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一切,同时在想,如果是黎越彬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会怎样做?

男人带着她从后门进了一座破旧的旅馆,直接将她带到一个昏暗的房间。其中一个人对俊说:“俊哥,二层我包下了。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

男人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跟他使了一个眼色,那人悄然离去,隐没在昏暗狭长的走廊里。

夏泉扫视了一下房间,家具和床都是十分老旧的样式,地上铺着廉价的瓷砖,床单倒还算干净,不过被子又薄又硬,也没有床垫,有空调和暖气,温度还算勉强可以忍受。不过即便是这样的环境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享受。几天时间下来,她真的是累的筋疲力尽了。

“把衣服换掉。”男人扔过来一套新衣服。

夏泉扫了一眼,衣服倒还厚实干净,清一色的黑色,或许是不想让她太过引人注目吧。毕竟几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女人,总有些奇怪。

“怎么?你要观赏我换衣服?”夏泉不动声色的问道。

男人冷哼一声,转身出了门。

门刚一被带上,夏泉立刻扔下衣服站起来,迅速走到窗边查看外面的情况,窗户外面钉着铁质的栏杆,应该是防盗用的。她身在二楼,后面是一个偏僻阴暗的小路,路上堆着垃圾,对面是一片低矮的砖墙的平房。但是看上去不像是有人住,倒像是废弃的工厂。

可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多想了,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打开那扇铝合金窗户,滑道生涩,上面满是锈迹,窗户又破又旧,推起来很费力,加上她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身体本就虚弱,费了好长时间的力气,竟然也就只推开一条勉强侧身通过的缝隙。夏泉用手晃了晃外面的铁栏杆,很结实,纹丝不动。这让夏泉突然间气馁,这么长时间连续的折磨让她有种绝望。绝望如失控了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身体里的这个孩子,明明她并没有多少喜欢,他的到来没有惊喜,只有沉重。曾经她是多么想要打掉他,可是现在,在她知道身体的生命开始渐渐死去的时候,为什么心里那种苍凉和悲痛无法表述,像是被什么从身体的最深处一点点的啃噬,咬的她五脏六腑都闷闷的痛,那种痛并不尖锐,可却足以要了她的命。把她的心咬了一个破洞,冰冷的风灌进去,空空荡荡的冷,除了疼,她没有别的感觉。

“宝宝,对不起……”巨大的压力和疲惫终于打倒了那个坚强的夏泉。冬天夜晚,窗外的寒风猛的刮进来,可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她背靠着暖气片,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蹲在墙角,将头深深的埋进双腿。

绝望、委屈、愤怒。伴随着身体里某一处的温热,一点点流出体外。

她的孩子正在一点点的死亡,她却无能为力。身体蜷成一团,任由泪水落下。

门锁发出“咔哒”的声音,俊从外面走进来,就看见在窗口蜷缩成一团的女人,窗户被打开,冷风嗖嗖的灌了进来,让他的眉头一皱。

夏泉听见男人走进来,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一点都不想和他周旋,她深深陷进的自怨自怜的负面情绪当中不能自拔,除了绝望她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对她的生活,她的婚姻,她的孩子,她全都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它们在自己的眼前支离破碎!整个世界一点点的崩塌,可是她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能做!

她不愿意看见眼前这个男人,她恨他!恨他让她的孩子岌岌可危,一点点的失去幼小的生命,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灰暗的世界。

“你难道认为我会没有事先检查过窗户,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男人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走过来,关上窗户,房间里又温暖了起来。

他猛地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往桌子前面拽。

夏泉不言不语,没有反抗,也不服从,像是一个木偶一般任由他摆弄。

桌子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香气四溢,就算是这么简单的食物对于夏泉来说也是相当难得,这几天来,她只喝冷水和面包勉强填腹。因为缺乏营养,很快就显得苍白消瘦起来。

