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羞愧不已,自己差一点就死了,这就叫做“一点点意外”么,只好死命抓着他的衣襟,听金紫耀不语,眼珠一转,贴近他腰间地手指头偷偷向着那边一挠,再度抓了抓。

金紫耀本是怕痒的,为了她只好在忍着,哪里知道这家伙故意使坏逗弄?被她在腰间一挠,顿时缩起身子来,平静淡漠地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你干什么?”本想再故作严肃,却一时半刻忍不住脸上的笑,只好啼笑皆非地望着她。

小楼哈哈大笑:“果然你很怕痒的。”

金紫耀无奈,又怕她大笑牵动伤口,于是一手抓住了她闯祸的手,想将她从自己的衣裳里拉出来,小楼苦苦哀求:“不要,不要,你让我再多留一会儿。”

“你…”金紫耀皱眉看她,同她对视片刻,终究抵不过那种乌溜溜湿润润眼珠地企求,叹了一口气,任由她去了,只说:“好吧,只是不要再挠我了,小心我…”

话锋一停,脸上嫣然重又露出笑容:她还病着,他自然不会做什么的,只唯恐照顾不周,话头再硬也是恐吓而已,想来,竟被她吃地死死的。

小楼乖乖答应,张开手心,在方才挠过的地方摩挲了一下,说:“好的,我不会再胡闹了。”

金紫耀心头本来无波,然而她依偎的这样紧密,甜言蜜语说的那样入心,也不由地从那冰雪覆盖地心上渐渐升起了一小簇火焰,那火焰被她挑来挑去,终究呼啦啦烧了起来,经不住她这样温柔摩挲,浑身打了个冷战,情知不好,急忙又屏息静气,运功将心底的那股火给硬生生压了下去。

小楼却全然不知道金紫耀心底天人交战,满足地摸了一会儿,说道:“紫耀哥哥,我知道你来这一趟不容易,神风那里还好吗?你…”本是想问你什么时候走,话到嘴边,重又停住,转而问道,“你一路而来,很辛苦吧?”

金紫耀摇摇头:“神风依旧。我不辛苦。”轻描淡写的,端地是神人姿态。

小楼呵呵笑了两声,没见他的时候,满心地想见他,真正见了他,也不知要说什么好,两个人良久不见,本应该有很多话来说的,可是金紫耀天生寡言冷清,就算是面对特殊如她,千里迢迢来见,已经是情意爆的极限,又怎能指望他如八卦男一般,抓着她喋喋不休的言谈?

而小楼,她的身上经历这么多事情,自来到秦天之后…种种件件,都无人说,本以为御风可信,不料他也是置身其中的主角,本身就是个最大最伤人的谎言!所有经历过的一切,都闷在心底。金紫耀在她心底,本是最亲的人了,可是,可是,这些她所经历的古怪的,诡异的,可怕而伤人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对金紫耀说的。

只是直觉,这么认定。绝对不能给他知道那些生在她身上的事。

幸亏她现在病体未愈,力气不济,说了一会儿,便有些精神倦怠,唯有感觉身边之人踏实的存在,才在脸上露出满足笑容,然而虽然倦怠,却又不愿让自己睡过去,生怕一醒来,他就不见。

两人沉默了片刻,金紫耀终于打破沉默,开口说道:“累了么,累了就再睡一会儿吧。”一方面为了她好,想让她好好地再休息片刻,另一方面,却又害怕她真的睡下之后,又昏迷不醒。

小楼急忙否认:“不,我不要睡。”眼皮却已经在打架,话也含含糊糊的。

金紫耀听出她困倦,温声劝说:“别任性,好好地睡会,我看着你呢。”

“我…我怕。”她的声音,有些气若游丝。

金紫耀问:“你怕什么?”

小楼迷糊说:“怕我醒来,你就见。”心底想道:“若是我一觉睡下去永不醒来,有紫耀哥哥守在身边,倒也是很不错的。”

金紫耀说道:“不会,我会守着,一直等你醒。”

小楼眨了眨眼,心底虽然还想强辩,到底是累的狠了,只好含糊说:“你答应的,你不许讨厌我,不许…离开我,你要…”说着说着,脸蹭着金紫耀地胸口向下滑动,嘴喃,“你不知道,我多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

金紫耀双臂环抱着她,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亲,望着她终究闭了双眼睡了过去,才低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来见你了。”

步青主站在雪中,一动不动。

雪从小到大,如鹅毛一般了,纷纷扬扬飘落,落在他的头顶,他的肩上,将他整个人装点的像是雪人。

他的目光平视前方,眼睛不曾眨过一下。

那种看穿了时空般的眼神,似乎又望见了那熟悉的一幕,在眼前重现。

“贱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紫耀哥哥相比!”残忍地话,从那么好看的嘴里吐出来。

他错手之间,她挥剑过来。

那种痛彻心扉地疼啊。

他的眼前是血花跟雪花一起在飞舞。

他这一生,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这个梦魇?

