有修剪。

姚岸低声道:“我也许知道,徐老师经常寄家书,有两回我无意中瞄到过,内容很简短。”

姚岸慢慢的将内容道出,李娅静默片刻,才说:“我们原本的方法是蒋楠模仿笔迹,再另作打算引出上家,我想通过你来接近沈纶,也许沈纶会接受你的信。”

姚岸不言不语,李娅听不到她的回答,又说:“这群毒贩,作案七年,贩毒网络庞大,时间不等人,我知道我这样的请求是过分了,姚小姐,抱歉!”

姚岸心底有道声音在喊: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可视线扫到了电脑屏幕上的那一串串新闻,她又突然没了意识,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播蒋拿的一幕幕。

威逼利诱她,买了暴发户似的金链子哄她,狠狠的砸碎玻璃以躲避陈家人,从天而降将她救出泸川,不记得自己的年龄却要姚岸陪他补过生日,带着她别扭的约会,换床换家具,派许周为保护她,将她一家救出火场,又偷偷的帮她们家租下房子,找到纵火的胖子,陪她在广州找徐英,将这里的卧室装修一新骗她来住。

姚岸想起那句“如果你要吸毒,那么,以后你吸一口,我也吸一口,我陪你吸,好不好”,她终于忍不住簌簌掉泪,“嘭”的一声阖上电脑,压抑着哭声,低低道:“我会模仿徐英的笔迹,我来!”

蒋拿在卧室里潜心研究,却又无从下手,他不知该不该去问姚岸,可左思右想,他还是否决了。

姚岸身体已经大好,虽然时不时的还会难受,却比之前万蚁蚀骨的感觉要好许多,念头刚启她便死死掐灭。

傍晚她缠着蒋拿要求重新上班,又说必须要回家一趟,否则父母担心,蒋拿心知她极其顾家,只答应让她回去一趟,并不答应她上班,姚岸也不强求。

蒋拿想亲自送她回去,一个电话打来,便止了他的行程,蒋拿只好派许周为送她,又千叮万嘱让她早去早回,姚岸一一应下,整整一周,她终于在没有蒋拿的陪伴下走出了货运公司。

车子行至中隽的一家超市门口,姚岸赶紧喊住他:“你这里停车,我去买点儿东西,我骗爸妈在外地出差,不能空手回去。”

许周为便坐在车中等姚岸回来,谁知左等右等,一根烟燃至指尖了,她还没有出来,许周为拨打姚岸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他只好往超市里跑去,却哪里还有姚岸的身影。

那头蒋拿赴约回来,屋外已飘起了绵绵细雨,天空黑压压的没有一丝光亮。他走进卧室想要洗澡,拿出换洗衣物,转身便见床底下的笔记本电脑电源忽闪,他捞起电脑,掀开屏幕打算关机,屏幕一亮,便见打开的网页上,一个名字赫然出现。

秦振邦,十一年前时任泸川市市委书记,次年双规入狱,犯毒瘾猝死于狱中。

☆、78征夺战

十一年前的泸川市,一片乌烟瘴气。

秦振邦调任泸川市市委书记,第一个任务便是成立专案组,将横行于泸川各个角落的黑社会组织逐一击破,同时整顿一众政府官员,公安局、交通局、司法局等等,多人双规落马。

秦振邦雷厉风行,泸川市人心惶惶。

只是他触怒了一干利益链条,最后落得一败涂地。

蒋拿慢慢地关闭电脑,僵硬有力的手指摁压在上面,银色的金属壳仿佛微微凹陷。

暮色深深,细雨飘飘扬扬,悄无声息,从中午天阴之后,便格外的压抑。蒋拿点起一根烟,弓着背坐在床沿,烟灰簌簌地往下落,有些沾到了床单上,火星一闪即逝,留下一道灰灰的印迹。

烟雾缭绕中他仿佛回到了最后一次见秦振邦时的艳阳天,高考结束,他前往部队,秦振邦难得抽空与他吃了一顿饭,最后的告别宴,父子俩平平淡淡,甚为客气。

蒋拿自嘲一笑,手机铃声响起,他扔掉烟蒂,接通时嗓子里似乎仍冒着一股烟,喉咙有些沙哑。

“说!”

许周为焦急道:“拿哥,姚岸不见了,她说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回家,结果我等了半天,进超市找她,到处看不到人。这里有道后门,后面就是小河公园,我找了一圈还是没见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