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男人最深的自尊问题,徐健理智地选择了避其锋芒。

作为经纪人,白亚霖遇到的麻烦无伤大雅,但是作为男人,他感同身受白亚霖的愤怒和耻辱。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给张紫娴当过备胎了,借机炒个痴情人设,一个备胎人设也不是那么好意思拿出去到处发通稿,更何况,是当了一个被蒙在鼓里利用的备胎。

如果爆料里的都是真事,那么张紫娴也是厉害,前脚利用白亚霖挖走资源,后脚就去堵虞泽下班……赵健看白亚霖,也觉得对方头顶泛绿。

白亚霖怒声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于心家里堵人也行,必须要在登上热搜之前解决这件事!”

赵健说“……一个小时前就已经登上了。”

白亚霖一口气没上来,他立即打开自己的手机查看,果不其然,微博热搜第一挂着他的名字。

……还是排在最后。

一段瞎几把编的三角恋,他的名字还要排在最后?!

再看看别的,他的微博粉丝涨了,但是他一点都不开心!最新微博下一水的绿树叶是什么意思?!

白亚霖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上面的有些事,除了你和张紫娴本人外,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才对。我和张紫娴的经济人王贞联系过了。”赵健说“王贞说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在放狗屁!”白亚霖面色难看至极“有些事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就算走漏消息,也是从张紫娴那里走漏的!”

赵健紧紧皱起眉头没说话。

白亚霖又拿起手机,把爆料文章细细看了一遍。

越看他越生气,狠狠一脚踹在书桌上,踹得桌子猛地摇晃,上面的纸笔落了一地。

另一个当事人,她的心情只会比白亚霖更坏。

“他怎么说?”

张紫娴的家中,她的经纪人王贞放下电话,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终于谈妥价钱了,我们打钱过去后他就马上删除文章。”

闷声吃了大亏,张紫娴心中的愤怒如同闪电狂舞,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压抑着不露分毫。

她在意的不是破财,而是事情的真相。

张紫娴问“于心的消息来自哪里?”

王贞摇了摇头“于心只说是从别处听来的。”

张紫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是虞泽。”

从动机上看,只有虞泽才有可能做出这件事。

文章里的某些事只有三个当事人才知道,而三个当事人里,又只有虞泽才从这篇爆料里获得了好处。

只可能是虞泽。

“虞泽……”王贞犹豫地开口“他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他有这么大的能耐,当初还会被黑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吗?

张紫娴低声说“……不是他,还会是谁?”

虞泽有充足的动机,但是他没有足够的实力。

只可能是虞泽。

但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那个被她玩弄在股掌上的虞泽,能做出这么迅猛有力的反击。

张紫娴看向王贞,问“徐柴那里怎么回复的?”

王贞说“我们中止合作了,他退回了定金。”

张紫娴眯起眼,问“可能是他和于心做局设套吗?”

王贞摇头,肯定地说“这两人是死对头,不可能合作。”

“那我们告诉他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于心的文章里?”

“……不知道。”王贞说“但是以我对徐柴的了解,除非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否则他不可能把头条送到于心手里。”

事情坠入迷雾。

虞泽最有动机,但是他没有能力实施。

白亚霖有能力实施,可是他没有动机。

知情的徐柴虽然有能力实施也有动机,但是爆料的却是他的死对头,而王贞声称,除非有刀架在徐柴脖子上,否则他和于心不可能联合起来敲诈她。

谁在说谎?

或者,大家都在说谎?

张紫娴看谁都有嫌疑,每个人都想着把她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去,和他们一起跌入泥泞。

她原本以为就在掌中的事态,慢慢脱离了她的控制。

在另外两家一团乱的时候,始作俑者唐娜正在被窝里看网络上的评论看得嘻嘻笑

“都散了,张紫娴和白亚霖的工作室已经辟谣了。于心那个老贼也删微博了。”

“删了又怎么样,文章已经全网流传了,哪个吃瓜群众手里没个备份?你们猜于心借着这次机会能赚多少?”

“如果料是真的,我好同情白亚霖,一腔真心都喂了狗。”

“原来这就是虞泽说的‘她们做了同一个梦’的意思。”

“……虞泽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为什么连张紫娴这样的美女都不能打动他?”

“我只关心公关费是张紫娴出的还是白亚霖出的,如果钱是白亚霖出的,那他真是绝世好备胎了。”

“白亚霖以前是和张紫娴走的很近,我还当过一段时间的c粉,后来白亚霖红了以后,两人再在一起就没有以前的那种感觉了。”

“我不相信紫娴会做这样的事,坐等律师函。于心这条老狗早就该被告上法庭了,天天造谣,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今年的瓜质量真好。”

“亚霖快去告他们!!真是欺人太甚!”

“蠢货,蠢货……”金发的小魔女在被窝里开心地滚来滚去。

直到一只手掀开了她的被子,抢走了她的手机。

唐娜生气地瞪着出现在视野中的愚蠢小爬虫“我的手机还我!”