想笑,又想哭。

真的做错了吗?他曾经是个多么笃定自信的人啊,一诺千金举手无悔指挥万军进退自如何等潇洒豪气,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却习惯了在心底问自己:“你究竟该怎么做?你是不是做错了?”

果然诸葛小算说的对,感情地战场,远比自己所熟悉的那个战场更加凶险。

他可以在沙场之上纵横无忌所向披靡,但是在跟她地对手之中,却屡屡你死我活或两败俱伤,竟没有全身而退的时候。

或,自己真的不适合去喜欢一个人吧?

忽地这么想。

那些寂寞的日子里——

他以旌旗帅印为伴,以忠诚的部下跟聪明的谋士相伴,以边关地冷月跟滚滚的黄沙相伴,以怀中冰冷地宝剑为伴。

他虽然寂寞,却并不觉得痛苦纠结。

已经习惯了那种大旗迎风招展,三万儿郎鏖战的快意场景。

可是现在……

步青主忽然想:“或许,我本不应该贪心地去求那么多,适合我的,应该是一条征战天下地孤独战争之路,而不是,暖玉温香或儿女情长。三十年我对以往的事情怀着芥蒂无法释然,用尽了手段将她得到,可是却换来这样的现状,她差一点因我丧命,而我也令自己陷身入左右为难的境界,小狼代替我出征,生死未卜,跟随我的忠心部下,损失一万有余,难道跟我完全没有关系?我是神威王爷,我是秦天的大将军,我不能让自己困在情感的僵局里,我应该去做我应该面对的事。”

雪花飘落他的脸上,点点化成了水,冰冰凉的,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步青主不管不顾,望着那迷离的雪。

他看见了那粉妆玉琢的小娃子,用痛恨的眼光盯着自己,她一剑刺了过来。

身体,仍旧是习惯性地抽搐了一下,疼。

可双脚依旧死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剑刺穿了他的肩胛骨,疼,好疼,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却依旧矗立着,仿佛雕像。

“来吧。”心底有个声音,带着自杀般的快意说道。

他能感觉那真实的肌肉撕裂的触感,他似乎能感觉热热的血溅在脸上的触感,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任凭二十年前地那个小小的人儿跟现在的自己重合,踏踏实实,满怀决绝地,迎接她毫不留情的追命一剑。

那娃儿带血却依旧美丽的脸,那娇俏的身影,带着剑,自自己的身体上扑空而过。

她已经消失了。

良久良久,步青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臂,完好无损。

“哈,哈哈。”他咧嘴一笑,右手微微一动,头顶地雪花扑啦啦跌落。

步青主望着雪花融化在自己的手心里,小小地一滩水。

脸上也有水滴落下,想必是融化了的雪花吧。

步青主觉得,肩头似乎有什么松懈了下来,他悠悠然地想:

一切,已经结束。

诸葛小算呆呆地望着面前。

雪中的那个人。

他已经站了这么久,他想干什么?伤还没有完全愈合,他莫非是想冻坏自己还是将自己冻到麻木?

那人是自己的君上啊…哀怨的诸葛小算匆匆忙忙取了伞,撑开之后自雪地中奔了过去。

心底默念着应该劝说地话应该训斥的话。

诸葛小算靠近,雪花在脚下出吱呀地叫声。

起初见他走到那房间门口,还以为他真的会踢门进入,进行或悲情或深情或冷酷的表演,怎想到向来神威勇猛的神威王爷,这一刻居然停住了脚步,而呆呆听了许久之后,他转身,走回了雪中。

大概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吧。诸葛小算心想。

但是…也不用这么悲伤吧,弄坏自己的身体,怎办?

他将伞撑到了步青主地脸上,而后忽然怔住。

本该是悲哀伤心的男人,脸上竟露出一丝笑容。

诸葛小算一惊,心自己是眼花,或对方受刺激过度精神失常。

他擦擦眼睛再度看去,却见步青主地面色如常,并无笑意,只多了昔日的那种冷峻

“君上…”诸葛小算目瞪口呆。

步青主悠悠看他一眼,张口说道:“哦,诸葛。”口吻淡淡地,奇怪!

