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穿越到了七年前。

梁宵居然一直守在她身边。

没有小说里写的“紧紧握着她的手”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睡颜”,他只是安静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默默看书,颜绮薇瞟一眼封面,《普通高中课程标准试验教科书》。

对于魅力值输给教科书这件事,她心甘情愿地服输。

颜绮薇与梁宵就读的A大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学校,即使是在这种人才遍地的高校里,梁宵也能蝉联四年的专业排名第一,堪称学神在世。

可现在他的情况实在称不上好。

帝都的孩子们大多从小就参加各种补习班,梁宵没有机会接触补习不说,之前所在的村镇学校教学质量也落后一大截,从起点就被人遥遥甩开。

更何况他回家后的时间全都被繁琐家务与打骂占据,根本没有空闲用来学习。

虽然即便如此,他的成绩也依旧能在那所村镇高中名列前茅——可一旦拿到帝都的同龄人间,就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

养父母一度想让他辍学在家帮忙,多亏学校里一位支教老师见梁宵天分实在很高,协商后答应自己掏钱供应他上学。

陈嘉仪对她说起这位老师时满是唏嘘,听说那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毕业于师范名校,却心甘情愿将前半生奉献给了乡村教育,在群山与黄土中度过整个青春。

她与梁启拜访过他的家,不过一幢再简陋不过的小平房,渗水的墙壁上挂着“桃李满天下”的锦旗,《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规规整整摆在茶几上。

衣着朴素的男人笑起来时满脸皱纹,有些腼腆地告诉他们:“你们不用谢我,那是个好孩子啊,一定要让他好好念书。”

梁家给了他三百万作为几年学费的答谢。

陈嘉仪说起这件事时握着她的手:“薇薇,做人一定要心怀善意。行善不一定总能获得回报,但很多时候,你的无心之举都能改变另一个人的一生。”

颜绮薇不奢望能像那位老师一样改变许多人的人生,她只希望能让现在的梁宵开开心心,再也不受其他人欺负。

她的心太小,容不下太多,实在挺没出息。

梁宵察觉到她的视线,把目光从教材上移开。他依旧害羞得很,不敢直视颜绮薇双眼,温声道:“你饿不饿?沈姨给你买了粥。”

见她虚弱点头,少年将课本置于大腿上,侧身从床头柜拿起一碗白粥递给她,他迟疑了会儿才又说:“生病时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白粥对胃最好。”

经过几日调养,梁宵的声线已较初见时圆润清澈许多。他说话时带了少年人清爽柔和的气息,在颜绮薇听来,简直比冬天正午的阳光还要暖和。

矜持的,温柔的,像毛茸茸的猫爪挠在她耳朵上。

这是七年后梁大总裁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一面。

她道谢后接过餐具,等喝完了粥问:“沈姨呢?”

“她去买药了。”

听见这句话,颜绮薇的身子如时光凝滞般顿住,与此同时病房房门被人推开,伴随沈姨一同走进来的,还有一股难闻的药味。

她顿时皱了眉,做出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向沈姨,后者知晓她的意思,无奈笑道:“装可怜也没用,这药必须得喝。”

原主生病频繁,早就习惯了苦味,喝药只看效果不看味道,因此选用的药物都偏烈偏苦。

颜绮薇心里叫苦不迭,但她毕竟是个成年人,纵使再不喜欢,也不能像小孩那样逃避吃药,只得慢吞吞把杯子接过来,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入喉的是汹涌苦意,嗓子因为发烧隐隐作痛,她喝完就把杯子放到一边,用双手捂住脸颊,不让梁宵看见自己皱成一团的脸。

女人这种生物真是神奇,即使难受得要命,也要时时刻刻在喜欢的人面前维持形象,实在担得起一个“拼”字。

颜绮薇暗自腹诽,忽然听见身旁的少年轻轻叫了声:“薇薇。”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脑袋因发烧昏昏沉沉,仿佛燃着团暗火,当这道声音响起的时候,宛如有一道水光淌过,大脑瞬间就清醒了。

