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泽:……这就不必了。

唐娜满意地看着崭新的保姆车。

生活是新的,车也是新的,和车厢隔开的驾驶席里的司机也是新的,如果不是考虑到行动不便,唐娜本来还想再请四五个助理过来伺候她。

考虑到不能痛快地宣称“血腥魔女”,唐娜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让愚蠢的小爬虫独自担负这个光荣的任务。

顺便一提,这些费用都算在虞泽的头上了,他刚刚拿到的侠盗 片酬正好用来做这件事。

剩下百来万不到,唐娜大方地和他平分了。

她拿出手机,清算自己的几个银行账户余额流水。

她这几个月的大笔支出分别是买超跑花了1300万,做游戏花了750万,给虞泽公关用了50万,买通蟹妖去跟踪张紫娴用了100万,剩下1900万。

接着她用1300万的超跑赚回一个同价的全新超跑和1300万现金,于心为她的一个亿小目标添砖加瓦了1000万,蟹妖那里给她贡献了30万,小奴隶也上交了50万。

三个月前,唐娜身价4050万。

三个月后,唐娜身价4280万外加一个籍籍无名的游戏工作室、一辆价值1300万的旗舰级超跑。

能不能完成一个亿的小目标,就要看她的手游上市后的反应了。

在游戏等待过审的这段时间,唐娜也不能让她的四千多万躺在银行金库里发霉,她决定做一件早就计划多时的事。

她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

显然,这个机会已经来临。

“我们现在去哪儿?”虞泽问。

“回家,换车,然后去梦想开始的地方。”

第58章 第 58 章

人流攒动的上京街头, 一个烫着酒红色大波浪头发的年轻女人坐在车里等待十字路口的红灯变绿。

她不耐烦地看了久未变化的红灯一眼, 拿出手机翻看微博。

刚一刷新, 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个转发数已经过三十万的营销号微博。

“插刀教再添新护法!有知情人士透露,当初爆料唐娜是虞泽私生女的人就是虞泽前经纪人赵健。”

截图是数张工作群流出的打码微信截图, 这个营销号直接也爆过几个不大不小的真料, 可信度还是很高,下面的热评很多都是在进行阴谋论:

“怪不得于心那段时间报了白亚霖不少正面新闻,原来是人情往来啊!”

“讲道理,这么大的事,白亚霖真的对自己经纪人做了什么一无所知吗?”

“好一朵清清白白的白莲花。”

都是业内人士, 红发女人不用点进热评的头像就知道其中充满带节奏的水军。

白亚霖和赵健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于心在三角恋绯闻之后,再一次对他们下手。

得罪谁不好, 偏偏要得罪狗仔,他们的公关团队今后有的忙了。

狗仔是无所谓口碑的, 只要观众一天爱看,他们就一天倒不了,反倒是做明星的,口碑无异于生命。

口碑倒了,星途就没了, 能够绝地逢生、死灰复燃的人, 圈子里万中无一。

这么多年, 她只看见一个虞泽。

回想起前不久黑虞泽还是全网政治正确的事, 红发女人发出一声轻笑。

娱乐圈这里, 从来没有非黑即白。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话不是白说的。昔日的流量神话复活了,有多少品牌和节目组正在为自己曾经的鼠目寸光而捶胸顿足呢?

毕竟,心胸宽阔的人始终是少数,人不一定记得所有帮助过自己的人,但一定记得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

她抬头看向前方的红绿灯,红灯正好变绿。

身旁冲出一道黑影,伴随着响亮的引擎声,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线条流畅如水的纯黑色跑车一马当先,飞驰在宽阔的大道上,远远甩下一群奔驰、宝马,和惊羡的一地眼球。

上京街头,从来不缺香车美人。

只有最顶级的香车美人,才能吸引路人们阈值已经被拉到很高的注意力。

红发女人疑惑地看着已经只剩下一个黑影的顶级超跑,在身后的鸣笛催促中回过神来,赶忙拉起手刹。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一心二用地将车开上大马路后,单手接起了手机:

“喂?我在路上了,刚刚堵车,人要是先来了的话你们接待一下……嗯,知道了,我尽快。”

挂断电话,红发女人扔掉手机,双手握住方向盘后,用力踩下油门。

一辆红色的保时捷从车流中飞速冲出,将匀速行驶的众车远远甩在身后。

中国的流行音乐,长期以来都处于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除了真正热爱音乐死磕歌手这个身份的人,大多数人选择做歌手,是为了转行爱豆,再从爱豆,跳到影视界去发展。

谁都知道,这年头做歌手是要饿死的,即使是三线的小演员,也比二线歌手活得滋润。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主营音乐不搞副业的娱乐公司实属凤毛麟角。

天音娱乐有限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在乐坛,天音娱乐算得上是一流经纪公司,但在娱乐圈这个大环境里,它只能站在二流阶梯上。

公司旗下主签歌手中,实力派不少,偶像歌手也有,却都和公司一样,不温不火,单看乐坛还排得上号,放到娱乐圈中,也只是一个二流明星。

虽然都是二流,但维持运营还是不成问题。

最近两年,天音娱乐的年报好看一些了,不是因为市场的好转,而是因为他们和新晋流行小天王白亚霖达成了长期的合作关系。

通过出租在全国都数一数二的专业录音室,还有代理专辑的各项费用,从白亚霖的碗里流出的那点肉汁,已经够让他们的营收翻倍,但是这家公司最近遇上了新的麻烦。

他们的录音棚有了闹鬼的流言。

职员们在私底下议论纷纷,说是使用过录音棚的人都会霉运缠身,还列举出了好几个确实租借录音棚后遭遇滑铁卢的歌手,虽然公司高层严禁下面谈论相关流言,但不知怎么的,这则流言还是传到了白亚霖团队的耳朵里。

这下好了,白亚霖的团队对于什么时候签订下张专辑的代理合同支支吾吾起来。

如果失去这只肥羊,年底的年报又会恢复从前捉襟见肘的窘态。

巩念瑜是天音娱乐的音乐总监,也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和实控人,她二十四岁成立了这家公司,花了六年时间让它在业内站稳脚步,她不想听从总经理的意见让公司转型。

她要是想赚钱,一开始就不会投身乐坛。

她前前后后为公司投了一个亿,又花了五千多万搭建全国数一数二的录音棚,为的是——

虽然很老土,但是没错,就是为了梦想。

可笑的是,没有钱,她的梦想也无法继续。

如果白亚霖决定不再和天音续约,那么她想要改变乐坛现状的许多设想和计划都无力实施。

巩念瑜在天音娱乐公司门口停下车,关门下车。

红车的保时捷在她身后闪了闪车灯,她收起车钥匙,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大步走向公司的玻璃大门。

走进公司大厅后,前台刚毕业的小妹妹站起来:“巩总监,有人找您,我……”

“我知道。”巩念瑜脚步不停,径直走向电梯间。

停在一楼的电梯一按就开,她走进电梯按了自己的楼层,抬手看了眼时间。

离会面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就已经到了?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向来迟到早退的小天王居然也会提前到场。

巩念瑜一边感叹,一边从打开的电梯门里走了出去。

高跟鞋底敲击在冷硬的石砖上,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声响,她迈着坚定沉着的步伐,先是把包放回办公室,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妆容有没有不妥,然后迈着上战场一般的无畏脚步,走到会客室门前。

在门口深呼吸一口后,巩念瑜挂起职业笑容,推开了会客室的大门:“抱歉,我来晚……”

她的笑容愣在嘴角。

会客室坐着一大一小,两个意料之外的人和她六目相对。

“你好。”虞泽站了起来。

唐娜坐在椅子上,朝她挥了挥缩在袖口里的小手:“念瑜姐姐,你好鸭!”

