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主浑身凉:“将人拉下水?”

诸葛小算说道:“不错,他就是这么打算的,只要将三方的脑都拉下水,停了那股不安的躁动,冰层就会无碍,能够保住那上面势均力敌的大多数。”

步青主总算听得明白,艰难地问道:“你说的,就是曲卧云想将我,金紫耀,以及梅南苏夜都拉下水?哼,他凭什么以为自己会做到这些?”站在冰层之上,还能支撑良久,若是入了冰水,光是想想,就知道会冻得死去活来,就算是比喻,都让人浑身凉,怎会愿意这么做。

怎会下水?怎会如他所愿?他步青主不愿意做的事情,难道他曲卧云能逼他不成,他还没有这种本事。

可是诸葛小算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问道:“君上,您说呢?”眼波一扫,调侃之意毕露无疑。

步青主感觉身边有一阵冷风吹过,他望着诸葛小算诡异的脸色,忽然想通了什么,于是抬头看天。

诸葛小算见此人又露出一副含糊莫测实则逃避的表情来,知道他心底分明想通,却不肯承认。于是冷笑说道:“他曲卧云要做的,就是踢一个人下水,我就不信了,看着那个人在水中挣扎,那些自以为是的愚蠢之人,还会好端端地站在冰层上面自顾自的开战。”

步青主咳嗽一声,好像没听到诸葛小算在说什么,转过头看着别的地方,自言自语地说:“大概我最近总困在宫内,觉得太累了,嗯…我需要出去透透气。”说着说着,若无其事地转身就走。

简直当诸葛小算是个不存在的人。

把身后的诸葛小算气的半死,眼睁睁望着那个挺拔的人影走远,才愤愤地骂道:“愚蠢,愚蠢,你就跳吧,哼,不跳你浑身不舒服!不光是你,我都已经想到了,神风那个看似聪明的家伙,也会跟着你一起跳,总之你们这几个,都被那个笨东西给吃定了!我早就看穿!”

一想到那个“笨东西”前又出现某个人巧笑连连的脸,诸葛小算咬牙切齿了一阵,又想:“倘若是我,我就绝对不会让自己如此…”身子忽地一抖,神色刹那晦暗,“可恨,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就算是刹那的代入也不行!!”眼前的人已经施施然走的不见了,诸葛小算重重地跺了跺脚,说道:“难道我见别人吃的苦,自己还不够警醒?哼果可以此生都不愿意再看到她!”他悲地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转过身,长吁短叹而又愤怒地走开了。

步青主出了宫门,迤逦向前行走,经过几日的调整本有些混乱的街道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再有士兵们匆忙的影子渐渐地一些繁华的街上,已经有些小摊位摆了出来。

步青主一路放马慢慢而过,想到昔日跟小楼在此地游过,心头不由地一阵酸楚,眼前茫茫然的,有些朦胧时不时地总会跳

熟悉的影子,似乎站在前方对他微笑向他招手,在道:“我有东西要送给你!”咯咯娇笑。

他每每以为她从天而降急忙擦干眼睛看过去,眼前却空空如也么都不在。

步青主望着那熟悉的长街,使劲摇了摇头,转开马头又向前去。

“活菩萨,谢谢活菩萨…”前方忽地传来了喧哗的声音。步青主心底诧异,调转马头慢慢走过去,望见在一家医馆门前,有人正在门口,合手向前拜倒。

步青主一怔,听到身边有人说道:“真是世事无常,老端头这家就一个独子,养的好端端的,前些日子那一场大战,被射来的流箭射中了肚子,求了多少医生都没有用,这孩子倒也命大,一直哀声不断地支撑了三天都没有死,肚子上的箭头都没拿出来!幸亏前天有个道姑经过,听到那孩子的叫声,出手相救,居然真的把那奄奄一息的孩子给救活了。”

“是啊…真是活神,听说那孩子身上的血都快要流干了,居然还能救回来,这事多神奇啊,可见是老天保佑,那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步青自言自语。好熟悉的话。