为了回应这句话,颜绮薇茫然抬头。

梁宵纤长的睫毛在与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微微颤动,洒落一片莹白灯光,他有些紧张,浑身僵硬地伸出手:“这个给你。”

在他手中攥着颗奶糖,包装纸上软绵绵的大白兔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颜绮薇心底一下子就被点亮了。

生病时送糖果是言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剧情啊!据小说描述,女主角吃下糖果后,嘴里的苦味会立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甜腻腻的糖香,可谓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居家旅行谈恋爱必备良物。

沈姨笑着补充:“这我们俩吃午饭时他专门给你买的,说是担心药太苦。”

心里的小鸟扑腾飞起来,少年时期的梁宵真的好甜好甜呀。

颜绮薇抿唇忍着笑拿过糖果,少年很快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听见她轻快道了句谢谢。

糖果被裹在口中时散开一片浓郁奶香,丝丝甜意如仲春融化的冰雪般沁入心脾,言情小说诚不欺她,嘴里果然没有苦味了。

颜绮薇心情大好,得意地抬起舌尖,试图攫取口腔里四散的甜香,没想到原本被驱逐殆尽的药味卷土重来,通过舌尖席卷整个味觉神经。

好,苦,啊。

事实证明,一小块糖并没有与药味抗衡的力量。她好像有些明白了,让苦意消散的并不是糖果,而是知道心上人挂念着自己时,那一瞬间的愉悦心情。

像一场盛大的宇宙大爆炸,漫天余烬里尽是他给予的甜。

☆、花园

颜绮薇在玻璃窗上哈了口气,指尖落在凝结出的一片白雾上。

梁,宵。

她一笔一划写出这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字,然后又很快将其抹去。手掌途经窗面时,有阵刺骨的凉意无比尖锐地扎进来,让她一时间出了神。

自从喜欢上梁宵后,颜绮薇曾在课本、笔记本和草稿纸上一遍遍练习他的名字,又一遍遍将它们撕碎了扔在垃圾桶里,不让别人看见。

这两个字是她心里的秘密,连带着那份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仰慕。

夏夕说她是自我感动,演了场长达三年的独角戏,男主人公却压根没出场过。可梁宵对一切刻意亲近他的异性都毫不掩饰厌恶与排斥,与其被他讨厌,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陌生人。

窗外仍在落雪,这让颜绮薇不由得想起大学时的某个正午,那天也像现在这样下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她在图书馆里偶然遇见梁宵。

她不敢坐得太靠近,只能落座于不远处,装作看书的样子悄悄瞟他。

那时梁宵低垂着脑袋,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精致的侧影被斑驳日光映得微微发亮。忽然他抬起头,吓得颜绮薇匆忙用书本遮住脸颊。

他并没有看她,而是侧身望向一旁的玻璃窗,伸出手在白气上写了小小的两个字。

她在梁宵离开后佯装不经意地从那扇窗前走过,视线落在那两个模糊的字迹上时,整颗心都咯噔一下提起来。

薇薇。

他用工整的楷体字写下这个名字,隐秘却又小心翼翼地,就像颜绮薇写他名字时那样。

那是她的小名。

暗恋时总是能从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小细节联想到许多,如果这是一个关于双向暗恋的校园恋爱故事,说不定梁宵从很久前就开始默默关注她,二人水到渠成,故事圆满完结。

可颜绮薇知道这两个字与自己无关,梁宵心里暗暗藏了个小姑娘,但那绝不会是她。

“薇薇,你见到小姨了吗?”

思绪被身后的陈嘉仪打断,颜绮薇回过头,听她继续说,“麻将局三缺一,就差她了。”

如今梁宵伤势好了大半,虽然还是有些排斥与陌生人接触,但正常交流不成问题。梁家特意在今天准备了场小型聚会,宴请的都是亲戚和私交亲密的朋友,意在把这个失散多年的孩子介绍给他们。

太太们热衷于牌局,不消多时就凑上了好几桌,颜绮薇仔细回想,缓声答:“她之前好像在后花园出现过,要我去找找吗?”