“吃!”男人坐在她身边,命令道。

女人一动不动,纵使身体异常冰冷,可是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甚至不觉得额,好像身处在一处虚空之中,泪水止不住,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伴随着血液流出身体,只留下无尽的冰冷。

“我让你吃!听见了没有?”男人猛地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道。

夏泉吃痛,终于恢复了一点神志,伸手猛地一挥,将碗扫到地上,瓷碗摔落,撞在瓷砖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尖锐声音,面汤撒了一地。

“你杀了我吧!”女人红着眼睛,狠狠的瞪着男人,近乎于诡异的平静的说道。

“疯女人!”男人“噌”的站起来,身后的椅子被他的凳子带倒,砸在地上,他怒气冲冲的一脚将倒下的凳子踢开几米远,抬手一掌甩在夏泉的脸上。

夏泉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被打的“嗡嗡”直响,就连脑子都好像在颅腔里晃了晃,一阵头昏脑胀的摔在地板上。男人走过来,猛地扯住她的头发,硬生生的拉起她,另一只大掌掐住她的腰,让她紧紧的贴住他的身体。他的体温炙热,像是一个烧红的铁柱,透过衣物生生的贴在夏泉的身体上,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绑在火柱上上刑,很快就要被灼烧成灰。

“你尽管砸,你砸一碗,我就再叫人送过来一碗,我看你究竟能砸多少。”男人双眸如暴怒的野兽,咬着牙,狠狠的说道。他的手紧紧的扯着她头脑的头发,扯的她头皮很痛,可是有感觉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恨你……”怀里的女人低声呢喃了一句。

“你说什么?”男人没有听清,疑惑的问道。

“我恨你!”夏泉突然抬起头,吼了一声,一掌推开男人,后退两步。她脸上的泪痕已经风干,留下几道淡淡的泪痕,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犹如一头被困绝境的野兽:“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为什么?”她吼道。

男人眉头一凛,眼光下移,果然,夏泉双腿之间似有血迹,因为是牛仔裤,所以看得并不明显,隐约又一圈巴掌大小的印记,正在以很快的速度向外扩散。

“操!”男人一惊,骂了一句粗话,就要走过来。

夏泉突然捡起身边的木头凳子,猛的往地上一摔,一脚踩在凳子上,顺手掰下一截断木拿在手中,那木棒一头十分尖锐,布满木刺,恶狠狠的看着男人,大声喝道:“你别过来!”

男人更加暴躁,骂了一句:“你他妈的这时候还折腾什么?你这样能逃出去?就算是能逃出去你觉得你能逃多远?”

女人突然冷冷一笑,苍白的唇角露出一丝鲜艳的血色,犹如雪地了绽开的红梅,诡异而冷艳,带着深深的绝望:“我最恨别人威胁我,更不喜欢拿我做筹码去威胁别人。你杀了我的孩子,就去给他陪葬吧!”

男人轻蔑一笑,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现在虚弱成这样,还妄想杀了我?”

夏泉双眼越发阴冷,她淡淡一笑,有种风轻云淡的味道:“我杀不了你,但是黎越彬能!他杀了他的孩子和他的女人,他自然不会放过你。俊……”她顿了顿,笑的越发妖艳:“我在地狱里等着你来陪我!”

男人一惊,大吼一声:“不要!”

女人已经抬手将尖锐的木桩向自己的小腹狠狠的刺去,那一瞬间的夏泉,仿佛一朵诡异艳丽的曼珠沙华,带着血腥冷艳的美丽和决绝。用最残酷的方式和这个世界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内个,当然不是要马上就吃掉啊,有一个过程的说~~~杯具,马上吃掉那岂不是坚强?虽然猥琐如我,很喜欢这样的戏码,不过这可不好,不和谐啊!哈哈

孩子神马的肯定是保不住的,杯具~大家一起默哀三分钟……

坚挺鱼日更,你们开心吗?开心就用花花砸死我吧~~千万别手软哈

42、041 ...

