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后的那个人,从容不迫地抬了抬眼睛,扫了一眼单膝跪在地上的震雷霹雷手,才说:“不敢当,此刻你已经不属于本君麾下,何必如此自谦?”

管平四闻言,心头幽幽叹息,低头说道:“当年我不告而别,自知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得到王爷见谅,也不敢再奢想能再度回到大秦。但是在管平四心中,始终都不敢有忘大秦,有忘王爷,以及各位兄弟。”

那人闻言,几分秀美几分英挺半是威严半是尊贵的面上,略露出一丝似笑非笑来,眼睛一眨,漫不经心问道:“管四,你明明已经平安离开,这次孤身回来,是想如何?你可是算定了本君不会对你下杀手么?”

管平四头也不抬,回答说道:“回王爷,我心中早就不奢望更多,昔日一别,也再也没面目再跟王爷相见,前日是有责任在身,所以才不惜重新回来,却没想到会连累归元跟地绝两位兄弟,现如今平四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以才大胆回来领罪,请王爷看在昔日面上,要如何惩罚平四都好,只不过,请王爷开恩放了归元跟地绝。

那人的手臂轻放在案几上,此刻长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沉吟说道:“你倒是还记得他们啊。”

管平四不语,知道他必有下文,静静聆听。

步青主想了一会,说道:“本君倒是有心杀你…”

管平四浓眉微皱,却仍旧半跪地上一动不动。

然而等在外面的归元跟地绝两人却不由地动容,身子一闪,便要躁动,昆仑断狱罗文冷冷地转过头来,看了两人一眼,他两人对上罗文冷如水寒如冰利如刀的双眸,顿时不约而同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在这闻名的心狠手辣刑堂主罚面前妄动了。

那边管平四听了步青主地话。双手一拱。说道:“平四甘心受罚。”

步青主眸子一抬。眼中露出玩味神色。慢慢地说:“你就这么想死?”

管平四垂了双眸。苦笑回答说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我?”

步青主眼光一转。斜斜看向帐顶。问道:“你方才所说地‘前日是有责任在身’。你回来。是救走了神风地御公主。你所谓地责任。可就是护着她?”

管平四心头突地大跳。身子一抖。缄口不语。

步青主目光流转。早看地一清二楚。缓缓又问:“你当年断然离开大秦。销声匿迹。直到前日。才被阴差阳错地发现。你竟是在神风…那。这么多年来。你也是为了同一个原因而在那里地了。管平四。我倒是好奇了。神风小楼…对你来说那么重要?”

管平四双眸死死地盯着地面,眸子之中露出痛苦神色,想了想,终于说:“王爷不必多心,平四对小楼并无非分之想,只是…只是…想要护着她而已。”

步青主见他说的毫无道理,也不说破,冷冷一哼,说:“平四,当年你离开大秦的时候,神风小楼尚是个孩童,你自然是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恐怕,你对其有非分之想的,另有其人吧。”

这一言说出,无论是帐子内的管平四还是帐子外的众人,都为之一惊。

“王爷,王爷,你…”管平四身子微微一晃,眸中的痛苦神色越发浓,嘴唇微动,欲言却又止。

步青主冷冷看着他:“你不说,本君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只不过,你震雷霹雷手的威名,也算是名震一方了,你帮助神风小楼,便是站在神风一边,你现在的主上,可是神风的辅政国师?”

管平四听了这话,急忙抬头,说道:“君上不要误会,平四并不听任何人差遣!也从没有想过要与大秦为敌、与王爷为敌。”

步青主眨了眨眼,冷冷一哼,又说:“是么?你的心中真是如此想的么?”

管平四对上他冷峻的目光,心头一叹,缓缓低下了头,说道:“君上若是不信,若是将平四当敌人对待,平四今日就是为了请罪而回,此刻在此,君上要如何处置,尽情而来就是。”

“好!”话音刚落,步青主大喝一声,震得人心神不宁,“那本君就成全你!”

管平四听他疾言厉色,心如死灰,然而求仁得仁,复何怨?于是不再分辨,只说道:“多谢君上成全!”微微一笑,又叹道,“平四当年离开大秦,不能回到故国,夜梦萦绕之时,也自觉得难受。若是能死在同袍手中,也算是一大宽慰。”

步青主斜睨着他,说:“你休得怨念更多,虽然说你曾救过本君,然而叛国之罪,罪无可赦,若不杀你,日后人人效仿。”

管平四点了点头,说:“王爷治军向来如此,平四晓得,死而无怨!”

