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整个身体,变得很奇怪的柔软,像是一摊没有骨骼的肉,挣扎的四肢开始慢慢的滑落,头部形成奇怪的扭曲的姿势。

丛林外面的几个男人隐约喊了几声,还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听起来像是在拿走进树丛里方便的男人打趣。

夏泉深深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一撑的平静而且冷静。

知道现在这一刻,她才真正的体会到,黎越彬曾经的那些日子,究竟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走过来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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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了起来,慢慢的拿出腰间的手枪,异常冷静的将子弹上了膛。

外面的男人们开始有了些骚动,其中一个慢慢的走了过来。月光正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整张脸都照得特别清晰,像是一场不真实的电影,在夏泉眼前晃动着。手中的枪异常沉重,可是夏泉的双手已经不再颤抖。乌黑枪管,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能将所有的生命都吸进去。

她抬起手,对着面前的男人。

59、058 ...

“砰”一声,剧大的枪声,强大的后坐力,将夏泉震得双臂发麻。子弹划破空气,刺破对面男人的胸口。只是那么一眨眼,男人胸口已经一大片殷虹。如黑夜里绽放的大红蔷薇。多年后,梦魇一般的黑夜,还能让夏泉无数次在半夜里惊醒,一头冷汗。

不远处,几个男人被枪声惊动,都纷纷的掏出武器向这边跑过来。夏泉闪身躲进旁边的矮灌木中,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每一下,都敲击着她紧绷的大脑神经。三个男人,而她只有一层成功的机会。她心里很清楚,现在虽然只有三个男人,而这片丛林里的其他地方还有无数个人,正是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一旦枪声引起了任何一个人的注意。那些亡命之徒就会蜂拥而上。

这时候,夏泉已经来不及多想,所谓对错都已经不重要。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只是想着要活下去而已,如此简单。

树丛一动,夏泉瞄准后面若隐若现的男人的后脑,冷静的勾动扳机,近距离的爆头,让那个男人的脑浆放射性的喷散开来,落在树枝上,温热的血液带着特有的令人作呕的腥气,喷了她一身。让她几乎快要崩溃。

身后立刻响起枪声,子弹好像近距离的擦身而过,带着一股凉飕飕的气流。夏泉猛地弯下腰,快速的躲开几米远,尽量让自己的隐没在丛林里面。可是行踪已经暴露,剩下的两个人已经迅速追了上来,用巨大的树木作掩护,连发的AK47猛烈的扫射着夏泉附近的丛林。好像一场过分真实的枪战电影。

夏泉只好护着头,紧紧的蹲在丛林后面。

过了一会儿,枪声终于停止了,而远处也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好似机动车的轰鸣声,呼啸着向这边接近。

夏泉知道,此时此刻再不脱身,她的就再没有机会活着走出这个地方。可是如此逃走,也一定逃不了多远。两条腿又怎么能够逃得过越野车呢?

她内心拼命在挣扎,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究竟应该怎样选择才是正确的。而就在几米远的地方,那两个男人已经摸了上来。

距离越来越近,她甚至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慌乱之间,她灵机一动,抓起一块石头,向不远处扔了过去。两个精神极度集中的男人果然被那一声响吸引了过去。夏泉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有一线生机,总比死路一条要好。她的站起来,转身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胡乱的开了几枪。

她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心里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下了必死的决心。与此同时,其中一个男人的枪响了几声,便倒了下去。另外一个竟然连声都没有发出就被她一枪命中心脏。

夏泉看到自己还站得住,仿佛像是中了彩票头奖一样,一个人竟然很走运的干掉了五个全副武装的大男人。有时候,不相信幸运是不行的。大腿一阵火辣辣的痛终于传到了兴奋过度的大脑神经,她低头顺着月光看过去,发现子弹射穿了她小腿外侧的肌肉,鲜血已经浸透了身上的迷彩装。不过通过血流的速度,看起来并没有上到动脉,这已经算是万幸了。她此时此刻已经来不及多想,扯下自己里面的纯棉背心,紧紧的扎住伤口试图止血。

不远处已经有几辆聚集起来,人生也开始嘈杂,其中一个用越南语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即使听不懂,夏泉也知道他在吩咐其他人分头搜索。显然,刚才一系列的枪声已经彻底惊动了丛林里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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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泉拖着自己受伤的腿,再度钻进浓密的丛林里面,快速的奔跑起来。小腿传递过来的疼痛,仿佛像是什么人在拿着火一直烧着伤口,让她身体逐渐虚弱了下来。可是身后越来越嘈杂的声音,却让她怎么都不能够停下来。