夏泉毫不留情的将木桩刺向自己的身体,这一刻,她甚至有一种久违的解脱感,终于不用去考虑那些复杂的人,复杂的关系。

带着一种莫名的近乎于自我毁灭的复仇感。

婚姻,家庭,权世礼,崩溃的爱情和希望,在这一刻,突然间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身体的温热顺着双腿渐渐离开自己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可以解脱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男人猛地抓住她手中的木桩,狠狠的一拽,夏泉本就虚弱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男人的动作,俊没怎么用力就抢过她手里的木桩,扔在地上,木桩撞在冰冷的瓷砖上,发出“咣啷啷”的声音。男人顺势搂住她的身体。

夏泉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冷,冷的几乎快要没有知觉,意识一放松,就倒在了一片黑暗中。

浑浑噩噩当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男人猛地抱在怀里向外跑去,头脑和身体不断地随着男人跑步的动作上下颠簸,可是在她看来,就像是有人将她整个抛向天空又急速坠了下来,如此反复,不堪重负。□不断流出的血液,让她冷的双唇微微颤抖,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声音、触感、视觉都渐渐的远离她的身体。

“夏泉,你别睡过去!醒醒!”男人的话在耳边回响,可是却越来越小,仿佛渐渐远离她飞到另外一个世界里面去了。

夏泉感觉自己最后终于摔进一片黑暗的软泥里面,四周冰冷的软泥,向她的身体侵袭,将她的身体一点点的包裹进一片无尽的黑暗当中,越来越沉重……

——医生,她怎么样?——

——马上做手术,先止血,然后转院——

——孩子呢?真的保不住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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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某处,有规律的仪器声逐渐让夏泉慢慢的恢复了一些意识,身体似乎有了些许的力气,好像一直飘荡游离在身体之外的意识又回到了身体里面。黑暗中,她试图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然后很突然的就被一直温暖有力的手紧紧的抓住。

嗅觉回到身体里,夏泉闻到了那种熟悉的味道,心里微微激动,迫使自己睁开眼睛。眼皮很重,仿佛缠绕在她身上的黑暗一直驱散不了。像是身处在迷雾之中,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拨开身边那团灰白。

“夏泉,你醒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就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动了动手指,抓住男人的手,紧了又紧。

“夏泉……”男人感受她微弱的力量,声音有欣喜了几分,贴近她的脸。夏泉甚至能感觉到男人那种带着烟草香味儿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酥酥麻麻的。这样温热的气息给了夏泉一种莫名的勇气,让她挣扎着从黑暗中爬了起来。

“越彬……”她低低的叫了一声。

男人欣喜若狂,还没等夏泉张开眼睛,就猛的吻上她的唇。微凉柔嫩的唇带着淡淡烟草的味道,是他经常吸得那种,伴随着炙热灵巧的舌进入她的口中,冰火交织的感觉,终于让她慢慢的睁开眼睛。

她轻微的挣扎,想要告诉他她还很虚弱,暂时不适合这种剧烈的运动,可是男人却轻轻的捧住她的脸颊,用行动明确的告诉她不要再试图反抗。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她,等待这个吻,已经心急如焚的等待了很长时间了。

可是她却不那么想,她有太多的话要问他,包括他是怎么从警察局出来的?越森是不是平安的出了国?还有她现在在哪里?孩子怎么样了?他是怎么找到她的?这些疑问她都急于想要知道!