说罢,双手垂下不动,已经是束手就擒的模样。步青主眼睛明亮,淡淡地看他动作,听他言语,也不多说话,只“嗯”了一声。

管平四重新抱拳,冲着他行了个军礼,整肃说道:“拜别…君上。”

步青主神色如常,目光一转,静静只说:“好,你自好好去吧。”

说完之后,门外的昆仑断狱掀开帘子,大步进入,归元跟地绝以及其他在场之人一阵踌躇,终于也跟着冲了进来。

管平四起身,转身看着归元地绝,跟周围之人,开口说道:“多谢众位兄弟,管平四在此谢过,若是有来生,再同众位做兄弟吧!”

最后转过头来,目光对上昆仑断狱罗文,微微而笑,又说:“劳烦罗五弟了。”

罗文阴森着一张令人生畏的脸,冲着他点了点头,更不言语,拉着管平四便向外走去。

“管四哥!”

“四哥!”

身后十方上将众人齐声叫着,追了出来,同管平四情谊深厚如归元地绝者,个个绝望,心头了然:王爷已经下令,那么任何人也是改变不了王爷旨意的,而管平四这条命,无

是保不住的,如此之时,只能送管平四最后一程,尽T3

管平四走到门口,压住胸口热血起伏,回头说道:“各位兄弟请留步!”目光淡然,嘴角噙着一丝笑容,全然毫无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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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冒死劝谏的十方上将众人赶出了营帐,斜榻之上的人长叹一声:“真是一帮…哼,还是小算知心,只不知小算此刻做的如何了。”

倒身在斜榻上面,晶亮目光看向帐顶上,隐约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慢慢地浮出古怪笑意,想了片刻,浑身有些燥热,辗转反侧,终于不耐烦地起身,伸手,将有些累赘的铠甲卸下,只穿着贴身单衣,这才盘膝上床,准备运功吐纳一番。

正在此刻,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聒噪的声响,步青主双眸一抬,有些不悦,却淡淡问道:“外面是何事喧哗?”

外面守护的二十八宿中,有人回答:“报王爷,似乎是前方捉到两个奸细。”

“奸细?”步青主双眉一振,略略惊奇,此刻怎会有什么奸细?若说是神风派来的,以辅政国师的能为,所派之人又怎会被人轻易捉到,“立刻派人去看看。”

那人答应一声,自派了人前去查看,不一三刻,已经飞身而回,回来的竟比去的更快,步青主心头称奇,问道:“究竟是何事?”

那人的声音之中有一丝的惊惶不定,回答说道:“回君上,来者是两人,其中一人,说是…说是…”

“是什么?”步青主心头微跳,双手搭在膝上,凝神静听

那人急忙回答说道:“回王爷,他们说自己是王爷王府上的人。”

“什么?王府…”步青主双眉皱起,手垂下,自床榻上下了地,迈步向外走去。

出了帐门,抬头看去,漫天的雨丝似乎是停歇了,隐隐约约,在阴云背后,似有星光点点冒出头来,步青主仰头扫了一眼,才问道:“来人是何模样?”

那人躬身,犹豫了片刻,才回答说道:“一个身材矮小,另一个略高挑些,只不过,只不过…属下觉得…”说到这里,面有难色,抬头看了步青主一眼,欲言又止。

“说。”

“觉得他们不似男子…”

“嗯?”步青主转眼看他一会儿,心头一动,慢慢地说:“让他们前来大帐。”

“是!”那人领命,飞身而去。

步青主叹了一声,重又抬头起来,看那还不分明的浩瀚星空,身体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这半天来的吐纳调养,他也想通了大部,诸葛小算之所以那么说,一半是在吓唬他,不过也是为了他好罢了。而此刻…王府来人?来的是谁?这么跋山涉水的…莫非是秦天有什么紧急变故?嗯…可是心头仍旧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

浅浅的脚步声传来之时,步青主双眉一抬,耳畔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王爷…”有些儿激动颤抖,却难掩底下娇媚。

果然…是她!

步青主微微一笑,转回头去,含笑负手,望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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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风城内。皇宫深深,代君殿中亦是灯火通明,飞绫君双眉一扬,惊愕问道:“你说什么?国师大人没有出宫?”

“回殿下,的确如此。”

“哼!”飞绫君一掌拍上桌子,怒道,“神风小楼一回来,我就知道会出事,他可是在风华之殿?”

“御公主带了两个人去了风华之殿后,国师大人停留了片刻,而后离开。”

“她带了两个人?”飞绫君一时疑惑,重复说道,然而却又顾不上细细打听,心心念念只想知道那人是何状况,于是着急问道,“那国师大人去了哪里?”