前方,有一道然的影子,自那户人家台阶上下来,向前头也不回走去,身后的那人家,兀自跪倒在地千恩万谢。

步青主却望着那道姑身的影子,一时双眼红,不顾一切,穿过人群,打马上前。

“这…请留步!”步青主大叫一声。身前那道姑正迈步向前,闻言慢慢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

她身穿一身黑色的简单道袍,里面着白色的领子,越显得端正良直,一双眼睛亦黑白分明,头上挽了一个简单髻,脑后瞟着云纹的长纱,飘然有一种出尘气质。

“原来…”道姑一见步青主,原本然的面上闪过一丝惊诧,旋即微微一笑,不惊不喜,说道,“是你啊。”

步青主心头一阵激动,情知自己没有认错人,翻身下马,拱手相拜:“没想到今日能再见救命恩人,步青主见礼了!”

那道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将那件事挂在唇边,我不过是尽人事,也算是你意志力坚强才能又活转过来,而且,天命有成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打量了步青主一会儿,了然似的微笑说道,“现如今你的身份非同小可,这一礼,贫道却是受不起的。”

步青主放手,看着面前的道姑,说道:“若不是恩人出手相救,步青主早就成冢中枯骨了。”

道姑说道:“还是唤贫道法号吧,陛下。”

步青主心头一震,望着她淡然的眼睛,知道对方已经看出自己的身份。

步青主一手牵着马,同那道姑长乐一同向着城门处而去。步青主虽然有心留客,怎奈长乐道姑说自己只不过是经过秦天今已经是离开之时。步青主不想难为这位世外高人,当初他尚小,被小楼斩了手臂,多亏这位高人相救,心底对她存着一份敬仰之心,当下决定相送她出城。

两人走了片刻,长乐说道:“我看陛下神思飘忽,最近是否有什么烦心之事?能够再度跟陛下相遇,也算是有缘,贫道愿意为陛下一解心头疑难。”

步青主听她相问简直如黑暗中见了一盏灯了一口气,说道:“长乐道长,我的心头,的确有一件事情犹豫不决。”当下,将跟小楼的事以及三国纠纷,简简单单迅速地讲了一遍。

长乐眉眼含笑道:“陛下你现在不知要如何是好?”

步青主点头,说道:“我…我对她着实想念,她本是我的皇后…怎可不在秦天,只不过,我又不想兵惊扰到她,惹她不快惹得梅南怒了,会伤到她心底忧虑在此。”他苦恼地咬了咬嘴唇。

长乐说道:“陛下你很喜欢她?当初那伤,就是因她而起吧?”

步青主说道:“正是。”想到往事又有些凄然,又有些甜蜜。

“唉长乐望着他充满了迷茫苦恼的脸色,说道:“陛下,贫道不解尘世情爱,只不过,贫道有一句话要相劝陛下。”

步青主问道:“请讲?”

长乐站住脚步,望着步青主,说道:“既然相爱如飞蛾扑火,陛下你为何不悬崖勒马?”

步青主心头如一盆冷水浇下,颤声说道:“你这是在劝我…罢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你本是一代霸主,天命真龙,当初贫道第一眼看到你之时,已经知道,陛下你心智坚决清明,若是专心为帝,将建立不世基业,并且还会…”长乐望着步青主,忽地欲言又止,她轻轻叹息一声,仰头看看天上变幻的风云,说道:“世人多会为了自己着想。能完全为他人舍身着想,甚少。陛下你一腔热情,却换来现在进退维谷无法自拔的局面,有没有想过是陛下你自己造成的?事到如今,何不后退一步,让众人有喘息的机会?只需要战胜自己的心魔,或许会重新看到海阔天空。”

“可…可…”步青主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一个字也不能说出。

他似是为她而生,如今,却要他舍弃?这何异于剜掉自己的心呢?