“别乱动啊,夏小姐,你这样我怎么能专心的吻你呢?”男人勾起唇角,在她耳边似笑非笑的说道,语气轻佻。

她轻轻撇过头,看着他,果然男人的面色并没有他的语气那么轻松,下巴长出青涩的胡茬,双眼凹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一脸疲惫的样子,只是双眼依旧明亮,眼底的笑意像是快要溢出来。

“你瘦了。”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脸颊上,有些微微的心疼的说。

“只要你没事,我愿意再瘦一点,就当是减肥好了。”他抓着他的手,笑着说道。

夏泉这好像是第一次听黎越彬正儿八经跟她讲笑话,而且还是这么甜蜜的情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表情。

“怎么?是不是觉得太幸福,傻了?”他笑的越发邪肆,一脸得意的表情。

她反应过来,猛地摸向自己小腹,沉声问道:“孩子呢?”虽然心底已经知道,流了那么多血,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可是她还是想要再一次的确认,希望奇迹能够出现一次,哪怕是一次,拯救她如此灰暗的生命。也让面前这个男人不会失去希望。

男人笑容一僵,不做声。似乎是在考虑要怎样表达,这样的一个表情,已经让夏泉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心像是落入刺骨的寒潭,纵使这个房间很暖和,纵使身边男人的身体很温暖,她依旧感觉很冷,孩子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不可替代的一部分,没了他,她觉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块。

“夏泉,你别难过,只要你能好起来,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不是吗?”黎越彬很难得如此温柔的说话,他身体半趴在病床上贴近她的身体,仿佛只想要让两个人近一些,更近一些。

夏泉觉得自己的喉咙发赌,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对不起……”

黎越彬紧紧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因为激动或者是悲伤,他的手和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可是为了不让女人伤心,他咽了咽唾沫,勾起唇角:“夏小姐见外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了,那种可以制造出来的欢乐气氛反而更加让人心疼他的隐忍。

夏泉看着他,心里的那种感情实在步伐语言描述,她抬起手,轻轻抚上他微微粗粝的脸颊,半晌之后才说道:“你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人能看见的。”

男人双眼通红,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菲薄的唇抿了又抿,试图阻止自己泪水的奔涌,他紧紧的抓住她的一双手抓在自己的手里,放在嘴边轻轻吻了又吻。他这一辈子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儿子死得那会儿,他和宋妍清秘密安排了葬礼之后,他还是将自己锁进办公室,才偷偷的痛哭了一场,就连宋妍清都没有见过他任何脆弱的表情,更加别说哭了。

久而久之,他以为所有的脆弱都可以被他遗弃。他站在别人面前都要强大,强大到无懈可击。这样才会让人找不到他的弱点。

他低头,紧紧的抓着女人的手,夏泉几乎觉得他在这样下去,肯定会捏碎她的骨头。他再抬头,脸上露出一抹脆弱的笑意:“好好休息,别想太多。”说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起身离去。

男人打开门走了出去,外边的走廊上,俊坐在木质的长椅上,沉默的像是一座雕像。黎越彬站在门口,顺手掏出自己兜里的打火机,点燃一根香烟。俊斜眼,扫了他一眼,眼光掠过他,落到对面不远处的几个高大的保镖。黎越彬不做声,身体四周却散发出浓烈的杀气,男人的身上散发出萧杀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俊又看了他一眼,不做声。

黎越彬慢慢的吸完了一根烟,顺手将烟头一弹,准确的扔进了对面的垃圾桶里,转身低声说道:“放了她,我跟你走。”

俊冷笑了一下:“放了她你会乖乖跟我回越南?”

“只要你放了她!”

“越彬,你当我是傻得吗?当初要不是我把她抓来,你会乖乖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知道现在在中国有多少警察在找我吗?要不是她,我早就能将你带回越南了!”俊一笑,恶狠狠的说道。

黎越彬不做声,突然间转身猛的抓住俊的衣领,狠狠的往墙上一按,像是一个张着獠牙的野兽,低声吼道:“俊,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我已经退出家族了,生意都交给你了,辜负了义父的期望,远远的躲回中国,我现在只想做正当生意,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去?”

旁边那几个保镖见势几步跑了过来,被俊伸手阻止。他笑笑,说道:“你杀了我父亲,逃离越南,长老们都要将你抓回去,实行家法。”

“什么?义父死了?”黎越彬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颓然的放下男人。

俊掸了掸自己的衣领,冷笑一声:“别装糊涂了!”