“我的手机。”虞泽冷声说“你还没去洗澡。”

唐娜撅起嘴“明天又没事做,这么早睡做什么?”

虞泽直接把人给提了起来,抱着走向浴室“已经凌晨三点了。”

唐娜被收走手机,强制性赶进浴室后,只能不情不愿地开始洗澡。

在浴缸里又玩又洗地洗白白后,唐娜哼着歌,趿拉着**的小恐龙拖鞋踩上她的专用小板凳。

镜子里雾蒙蒙一片,唐娜依稀看见了自己小圆脸的轮廓,她愉快的心情一滞,嘴角随之垂了下来。

魔力微弱,只能靠魔法阵出其不意制胜,连大人模样都无法保持。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想起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就恨得牙痒痒。

一方面,她巴不得尼贝尔马上出现在眼前,好让她报仇雪恨,一方面,她又害怕尼贝尔突然出现,因为现在的她还没有自保之力。

尼贝尔想方设法让她苏醒了,为什么又不露面?他到底想做什么?

唐娜满腹狐疑,却又不得不按兵不动。

在尼贝尔现身前的这段时间,她必须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虞泽就是她提升实力的唯一途径。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五天后,我家的小祖宗 最新一期播出,收视率轻松碾压同时段所有有线电视台节目,包括户海卫视的王牌综艺疯狂星期六 。

新的八卦取代旧的八卦,综艺主持人公然在节目中诅咒嘉宾的爆炸性新闻彻底盖过了匿名三角恋的风头,只要接触网络,就必定会看到关于这件事的讨论

“有什么样的偶像就有什么样的粉丝,现在看来,前几天张紫娴那个料也多半是真的。”

“粉丝行为,偶像不买单,关我们紫娴什么事?黑粉也太过分了。”

“一定是虞泽的把戏,他为了翻红就这样不择手段。”

“以前我还骂过虞泽,现在我觉得他好可怜。”

“最可怜的明明是娜娜好吗?那么喜欢一个人,天天折纸鹤变着花样送给她,结果却被她在纸鹤上面写诅咒,是我,我都要对人生产生怀疑了。”

“娜娜太可怜了,喜欢上那种人,她哭的时候我也想哭。”

“这一季太暖了,三个大人都非常讲义气,谢东万就不说了,典型的东北大老爷们,林培和章春真的让我震惊了,特别是章春,感觉他是很冷血的商人,没想到也会站在虞泽和唐娜那边。”

“章春本来就看得出来很喜欢唐娜,他自己都说回去就准备要个女儿了。”

“好喜欢章灵晋和唐娜这对c,娜娜向日葵真是太暖了,小胖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以唐娜为中心,好希望看见他们快快长大,章春虽然不能拥有唐娜这样的女儿,但是他还有机会拥有唐娜这样的儿媳呀。”

“对虞泽真的路人黑转路人粉了,小细节上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我觉得他本性不坏。”

“虞泽真的好温柔啊,娜娜哭的时候,他一直在轻拍她的背。之前和林萌一起爬山路的时候也是,因为林萌一个人,所以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她,林萌差点摔倒的时候,他马上就发现了。这真的不是可以装出来的细节。”

“你们都说他藏毒,可是藏毒事件不是无疾而终了吗?明明没有证据证明车上的毒品是他的,为什么我们的印象里他都是确凿无疑的藏毒犯?”

“虞泽都沦落到卖鞋子来维持生活了,谁能想到仅仅在两年前他还是风光无限的流量明星?仔细想想,他的那些黑料都没有实锤,我很难相信没有人在背后刻意黑他。”

“虞泽为什么就是不肯公布唐娜的真实身份?只要公开了,他的私生女丑闻不就迎刃而解了吗?我才不信有什么苦衷必须要隐瞒唐娜的身份才行,难道她是什么国家领导人的女儿或者是哪国王室的公主吗?”

“唐娜说她是小公主,还说姐姐是二公主,说她妈妈的工作就是天天喝茶晒太阳,感觉她在家里生活的很幸福,家庭经济条件肯定也不错,不知道她家里怎么想的,把孩子交给虞泽照顾,他们不知道虞泽已经要靠卖鞋子吃饭了吗?”