长乐看他失魂落魄的神色,已经了然。她摇了摇头,微笑又说道:“只不过,贫道知道,陛下非常人也,相信此刻的迷惘只是暂时的,陛下不需要任何人的指点,也会找到正确的路,一条,不会让陛下再迷惑跟后悔的路,而且…”她意味深长地望着步青主,忽然说道,“一切自有定数,或许,就算陛下做不到,也会有人比陛下你更…唉,贫道多话了,贫道要去了,陛下请保重。”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又释然的笑容,说完之后,向步青主打了个稽,转身飘然而去。

“什么意思?”心底乱成一片。“会有人比我更…”怎样?步青主忽地有些慌乱。

步青主明明有看到长乐转身离去,却仍旧站在原地,别说是身体不能动,连话都说不出来,长乐道长是他救命恩人,他本来是该听她的话的,可是为何却总觉得她的话中带着无比悲观的意思?步青主反复咀嚼长乐那几句话,只觉得头顶似冰山坍塌,砸的他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神风。国师府中。

当中座位上,淡淡坐着一人,身着月白色的袍子,只在领口跟袖口竹着s蕤

,旁边,一边站着一位面如青莲的御史大人,他的旁的是一双醒目小胡子的幕僚笑流年,而他左手一边却站着以为白袍的青年将军,面色妩媚,却是柔玄安嘉宁,在她的身后,是一位同样很是年轻的男子,一身天风卫银甲打扮,身段纤细,却英气勃勃的,一双眉带着煞气,整张脸面色冷冷,不见丝毫暖意,却是天风卫的侍卫长尉迟无泪。

“国师为何要放他离开?”出声的,却正是尉迟无泪。他早听说梅南有一位举世无双的谋士才自门外来的时候,望见那满脸病容,走两步还要轻轻咳嗽之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这样体弱的人,竟是那比猛虎更叫人噩梦,算计了神风跟大秦近百万大军之人?

只不过,无论他什么样子,都很该死罢了!然而国师却没有出手也没有命令…谁敢妄动。

金紫耀不语,似在沉吟。

右手边的方正却突然开口,默默说道:“两国相争斩来使。”

安嘉宁噗嗤一道:“御史大人不满了。”

方正身后的笑流年情不:禁地伸手摸向那假假的胡子,面上无表情,心底却乐无穷:又有好戏看了。

尉迟无泪冷地看了方正一眼,说道:“迂腐,岂不知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脸上的杀意更加明显,说完之后又看向金紫耀,似乎只要对方一个点头,他立刻就会飞身出去,杀死那绝世祸患。

方正叹了一声,说道:“就真的后患无穷,只须日后在战场之上胜过他便是此作为,让世人不齿…”

“哼!”迟无泪已经懒得去看方正见金紫耀仍旧不出声,想必是不同意自己看法是面色更加冷。

安嘉宁咳嗽一声,说道:“侍卫长天你在身边必定很好。”

尉迟无泪望她一眼,虽然不开口问,却已经透出惑神色。

安嘉宁笑吟吟说道:“降温,制冷,居家旅行必备,哈哈…”

旁边方正也面露笑容,只是隐忍不,笑流年更是“噗嗤”笑出声音,尉迟无泪板着脸看了安嘉宁一眼,才又转过头去,冷然地重新看向别处。

安嘉宁见他不感兴趣,不由地挑挑眉。

笑流年看够了热闹,见一时无人说话,才慢慢地说道:“不过,我看国师大人不杀那人,怕是另有用意…”

“嗯?”这次金紫耀却做声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嗯”,却引得四人同时注意。

笑流年见金紫耀居然搭腔,心底略觉的紧张,这句话她本是猜测的,见金紫耀感兴趣,只好硬着头皮说:“区区猜,国师大人是看那曲卧云体弱多病,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怕命不久矣,所以…”她说着说着,忍不住脸红起来,似乎自己也知道自己在瞎说。

