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少根弦的小老鼠抓住牢笼,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惊喜地叫道:“干先生,你终于来救我们了吗?!”

干彭:“……”这耗子精眼瞎了吗?

唐娜走上前,把手里的新笼子往那三个笼子旁边一放,咪着眼愉悦地打量着他们。

“你知道现在的行为无异于和自由天国开战吗?!”干彭愤怒地瞪着唐娜:“我劝你在事情闹大之前马上放了我们,不然你面临的将会是整个自由天国的怒火!”

旁边三个笼子里的妖怪跟着拼命点头。

唐娜歪着头问:“自由天国里都是像你一样的妖怪?”

“知道怕了?怕了就马上把我们放了!”干彭在笼子里试图用荆棘鞭打囚牢,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柔韧的囚牢纹丝不动。

“都是像你一样的妖怪……那我还怕什么?”

小妖怪的嘴角向两边高高扬起,她笑的天真可爱,干彭却觉得自己看见了地狱里的小恶魔。

他后悔自己掉以轻心,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人,要杀要剐都随你便,但我决不会背叛自由天国的!”干彭视死如归地说。

身边的小妖纷纷朝他投来敬佩的视线,让干彭更是觉得豪气万丈。

“我的确要剐了你。”小妖怪……不,小恶魔说着耸人听闻的话:“你身上的皮,可是上好的制作材料呢。”

一旁的花妖吓得哭泣起来,豆大的泪珠从花心里接连掉落,鼠妖和蟹妖都吓得颤抖不止。

干彭愤怒不已,她想要自己的命就罢了,居然还想剐他的皮,真是欺妖太甚!

干彭刚想要说话,一双男人的长腿迈进了浴室,接着,这个男人像是提起家养的宠物猫一般,轻而易举地提起满脸邪恶笑容的小恶魔。

……勇士!

第25章 第 25 章

“……我说过别在家里养东西了。”人类男人黑着脸说。

某个一脸懵逼的东西:“???”

唐娜也一脸懵逼, 她看着虞泽, 难以置信地说:“你怎么醒了?”

“睡够了不就醒了吗?”虞泽淡然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问的是一个多么弱智的问题。

……可是她明明在房间里设置了让人沉睡的魔法阵,即使是一头大象,也得在她的魔法阵里呼呼大睡。

唐娜百思不得其解,是她魔力不足所以导致了魔法阵失效吗?

“还有,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垃圾不要乱扔。”虞泽拿起一个塑料的垃圾口袋, 里面是一根流着乳白色汁液的荆棘。

垃圾本圾:“???”

干彭忍无可忍, 愤怒地开口:“士可杀, 不可辱!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是,不带你们这么侮辱妖的……”花妖感同身受地哭着说:“你们这是违反了自由天国的法律,侵犯了我们的妖身自由!”

“彼此彼此,你也违反了人类的法律,按非法入侵他人住宅来判,你得在这里服刑三年。”虞泽冷冷地说。

“真是岂有此理!”干彭气得血液倒涌:“你一个低劣的人类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呵呵。”虞泽扯了扯嘴角:“那你出来打我吧。”

“干先生,你挺住呀!”花妖对着藤蔓上爆出乳白色汁液的干彭,焦急地喊。

“就是,不要输给一个无耻的人类!”鼠妖也在对着荆棘喊话。

唯有大闸蟹, 在其他两个妖怪忙着给新来的囚犯打气的时候, 他暗搓搓地对唐娜说:“你把我放了吧,我保证出去后什么也不说。”他哀求道:“你真的相信我, 你就是把我养上个100年, 我一个公蟹也出不来蟹黄啊……”

没有人在听他说话。

“这是最后一个, 你就让我养着吧!”唐娜坐在虞泽的手臂上扭来扭去地耍横。

“养大闸蟹的时候你就说是最后一个了。”虞泽无动于衷地说。

“我保证这是真正的最后一个!”唐娜对他竖起一根手指。

书精的保证?虞泽十分确信,书精的诺言就像是用过的厕纸一样,毫无价值。

虞泽说:“我们不能带着他们上飞机。”

“没关系,我会让他们暂时死掉的!”唐娜拍着胸脯说。

这发言太耸人听闻,花妖闻言害怕得放声大哭。

“别吓他们了,让他们自己反省吧。”虞泽看了一眼哭泣的花妖,抱着唐娜走出了浴室。

唐娜一脸委屈:“我怎么吓他们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呀。”

虞泽关上浴室的门,往客厅里走去:“真心话才更吓人。”

“他们又不是人。”唐娜狐疑地看着虞泽:“你连妖怪的生死也要干预吗?”