巩念瑜立即联想到楼下前台小妹妹没说完的话,原来先到的人不是白亚霖,而是白亚霖的前辈虞泽。

在商场上浸淫多年的经验让巩念瑜收起多余的表情,顺势关上会客室的门,朝两人走了过去——好像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此行的目标是虞泽。

“欢迎欢迎,真是稀客。”巩念瑜走到虞泽对面,满面亲切的笑容:“请坐,喝水还是茶?”

“都可以。”虞泽坐下。

巩念瑜见到他坐,这才在他正对的位置坐下。

一位衣着干练,脸上只上了底妆的短发女子端着三杯茶走了进来,分别放到三人面前,安安静静地离开了。

巩念瑜笑着推出一张简洁的白色名片:“初次见面,我是天音娱乐的音乐总监巩念瑜,你们两人的大名我久仰多时,这次到天音娱乐来,不知是想达成什么合作呢?”

“念瑜姐姐,虞泽出一张专辑要多少钱?”唐娜开门见山地说道。

巩念瑜愣了愣,看了虞泽一眼:“从几十万到几千万都有可能。”

“为什么?”唐娜问。

“只租录音棚的钱和代理整张专辑,或者只负责后期宣发的费用有很大差别,中间的,各种环节因为需求不同,也会有不同的价钱。”巩念瑜身体前倾,靠在桌边,一脸诚挚地看着两人:“如果你们和我说说这张专辑现在的筹备情况,我会有一个更准确的估价。”

唐娜看向虞泽:“我们自己有词曲,歌手也有了。”

巩念瑜点头,说:“也就是说除歌曲和歌手外,你们还差一个录音棚,一个制作团队,还有后期的宣发团队。”

“我要最好的录音棚,最好的制作团队,最好的宣发团队。”唐娜说:“多少钱?”

巩念瑜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微笑着说道:

“假设这张专辑里有六首歌,那么精打细算一点,我可以把成本控制在三千万以内,如果要想取得最顶级的专辑效果,成本恐怕会破六千万。我不建议你们采用这种聘用的方式,这对你们来说并非最划算的合作方式。”

巩念瑜一直都把目光放在成年的虞泽身上,但是他对她的话反应淡薄,反而是身旁只有五岁的唐娜在一直和她一问一答:

“你建议什么合作方式?”

“你可以将全专的版权交给我们代为运营,我们会为你提供一条龙式的服务——包括之后各项商演洽谈和演唱会事宜,这样的话,专辑的制作费用我们可以提供一个极低的价格——不超过一千万,而你们只需抽取专辑盈利的一半给我们。”

巩念瑜期待地看着虞泽,而虞泽低头看向思考的金发女童。

“六千万耶,好贵哦。”唐娜说。

“那就抽成。”虞泽说。

巩念瑜的心跳刚刚加速,唐娜又说:“对半分,好心疼哦。”

虞泽已经从座位上起身:“那就走。”

巩念瑜脸上的微笑一僵,别啊!怎么说走就走!

她为这两人的主从关系困惑不已。

虞泽怎么会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言听计从?

管她为什么,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从虞泽身上下手没用,她想圈下眼前的大肥羊,说动唐娜才是硬道理!

巩念瑜刚要出口挽留,会客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马脸的赵健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身后一步跟着身穿飞行员棉服和破洞牛仔裤的白亚霖,两人身后还有一脸为难的短发女子。

“巩总监……”

巩念瑜愣了一下,站起身来,对短发女说:“没事,你出去。”

短发女子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她关上门出去后,巩念瑜笑着说:“亚霖和赵哥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叫人去楼下接你们呀。”

赵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点整,我的手表应该没错,亚霖啊,你那里几点了?”