“嗤…”有人笑出来。这一次,笑出声的却是冰山似的尉迟无泪。

笑流年气的脸更红,转头瞪向尉迟无泪,却见对方乍然一笑,似冰山笑容,阳光万道,忍不住看的眼睛一直,心头的火气不由地也小了大半。

“唉…”那边金紫耀摇了摇头,才说道,“其实,你们都低估了曲卧云了。”

四个人各自精神一振,竖起耳朵。

金紫耀这才缓缓地坐正了身子,说道:“你们只看到曲卧云一身病弱,似乎风吹便倒下,你们可看出他的内功其实也不弱?”他看向尉迟无泪,淡淡地说道,“无泪,你信不信,你若跟曲卧云对招,只要他愿意,恐怕十招之内,会取你的性命。”

尉迟无泪浑身森然,手都握紧。若不是他很了解金紫耀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定然会以为这一句是玩笑话而已。

金紫耀又说道:“不然的话,以那种病弱的身体,他怎么会撑着十年如一日的并不倒下?”

安嘉宁皱了皱眉,说道:“就算他身怀武功,我们对付不了他,那国师大人亲自动手呢?”到底是同属神风,国师麾下,她忍不住跟尉迟无泪站在了一起。

金紫耀说道:“我出手,自然可以取他性命,可是…你们真的以为,曲卧云不会安排后着么?”

这话一出,在场四人心头都是一惊,忍不住面面相觑。金紫耀叹一口气,才说:“能杀,我早就杀了,只是我探不到曲卧云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我不能估计到杀死他之后,他会安排些什么…最可怕的正是这个,所以…不能动手啊!”他长叹一声。

方正见他停下,轻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难道就眼睁睁见梅南坐大么?”

金紫耀摇摇头道:“不…现在,是牵一而动全身,并且我已经料到,最先动的那个人,会是关键…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放心吧,不出几天,就会有消息…”淡淡的一句话,如同预言。

梅南皇宫之中。

小楼只觉得胸口闷试着在窗口深深吸了几口气,忽然又觉得恶心,匆匆忙忙地跑回来,趴在银盆面前一阵大吐。

难受的要命,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今竟似连苦胆都吐出来了,眼泪忍不住也流了出来口翻江倒海,难受极了,小楼呻吟了两声,伸手摸着胸口,自言自语说道:“我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什么绝症不成?忧郁成疾是有的吧?”声音都有些嘶哑。

她伸手,又有点疑惑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呆呆地出神想了一会儿才自言自语说道:“不可能啊…不会吧…他明明已经让御医,难道说…”左思右想敢确定,咬了咬唇,叹了一声。

“殿下,你又不舒服啦?”门外,传来一个娇俏的声音,小楼回头,望见先前伺候自己的那宫女款款进来,小楼无精打采看她一眼,不想说话。

那宫女笑吟吟地走过来,先取了帕子替她擦脸,又轻轻地伸手抚她的背,小楼觉得略微好了一点,宫女才又放开她,自去倒了一杯热茶,说道:“殿下,喝口茶吧。”

小楼嗅的那茶香,忍不住气息奄奄,皱眉细声说道:“不,我喝白水。”

那宫女急忙答应一声,转身去倒白水,小楼见她忙忙碌碌,任劳任怨的样子,叹了一声,说道:“画眉,多谢你。”

这十几天来,多是梅南的宫女画眉一个人照顾她,颇为劳累,小楼住在这里,虽然等同“囚禁”,却也不是宫女们的错,只是她这两天脾气反复无常,有时候还会为了点滴小事大怒,苦了的,也便是这些宫人,画眉更是当其冲,难得

有丝毫怨愤之色,倒是叫小楼心头暗自感激。

画眉闻言,笑笑说道:“殿下说什么啊…小眉只恨自己不能让殿下好过些,殿下,这已经两天了,你确定不要传御医来吗?”她一口的软软梅南腔调,听起来甜甜脆脆的倒是很舒服,人如其名。