“他们也没有做什么。”虞泽把唐娜在客厅的沙发上放下后,提着已经干枯的荆棘往门口走去:“我出去把这个扔了,你在家里等我,回来我们就吃饭。”

“别扔别扔,我还有用!”唐娜跳下沙发,连忙从他手里夺过垃圾口袋。

“你留着这垃圾做什么?”

“你这乡下小爬虫,这可是上好的制作材料!那些妖怪——每个都是可再生的环保资源!我把他们养起来,今天切这个,明天剥那个,魔法材料就用不完了!”唐娜抱着垃圾口袋,像是抱着一座金山。

“他们都是有思维,有情感,会哭会疼的生物。”虞泽看着她说。

唐娜避开了他的视线,在嘴里嘀咕着说:“……那又怎么样?”

虞泽刚要开口说话,唐娜抬起头,忽然恼怒地大声说道:“你尽管去同情他们好了,我才不会去同情别人!反正我是邪恶的血腥魔女!”

唐娜抱着垃圾口袋,气冲冲地冲进卧室,用力关上了门。

这个得寸进尺的愚蠢人类!

真是气死她了!

唐娜把气撒在无辜的衣柜上,一脚踢了上去,孽力回馈,她强忍住吃痛的尖叫蹲了下来,眼泪汪汪地揉着小鸭子下面剧痛的脚趾头。

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唐娜的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地掉的更快了。

疑惑——

弱肉强食不就是每个世界都通用的生存法则吗?

委屈——

为什么虞泽要为那几个没有交情的妖怪说话?

伤心——

为什么那几个妖怪有虞泽为他们说话,而轮到她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对她伸出援手呢?

唐娜越想越伤心,正当她望着小黄鸭默默垂泪的时候,卧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唐娜条件反射的跳上床,泥鳅似地钻进了被子里。

哼!唐娜在心里重重地冷哼一声。

她拿起被子,将就着擦去眼里的泪水,恶狠狠地想,现在知道来哄她,已经晚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找新的小爬虫了!

“起来,别闷死了。”虞泽在外面,隔着一层被子推了推她。

他就不会说句好话吗?!

唐娜气得在被子里一个鲤鱼打挺,踢开他搁在被子上的手。

虞泽于是顺势掀开了原本被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

“走开!”唐娜生气地喊。

四五簇小火焰凭空冒出,向着虞泽飞射而去,它们烧穿虞泽的衣服,然后在碰到他裸露的皮肤时,滋地一声熄灭了。

“这是我上个月刚买的衣服。”虞泽低头看着身上的黑洞,额角青筋跳动。

“我管你!”唐娜翻了个白眼,一轱辘翻身,用后背对着他。

过了一会,身后一轻,唐娜感觉虞泽从床边站了起来。

这就放弃了吗?真是没有耐性的爬虫!唐娜在心中愤愤地想到,她果然应该去找一个新的爬虫订立契约。

过了一会儿,虞泽的重量重新让她身后的那块地方陷了下去。

一根棒棒糖从唐娜眼前吊了下来,棒棒糖上连着一根线,线连着一根小木棍,仿佛是个简易的鱼竿。

唐娜的眼珠子盯着半空中打圈儿的棒棒糖。

呵呵,难道这个小爬虫以为区区一根人类的棒棒糖就能打动伟大的血腥魔女吗?

这是对她的严重侮辱,小爬虫果然该死!

棒棒糖在空中转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反应,从她眼前移走了。

身后窸窸窣窣地响了一会儿,棒棒糖重新掉了下来,这次还捆着一块原味威化饼干。

唐娜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一起跳跃打圈儿,仿佛是在盛情邀请她“快来吃我吧,快来吃我吧”的棒棒糖和饼干,强压下想要吃饵的冲动。

……他到底想做什么?

见她一动不动,棒棒糖和饼干再次被移走。

过了一会儿,回到她眼前的是棒棒糖、饼干、还有一张小纸条。

“对不起”——

小纸条上,清俊的三个字跟着零食一起打转儿。

虞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有第四回了,不吃我就拿走了。”

唐娜一把夺走鱼竿上的诱饵,从床上跳了起来,叉腰大笑。

“哈!愚蠢的人类,你终于知道你做错了吗?!我命令你马上对伟大的血腥魔女三跪九叩,否则我现在就烧光你的头发!”

虞泽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无数婴儿指头大小的迷你火焰漂浮在嚣张的书精身旁,跟着她的小肚皮一起抖动。

她天真,天真中又露出一丝邪恶。

她狂妄,狂妄中又有着一抹害怕。

就像是遇到无法自保的危险,拼命呲牙裂嘴露出尖牙的小动物。

虞泽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不仅他这么认为,大家也都是这么说的。

直到他遇见书精。

“我没有错。”虞泽平静地看着唐娜。

唐娜愣了愣,随即变得比之前更加恼怒:“你是在玩我吗?!”