“君上…”心有点紧缩呢,好不安。

“诸葛,我已经决定了,今夜我便赶路去怀荒。”他说。

“请站住。”平和中正的声音,响起。

暴虐地士兵们竟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步,王舅跟丞相以及一起转头去看,武大将军怒道:“是谁叫留人?”也扭过头去。

空旷的皇家殿前,平地之上站着一个人,宁静气质,一身红缎的官服如火似的,却笔挺而新,衬得那人挺直的身影似一把破天的利剑。

这人生着一张清水样的脸,年少英气勃勃,浑身上下散着一股“青年才俊”的气息。

王舅如毒蛇一般的目光动了动,同旁边的丞相大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武大将军见来人是个年轻的很,水嫩似葱般的少年,虽然身着官袍,先前却是没大见过的,想必是个不识相的小官员,随意打量了一眼,便冷笑一声,问道:“你是哪里跑出来的,什么东西!有何资格跟本将军说话?”

如此无礼的话,煞是刺耳,那少年却丝毫都不惊,甚至连眼光都没有变一下,只是淡淡地说道:“下官是新任的监察御史,方正。”

“方正?”听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武大将军倒吸一口冷气,这才重新打量这貌不惊人的少年,却见他果然是身着不折不扣的四品御史服,红色的官服上,身前中央,绣猛虎一头,狰狞怕人,而跟文官有所不同的是,在他的腰间,却挂着一柄剑,打扮的似乎有点不伦不类。

可是…最近有关新任御史的消息,好像多了点儿…武大将军极力回想,到底是些什么事儿呢?

“你是新任的监察御史方正?”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武大将军狐问道,最直接的反应是,听闻国师金紫耀新提拔了一个人,武大将军想,…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哈,果然是物以类聚,大概国师大人是看中了眼前少年的这张脸吧,可笑。

“正是本官。”方正点了点头,在他身后,跟随着两个监察院的内侍,却也跟方正一般,面上一片严肃,不芶言笑,站在那里,竟也不晓得见礼。

武大将军却没有在意,只打量着眼前这孤零零的三人,而自己身后,却有禁军百人有多。刹那间轻敌之心油然而生,笑道:“真是失敬了,监察御史不过是个文官,什么时候居然还带剑了?”

方正闻言,却微微一笑,不温不火,说道:“本官是个特例。”

武大将军目光瞟了瞟旁边的王舅跟丞相,那两人却始终没有开口,显然是想看看情况再做打算,武大将军望着方正一笑,这少年不笑时候倒带三分威严,一笑却隐隐露出了软弱之态,恐怕他也只靠着那一身官袍才能耀武扬威吧。武大将军这种老臣,自然很是察言观色,看破对方底气不足,当下很想给他点颜色看看,于是向前一步,魁梧的身材顿时将方正比的矮了三分,他越得意,哈哈笑道:“特例?也是,国师大人的手下,本就是特例的…”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去看那被自己的士兵压住的兰少傅兰远暮,心想很快,这个不知死活的少年也要步兰远暮后尘了。

然而,一句话未曾说完,眼前忽地剑光闪烁,武大将军一怔,情知对方突然难,他急忙伸手拔剑,却赫然觉得双腕上各自一凉,手指明明搭上了剑柄,手却完全用不上力气,他惊得低头去看,却见手腕上鲜血汩汩涌出,武大将军张大了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那看似软弱可欺的少年一回手,宝剑回了鞘中,他睥睨着惊呆了的武大将军,说道:“武鹫拥兵自重,擅入内宫,斩杀内侍,监察御史方正,奉旨拿下!”

一声拿下,原本站在方正身后的两个监察院侍从立刻闪身向前,将双臂已经无法动弹的武大将军压住。

武大将军这才反应过来,厉声吼道:“混账!居然敢偷袭本将军,来人!”

身后的百多士兵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蜂拥而上,将三人四人包围在内,武大将军面色狰狞,厉声吼道:“本将军要你们三个死无葬身之地!”

“谁敢上前!”一声清朗的喝声,监察御史方正丝毫不退,反而踏前一步,不惧不怕,清水般的脸上写满了笃定跟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迎着杀气腾腾的兵丁们,身子微微一侧,露出身上背着的长剑,华丽的剑鞘,在寒风之中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这位年轻的新任监察御史慢慢说道:“国师大人亲赐的宝剑在此,先斩后奏,谁想要再试一试?”