“这…属下等不知。”

“一帮废物!”飞绫君回头,横眉怒目说道,“这都不知道!”

“殿下恕罪。”天风卫等跪倒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飞绫君怒上心头,负手,在原地踱步,来回走了几次,眼珠转动,最后问道:“那,神风小楼在哪里?可还在风华之殿?”

“是…”那人回答的很迟疑。

飞绫君却是聪明,见状立刻说道:“怎么,这个也不清楚?”语声里已经隐含怒气。

“殿下…”旁边的一个宫女见状,急忙上前来,飞绫君停了声,那宫女上前来,在飞绫君的耳畔低低说了几句,飞绫君静静听着,面色阴沉不定,那宫女说完之后,慢慢退到一边,飞绫君想了片刻,说道:“来人,起驾!”

内侍上前,问道:“殿下,要去哪里?”

飞绫君冷冷一哼,说道:“风华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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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之殿中,许嬷嬷望眼欲穿,见夜一点点深沉,可是小楼却仍旧没有回来,一颗心砰砰乱跳,只觉得要出事。

已经多次派了人四处去寻找,自己又亲身出外,向着小楼离去的方向眺首以望,却始终没有将人盼回来。

倒是小楼带回来的那两个人,出外不久便回来,分明是那行方的公子不舒服,然而躺着回来的,却是那姓周的看起来很精神的小伙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只要跟御公主无关的,许嬷嬷也不甚关心。

倒是奉珠跟明盏对他们两个很感兴趣。奉珠见方正抱着周简回来,急忙问道:“方公子,这位周公子怎么了?”

方正微微一笑,说道:“劳烦两位姐姐相问,他一时不舒服,不碍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是吗,不用请御医么?”

“不必劳烦了。”方正点了点头,奉珠跟明盏对这个言谈温文儒雅的小伙子很有好感,当下急忙叫了小太监前来帮忙,三个小太监才将周简接了过去,横七竖八拉进了偏殿去歇着。奉珠见状,吐了吐舌头,说:“方公子,您不是不舒服吗,为什么还四处走,更抱着那么重的一个人,一定是累了吧?”

明盏不善言辞,却早就吩咐人泡了茶送了上来。方正见她两个如此殷勤,有些不过意,只好微笑着说:“多谢两位姐姐关心,我不碍事的,已经好了大半。”

能马虎。”奉珠说着,又转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门TL“我们可是第一次见公主殿下这么高兴呢,方公子,你跟周公子一定是殿下最好的朋友吧,殿下竟还破例留你们住下来,不瞒你说,能在这风华之殿过夜的男人,你跟周公子,还是头一个,啊不,是头两个,嘻嘻!”

方正闻言心动,想了想,说:“居然是这样,…唉,早知道就不给殿下添麻烦了…”

“那也没什么的,”奉珠见状,急忙说,“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殿下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就恨不得把心也掏给人家,只不过啊…”忽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惆怅的表情来。

方正心中有事,见状问道:“只不过什么?”

奉珠口快,当下说:“只不过公主最想留下的那个人啊,偏偏不…哎吆!”痛叫了一声。

原来奉珠正说的痛快,旁边的明盏再三使眼色给她她也看不到,明盏没有办法,才抬脚偷偷踢了她一脚,奉珠被踢了,才恍然察觉,急忙讪讪地停了口。

方正心头微微地有一些了然,却不说话,明盏做了这等事,觉得不好意思,脸上飞红,急忙端了茶,说道:“方…方公子,你喝茶…”

“多谢明盏姐姐。”方正伸手接过来,很有礼貌地说。

明盏脸上的轻红更甚,方正伸手接茶水的功夫,她的手竟一抖,手指碰上了方正的手指,惊得差点将一杯茶扔了。方正眼疾手快,伸手及时地将那茶杯握住,才解了这燃眉之急,明盏见他不动声色地将茶接了过去,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镇定下来的功夫,一转眼,竟对上了奉珠探究的目光,顿时又惊得垂下眼眸来。

那边许嬷嬷久侯小楼不至,却盼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远远地一队人马急速而至,暗影里有些看不清楚,起初许嬷嬷还以为是小楼回来了,心头一喜,等那人越靠近,这颗心却越发沉了下去。

来人,毫无疑问正是飞绫君。

许嬷嬷见是她,心头暗暗叫苦,小楼偏偏又不在,不知这代君殿下想要做什么…本想躲开的,可是这光影下一览无余,想跑都来不及了,只好款款地行礼,说道:“参见代君殿下。”

“免礼了。”飞绫君一挥手,说道,“嬷嬷,你这半夜不睡,站在这里做什么?”