陈嘉仪忙着应酬,抽不开身,感激地朝她点点头。

原主性子冷,与亲戚们关系都不亲近,因此主动来找她说话的人寥寥无几,也恰好省去了强颜欢笑的麻烦。

梁家豪宅里花园、泳池、健身房等设施一应俱全,后花园中的绮丽雪景吸引了不少女客前去观赏。颜绮薇大致瞟一眼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女人们,在确定其中没有小姨身影后正打算离去,忽然无意间听见她们的谈话。

她身形一顿,刚抬起的脚悄无声息落下。

“可怜啊可怜,那孩子年纪轻轻就遭了这种罪,听说不仅被打得浑身是伤,精神上也出了问题。”

“我看他是彻底废了。十几年的青春啊,就被这样子蹉跎,现在文不成武不就,也就那张脸还看得过去。”

“梁家这三个小孩也真是好笑,一个暴脾气的死人脸,一个傻少爷,如今又多了个废物,真是让人看笑话。”

“陈嘉仪不久前还说她那个病秧子女儿像突然开窍一样变乖了,就梁薇那张半死不活的脸——”

这句话还没完,说话的人就脸色煞白地愣在原地。

被她点名道姓“死人脸”的梁家小女儿正双手环抱胸前地站在不远处,苍白的脸上带了戏谑笑意,直勾勾盯着她。

“怎么了?继续说呀,我还没听够。”她笑着眨眨眼睛,见女人们都神情尴尬地保持沉默,又敛了笑狠声道,“明明受了梁家照拂,还非得在背后嚼舌根,中年妇女们居然也会这么没口德,真让我意想不到。如果再让我听见这种话……那就请各位收拾行李回老家吧。”

颜绮薇气得厉害。她们可以说自己脾气不好,也可以说梁博仲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少爷,唯独不能用“废物”这个极具侮辱性的词语形容梁宵。

如今的少年就像只羽翼尚未丰满的雏鸟,伤痕累累、懵懂无助、对外面的世界浑然无知,可总有一天他会长大,成为一只高高翱翔的雄鹰。

整个天空都是他的所有物。

几个女人都是处于梁家荫庇下的远房亲戚,对于本家权势心知肚明,自然也知道她口中那句“收拾行李回老家”不是假话。

——梁家能把她们捧上天堂,也能轻而易举将其拖入地狱。

“对、对不住,我们也就是嘴快胡说几句,”对小辈道歉并不是件光彩事儿,领头的女人心虚抬眸,视线不自觉移到她身后的某个地方,“你们兄妹俩别放在心上。”

兄妹俩?

颜绮薇心脏一顿,连忙转过身去,果不其然撞上一对黑沉沉的眼眸。

梁宵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他没有说话,极轻极轻地朝她微微一笑:“走吧。”

四周静静的,有隐隐约约的笑声从宅子里传来。颜绮薇刚才怼人的嚣张气焰因他的出现瞬间土崩瓦解,脑海里一团乱麻,心脏也像被揪起来似的。

她一时没了言语,只能乖乖跟在梁宵身后离开后花园。

他一定很难受。

梁宵是一个自尊心那么强的人,更何况现在的他刚从深山回到家里,自卑感像野草根植于心底,这会儿要是再听见那些伤人的话,颜绮薇不敢想象他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薇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反倒是梁宵抢先说了话,“不要听她们的话,你、你性格很好,而且每天都很有活力。”

仿佛是为了让她确信般,他又强调了一遍:“真的,你特别好。”

这是在反驳她们说的“死人脸”和“暴脾气”,他嘴笨不会说话,只能用这样青涩的话语安慰她。

明明自己才是被嘲讽得最厉害的那一个。

颜绮薇听过许许多多天花乱坠的表白与夸赞,却从来没有哪一句话像它这样,让她心动得几乎难以自持。

一只小鸟儿从心底的枷锁中挣脱出来,翅膀张开时拂过心中最柔软的角落,撩起一片汹涌情思。

她不知怎地忽然壮起胆子,跨步至梁宵跟前与之四目相对,用无比笃定的语气告诉他:“你也很好。”