小楼却无再欣赏的心情,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在突突地跳,难受的要死,懒懒地说:“不要,我谁也不想见…嗅到生人的味道,会更难受。刚才有个内侍从窗前经过,隔得那么远,我居然都…”

她急忙捂住胸口,画眉见状,说道:“那好,我去吩咐御膳房准备点清淡的东西给殿下用。”

小楼虚弱点了点头,画眉转身离去,小楼翻过身子趴在床上,轻轻地出呻吟之声。

脚步声从身后来,小楼耳朵一动,然而整个人却又不愿意起身,只好保持着趴着的状态不动,那人走到床边,小楼鼻子掀动了一下,嗅到他身上有一股淡雅的香气,她本以为自己会难受的吐出来,不料却没有,这两天她嗅到檀香的气息都觉得厌恶,要知道,以前她都很喜欢檀香的。

那香气在身边萦绕,有一只手轻轻地抚摸过自己的背部,那人轻声说道:“怎么了,难受的很么?”

小楼感觉他指暖暖,身子动了动,向内爬了一点,想离开那人掌握,那人却笑:“好了,不舒服就别乱动了。”

小楼勉强转过头,瞪向人,望见他清雅淡然的面色,却无论如何不能怒出声来,悻悻地瞪他两眼,便又气鼓鼓地埋头向下。

梅苏夜见她一副不甘心的赌气模样,知道她心底虽然仍旧不原谅自己,可也没有起初那么愤怒了,她就是这样的脾气,只要不是天大的事情,不是伤害她深重的事情,她都不会记得很牢很牢,这个人看似精明,实际上糊涂的很,时间一长的话,或许就真的忘了,不过这次,他做的过火了一点…

到底是触到她的底线了。他心头略些自责,见那小小的身子在自己的手底下仍旧有些痛苦的扭动不住将她抱起来,不顾她的挣扎抱入怀中,轻声说道:“别动,这样的话,会好一点。”

小楼喘了一口气,抬头看他眼,恨恨地说道:“你知道什么,你又不是太医。”

梅南苏夜并不恼怒,淡淡说道:“我虽不是太医,不过我懂你。”

“你才不懂…”小楼瞪向他觉他身上的清香一阵阵地入心脾,竟很好闻!她忍不住掀动鼻子,多嗅了一会儿,又不甘心地斜睨着他,生怕被他看出来。

梅南苏夜却似没有觉冲她微微地笑,说:“不要老是生气倒宁可你狠狠地打我一顿…看,你瘦了好多。”伸手轻轻地过小楼脸颊。

“你别对我这样…”小楼觉得难过,他对她越好,她越是难过。慢慢避开他的手心,咬住嘴唇,低下头去说:“苏夜,我…我感觉、我好像…”

梅南苏夜咳嗽一声道:“又多想了?”

小楼摇头,想了想是说道:“算了,我不跟你说。对了天来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一直不停咳嗽的人?”

梅南苏夜想了想,说道:“哦,你说卧云先生啊?”

小楼点头,说道:“他的脸色那么苍白,看起来似有病的样子,他怎么了?”

梅南苏夜说道:“难得你竟关心卧云先生…唉…”

小楼皱着眉,说道:“你叹气做什么?你…”她有些紧张,伸手抓住他的衣襟,问道,“是了,你快快告诉我,紫耀哥哥跟步青主,他们怎样了?”

梅南苏夜望着她的双眼,说道:“该跟你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是想问他们两个有没有起兵么?”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小楼,你是在担心梅南吗?”