就在这时候,身边突然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已经如惊弓之鸟的夏泉,猛地停住脚步,向一旁的矮树丛里面躲进去。她的双眼,紧紧的盯着眼前安静的树丛,惊恐的一步步的向后退去。紧绷几乎就要断裂的精神都高度的集中在声音发出的哪一点上。

突然间,胳膊被人猛地一抓,夏泉刚想尖叫,就被人紧紧的捂住了嘴。

“别叫!”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让她的心狠狠的一颤。眼泪就在那一瞬间涌了出来。毫无预兆的。

她回头,就看见黎越彬一身黑衣,一双浓墨一般的黑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的脸。见她不说话,只是掉眼泪,便微微蹙了眉头,略为急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她摇摇头,仿佛只要有他在,就算在危险的地方,也有了一些依靠。

“来,上去。只有我们两个现在肯定跑不出去。”黎越彬说着,托起她的腰,将她推上了一颗巨大的茂盛的树木。树干被藤蔓紧紧围绕纠缠,将整个大树覆盖的密不透风。

他将她扶了上去之后,他也跟着利落的跳上了树。

丛林里面的人越来越多,好像是地毯式的大范围搜索开来。夏泉坐在粗壮的树干上,浓密的树叶和藤蔓将月光遮蔽起来,严严实实的,将两个人整个笼罩在黑暗之中。黎越彬在她身边,轻轻抓着她的手,就算是这样炎热的夏季,她的指尖依旧是凉的,再加上小腿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让她的身体又凉了几分。

树下面的小路上,车子一辆辆的开了过去,手电筒在夜空中划过来划过去,每过一下都让夏泉心惊胆颤。

这时候身边的男人附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别紧张。”

夏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狠狠的扣着黎越彬的手,指甲完全抠进他的肉里,竟然浑然不觉。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小声儿说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你想要活下去的心情是什么滋味了?

059

身后乌云遮住月亮,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然后天边一声闷闷的低吼声,连大地都似乎为之颤动。闷热的天气早就让紧张的夏泉全身都湿透了,紧接着毫无预兆的,瓢泼的大雨如倾泄一般的落了下来。

男人微微一笑,勾起他那个惯有的放荡不羁的笑容。他有着天生的邪气,经过死亡和鲜血的洗礼后,愈加的明显。

夏泉被雨水浇得措手不及,连忙用手去遮住头。

他轻轻抓住她的脖子,猛的吻住她的唇。混杂着微咸的雨水,流进她的口中,灵巧如蛇的舌尖却带着一种暴风骤雨一样的气势去占有她口中的每一寸,就像是这场雨,带着让人不容置疑的气势,却用着暧昧的力度与她纠缠。

“我并没有想过,我会再爱上一个女人。在宋妍清之后。”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廓,低声的说道,犹如带着毒气的花朵在她身边绽放。

“……”她轻轻搂住他的身体,雨水好像一种天然的润滑剂,不仅带来清凉的气息,也将两个人的情,欲如烈火一般点燃起来,如干柴烈火般熊熊燃烧。

“夏泉,你是我的。”他在她耳边倾诉。

密林,大雨,成了天然的屏障。

将两个人锁紧自己的世界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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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并不能真的发生什么,毕竟,下面不到三米的地方就是一群群如狼似虎的追击者。夏泉不知道自己什么睡着了,然后被明媚的阳光生生的晃醒了。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干了,她对面的男人也歪在树干上假寐,见她醒过来立刻睁开眼睛。

“睡得好吗?”他略带调侃的看着她说。

“还好。阳光出来了之后就暖和多了。”她蹭了蹭自己的胳膊说道。

“希望你不会感冒,身体虚弱的人时走不出这座丛林的。”他敛起笑容,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没关系,我哪有那么脆弱。”

“那我们快走吧,多亏了那场雨,不然他们可能搜到今天早上。”他说着跳下树,也将她抱了下来。

夏泉跟着他在丛林里奔走,她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更是分不清楚方向。四周都是国人高的植物,还有巨大的没见过的昆虫,与晚上比起来,显然白天里的热带雨林更加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这座山里的野兽基本上没有什么了,因为山寨长期的居住,让那些动物都已经躲避了。即便有一席不躲的,也被寨子里面的人给猎杀了。所以并不需要担心野兽的袭击。只有人,才是最可怕的动物。”黎越彬拉着她的手淡淡的说道。

“……”夏泉不说话,整个心思都放在这个崎岖的小路上。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走小路,小路也是断断续续的,必要时候,还有用镰刀劈开浓密带刺的植物。

夏泉身心疲惫,经过昨天晚上大雨更是身体越来越虚弱。可是她并不想告诉他,增加他的负担。

黎越彬时而回头看看她,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忧郁,可是他始终没有说什么。

他们都有着心照不宣的话:

——既然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那么就需要承受它所带来的一切。——

“休息一会儿吧。”又走了不到一个小时,黎越彬突然停了下来说道。

“不要,我们先离开丛林再说。”夏泉微微低着头,尽量不让他看见自己不好的脸色。

“我在前面有个休息的地方,我们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你需要吃药。”黎越彬再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拉着她向一处浓密的树林走去。

夏泉跟着他穿过一片密实的灌木,一座隐秘的山洞出现在一个山脚,因为人为的遮盖,即便是误入里这里,依旧不会太过明显。夏泉明白“狡兔三窟”这个道理。他年轻时常年在山中,肯定会有自己的栖身之所。

洞口很小,也就一米多高,需要人弯着腰爬进去。可是进了里面就宽敞很多,虽然有些潮湿,但是在这样一座看似简陋的地方,也要比野外安全的多。毕竟是一个挡风遮雨的地方。里面有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面铺着两张狼皮,简单的用来隔凉。后面有一个小木头格子,里面有简陋的器具。

黎越彬点亮墙壁上的火把,让她躺在石床上,然后用铁罐生了火烧了点儿水。

夏泉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发烧,四肢关节又酸又痛,也顾不了黎越彬做的事情了,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只有休息才能恢复体力。才能做到不拖累他。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臂,将她抱起,然后将一粒药塞进她的口中。

“吃了退烧药,睡一会儿。”男人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就是这样一个平淡的声音,平凡的一句话,让她安心的睡了下去。她轻轻挪了挪自己身体,找了一最舒服的姿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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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夏泉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虚脱的要命,嘴里又特别的干。洞口处幽暗的光让她眼睛有些适应不过来,山洞里面空无一人。夏泉走出山洞,然后就看见黎越彬坐在洞外的一处石头上静静的发呆,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听见脚步声,男人回过头,对着她微微一笑,伸出手,示意她过去。

他的眼角多了几处鱼尾纹,人也黑了不少,看起来有些苍老。

“想什么呢?”夏泉笑笑,走过去。

“我在想……以后的日子。”他伸手揽过她的身体,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用鼻子在她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像一只猫。

“以后的日子?你是怎么想的?”

“我在想,找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建一座木头房子,这房子要依山傍海。房子里有一张大床,床的四周有白纱随海风轻轻摆动。我们可以在赖在床上睡上一天也不起来。房子要有一个很大的露台,上面种上我最喜欢的花草。当然……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分给你一小块地方,让你中你喜欢的花……”他笑着调侃她。

“谁要种啊?你说的这地方明显就是养老等死的,我还很年轻,不想和你一起做吃等死。”夏泉笑着说道。

正说笑着,树丛后面突然出来一个身影,把夏泉吓了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能更新简直就是奇迹……

060

来人是泰,他虽然肩膀受了伤,但是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表情很平静,好似刚从外边遛弯回来似的说道:“该走了,夜长梦多。”

黎越彬点点头,两个人有一种特殊的默契,这样的默契就是即使什么都不说。他始终能够相信这个人。

夏泉有些担心,问道:“你的伤口用不用包一下?”

“不用,小擦伤而已,这地方太多炎热,包了反而容易感染。”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夏泉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种淡淡的怨毒。可是,一转眼,又觉得那只是一种错觉罢了。他还是那种冷漠的神情,不卑不亢,甚至没有一丝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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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单个人才沿着丛林深处的几乎看不见地面的小路,一路向西南方向行进。刚开始的时候夏泉还分东南西北,渐渐地,连方向都有些搞不清楚了。茂密的树林将天上的月光挡的严严实实,只是隐约的从浓密的树叶里洒下一缕暗淡的光。

那一天那晚上,她一直处于一种有些恍惚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大病初愈的关系。她总觉身边的人既真实又飘渺,明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可是她还是觉得他遥远。她总是想要再离他近一些,再近一点。

用针线将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缝在一起,这样以后就不用分开了。如果某一个人先死了,那么另外一个人就陪着他进坟墓,安静的在他身边睡去。这样的死去也不错。或许现代都市的情感已经太现实太冷漠,反而在这样一个近乎于绝望的境地,远离金钱和欲望诱惑之后,

她知道自己这样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是多么的不靠谱,是不多么的可笑。可是她还是禁不住漫无边际的幻想起来。或许是他的体温,通过他的食指,紧紧的扣住她的手背,他的手心微微潮湿,紧紧的贴着她的手心。那温度通过她的左臂,达到她的心脏。

左手是上帝之手,上帝透过左手对你说话。

……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出了丛林,一条蜿蜒的马路,路上空无一人在不远处蜿蜒消失在树丛中。泰走到不远处的矮丛后面将事先隐藏的车开出来。

夏泉惊讶:“究竟你在越南藏了多少东西?”

