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的零食区简直就是虞泽的大敌,书精爱甜食,看见什么都想吃,吃了又会生病,不让她吃又会不开心,虞泽伺候不了,赶紧把这个祖宗给带离了零食区。

眼见着书精扁嘴又要哭,虞泽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她是以为有眼泪就能在他这里为所欲为了吗?

“你……”

书精看着他,泪珠子已经蓄满半个眼眶。

虞泽咬牙说:“别哭,我给你买肉。”

书精抽泣一声,立即止住了,她痛快地转了个方向,指着远处的肉摊:“GO!GO!”

……虞泽不想承认,但他真的被书精的眼泪克住了。

在买了里脊肉,前往结算台的时候,虞泽路过了园艺柜台,停下脚步。

“怎么了?”书精疑惑地看向他。

虞泽没回答,他直接拿起一个向日葵的DIY罐头盆栽,扔进了购物篮里。

结算后,虞泽带着唐娜回公寓。

他向唐娜承诺今天不生病就给她买代可可脂的巧克力,结果她刚一到家,身上就发起了红疹,好在吃的不多,过敏程度也不严重,虞泽看了看,估计半天后能消下去。

“我的巧克力……”唐娜哭丧着脸说。

虞泽去了趟玄关,拿回他临时起意买下的罐头花放到床头柜上。

“如果你把向日葵种出来,我就给你买不过敏的巧克力。”

“真的吗?!”唐娜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

“真的。”虞泽知道她打不开易拉罐,替她拉开后,把罐头和说明书都递给了她:“去洗手台里种好了再拿出来。”

金发的小团子兴冲冲地拿起罐头,趿上拖鞋跑向洗手间。

第 17 章

书精对种花一窍不通,有虞泽帮忙才终于埋下了种子。

虞泽把她沾满泥土的十指洗干净后,忙忙碌碌的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两人吃了午饭,在公寓里休息了一会儿,拖着装满戳戳乐的行李箱再次前往了影视城。

说要摆地摊的是唐娜,光说不做的也是她,在虞泽往塑料布上摆戳戳乐的时候,唐娜就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悠然地当个甩手掌柜。

虞泽问: “有特定的摆放顺序吗?”

掌柜敷衍地说:“随便。”

虞泽看着手中的戳戳乐:“这些东西真的能给人带来健康和好运?”

正拿着他的手机玩的唐娜抬起头来,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要是知道怎么转运,我还会寄居在一本书里吗?”

……说的太有道理了,虞泽无言以对。

虞泽问:“那么这些只是普通的戳戳乐?”

“不普通。”唐娜放下手机,对他说:“这些都是窃听戳戳乐。”

“……”那他宁愿普通一点。

虞泽沉默半晌后,说:“你想窃听什么?”

“机会。”唐娜说:“一个能够让你翻身的机会。”

虞泽的确需要机会,赚钱的机会。

今天早上在超市买完东西后,他的存款余额只剩下三位数字。

危机已经迫在眉睫,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书精,他都需要钱。

他看着一脸天真的书精,心情沉重。

虞泽潜意识里不愿去想“病到极致的书精会不会死”,既然她有喜怒哀乐,那么对他来说她就是活生生的人,他不会用她去做这样残忍的试验。

一个下午的时间,有不少人好奇地上前询问塑料布上的戳戳乐,但唐娜只送给了其中两个人。

虞泽现在已经看明白了,唐娜的戳戳乐只会送给业内人士,哪里能找到最多的业内人士呢?

的确没有比横店影视城更合适的地方了。

一天将尽,虞泽正收拾东西带唐娜回家的时候,一辆黄色的跑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两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穿着卫衣,双手抄在衣兜里,吊儿郎当地说:

“哟,这不是虞泽吗?你怎么在这儿卖东西呢?你卖的什……哈哈哈哈!”

看见唐娜写的硬纸壳招牌后,穿卫衣的男人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行了行了,都是同学,谁也会有不顺心的时候。”另一人看似是在打圆场,脸上却露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你身上挂的是什么东西?真……哈哈哈,真有童心啊!”

