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一点一点都钻的他的心底里去。

他微微一怔,双眸湿润,蓦地闭上眼睛,不许泪奔出。

“许了什么愿,竟不要人知道?”金紫耀扶着小楼,沿着走廊跟着那知客僧向前走去。

小楼低头笑笑:“不能告诉你,告诉你就不灵了。”

他看着她:“怎么会有来许愿的念头?”

“以前…”小楼咬了咬嘴唇,略有些羞涩,“以前我父皇在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这宁远寺的许愿是最灵验的,只要够诚心,在佛前将自己的心愿说出来,佛祖就会将他实现。”

他的心情似乎比较好,竟跟着说:“啊,那么我也应该许一个才对。”

小楼笑:“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的。”

金紫耀望着她:“那你到底求的什么?我来想想,寻常女子,求的是青春貌美,或者…”

小楼脸色一变,缓缓地扭开头去。

金紫耀心底刺痛,手向上,扶上她的肩头,将她向着自己身边轻轻地揽了揽。

小楼的目光在他的手上掠过,微微一笑,打起精神说:“是啊,我许愿过,让那步青主长的不至于太吓人呢。呵呵。”

金紫耀怎会听不出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也跟着她的意思转开话题:“那步青主戴着那么古怪的东西,实在可疑。幸而他答应了你要来皇城做客,钦天监自管去选日子,这段时日,总有办法叫他露出真面目。”

小楼听他这么说,转回头来看他一眼:“紫耀…”

金紫耀身子一抖,才缓缓答应:“嗯…”

“紫耀哥哥。”她伸出手去,握向他放在腰间的另一只手。

金紫耀被她握住手,她的小手凉凉,他忍不住反握过去,将那小手裹进自己的掌心,问道:“冷吗?”

小楼摇摇头,脸上飞了淡淡绯红:“你对我,总是很好的。”

不够好…

金紫耀心头略有些慌,是愧疚的那种慌,看着她羞怯的样子,也垂了双眸:

应该的。”

短短的一段到方丈禅房的路,却走的这么遥远,走的这么甘甜跟心酸一起起伏。小楼恍惚觉得,此刻再不把握,日后便没有机会了。若是想叫他一声“紫耀哥哥”,便叫出声来,若是想握一握他久违的手,便要去握,若是此刻不做,那么日后,再想这个人呢,恐怕就是山长水远,梦魂也到不了的关山之外,更何况,日后,睡在他人侧榻之时,也容不得她再去想其他的人了。

“两位,方丈室已经到了,请。

”知客僧停了步子,站到了一边,躬身相请。

小楼跟金紫耀双双抬头看去,面前的台阶上站着两个侍候的僧人,其中一个见他们来到,已经进门去禀报。另一个合掌行礼,说道:“两位请,方丈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一会儿先前.那僧人出来。金紫耀搀扶小楼入了门槛向内走去,室内一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却不觉得刺鼻。闻了心神十分宁静。

入了内室,在靠墙的炕.面上,蒲团之上坐着一位白眉白须的僧人,正合掌垂眸,听到声响,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小楼微微地.惊奇,这僧人从外表看来,年纪显然是很大了,只是面色甚是安详,而他双眸睁开之后,却更叫人惊诧,那一双眸子平静无波,看来如一泓无扰的湖水,丝毫都没有沧桑之感,让人对上就有一种敬畏的感觉。

“两位到来,老衲有失远迎,请恕罪。”僧人缓缓地说,嘴角多了一丝浅笑。

小楼急忙合掌行礼:“大师言.重了。想必您就是宁远寺的清远大师吧?”

清远微笑更浓:“小施主说.的正是。两位请坐。”

金紫耀.回头看旁边有两张椅子上放着蒲团,想必是事先准备好的,便搀扶小楼过去,轻轻落座,自己才又站在小楼身边,却不坐下。

那僧人清远看他一眼,点点头,叹了一声。

小楼问道:“清远大师你为什么叹气?”

清远垂了垂眸子,才说:“紫微之宫,七杀入命,可…偏偏又遇上破军…这天下的太平,难了。”

小楼一呆,看了金紫耀一眼,却见他丝毫都不以为意,双眸只看向别处。似乎都没有听到清远在说什么。她却忍不住,问道:“大师你的意思是什么?可否说的明白些?”

清远笑了笑,看着小楼说:“小施主你可听说过,七杀,破军,贪狼三星?”