少年黯淡的瞳孔在她的注视下浮起一道飘渺亮光,如深潭上的涟漪四散开来。他有些害羞,摇头低声道:“我……”

“我们家梁宵模样好看,性格温柔,不怕吃苦,还特别会照顾人,你敢说他不好么?当心我打你。”她做出苦恼的模样皱起眉头,“可他就是太逞强了点,伤心难过的时候从来不告诉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呀,不管遭遇了什么,我和爸爸妈妈都会站在他身边的,他不能什么事情都靠自己一个人扛,有时候也要学着撒撒娇。”

梁宵抿唇笑了:“谢谢你。”

“撒娇”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词语。

曾经的他鲜少体验过来自他人的温情,一句软语、一个温和的眼神都是奢求。示弱从来都不会让他免于遭受打骂,当皮带或扫帚落在身上时,少年渐渐学会咬着牙一声不吭。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那样羡慕仅仅用一滴眼泪就能换来父母百般关怀的同龄小孩,几近于可耻的嫉妒。

一阵风倏地掠过,雪花打着旋儿落下来,身前的小姑娘唇角扬起轻盈弧度,眼底的光犹如带了莹莹热度,随风落在梁宵心头。

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

他破天荒地没有避开她的视线,而是有些紧张地敛眉与之对视,声音轻轻的,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薇薇,你过来。”

颜绮薇茫然上前一步,恰巧梁宵也朝她靠近了些。

两人离得很近,她能感到少年人周身温热的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他的影子将她整个罩住,所见之处尽是黑蒙蒙的暗影,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能佯装镇定地挺直腰身。

颜绮薇很没出息地红了耳根,心脏砰砰跳。

梁宵也因为紧张绷直了身子,接着他伸出手,手指落在她柔软的发间,小心翼翼地拂去一片久久没有融化的雪花。

他没有碰到除了发丝外的其他部位,可即使是这样不留痕迹的动作,也能让梁宵的心脏下意识提起来。

他已经太久没有主动触碰过其他人了。

发丝划过指腹时有种轻软得不真切的触感,心头像被猫爪轻轻挠了挠,莫名有些痒。梁宵忽然想,原来她的身体是这样温暖又柔软的。

他并不厌恶这种感觉。

雪花被拂去后,他安静退后一步,缓声告诉她:“好了。”

颜绮薇还没从方才的怔愣中缓过神来,听见他的声音骤然响起,才努力抑制住过度剧烈的心跳,匆忙道了句“谢谢”。

她说罢故意快步走在梁宵跟前,嘴角是无法掩饰的微笑,眼角眉梢尽带着欢愉笑意。

好开心。

原来在极度开心的时候,走路真的像轻飘飘飞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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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

寒假匆匆过去,转眼又是一个新学期。

颜绮薇早早到了教室,按照记忆里的座位坐下来。

原主性格乖戾孤僻,独自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里,身边没有同桌。因着梁家大小姐这个名头,自她走进教室起,就陆续有人下意识抬头瞟她,目光都称不上多么友好。

梁薇的人缘……好像真是挺差的。

“梁薇。”

她正浮起这个念头,就听见有人轻轻叫了声这个名字,颜绮薇应声抬眸,跟前站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她的表情说不清究竟是恐惧还是害羞,咬唇小声说:“这是我亲戚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你要吃吗?”

一个名字瞬间从心底飘上来。

郭萌萌。

郭萌萌算是班级里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一类学生,戴着黑色镜框的大眼镜,学生头像一颗毫不起眼的黑蘑菇,从来都乖乖穿着校服。没有朋友、家境平平、性格唯唯诺诺,成绩倒是挺不错。

不等颜绮薇开口,就有几个坐在不远处的女生同时发出嗤笑。

“真是恬不知耻,她居然又凑上去了。”

“什么呀,梁薇从来没理过她,就那么想攀高枝吗?”