黎越彬一笑:“有些东西,在我知道我要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有了交通工具,旅程也轻松了许多。虽然路上一片宁静,但是夏泉清楚的知道那些人不会放弃寻找他们的踪影,现在只要能够逃离越南国界,他们才能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车子渐渐驶离丛林深处,有了一些城市的影子,夏泉有些疑惑的看向坐在他身边凝视着窗外的男人。

“我们这是去哪?”夏泉虽然完全不知道方向,可是心里最深处,女人敏锐的第六感总是在告诉她有什么地方不对。

“阿里。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黎越彬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淡淡的说,他没有回头,没有去看夏泉微微变色的脸。

低烧始终在她身上肆虐,她感到头有些昏,双眼之间的穴位一跳一跳的疼。于是,她以为自己没有没有听清楚男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回中国去吗?”夏泉轻轻挣脱男人一直紧紧抓着她的那只手,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黎越彬终于回过头来,看着脸色带着病态潮红的女人。他不做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叹口气道:“夏泉,你还在发烧。你必须去医院,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并发症。”

夏泉打落他的手,语气中甚至一丝不耐烦的提高声音:“黎越彬,我们究竟要去哪?”

“不是我们,是我。”男人避开她追问得眼神,低声说道。

“什么意思?”

“我已经安排你马上回国,飞机已经在河内郊外等着了。你等我,很快我就会回去和你会合的。”他不顾她的挣扎,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坚定的说道。

“不……”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身体向后缩了缩

泰从汽车的后视镜里看了看两个人,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有时候,感情会成为一个人最致命的弱点,这一点,只有在走在刀尖儿上人才懂得。

黎越彬懂得,可是他却让自己有了这样一个致命的弱点。

因为,再强大的人,也害怕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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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泉,你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他有些急切的解释道,这个样子就连夏泉也觉得陌生,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冷漠的,有距离的,远远的站在最高处随心所欲。如今,他这样的急切,拉着她的手,略带祈求的目光。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能什么都不管,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她拼命地摇着头,心里想着,这样不顾一切的追过来,连命都不要了,女儿,家庭,父亲,母亲……所有的一切。她为了眼前这个男人,放弃了自己的所有。

最后,他仍旧不能为了她放弃眼前这些,不管是仇恨也好,金钱也好。

“离开这里?”黎越彬突然冷笑了一声,他的脸色苍白,眼球上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异常疲惫。

“你觉得我们能逃得开吗?如果能,那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而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夏泉,你怎么这么天真?我让你别选择我,让你回到你自己的生活当中去,你不去,你倔强的跟过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给我添了多少麻烦了?如果没有你,我要做的事,早就做完了!”他的声音越来大,到最后,近乎于咆哮。

夏泉被他突如其来的愤怒吓了一跳,愣愣的呆在原地。

头痛依旧纠缠着她,像是有人用凿子撬开她的头盖骨,然后用手去撕扯她脑袋里面的神经,一下紧接一下,越来越痛。

原来,他只是当她是累赘……

其实他早就这么想了,只是,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身体越来越冷,头也开始昏昏沉沉的。她看了他几眼,终于低下头来,低声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黎越彬也不做声,看着她。

车厢里,突然很奇异的沉默下来,像是连空气都凝固住了。只有窗外呼呼的风声,拍着关闭的车窗,发出持续的不间断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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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走了一天时间,车子进入了河内的管理范围之内,夏泉一直昏昏沉沉,虽然中途又吃了两粒抗生素,可是病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转,发烧始终断断续续的。或许这一刻,她身上的力气早就消失殆尽,除了昏睡,她想不出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泰没有进城市,而是走便道绕道西南地方一处私人飞机场。一架小型私人飞机停在那里,显然已经随时准备出发。

夏泉知道,这是黎越彬为她准备的最后一件礼物,就是她自己的安全。他要她安全的坐飞机回到中国,然后呢?

之后的事情,她不想多想,可是她知道,他们之间不在会有什么交集。

她只是他生命中出现的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面的人,于是,他感觉到了新鲜。和她产生了感情,但是她终究要回到自己的世界,现实的世界。而他,却始终不曾属于这个世界,她想要强行把他从无边的黑暗中拖出,可是,他属于黑暗,在黑暗中成长,强大。黑暗给他力量,让他憎恨黑暗,同时有依赖黑暗。

就像是一个嗜血的人,一旦展开的杀戮,就会上瘾。停不下来,总是想去体会这种濒临死亡的快感。

“越彬,好好照顾自己。”车子停下来,夏泉想了想,还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