小楼被他一问,颇有些黯然,说道:“我不该担心的,你们这些人,总是这样…我担心又有什么用?该生的,不是一样要生?或,或我…不去掺和才最好吧。”她想到那一场战争,忍不住黯然,又有些泪花泛动。

梅南苏夜听她语气有些异样,急忙安慰说道:“乖,不要这样想,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些不关你的事,另外,你放心,神风跟大秦,不会同梅南打的。”

“你说真的?”小楼皱眉,惊交加地问。怎么会?见不到自己的话,紫耀哥哥他怎会善罢甘休,更何况,步青主那个人…那个人…

“这啊,倒的确是你的功劳了。”梅南苏夜却忽然苦笑,没头没脑地说。

“我不明白…”小楼叹息,“我真的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们在想什么。”

“你不需要明白…只不过…”梅南苏夜顿了顿,抱着怀中之人,忽然问道,“小楼,假如,假如让你选择,你会选择我们之中的谁?我的意思是,假如我给你自由选择的权力,你会选择回神风,回大秦,还是…留在这里?”他问出这句话,心忽然慢慢地提了起来。

小楼听梅南苏夜如此问,不知为何头脑有些迟钝,她略微一呆,略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放我回去吗?”

梅南苏夜只觉得心头一震,她虽然没有回答,却似已经回答了。一瞬间,只觉得口角麻,说不出话来,小楼见他如此,慢慢地反应过来,知道他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哼了一声,低下头去,梅南苏夜沉默半晌,才说道:“罢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问吧。”声音稍微有些冷意。

竟如此对待自己!小楼心下更是不悦,伸手推他的胸前,说道:“是,我还当你都没有出现过!”又开始生气了,身子一扭,要离开他。

梅南苏夜双手将她环抱,说道:“你说什么!我不许你这么说!”

小楼叫道:“你明明听的很清楚!还问什么问?”

梅南苏夜皱着眉,说道:“难道你忘了在拢翠袖中你说过的话了么?你说我要什么你便会给什么,为了我不是什么都会做的吗,假如当时金紫耀不出现,你,你跟我…早就…”

小楼听他旧事重提,心头苦涩,却大声说:“你也说是假如了!我当时对他说这些话的人,是苏怀南,不是梅南苏夜!是的,假如…但是,假紫耀哥哥不出现会永远是我喜欢的那个楼主吗?你还是会变成梅南苏夜的也说过,男人是有野心的,就算没有我,一切还会生的…迟早,你还是会毫不留情射我一箭的!”

梅南苏夜心底凉颤声说道:“你…你仍旧不原谅我?我…我是身不由己的…”

小楼一时气愤,说道:“你有让我原谅吗?你何须要人的原谅所见到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景,那些死去的人,他们要求谁的原谅?我…”小楼想到自己噩梦中出现的场景,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哽咽说道,“你说不是我的错却觉得就是我的错,你知道每一次做噩梦想到那些人…我都心疼的要死,我恨不得|不得当时你一箭将我射死…”她的骨子里,天性是如此的悲天悯人时竟无法忍住。

梅南苏夜身子一震,他闭了闭眼,又缓缓地将小楼抱住,感觉她兀自在自己怀中轻轻抽泣,心头五味俱全,却不再说一个字。

小楼窝在他的怀中,虽然恨他,可是仍旧难以抗拒他身上那种令人舒服的味道,这两天她一直睡得很不安稳,有时候还会做恶梦,时而吐的死去活来,日子过的惊悸异常。然而在他怀中,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竟然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着,她睡得饱饱的,期间几度醒过来,都会看到他拥抱着自己一动未动,虽然知道这样不应该,然而贪恋那种很好的感觉,似乎很是难以抵抗他,于是又沉沉地再度睡过去。

一直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面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在自己脸上轻轻地蹭动,小楼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然而那痒痒却越厉害,小楼忍不住,低声乞求着叫道:“是谁,很讨厌…让我睡啦。”耳边似是有人轻声笑了笑,那痒痒还不离开,小楼愤怒地她一边嘟囓着一边缓缓睁开

当看到眼前之时候,小楼忽然愣住,她的眼前,竟多了一双骨碌碌的又黑又大的灵活眼睛,正近距离地看着自己。

小楼以为是错觉,伸手擦眼睛,再看,那人笑嘻嘻地趴在自己的床边,说道:“你就是神风小楼,我终于见到你了啊!”