许嬷嬷听她开口不善,更觉得为难,想了想,才说:“这…奴婢睡不着,就只好出来走走。”

飞绫君见她如此胡说,微微冷笑,说:“嬷嬷好兴致啊,正好,本王也睡不着,所以也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风华之殿了,顺便来看看公主殿下,殿下呢?”

许嬷嬷低着头,暗自皱了皱眉,心头几番计较,终于咬了咬牙,说道:“回殿下,公主殿下早就休息了,这时侯大概是睡着了吧。”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暗自祈祷,飞绫君闻言能够知难而退,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天不从人愿,许嬷嬷却却没想到,飞绫君是有备而来的,闻言冷冷一笑,说:“啊…是吗?那也无妨,嬷嬷你知道,殿下向来当我是姐妹一般对待,今日我们姐妹重逢,该是大喜,惊醒她也无妨吧,让本王进去看看她,一诉重逢之情。”

说着,迈步便向着风华之殿内走。

许嬷嬷惊了惊,急忙上前一步拦住,说道:“殿下请留步!有话还是…还是明天说吧,公主殿下今日累了,请殿下不要…”

一句话没有说完,许嬷嬷脸上“啪”地一声响,火辣辣一片,已经被飞绫君扇了一巴掌。飞绫君喝道:“好你个大胆的奴才,本王要见殿下,也用你拦着吗?你居然连通报一声都不通报,难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本王撞破吗?”

许嬷嬷原是小楼身边的红人,又兼资历老到,宫内谁都要给她三分薄面,哪里曾吃过这样的屈辱。被飞绫君一掌拍到面上,刹那间天昏地暗,脚步踉跄向后,竟顺着殿门倒在地上。

飞绫君身边的宫人立刻上前,将许嬷嬷捉起来,喝道:“居然敢冒犯代君殿下,你可知道这是死罪?!”

许嬷嬷身不由己被带起来,稍微镇定了一下心神,说道:“奴婢怎敢…怎敢…”

飞绫君冷哼说道:“你敢不敢,你自己说了不算!”眼睛一眯,沉声又道,“你们都放开她!我倒要看看,你还出什么招儿来拦我!”

许嬷嬷心头苦涩,哪里还敢动弹,心头却也知道了飞绫君不是所谓的“路过”,肯定是有备而来故意找茬的,心底只希望御公主能够早点及时回来,免得落人话柄才好。

正这一场喧闹,惊动了风华之殿内的人,门口人影一闪,已经有人出门来了。

“啊…嬷嬷你怎么了?”出门的却是奉珠宫女,她一眼看到了许嬷嬷半边脸通红,摇摇欲坠站在门边上,一惊之下,上前一步,便想扶住许嬷嬷。

“贱人,见了本王,居然敢不行礼!”旁边飞绫君双眉一皱,怒道。

奉珠的个性原本就有些毛毛躁躁的,先前是被许嬷嬷的惨状惊到了,听了飞绫君的大骂,这才反应过来,怔了怔才急忙行礼,说道:“参见代君殿下,殿下,先前奴婢没有见到殿下,请…”

“没看到?”话没说完,飞绫君已经喝道:“我看你的眼里是除了御公主再无他人了?还是看到御公主回宫,有了靠山,就再不把别人看在眼里了?”

奉珠急忙辩解:“不是的,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飞绫君却听也不听,只冷冷说道:“这样目中无人的小贱人,留着做什么?——你们都是死人吗?难道要本王亲自动手?!”最后这一句却是转头,对自己身边的宫人说的。

宫人们被飞绫君提醒,立刻上前,将奉珠捉住,奉珠还要辩解,当前一人挥手,一巴掌扇在奉珠脸上,奉珠惨叫一声,她却没有许嬷嬷那么隐忍,吃了委屈,立刻叫道:“代君殿下,你干什么打我,我是御公主的人呢,要打也是公主殿下动手,你凭什么这样!”

飞绫君见她还敢回嘴,怒气更加上升,哈哈一笑,说:“怎么?我就不能这样?我偏

!听说你们公主殿下睡着了,那…你就赶紧叫她出T+吧。”

奉珠见她神色有些狰狞,心惊胆战,旁边的许嬷嬷上前,求情说道:“殿下,她是个小丫头不懂事,殿下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飞绫君瞪她一眼,喝道:“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敢多话?滚开!”

又转过头,望着奉珠说道:“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的,给我狠狠地打,把她的牙齿都打落下来!看她还敢大叫!”

“是…”宫女们领命,立刻有人扬手便要打落下去。

奉珠见飞绫君如此凶悍,吓得不敢再叫,闭上眼睛便要承受,正在这时侯,身边一阵清风吹过,那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耳边有人叫:“奉珠!”