唐娜看了虞泽一眼,他面无表情,冷着一张俊脸,如果不是手里拿了个“有打折的虞泽”的招牌,他这副不好惹的样子,放哪儿都能唬人。

“你这打折货卖出去了吗?”穿卫衣的男人恶意地问。

虞泽把招牌放进行李箱里,抬起眼,冷笑着扫了他一眼:“你怀念鼻子骨折的日子了吗?”

穿卫衣的男人笑容一滞,扭曲的憎恨从眼中一闪而过:“虞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较劲?”

虞泽不断地把唐娜的戳戳乐扔进行李箱。

穿卫衣的男人眯着眼,说:“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副不把人当回事的样子最讨人厌?”

“我只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很讨人厌。”虞泽摔上行李箱的盖子,站了起来,朝穿卫衣的男人走去:“打,还是滚?”

穿卫衣的男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唐娜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害怕。

“你想干什么?难道你不怕再上一次头条吗?”穿卫衣的男人威胁。

虞泽冷笑一声:“你觉得现在的我还需要害怕什么吗?”

一直充当隐形人的唐娜在这时面若焦急地开口了:“大哥哥,你快走吧,他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打。”

虞泽:“……”

唐娜的话虽然一听就不是真的,但仍对两个不速之客产生了震慑的作用。

穿卫衣的人还想再说什么,被他的同伴拉走了。

“哎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老子开这么远的车来这里,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等我再——”

“好了,见好就收吧,难道你真想被他再揍进急诊室?”

“我这次又没有说他克母,他凭什么打我?再说了——他不确实是克母吗?如果不是因为他,他妈哪会三十不到就死了?你看连他弟弟爸爸都不跟他往来,像他这种天煞孤星,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虞泽的拳头瞬间捏紧了,他脸色难看地刚刚向前迈出一步,唐娜就握住了他的手。

唐娜对虞泽摇了摇头。

她低声说:“有记者。”

刚刚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有个鬼鬼祟祟拿着相机的狗仔躲藏在街角的小巷里。

虞泽要是这节骨眼上再出现打架斗殴的丑闻,那么他这辈子就真的无法翻身了。

“让我来。”唐娜说。

没长眼睛的小杂鱼居然也敢欺负她的人?

血腥魔女将会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记忆。

唐娜抬手,对着两人的背影空弹了一指。

原本走的好好的两个人,就像踩空了看不见的楼梯一样,忽然失去了平衡,向着前方猛扑过去。

唐娜再对着另一方向伸手一挥——那里有一只蹲着屁股随地大便的野狗,在唐娜挥手后,野狗吃痛地嚎叫一声,两条后腿一蹬,一坨不明飞行物就朝着卫衣男飞了过去。

啪。

卫衣男的脸和野狗的排泄物准确无误地进行了一场亲密接触。

虞泽厌恶地皱起眉头,一腔怒火转为怜悯。

卫衣男的同伴先爬了起来:“草!我踩到什么了,怎么突然摔倒了?你没事吧……”他看见卫衣男的样子后,猛上闭上了嘴,半晌后,挤出一句:“……我日。”

他悬在半空,本想伸向卫衣男的手缩了回来。

卫衣男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面色铁青,脸上糊着不明物体。

“大哥哥,我这里有纸,擦擦——”唐娜跑了过去,从小恐龙的挎包里摸出一张纸巾递给卫衣男,在卫衣男伸手的时候,音量陡然拔高:“你脸上的屎。”

一瞬间,四面八方甚至街道对面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卫衣男的脸色因为强烈的羞耻而变得青红交加,他收回气得颤抖的手,因为怕嘴里进东西而紧咬牙关,面颊肌肉鼓起,恶狠狠地瞪着唐娜。

唐娜表情害怕地缩回了手。

虞泽走了过来,面色冰冷。

卫衣男的同伴见到虞泽,像是见到猫的耗子,连忙拉着卫衣男回了车上。

没一会,黄色的跑车就启动引擎,在两人面前绝尘而去。

看起来不好惹的富家子弟离开后,正好在附近围观了大部分情景的路人纷纷走了过来,安慰唐娜:

“小妹妹,你别怕啊,他们都走了。”

“这些富二代们真过分,自己摔倒了个狗吃屎,还反过来迁怒给他们递纸的孩子。”

“就是,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一看就家教不好。”

正当路人们七嘴八舌的安慰唐娜时,徐柴和几个小狗仔走了过来。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第 18 章

唐娜指着小巷子里的人说:“大叔叔,你怎么来了,那个叔叔不是你的人吗?”