她伸出手,白白胖胖的手掌心上躺着虞泽的小纸条。

唐娜气不打一出来,小纸条的边缘开始燃烧。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天而降,握住了她小小的手掌。

紧贴在一起的手心让火焰无从燃烧,无声地熄灭了。

虞泽握着她的手,顺势将她拉向自己。

唐娜在他的怀里瞪大眼,不敢相信讨人厌的小爬虫在这时候竟然还敢抱住自己!

在她下意识想要挣扎的时候,虞泽的手放上她的后背,轻轻拍着。

“我的道歉是因为……刚刚的话似乎伤害到了你。”虞泽的声音近在咫尺,他轻声说:“对不起。”

唐娜不知为何有些慌张,她连忙推开他大声反驳:“我才没有被伤到!你这只自以为是、可恶至极的死虫子,休想玷污血腥魔女的一世英名!”

虞泽看着她:“既然你有一世英名,那你应该不介意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马了?”

唐娜再次气得在床上蹦迪,怒不可遏地说:“我不许你为他们说话!”

“那就这样吧。”虞泽略一思索,说:“以后我来做喊打喊杀的人,你去做菩萨心肠的人。这样我就不会为别人说话了。”

唐娜瞪大眼:“凭什么好名声都你占了?”

在虞泽的沉默注视下,唐娜不情不愿地说:“行吧行吧……”

虞泽抱着唐娜再回到浴室,被囚禁的四只妖态度不一。

最先来的鼠妖愤愤不平地盯着她,花妖一边伤心垂泪,一边不忘将流出的泪水顺着花瓣倒进光秃秃的向日葵罐头里。蟹妖忧愁地思考着蟹黄的问题,最新来的人形荆棘像个霸总,一根藤蔓搭在曲起的“右腿膝盖”上,看见唐娜和虞泽走进,扭头看向了别处。

“留着挺占地的,还是一把火都处理了吧。”虞泽说。

唐娜巴不得:“好呀好呀。”

无数小火焰凭空生出,花妖和蟹妖吓得大哭起来。

虞泽黑脸看着唐娜。

切,真没意思。

唐娜撇了撇嘴,对四个妖怪说:“既然他说要烧了你们,那我就把你们留下吧。至于你们能活多久,那就要看下一个上门妖怪的态度了。要是他和那边的老鼠妖怪一样胡言乱语,那就别怪我一把火烧掉你们了。”

唐娜说完后,对虞泽吧嗒嘴巴:“我饿了。”

虞泽抱着她走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囚牢里的四个妖怪面面相觑。

“下一个谁来?”蟹妖问。

在这里最有可能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干彭,其他三个妖怪都下意识地看向他。

干彭尴尬地说:“我也不知道……”

“你没有告诉别人你来到这里吗?”花妖难以置信。

“呵呵……没有。”

干彭压根就没有想到这次接待新人的旅行会这么艰辛险阻好吗?

在他的想象中,他应该光光鲜鲜地出现在这里,接受小妖怪崇拜震惊的目光,回答她一些愚蠢而天真的问题,再光光鲜鲜地带着小妖怪回到上京。

现实实在是太残酷了!一个连妖力都察觉不出的小妖怪,为什么能施展出那么多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妖术?

“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花妖又哭哭啼啼起来。

干彭安慰道:“没事的,要不了多久卓先生就会发现我失踪,我们一定会得救的。”

“就是,等卓先生一来,那一妖一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鼠妖愤愤不平地说。

干彭也不由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卓先生能尽快发现他的失踪。

自由天国最近正处于一段难得的和平时光。

没有亲人派的妖奸闹事,也没有野心膨胀的大妖找事造反,卓宇直到三天后,心血来潮向手下询问新生小妖接引一事时,才发现自己武力镇压□□的左膀右臂失踪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卓宇愤怒不已。

失踪三天,黄花菜都凉了,他的心腹干将还活着吗?

被责备的黄牛妖除了力大无比外,在自由天国中是出了名的木讷和愚笨。他遭到责备,一脸茫然和委屈:“……你也没问我啊。”

卓宇很想一巴掌把他拍死,但是想想自由天国里严重的妖口老龄化问题,他还是按捺下了弄死这青壮年黄牛妖的冲动。

这新生的小妖怪到底有什么能耐,派去的四个妖怪都接二连三地有去无回?

难道这是类管处的阴谋?卓宇狐疑地想。

也不大可能,类管处的那些家伙被人类的道德观把脑子搞坏了,做不出钓鱼执法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