“究竟怎么回事?”他上前一步恶狠狠的说道。

“怎么回事?你这个凶手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吗?你想要泰国那块地盘和父亲起了争执,争执不让错手杀了父亲,然后逃出越南。”

黎越彬双眼通红,一双菲薄的唇因为暴怒越发的呈现鲜艳的色彩,仿若盛开的曼珠沙华,带着死亡的艳丽。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你们要坚信我是亲妈才好啊,我怎么会让女主那么惨呢~~~你们的立场太不坚定鸟。

昨天出去玩了,回来晚了,就没有更新,抱歉,今天尽量双更,晚上争取再更新一章。

想双更的童鞋请举手哟~~吼吼~~要乖乖回帖,你们的回帖才是坚挺鱼保持坚挺的动力~~

042

“是你!”他轻轻吐出一句话,前所未有的阴冷:“是你对不对?你杀了义父?你不满意他要将位置传给我。当年我逃走的前一个夜晚,义父找到我说的就是这件事。我不想接替他的位置,才带着妍清和越森偷偷逃离越南。你杀了你父亲是不是?你这个混蛋!”黎越彬双目血红的猛的一拳挥过去。

男人头轻轻一偏,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究竟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人需要为了杀死父亲负责,而这个人……就是你!”

“真的是你?你疯了?”黎越彬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觉得他疯狂的有些不可思议。他以为自己已经够狠够无情,可是他却怎么都无法理解面前这个弑父之人。

“谁让老头子糊涂到要把自己产业全都留给你这个外人,我才是他亲儿子!可是我算什么?从你来到我家开始,你就是父亲最欣赏的儿子!你什么都最好!可是我才是他亲生的,你甚至不是越南人!”俊激动的叫出声,竭力嘶吼着。

“你这个不孝子,义父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瞎了眼!”黎越彬抓着俊的衣领,狠狠的一拳揍在他的脸上。

几个保镖见状,也不敢上前,愣愣的站在不远处。

俊也不甘示弱,顺势回手用手肘狠狠顶在黎越彬的下巴上,他吃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俊一步跳过来,飞起一脚。黎越彬闪身躲过,扑向俊,两个人滚做一团,缠斗起来,身体撞到走廊上的垃圾桶,发出巨大的响声。相对于打架斗殴,他们两个更像是毫无章法的发泄。

黎越彬下手不遗余力,俊也招招狠毒,两个人很快就都挂了彩。

“你这个人渣,现在你还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迟早要你偿命。”黎越彬坐在男人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狠狠的揍在俊的脸上,血从他的鼻子里喷出来,喷在黎越彬的衬衫上,迅速染红他的前襟。

他抬脚猛地一脚踢在黎越彬的后脑上,黎越彬整个人向前飞了出来,俊一个翻身骑在他的身上,拳头雨点般的落在黎越彬的脸上,卡着她的脖子:“那也是你活该,活该断子绝孙,你忘了,宽一家,小男孩儿才六岁,我真想知道,你对着他脑袋开枪的时候,是不是很有快感?看着他脑浆流了一地的时候,你是不是高/潮迭起?”

黎越彬一愣,防卫的双臂僵了一下,俊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鼻骨断裂的“咔嚓”声,异常清脆。血呛进嗓子里,剧烈的咳嗽下来。

这时候医生闻声赶了过来,看着大打出手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旁边几个高大的异国男人终于反应过来,将两个男人拉开。

俊恶狠狠的将口中的血沫吐在地上啐了一口:“黎越彬,今天你是跟我回去也的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

“你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杀了我,回去告诉长老们是我杀的就好了!”黎越彬一只眼睛肿的很高,冷哼一声。

“要是那么简单,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吗?把他带进去。”男人说完,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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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境内通缉,飞机肯定是坐不了,只剩下坐船和坐车两条路可选。俊着急上路,三番四次催促黎越彬带着夏泉离开,都被黎越彬拦下。夏泉身体虚弱根本就无法上路,上路也只能拖累,而俊又坚决不放夏泉回家。几个人就在这座小城僵持着,他派人牢牢的看住黎越彬,一步不许离开夏泉的病房。