却是明盏的声音。奉珠吓得魂飞魄散,闻言睁开眼睛,却见身边明盏扑过来,将她扶住,而就在两人跟前,一身白衣飘动,出手拦住对方动手的,却是那有些病恹恹的公子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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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跟明盏挨在一起,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那边方正闪身出外,伸手架住了那刚要出手的宫女手腕,那宫女本来大怒,抬头望见方正清秀正气的面庞,不由地一怔。

飞绫君旁边见了,上前一步,似笑非笑望着方正,说道:“吆,夜这样深,宫门也都关了,这风华之殿内居然有男人,真是稀奇呀。”

方正松手,那动手的宫女瞅他一眼,偷偷退到一边去了。方正见飞绫君出言带刺,心头已经不悦,双眉也跟着一皱。然而他毕竟是官宦子弟,又是公差出身,知道跟前这人身份非同一般,自己是得罪不得的,于是慢慢收手,低头说道:“在下方正,见过代君殿下。”

“终于有个长眼的出来了,”飞绫君点了点头,歪着头看了方正一会,说:“方正?你原来如何我不知道,可是你可知,你夜深留宿这风华之殿,可就是大大的不正?!”

方正闻言,仍旧是面不改色,只问道:“代君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飞绫君昂起下巴,说道:“御公主冰清玉洁,又快要嫁去大秦,事关御公主名声,自然是要大大避讳的,你可知?更何况这风华之殿向来男人禁步,你说…你跟公主是什么关系,居然能留宿此地…”

方正听她恶意地将小楼跟自己扯在一起,心头自然了然,可却又不能直言冒犯,只好仍旧沉静说道:“殿下容禀,在下是公主殿下的朋友,只因为身受重伤,公主体恤,所以才命在下暂时在殿内休息,代君殿下若是不信,可传御医询问…”

飞绫君眼珠转动,听方正说的一板一眼,毫不慌乱,心头烦躁,说道:“我听说,留宿的一共有两人,那另一人呢?”

方正垂眸,说道:“在下是有一同伴的,只不过他因为劳累,早就睡下了。”

“睡下了?”飞绫君冷冷地笑,说,“我听说公主殿下也睡下了,这可真巧啊…”

方正心头烈火熊熊,偏又无法发作,心想,若是周简在场,肯定早就无法按捺冲上去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不明白。”

飞绫君见他丝毫不动容的面色,有一种怎么咬都咬不动的烦恼感,挥了挥手,说道:“算了,你让开,我要去见殿下。”

方正心头一动,微微抬头,正好对上了许嬷嬷的焦急目光,方正毕竟在官场行走多年,又加上方才飞绫君出言不逊那一番,自是想通,立刻侧身一挡,说道:“殿下请留步。”

飞绫君一扬眉,傲然问道:“怎么了?”

方正心头乱乱,只好说:“公主殿下早就休息,…殿下有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飞绫君心头一怔,而后哈哈大笑,说道:“笑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当你是谁?就算是内宫天风卫,也不敢如此来拦着本王!”

“虽然在下不是天风卫,却是公主殿下的友人。自然需要听从公主殿下吩咐。”方正不卑不亢,替小楼遮的雨点儿不透地,回答。

旁边的许嬷嬷听着,眼中露出感激神色,没想到公主擅自带进宫的这个原本她不喜的人,竟成了公主的救星,心底暗暗地感激着方正,却又替他担忧:冒犯了这小老虎,若是被狠狠地咬上一口,重则可是会毙命的。

果然飞绫君大怒,喝道:“好个大胆的刁民,就算你打着御公主的旗号又如何,天风卫何在?”

旁边跟随着的天风卫闻言立刻出列,飞绫君望着方正,冷冷地说:“给我把这刁民拿下!”

方正吸了口气,他本就受了内伤,又费力将周简带回来,本需要好好静养,然而此时此刻,却不容的他多喘息分毫。心头雪亮,知道是无论如何不能放这人进门的,不然,御公主深夜不在殿内,又去了哪里?在场众人之中,许嬷嬷显然是有些知道,可是却没有人如方正这样更清楚明白,他跟周简可是亲眼见到过的…最可怕的是,不知这飞绫君知道多少,总之,在一切东窗事发之前,还是先守好风华之殿这道门吧,只是不知,以自己受伤之体,能拦阻这些天风卫多久。

只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他清楚,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绝对会拦着飞绫君这些人!

飞绫君见方正不语,而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于是冷笑着又说:“本王倒要看看,谁还敢拦着本王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