上下之争卷 268 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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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新任的监察御史竟然带剑入宫!偏那剑还是国师御武大将军武鹫一时大意,竟被制住,然而他身后百余的士兵自也不是等闲,顿时围了上来,情形一触即,却见御史大人不慌不忙,寥寥几句话,刹那镇住在场兵丁。

“本官身负国师大人所赐的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力,谁还想试试看?!”

众士兵虽然随从武鹫属下,但昔日金紫耀在的时候,这神风简直就是他一人天下,如今金紫耀虽然已经被确认离开神风,但虎走威名仍在,刹那间众人有些无所适从,面面相觑,都看到彼此脸上的震慑之色,谁也不敢先行动手,人数虽多,畏畏缩缩,竟有后退之态。

方正看似笃定,心底却仍旧怀着忧虑,而看到士兵们一个个慢慢后退,武大将军也被自己之人制住,才稍微松一口气,却不料的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哦?这位御史大人面生的紧啊,我倒是听说,前些日子在闹市上斩杀了武延霆的,就是一位手持国师大人亲赐宝剑的年轻捕快。”

旁边被两个监察院侍从制住的武大将军一听,目眦尽裂,却偏又无法动弹。

方正淡淡说道:“王舅惦念,正是本官。”

王舅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阴笑,说道:“如此,方大人好能耐,升迁的好快啊。”

“给我上,杀了他,杀了他!”一阵鼓噪,却是旁边的武大将军在吼,眼前正是杀死自己独子之人,偏偏他却不能亲自手刃仇人,忍不住大声催促自己手下兵丁。

“堵住他地嘴。”方正淡淡一声吩咐,侍从撕下武鹫身上衣带,向着他地嘴里用力一勒,牢牢地绑在脑后,武鹫拼命摇头,然而却无可奈何。

王舅却扫了一眼那些围着方正,却依旧不敢上前的武鹫麾下士兵,说道:“方大人想怎么处理武将军?嗯…私进内宫,处斩内侍?这不就是谋逆了吗?方大人要以这罪名处置武将军么?”

这几句话。轻轻飘地。却听地在场众人耳中轰响。

方正对上对方那一双毒蛇也似地眼睛。心想:“不好!这老贼故意闹事。”

武鹫不能出声。瞪大眼睛愤怒看着这边。而在场数百禁军之中。不知有谁叫道:“若是谋逆。我等皆逃不脱。不如跟他们拼了!”

“呵呵。”王舅见奸计得逞。低笑一声。立刻缓缓后退。方正眼睛望着那枯瘦老贼脸上仍旧带着一抹阴阴地笑。心头想道:“捉一个武鹫不算什么。背后必定有这种人在操纵。”

身后侍从低声问道:“大人。”

方正目光一凛。才望见眼前。百余地兵丁正如潮水一样缓缓地向着他们这边包围了过来。方正三人跟前地空地越来越少。情形十分地凶险。

武鹫在身后见状,虽然不能声,却仍旧仰起头来,作出嘶吼笑着的样子。

方正冷冷一哼,回手将背上地剑拔了出来,将两个冲过来的士兵斩倒在地,血溅而出,其他的士兵见状停了停,旋即却更激了体内的凶残因子,顿时吼叫着越冲了上来。

方正临危不惧,喝道:“捉住武鹫,如果有人来抢,先杀了他也无妨!”

武鹫正在仰头大笑,闻言一怔,面上透出一丝恐惧之色。两个侍从也正在对敌,百忙中答应一声:“遵命!”

一刹那刀光剑影,乱做一团,方正不晓得乱兵竟然如此狂暴,提剑挥舞一阵,忽地想到了兰远暮,急忙扬眉去看,乱兵丛中,却望见王舅跟丞相后退地身影越来越远,依稀看到兰远暮瘦弱的身子,却在眼前一晃不见了。

方正一急,眼前兵丁如疯了而至,只好提起精神对敌。正在有些筋疲力尽之时,忽地兵丁地攻击变得缓慢起来,方正不解,愕然住手去看,却见从包围过来的士兵的外围,不停地传来惨叫之声,内部的士兵似乎听到异样,因此纷纷住手转头去看,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方正心头一动,跳上旁边的尸体向外看去,却见外围,白衣银甲,却正是天风卫,似从天而降一样,长刀烈烈,如砍瓜劈柴一样,将狂暴地士兵们一一劈倒在地。

天风卫训练有素,都是金紫耀昔日一手**来的,比寻常地士兵战斗力强上何止百倍,以金紫耀那冷淡性情训练而出,个个杀人不眨眼,动作干净利落,多数都是一刀毙命,不用再多费事,因此只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地外围,已经扑倒一大堆的士兵尸体。剩下地士兵见了,再凶残也瑟瑟抖起来,叫道:“饶命,饶命!”纷纷逃窜,声音凄厉如鬼。