这是一座临海的小城镇医院,时而有味道咸咸得海风吹过来。医疗设施都还很陈旧,可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夏泉身体恢复的很快,虽然流产让她损失了很大的元气,但是面色已经开始一天比一天红润起来。看到她这样,黎越彬才渐渐的安心下来。这几天,夏泉总是睡得多醒的少,像是自身在通过睡眠来恢复。有时候醒了一两个小时,就恍恍惚惚的又睡下了,或是刚刚吃了饭,说了两句话,不到十分钟女人就已经睡熟了。他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安静而熟睡的脸,突然间发现,原来这个女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从兜里掏出那枚存放了很久的戒指,他不记得当时买它的想法,他以为他应该负起必要的责任,或者说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至于他爱不爱她并不是那么重要。而他也知道权世礼就算再怎么混蛋,始终占据着这个女人心里的大部分。她有多恨那个男人,同时就有多爱着那个男人。所以当时他好像并没有想那么多。可是现在他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在想,如果当初她真的用木桩刺进自己的身体,他该怎么办?如果她真的死了,他该怎么办?

没有那双坚定的眼神对他说:我等你。

那么他应该怎么办?

越是这样想着,他就越发的害怕,害怕失去她。每每又这样的想法,他都下意识的抓紧女人的手,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手心里,怎么都不愿意放弃。可是,他真的不应该放弃吗?真的应该让她跟着他继续受伤?

像是宋妍清那样为他出生入死,好几次奄奄一息,后背扭曲的鞭痕和伤疤,都是那个女人为了保护他而留下的,作为他的女人,她受过非人的虐待,被缅甸人残虐的轮/奸,刀伤和枪伤哪一个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过痕迹。难道面前这个女人也要为了他承受那么多?

他已经害了一个,难道真的还要再害一个?

这时候,夏泉翻了个身,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笑了笑。两个人除了那一次,都决口不再提孩子的事情,仿佛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曾存在过,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样掩盖伤疤,会让它彻底溃烂腐败,可是他们还是宁可选择让自己的伤口腐烂也不愿意去伤害对方。

“越彬,你几天没有好好睡了。要不要睡一会儿?”她低声说道。

“可惜这里只有一张床,还被你给占了。”他略带宠溺的说道,右眼还有些青肿,还好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

“我分给你一半。”夏泉说着真的往一边移了移,挪出半张床的位置。

男人一笑,凤眸微微眯成一条直线:“夏小姐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想和在下同床共枕了吗?”

“是啊,是啊!黎先生最英俊,最有魅力,小娘子我巴不得投怀送抱。”难得两个人像是正常情侣一样斗嘴,刚开始夏泉很不习惯,现在看来反而有一丝淡淡的甜蜜,尤其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

黎越彬也不扭捏,伸了一个懒腰利索的爬上了床,顺势伸出手臂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女人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像只小猫。

“夏泉,和我在一起,你后悔了吗?”他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女人睡眼朦胧,几乎快要沉沉的睡了过去,听见他的话,不由得勾起唇角:“本来是后悔的,不过有个算命的,说你是我的良人。他说跟着你很有前途。”

“谁这么不开眼?你被他骗了多少钱?”黎越彬笑笑,打趣道。

“骗了多少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他说得对。”女人打了一个哈欠,挑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他低头,女人的脸近在咫尺,只要他稍稍偏头,嘴唇就能碰到她的额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变成他手里一件易碎的珍宝,就算他流连她的美丽,也不愿意去惊扰她。仿佛只要一碰,她就变成蝴蝶振翅而飞。就这样好长时间以后,他伏在她的耳边,低声对着熟睡的女人说:“夏泉,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我不是你的良人。你是个好女人,值得更好的男人对待你……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