“她家那种条件能买到什么高级巧克力啊?梁薇是肯定看不起的。”

“像她这种人也难怪嘛……”

郭萌萌脸色白了一刹,握着巧克力的指节微微发抖。

颜绮薇目光流转于几个女生之间,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头。

根据原身记忆来看,郭萌萌是个非常循规蹈矩的乖乖女,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女生对她总是存了股阴狠的恶意,时常当着班里同学的面嘲弄她。

而郭萌萌之所以格外亲近梁薇,也正是因为某天被欺负时受到了后者的厉声制止。她原本就没什么朋友,梁薇是唯一一个愿意为之出头的人,为了报答这份恩情,郭萌萌便经常在生活中提点照顾她,不时送些小礼物。

梁薇性子淡,虽然在心里把她当做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却因为极少主动示好而显得格外疏离。

颜绮薇比起原主,性格要随和许多。她把视线从嚼舌根的女孩子身上移开,身子斜靠在后桌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好啊,谢谢。我恰好也带了零食,分给你一些吧。”

她向来厌恶小团体间的欺凌,既恶毒又幼稚,让人看了直犯恶心,更何况被欺负的对象是原主朋友。

这群人想看郭萌萌笑话,颜绮薇就偏要好好对她。

这句话一出,不仅坐着准备看好戏的几个女生傻了眼,就连郭萌萌本人也微微一愣,茫然地瞪大眼睛。

梁薇常对她的礼物不屑一顾,从没有主动送过什么东西。郭萌萌用了一秒钟时间消化这个消息,然后受宠若惊地伸出手,接下一把进口水果糖。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这是她从同学手中收获的第一份礼物。

她声线颤抖地道了声“谢谢”,与此同时上课铃声响起,身旁的姑娘懒洋洋笑着朝她挥一挥手:“上课啦。如果你喜欢,记得再来找我。”

颜绮薇笑吟吟看着顾萌萌回到座位上,收回视线时,目光与那群女生里个子最高的一个短暂相遇。

对方神情复杂,裹挟了困惑、愤怒与一点点惧怕的情绪,而她只是挑衅般挑起眉头,神色淡淡地笑了笑。

郭萌萌本身是个软得几乎没有性格的普通女孩子,这群女生如此针对她,很可能另有隐情。

她尝试着从记忆里追溯原因却一无所获,思绪很快被班主任突然响起的声音扰乱:“同学们好啊!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假期,回归到学习的怀抱,大家是不是很开心?今天还有个更开心的消息,咱们班转来了两名新同学!”

他说着便招呼教室外的两个学生进来,颜绮薇一眼就看见了梁宵。

身形清瘦的少年脊背挺直,侧身进门时,可以望见他狭长上挑的眼尾与紧抿的唇。

原来他自这时起就有了几分日后冷冽疏离的气质,面对满教室陌生人时神情淡漠,精致的眉眼犹如波澜不起的湖水,瞧不出什么神采。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着实有些冷了。

班主任示意他先进行自我介绍,梁宵静静站定,目光极快地掠过教室里形形色色的学生,最终落在最后排的颜绮薇身上。

只需要那么一眼,他就能找到她。

如同结冰的湖面在阳光下骤然融化,春风吹起静垂的柳芽。

梁宵唇角勾起一道柔和弧度,含了笑与她对视。

“大家好,我叫梁宵。”

少年清越的嗓音刚一落下,班里女生间便传来一阵骚动。班主任无奈地呵斥一声,在安静下来后轻咳几下:“梁宵同学呢,是咱们梁薇同学的哥哥。正好梁薇没有同桌,你就去她旁边坐着吧。”

这个男孩子看起来又乖又安静,说不定正好能治一治他妹妹那火爆的性子。他说罢看向另一个学生:“到你了。”

和梁宵做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