小楼觉得自认得这小鬼,一翻身坐起来,警惕地看着他,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周围,除了这人,竟再无其他人。

“谁不知道啊…”很臭屁的鬼毫不客气地坐上小楼床边,望着小楼,说道:“我早就想看看你是什么模样了,居然会让苏夜那么牵肠挂肚的,然而好不容易接你入了梅南,苏夜却把你当成宝贝一样,甚至连我都不许进来看,我就好奇了,为什么不让我看,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又难道你太丑了苏夜怕吓到我…啊哈哈,苏夜真是的。”他竟然不顾小楼反应,自顾自说起来。

小吃惊地望着这少年,问道:“你…你是…”

少年得意洋洋地望着小楼,说道:“你怕,我不会咬你一口的,不过你长的还真不错,这额头上是琉璃珠么,很美啊,你让我摸一摸行不行,方才我想偷偷摸摸的,又不敢…”此刻他的脸上才露出一点点的羞涩。

小楼愕然看着他,不知要拒还是同意,或根本不理他的好。那少年却伸出手来,一点一点向着她探过来,一边一脸蠢蠢欲动地说:“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来,让我摸摸。”

小楼见他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地害怕起来,大叫一声,说道:“走开走开!别碰我!”

少年缩回手来,如雪的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说道:“你干什么,我又不是非礼你,虽然你长的很美,可是你是苏夜的女人啊,我才不敢对你怎样呢,他知道了,会杀了我,你看,就算我是他的最疼爱的弟弟,他都不想让我见你,大概是怕我…哼,不过,我不太喜欢你呀,因为有你的存在,才分走了苏夜对我的宠爱。”

小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本能地反驳说:“你是什么人啊?还有,我不是梅南苏夜的女人,你不要乱说不好?”

少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说:“你说什么?我不许你这么说!”

小楼嗤之以鼻,说道:“就算我不说,也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又怎么样?”

少年气鼓鼓地说:“天下人怎么说我不管,可是你这么说就不行,苏夜对你那么好,我不许你伤他的心!”说着,尚带一点青涩的脸上,明亮双眸之中露出一丝锐利来,恶狠狠瞪着小楼。

小楼瞪着那少年,望着他忽然严肃的表情,哼了一声,低低说道:“我没有伤他的心,明明是他伤了我的心。”

少年皱了皱眉,然后不容置地说:“那必定也是你伤他心在前。”

小楼瞪大眼睛,张了张口,却忽然觉得,自己跟这莫名其妙的少年说这些,实在幼稚,不可理喻。于是闭上嘴,不再说话。

那少年却似不想放过她似的,身子向前一倾,说道:“你承认了?”

小楼很愤怒,终究抵不过这少年的撩拨,忍不住说:“谁承认了?”

少年恨恨地,说道:“你不承认?当年我在神风的时候,苏夜带着我,偷看你出嫁的场面,我看到向来都不流泪的苏夜都哭了,你还说你没有伤他的心?那时候我就决定,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找到你,把你弄到手,然后…让你跟苏夜在一起,不再令他伤心。”

小楼听他说最初两句的时候,怦然心动,心底想:“原来我离开神风的时候,他也在神风看着啊…唉…”想到那个人望着自己时候忧郁的眼神,心头颇有点不是滋味。

可是听那少年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啼笑皆非,说道:“什么弄到手,你瞎说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少年哼了一声,说:“你不认得我?苏夜真不象话,他应该对你好好介绍我的,却非要让我自报家门这么没面子,不过,既然是你,也就罢了…嗯,你给我记住啊,我叫梅南雪若,我是苏夜的弟弟,从此之后我就是你的弟弟了,你要对我好,要疼我,同时也要对苏夜好,不然的话…”

小楼看着那少年似带着威胁的眼神,听着他信心满满的话,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