“就是这一点我才说虞泽温柔,都要靠卖鞋子吃饭了,他还给唐娜买一身名牌,一点儿都没让她的生活条件下降。要是没有唐娜那些杂七杂八的花销,他明明可以活得很轻松。换位思考,我做不到那么舍己为人。”

“会不会虞泽和唐娜家里是世交,所以唐娜父母才放心把唐娜交给虞泽照顾,否则这说不通呀,唐娜这么小的孩子,父母怎么放心把她交给别人?要是唐娜真的是虞泽的私生女,那么这句话当我没说。”

因为综艺大爆的缘故,除开上京卫视以外,许多综艺都购买了版权,在本台开始重播。

所有地方都能见到关于我家的小祖宗 的讨论,好像人人都该看过这部现象级的综艺——只除了一个地方。

夜幕降临,富人云集的卧龙山上鸦雀无声,两辆黑色的轿车打破了夜晚的平静,在虞家大宅门口狭路相逢。

虞霈拄着手杖从加长林肯上走下,笑着走向从黑色奔驰上走下的父亲。

虞书将手中的公务包递给金成祥,沉默的站在原地,等到他杵着手杖慢慢走近后,才和他一起向着家门走去。

他心情雀跃的和父亲报告着今天下午刚签下来的技术进口合同,这单生意将有助于降低他们的生产成本,提升产品在同类市场中的竞争力。

虞书面无波澜的听着。

两人推开大门走进的时候,虞霈听见了虞泽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

从小照顾他们长大的阿姨正坐在客厅里,打开的电视机里放着虞泽参演的综艺我家的小祖宗 。

阿姨一脸尴尬的伸手去拿遥控器“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做点什么?”

虞书的视线从电视机上无动于衷的移开,说“十点的时候,为我准备一碗热粥。”

每当虞书这么说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带了很多工作回来,今晚说不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虞书是一个工作狂,作为他的儿子,虞霈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纠正他不良的生活习惯。

赚钱是一件快乐的事,虞霈热爱他的工作,他相信自己的父亲和他一样,同样热爱着这份工作。

叱咤在商海中,淋漓尽致的发挥着自己的才能,享受他人的崇拜和敬仰,让所有轻视他的人都低下头颅,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快乐的事吗?

父亲离开后,虞霈对神色尴尬,想要关掉电视的阿姨说“放着,我也想看。”

“小虞总您看,我去给虞总准备晚上的夜宵。”

阿姨尴尬的笑着,留下打开的电视机,走向了厨房。

虞霈杵着手杖,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

清晰鲜艳的荧幕里,虞泽对因为输了游戏而不开心的唐娜说

“有我呢。”

对虞霈而言,这是他像唐娜那么大的时候,再熟悉不过的一句话。

在他因为跛脚而被人欺负的时候。

在他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因自己的缺陷而偷偷哭泣的时候。

在第一次上秋游爬山的路上,他望着长长的阶梯而望而生畏的时候——

虞泽在他面前,背对着蹲了下来“有我呢。”

小小的背影,却可以那么可靠,那么强大,那么让人羡慕。

在虞霈的人生里,生来就有两座大山,一座高不可攀的珠穆朗玛峰,一座坚若磐石的泰山,而他,只是两座山下艳羡仰望,用一只跛足,拼命想要向着他们靠近的凡人。

虞泽不善言辞,天生一张冷脸,总是会被人误认为冷漠不好相处,只有他知道,在这张冷冰冰的面孔下埋藏着数不清的温柔。

他又是哥哥,又是父亲。

他曾经那么依恋他。

不知什么时候起,却成了他最大的痛苦。

也许是从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以为天生的缺陷,其实是因为他的营养都被同在一个子宫中的哥哥抢走所致。

也许是因为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更喜欢哥哥,唯一那个更喜欢自己的人,最后也被哥哥夺走所致。

虞霈默默的看着荧幕中热闹的世界,看着被人环绕的虞泽,看着他嘴角那一丝只有最亲近之人才能看出的微笑,孤独忽然爬上了他的心头。

他拿起电话,看着通讯录中数千个号码,却不知道能够打给谁。

自嘲的笑了一声,虞霈正准备放下手机,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光照亮了他的脸庞,他沉默的看着手机上的名字,过了许久,在通话自动结束的前一秒,终于接起电话。

“喂?”

他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半晌后,笑着开口道

“不用明天,就现在。老地方见。”

月色从遮光窗帘中的缝隙钻进,在五星级酒店昂贵的长毛地毯上留下一线柔和的光影,男人的黑色西裤和女人的酒红色蕾丝文胸,又在中途将光影截成数段。

房间里响着暧昧的呻\\吟。

在一声似哭似笑的声音之后,只剩下轻微的喘息。

张紫娴睁开眼,轻轻抚上他俊逸的面庞。

他脸上细密的汗珠不使她觉得厌恶,反而觉得更加可爱。

这是她爱的男人,每每想到这一点,她的心中就充满骄傲。

他从她身上翻下,而她转身攀上他平坦的胸膛。

张紫娴将头枕在他的身上,低声说“你看了那条爆料吗?”

他心不在焉地问“什么?”

张紫娴立刻就知道了,他不知道那条三角恋的爆料。

她从枕头下拿起自己的手机,调出爆料文章关于三角恋的那一段,拿给他。

他接了过去,默不作声地浏览着。

张紫娴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说话,她抬起头来一看,他已经在看文章上半段,关于诅咒千纸鹤的爆料了。

好像和有人诅咒虞泽比起来,她在三角恋中的不光彩行为无足轻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