小楼想了想,说道:“我只知道,这是天上的三颗星斗,似乎是紫微星中…若是三星聚合便是杀破狼,那…大师你的意思难道是…”不由地微微色变。

清远见她一点就透,点头说道:“小施主聪明剔透,那就不用老衲再说了。”

小楼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手放在膝盖上,有些不安,向着旁边一滑,想去握住那人的手。他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望着别处,全没注意这边似的。

小楼咽一口气,停了动作,问道:“那大师你所说的…这三星莫非聚合了么?”

“还不曾。”清远摇头,“不过今日,已经有两星照会过了。”

小楼心一跳,直觉察觉到了那会是谁,又有些不敢相信,迟疑着问:“敢问大师,是哪两星,照会的又是谁人?”

清远微微地笑着,目光在金紫耀身上掠过,不回答,却说:“这位公子,跟小施主你是什么关系?”

金紫耀闻言,双眸一闪看向清远面上。

小楼怔了怔,才说:“这…这个有关系么?”

清远说道:“自然是大有关系的。”

小楼皱着眉,手在袍子上扭了扭,才说:“他是…他是…”脸上涨得血红,却说不出话来。

——他是我心爱的人。

这种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他是我的兄长般的人。

这种话,听起来十分虚伪。

——他是我的臣子?

不不,不想将距离推开那样…

可是在清远跟前,要据实回答才好的吧。然而他偏偏在身边。

小楼在这边犹豫犯难。金紫耀忽地开口,说道:“大师你不妨说说,究竟会有什么关系。”双眸看向清远,眸子里埋着一丝轻慢跟不屑一顾。

清远双眸清明,看的也明白,说道:“施主是明白之人,老衲也不想隐瞒,不瞒施主你说,施主你是天生的七杀命格,自小开始,便克父,克母,克友人、邻人,妻、子,…甚至任何跟你有关系的人。”

小楼听了这话,急忙说道:“大师你说什么!”

清远看她一眼:“小施主你不必担忧,到底是如何,这位施主心底自有判断,你不妨问他,自小是否如此。”

小楼咬住嘴唇,看向金紫耀,却见他面色难看之极,近似有些狰狞,却只是不肯出声。

她的手本来放在膝盖上,踌躇不肯动,见状却忽地伸出手去,牢牢地握住了金紫耀垂在腰间的手。

金紫耀被她惊到,望见她握着自己的手,使劲一挣,小楼拉着不放。哀求地眼神望着他,金紫耀对上她的眸子,才微微地叹一口气,转头望向一边,嘴里冷冷地却说:“就算我是七杀命格,大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清远见他两人动作,暗叹了一口气,说道:“施主你本来注定一世孤苦,可是命中却出现一位贵人,七杀命格,也会因此而改变。”

小楼一呆,心头升起一丝希望:“大师你说的贵人是谁?”

清远眸子含笑望着她,却不做声。小楼有些着急,金紫耀听他满口星宿命格,本十分不屑,可听他说到这里,却忍不住怔住,对上清远含笑看着小楼的眸子,心底一动。

清远并不回答小楼,却说道:“只不过,七杀命格破坏力太大,又加上施主你…”清远叹了一声,说,“睿智天生,有出将入相之才,甚至远不止于此…”说着却眉头皱紧,“两相辅冲,必将对那贵人也造成相当大的伤损,重可以毁及性命,只不过,现在看来,恐怕是有惊无险。”那笑意更浓。

金紫耀听他这么说,虽然表面不动声色,额头上却忍不住显出一层汗来。他心底已经知道这清远说的是谁人,心底只是狐疑他这么说到底有何目的。

小楼紧紧拉着金紫耀

眨了眨眼问道:“大师,那么以后呢?”忍不住想起T|许下的愿望来。

清远说道:“所以老衲才问小施主你…要看小施主你的回答了。”

小楼喃喃说:“我不明白。”

清远说:“七杀命格,一生只得一人能破,这贵人若是能长久压在七杀身边,那七杀的戾气自然会被压住。”

小楼心底隐隐有些了悟:“那若是不在呢?”

清远说道:“.早则三年,迟则十年,七杀无法按捺,天下必起争端!”

小楼呆住。

金.紫耀却冷.冷地问:“大师你凭什么这般说?”