白亚霖的视线从虞泽脸上垂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十点。”

巩念瑜笑得有些尴尬,说:“不好意思,都是突发情况——”她转头看向唐娜,脸上露出一抹祈求:“不好意思,因为他们先和我约了时间,你们能不能在隔壁会面室等等?我结束这里一定马上……”

唐娜还没说话呢,赵健先开口了:“不必了,本来是想和你们洽谈下次合作的事宜,现在,这事悬了。”

巩念瑜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赵哥,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说悬了呢?”

赵健看也不看她,转头对面无表情的白亚霖说:“你现在还想在这里录音吗?”

白亚霖视若未闻,目不转睛地看着虞泽。

两人的目光同样冰冷,不同之处在于,白亚霖的目光中藏着针尖般的敌意,虞泽眼中的冷意只是单纯的冷漠。

“你也要在这里发专辑?”白亚霖开口说道。

虞泽漫不经心:“也许。”

赵健冷笑一声:“金山唱片宣告破产还没两年呢,居然这么快就有人不长记性上赶着跳坑。”

虞泽沉下脸,冷冷地看着他,巩念瑜脸色不大好看。

赵健接触到那双寒冰似的眼睛,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为了保险起见,他站到了白亚霖身后,默默握住裤兜里的手机。

他巴不得虞泽被激怒,暴打前面的白莲花才好,这样他既出了气,又可以让白亚霖卖惨上头条,把白亚霖与世无争、处处退让,却被有暴力倾向的前辈暴打的新闻给全网散播,侧面洗清灰色交易的丑闻。

一个甜糯天真的诵读声打破了会客室里难言的缄默:

“赵健两面三刀,真是一个阴险小人,也不看看虞泽从前给他挣了多少钱,他的车子房子票子,哪一个不是虞泽给他挣来的?没用了说扔就扔,还要拿去给白莲花置换利益,简直无耻至极。”

赵健愤恨的目光落到对着手机朗诵的唐娜脸上——又是她!

他还没忘呢,上次她戳了他的眼睛却又倒打一耙,事后赵健去调电梯监控,监控却像见鬼了似的,偏偏在那关键的几分钟里黑屏了!

物业管理给的回答是“监控故障”,赵健压根不信!

怎么可能偏偏就那最关键的两分钟“故障”了?!要说没人捣鬼,他赵健敢把自己的头摘下来当球踢!

“嘻嘻。”她转头看向虞泽,牵住他垂在腿边的手,笑着说:“今天早上才发生的事,有人就不记得了呢。”

赵健真想撕烂那张恶魔一般可恶的嘴!

他的目光引起虞泽注意,虞泽上前一步,挡在唐娜面前,声音里像是混着冰渣子:“你看什么?”

“你瞅啥!”金发的小恶魔从虞泽身后探出头来,对他做了个鬼脸。

赵健气得快要发抖,心里恨不得下一秒就冲过去给这个嘴贱的小女孩一点颜色看看,他看了眼满面寒冰的虞泽,身体反而往白亚霖身后再后退了一步。

别以为他没发现虞泽藏在衣服下面的腱子肉已经绷紧了!

他才不傻!虞泽打拳击的时候他又不是没见过!

“我们的录音棚档期长着呢,就是再有几个人来租也能协调出时间来,肯定不会让你们撞档期的,放心。”巩念瑜打着圆场。

“不怕撞档期,就怕撞鬼。”赵健阴阳怪气地说:“每个来租了你们录音棚的工作团队里都有人出事,你找人来看过风水没有?”

巩念瑜再好的修养,听到自家录音棚被人这么贬低,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不快:“赵哥,咱们有事说事,那些流言蜚语怎么能信呢?”

“怕不是流言蜚语?”赵建说:“倪祥冠用了你们的录音室,他的经纪人第二天就出了车祸,邓河在你们这儿出了专辑,发售后立即遭遇滑铁卢——”

巩念瑜难看的脸色看得出压抑着怒气:“意外和市场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是,你们就只能控制棚里的调音台,其他事儿都和你们没关系。”赵健讽刺地说。

唐娜忽然开口:“这里的录音棚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