徐柴顺着唐娜手指的方向看去,说:“不是,那是于心工作室的人。”

唐娜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

徐柴看了一眼虞泽,他对自己和唐娜的交流无动于衷,自顾自地收拾着行李箱。

这是对小泥鳅的信任吗?

徐柴还就不信了,他堂堂狗仔界的半壁江山,怎么可能会连一个孩子都收拾不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虞泽,压低声音,笑眯眯地对唐娜说:“娜娜,你昨晚睡得好吗?”

金发的小女孩点点头,一脸懵懂。

徐柴居心叵测地问:“真的吗?你看,叔叔习惯了一个人睡,现在再和别人一起睡就睡不着啦,难道娜娜不会这样吗?”

唐娜笑了起来。

徐柴看着那灿烂笑容,心里升起似曾相识的不安。

“爸爸妈妈说我是小大人了,我才不会和别人一起睡呢,倒是叔叔——”唐娜拖长了声音。

徐柴提心吊胆地问:“叔叔怎么了?”

“叔叔是个谎话精。”

“什么意思?”

“叔叔说习惯了一个人睡,叔叔说谎。”

“叔叔没说谎,我真的是一个人睡。”

“骗人。”

徐柴有些不耐烦了,他说:“我骗你做什么,我的确是一个人睡。”

“哦~原来叔叔不知道啊。”唐娜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徐柴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收拾好行李箱的虞泽这时开口:“走了。”

“等一下。”唐娜对虞泽说完,朝徐柴招了招手。

徐柴靠过去,听见耳边传来和先前截然不同,冷冰冰的一声“十二点后看看你的床下,有人和你背靠背哦。”

一阵阴风似乎从他耳边刮过。

他登时心脏狂跳地退开,又惊又疑地看着唐娜。

“大叔叔,我走了,拜拜!”

唐娜已经恢复了天真无邪的样子,朝他挥了挥手,跑向一旁等待的虞泽。

“柴哥,她说了啥?这声音太小了,没收进来啊。这段还播吗?”小狗仔靠近徐柴,皱眉问。

“播——播你个头,给我全删掉!”徐柴脸色难看。

小狗仔一脸吃惊:“这是为什么,难道她说什么了?”

“说的鬼话!”徐柴怒声说。

“啊?”小狗仔瞪大眼睛。

“算了算了,赶紧走。”徐柴不由分说,率先往前走去。

这小泥鳅竟然敢吓唬他!

尽管知道这是小泥鳅的信口开河,徐柴仍是惊魂未定。

邪门的小泥鳅!

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决定今晚不回去睡觉,改为通宵追踪人气演员池羚音的行踪。

绝对不是因为小泥鳅蹩脚的恐吓!

小狗仔听见徐柴嘴唇一张一合,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什么。

他凑近一听,发现自己的人生灯塔、业界标杆,絮絮叨叨地念叨着:

“富强、民主、文明……”

安静的公寓房间里,有一根戳针正在自动书桌上自动作业,一团浅蓝色的毛球逐渐成型,慢慢的,一个抱着蜂蜜罐头的小熊渐渐有了雏形。

唐娜坐在书桌前,眼睛监督着自动作业的戳针,心思却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她等待的机会比想象得来的要迟。

距他们初来横店已经过去了一个周,除了在影视城门口免费送人戳戳乐上了一些八卦小新闻外,虞泽的事情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

她送出的戳戳乐每天都有情报反馈,不外乎是“女演员的宾馆房间里深夜出现了不可描述的声音,而她的丈夫此时身在国外”、“剧组幕后人员讨论组里的剧组夫妻”、“古偶剧里的男主演这个月只在剧组呆了三天,所有戏都是替身代演”……

用来敲诈倒是好情报,但是对他们真正的目的却没有明显有用的帮助。

唐娜在椅子上挪动屁股,转身看向站在窗玻璃前的男人。

虞泽头戴耳机,神情专注地看着玻璃窗上黑色的记号笔痕迹,上面写满唐娜看不懂的鬼画符,这几天只要有空,他都站在那里擦擦写写,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真无聊,还不如戳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