清远说:“因为老衲已经见到破军星现,这破军之星野心勃勃,注定了征战天下命格,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这两星相遇,若再得一贪狼,天下必定易主。幸而现今贪狼星未现身,只七杀跟破军相遇,必定会起厮杀,若有人压住七杀煞气,那天下将保持数十年安稳,若是那人压不住七杀,七杀跟破军必定会有一战,不死不休。”

小楼听得几乎坐不住:“大师.,那破军之星是谁人?”

清远白色双眉一抖,定定说.道:“想必小施主已经猜到了吧,那破军之星,正是大秦神威王爷步青主。”

小楼只.觉得头昏,金紫耀伸手按在她肩膀上。她抬头,望着清远,问道:“那么我只问清远大师最后一个问题…”

清远平静地看着她,说道:“施主是想问老衲,该怎么做?”

小楼点头。

清远说道:“七杀,破军,都是有名的凶宿,老衲所说,只能给小施主一些启发,至于到底该如何做,老衲却是代替不了小施主,一切还要施主自己拿主意。”

小楼心底有些绝望。

清远看她一会儿,却又转开目光,望着金紫耀,说道:“另外,老有一句话想对施主你说。”

金紫耀冷冷说:“我素来不信这些,大师索性不说也罢。”

小楼一急,问道:“要听,请大师不要怪他,告知我们。”

清远垂了眸子,说道:“这位施主浑身戾气,若是不肯压制,将来必成祸端,小心…”声音缓了下去,小楼急忙起身向前,隐约听得清远说道,“强极则辱,情深不寿…”

小楼听的清清楚楚,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子一晃,向后倒过去。

金紫耀上前,怒道:“你这妖僧说什么!”

小楼使劲抓住他,说道:“紫耀…紫耀哥哥,带我出去,我有些…闷。”

金紫耀皱眉看向清远,却见他垂着眸子,长长的白眉亦一动不动,一副静静入定了的样子,似乎世界的喧嚣都不再入他的耳。

他低头看看小楼的脸,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抱住,两人缓缓地出门去了。

那场雨,还没有落下来。

风却越发大了。

迎面吹来,虽然有些冷,却畅快。

小楼靠在金紫耀身边,愣愣地望着面前阴雨欲来之前的萧瑟江山。

“别听他的,这种僧人,惯常会胡言乱语。”金紫耀双眉皱着,心疼她的凄然模样。

“不,不要这么说。”小楼使劲握住金紫耀的双手,哀求一样,“不要这么说。”

金紫耀望着她泫然欲滴的样子,急忙说:“好好,我不说了,行么?你…”

停了声,使劲将她抱入怀中,低头,在她的头发上使劲吻了吻,低低说:“我才不会离开你的,以后都不会了。我们还要去玉皇顶看日出,还要去跟渔夫学游泳,还要…一起看遍每一次的花开花落。”

小楼一惊,身子颤抖起来,他竟然知道?那些她没有说出来的话,他为何都知道?

她抓紧他身上衣裳,仰头看他:“你居然…知道?”

金紫耀微微一笑:“傻孩子,当日你双眼呆呆地看着那些花,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怎会不知。”

小楼的泪水一涌而出,哽咽着说:“是是,我真是傻,我知道你聪明啊,你是天下第一的紫耀哥哥啊。我的…”

闭了眼睛,倒在金紫耀怀中哭成泪人。

片刻走廊那边,有僧人前来,说道:“方丈交代,今日大雨倾盆,施主们恐怕是回不去了,是以已经给两位准备了客房。”

金紫耀望着他,冷笑一声,说道:“胡说,现在一线雨点都无,谁要住在这里了!”

那僧人躬身,说:“是方丈交代小僧的。”

金紫耀哼了声,说:“上上下下,全是妖言惑众。”半抱着小楼,刚要迈步向前下台阶…

“紫耀哥哥…”小楼吸了吸鼻子,刚要说话。

金紫耀目光一动,忽地看到远处山顶上,一个巨大的闪电撕裂长空,气势惊人,金紫耀一惊,急忙缩回脚步,一边急忙伸手,将小楼的耳朵紧紧捂住。

小楼不明所以,仰头看他,金紫耀说:“小楼别怕。”便是瞬间,一声巨大的霹雳炸响,似乎天地都跟着颤抖起来,小楼惊叫一声,虽然耳朵被他捂住,仍旧听到了些许声音,急忙钻到金紫耀怀中。