方正见这惨状,急忙闪身自乱兵之中跳出,带领天风卫的,是一位气质冷漠的青年统领,一身白衣,宛如玉树临风,却有一种叫人无法亲近的气质,方正急忙说道:“这位大人,请吩咐手下住手。”

那位青年统领看他一眼,双眼冷冽,看的方正心头一寒。那人问道:“为什么?”声音很慢,便是在方正跟他交谈这瞬间,现场又多死了近十数个人。

方正说道:“他们已经知错,恶伏法,他们只是从犯,罪不至死。”

那青年统领的声音仍旧是慢而毫无表情的,说道:“是么?对不起,方大人,我只是奉命行事。国师大人有令,若有人敢在皇宫之内闹事,格杀勿论。”

方正心头一寒,看着对方毫无商榷的一张脸,知道劝说是行不通的,一急之下,反手提起宝剑,说道:“这是国师大人亲自赐给我的,我现在命你住手!”

那青年统领奇怪地看他一眼,依旧淡然说道:“方大人,就算你斩了我,我也要完成国师大人地命令。”

方正见他竟然如此坚定,跺了跺脚,回身闯入乱军丛中,宝剑轻挥,喝道:“都给我住手!”

天风卫见他忽地倒戈,居然开始维护那些乱兵,有人便立刻攻了上来,方正只好回剑抵挡,一刹那自己人打自己人,看地两个监察院的侍从目瞪口呆。

那青年统领见状,皱了皱眉,按着剑柄喝道:“住手!”

天风卫却是听这统领的话,当下个个停手,迅速退了回来,动作整齐,排成队伍。

方正站在原地,惊得心神难以安稳,回头去看,却见原地只剩下七八个武鹫手下的士兵,个个如惊弓之鸟,有人受伤

出呻吟,却又不敢高声。

那青年统领向前走过来,冷冽的双眼,淡淡看着方正,方正那么沉稳的人,竟被他看的有些心惊,说道:“请你停手,此事我自会向国师大人交代。”

“是么?”那青年统领仍旧淡淡地,答应一声。

方正说道:“不错…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白光一闪,方正心头一惊,来不及反应,耳边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一声,他兀自不肯相信,半晌才转过头去,却正好看到那白袍银甲的青年统领,不知用什么诡异的身法离开自己身边,而手中一柄长剑,鲜血顺着明亮地剑体滑落下来,宛如叶上秋露,情形绝美而诡异,那青年将领回剑入鞘,姿势曼妙而冷酷,在他周围,那原先幸存的七八个士兵全部倒下,没有一个存活着的。

方正呆呆地望着这惨状,忍不住怒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偏要赶尽杀绝?”

那青年将领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方正,说道:“方大人,我不过是完成国师大人命令而已。方大人一味阻拦,我怕伤到方大人,只好命人住手。但是这些人,却是非死不可的。”他语气平板,仿佛在叙述一个寻常地事实一样。

方正对上他一双寒澈的眼,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好。那将领却缓缓地又说:“方大人还是太慈悲为怀了些,若是国师大人没有安排我来接应,恐怕方大人会死地比这些人更惨上数倍,这些乱兵,起狂来失去人性,对于没有人性的畜生,方大人还想妇人之仁么?为何不想想若是放过他们,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方正听着他冷冰冰的话,虽然冷酷,却不是没有道理。说他草菅人命,他却是在执行命令,也救了自己三人的命。一时怔住。那统领却又说:“方大人想要关心的人,在那边。”

说着,迈步向前走去。

方正还没有回味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望着他皎然离去地冷酷背影,忍不住张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脚步不停,冷冰冰的声音却响起:“尉迟无泪。”

方正听在耳中,默默记住,觉得自己此生大概都不会忘记这个独特地名字了,但是他却不知道,在后来,铁面将军尉迟无泪这个名字,将同他带剑御史方正一样,响彻整个神风。

“大人!”身后,侍从一声急促的叫。

方正转过身来,望见眼前景象,身子猛地一抖,急忙加快步子,向那人身边快步而去。

“君上!”诸葛小算几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这个人怎么忽然之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君上,你的伤势未愈!”想起这件事,急忙提醒。

步青主却轻轻一笑,甚至伸开双臂,舒展了一下筋骨似地,说道:“可是我觉得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其实这也没什么,还记得先前为了沃野跟那帮远夷交战么,被长枪差点捅的透心凉,也没什么事,三天后依旧带兵打得远夷丢盔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