而随着这霹雳震响,天空之中,积蓄了许久的那雨点唏哩哗啦纷纷落下来,雨下的甚急,就如同倾盆而落一样。金紫耀抱着小楼向后退去,才躲开那急雨侵袭。

片刻霹雳声减退,金紫耀松开捂着小楼耳朵的手,却见她喃喃地说:“清远大师,真的说中了呢。”

金紫耀心头一凛,却满不在乎地说:“只不过是凑巧而已,不算什么。”伸出手来,只管将她抱的紧紧的。

面前,大雨如瀑,很快在屋檐前滴落成了壮观水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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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南北之争卷 140 暧昧不清

裹着雨点,向着廊下扑击过来,这场雨来的又急又大T人,一瞬间眼前山河都浸润在水的世界中,扑面而来的空气都带着冷冷之意,凉飕飕的叫人心生瑟缩。

不时之间,天空仍旧会划过几道长长的闪电,伴随着雷声阵阵,最初的惊诧之后,小楼逐渐地镇定下来,却仍旧忍不住伸出双手来将金紫耀的腰紧紧抱住,仿佛抱住救命之人,死死不肯放手,察觉他身上的暖意以及那份实实在在的感觉,心底的依赖千百倍的翻涌上来,仿佛抱着他,便能将那震天雷声都拒在身外。

心底片刻的安稳:此刻有他在身边,世界安静,若是不考虑其他,一切如此圆满。

只是表面上静静的什么也不说出,小楼的心中仍旧充满了惊慌不安。

有两句话,在她的心底不停的盘旋,那就是先前清远大师所说的:强极则辱,情深不寿!

自从出了清远.的禅师,心底一直都忘记不了,反反复复有在思量。

所谓情深不寿,字面上.她自然是懂得的,用情至深之人,思虑太多,日久之下必定对于身体有所损伤,“不寿”的意思,多么简单,说穿了就是一个短命!

只是,在小.楼的心底,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将短命这样的字眼跟金紫耀联系在一起,想也不愿意想。

雨声哗啦啦的,在耳边喧响,雨点吹在脸上,沁然的凉意,金紫耀察觉小楼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低声问道:“冷吗?”明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如此不安的在颤抖,却不说破。

小楼向着他怀中缩了缩,说:.“不冷。”

金紫耀回头,望着旁边垂头.等候的小沙弥,问道:“小师傅,请问客房在哪里?”

那小沙.弥合掌回礼。说道:“施主可要去么。小僧为施主引路。”

金紫耀回头看小楼。小楼皱了皱眉。说:“我不要回去。”害怕地又抱紧了他。

金紫耀伸手抚摸她地头顶。叹了一声:“这里凉。你又有伤。先回去我替你敷药。之后愿意看多久就看多久。好么?”

小楼听他这么说。才犹犹豫豫地答应一声:“好…好吧。”

金紫耀回头说道:“有劳小师傅了。”

那小僧人点了点头。转身在前头引路。金紫耀说:“我抱你回去。”

说罢将她抱起拥在怀中,小楼埋头靠他胸前,静静地不再做声。

宁远寺辟出来给小楼同金紫耀的客房,是靠后山的两间,十分清幽,窗户半开着,能看到雨水哗啦啦自天而降,旁边是树木葱绿,景色十分清爽可人。又因为是靠着后山,风很小,雨水并不入窗,只觉得满室清新,略有些凉意,小僧人引了金紫耀同小楼进来,又说道:“施主的另一间房就在隔壁。”

金紫耀答应一声:“我等会再去。”

小僧人说:“若是有什么需要,施主只管吩咐。”

金紫耀微微点头。那小僧人才退了出去,走到门口边上,轻轻地将房门拉了起来。

金紫耀抱着小楼到了床边,令她坐在床上,伸手试了试被褥,眉头一皱,却没有说什么。

小楼坐在床边,有些不安地望着他,金紫耀伸手在袖子中摸了摸。小楼见他摸出一个熟悉的白瓷瓶子来,看着眼熟的很,忍不住笑着问:“这不是你在府内用得那个?”

金紫耀见她认出,有些不自在,答应一声:“嗯…”

小楼想了想,略有些了然,故意问:“你怎么会带在身上?”

金紫耀不语,手向着她的腿上探过去,却又停住。

小楼望着他的动作,不屈不挠地又问:“你是怕我有事,所以带着身边?”

金紫耀垂了眸子,低低说:“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