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重煜不说话,红莲妖王见他不承认,不屑地嗤了一声:“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竟然连这点胆魄都没有。不光是你,云梦菡也觉醒了吧。”

听到那个名字,夜重煜又感到心中钝痛。不只是失去妻子的痛,更多的,是被女人拂了面子的恼怒。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联手吧。”红莲妖王收敛了笑,说道,“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我不想再体验第二遍。如今,你,我,云梦菡,都觉醒了记忆,凌清宵是否觉醒暂且不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再不做些什么,就又会被他逼死。”

夜重煜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然而,事情若真有红莲妖王说的那么简单,初元时,他们何至于被逼到走投无路。

那时候,他们也是联合在一起,集体对抗凌清宵。然而结果呢?

死相一个比一个惨。

红莲妖王说道:“天界最新消息,凌清宵定在一月初九大婚。越往后他的力量越大,我们必须趁现在,将他一举杀死。”

夜重煜问:“你有什么办法?”

红莲妖王摊手,说:“没有办法。可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大婚那日,天宫八方来客,人物流动频繁,他也会公开亮相。这是我们唯一混进天宫,杀了他的机会。”

夜重煜顿了一会,幽幽道:“或许,我有办法。”

·

昆山。

奕修从外面走来,奕华轩跟在奕修身后,问:“父亲,天宫的请柬到了。天帝大婚,我们该送什么?”

天帝?奕修心中嗤笑,一个年轻又无知的少年人,他算什么天帝。奕华轩跟着奕修走入内室,奕修的动作顿了顿,对儿子说:“贺礼的事为父自有安排。你回去修炼吧,勿要耽误时间。”

奕华轩脸上的表情僵住,他站直身体,低头行礼:“是。”

等奕华轩走后,奕修用力挥了下袖子,冷笑道:“二位能混入昆山,可真是能耐。还不出来?”

第152章 前夜

奕修话音落后, 原本安静的屋内,缓慢地浮现出一股魔气。

魔气落在地上,化为人形。另一股红色妖气紧随其后, 幻化成一个妖冶的男子。

奕修看到这两个人, 眯了眯眼:“魔尊, 红莲妖王。二位, 这里可是仙界, 你们不请自来,还埋伏在在下屋中,是不把我昆山放在眼里不成?”

“昆山家主言重了。”夜重煜拱了下手, 说, “本尊今日前来,是想和家主做一桩交易。”

“交易?”奕修嗤笑, 忽的收敛起笑意,冷冷挥袖,“我从不和叛徒为伍。魔尊, 红莲妖王, 请走吧。”

夜重煜曾经是钟山的大公子, 按照原本的辈分,见了奕修还能称一声“世叔”。可惜,夜重煜弃仙堕魔,成了仙界叛徒, 在仙界的声名一落千丈。曾经的亲友世交见了他各个避如蛇蝎,就连之前腆着脸巴结夜重煜的低等仙族,现在也能公然辱骂他。

夜重煜被人戳到了痛处,表情都难看起来。红莲妖王轻笑了一声,声音慢悠悠响起:“奕家主倒是好气节。既然家主不聊叛徒, 那我们就换个人谈,比如,你们的天帝陛下。”

奕修一下子警惕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手里握有他心魔的弱点。”

奕修面无表情,看起来毫无波动,可是他的下巴却紧紧绷着,可见他内心并非他表现的这样平静。

夜重煜重新掌握了主动权,说:“本尊曾得到魔神的传承,知道如何诱发心魔。这个交易,家主愿不愿意做?”

奕修不动声色,道:“天帝是天界至尊,众仙之首,我昆山向来对天帝忠心耿耿,拥护天宫。若陛下真有心魔,一定会自行克服,我身为臣子,怎么会对天帝不利?”

“如果时间长些,他或许真的可以克服。但是如果那样,你就再也没有当天帝的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

“邀奕世叔共举大业的意思。”夜重煜说,“我从小就听闻奕世叔的事迹,对世叔颇为钦佩。先帝兵解,我本以为,继任者会是奕世叔。毕竟,论资历,世叔成名多年,威名远播,屡次为先帝立下汗马功劳;论地位,昆山是六山之首,奕家是当之无愧的龙族领袖;论亲疏,先帝更是世叔的本家。而凌清宵,如今仅仅一千四百岁,成名不过四百余年。他的功绩屈指可数,实力和世叔不相上下,辈分上更是差了世叔一辈。于情于理,这个天帝,都不该他当。”

奕修明知道夜重煜在故意挑拨,可还是被勾动了。当初九州会,奕修是最后一个和凌清宵交手的人,只差一点,奕修就能成为天帝。只可惜时运不济,帝位被一个中途冒出来的新人夺走了。

奕修为帝位铺了许久的路,到头来却成了一场空。如果是被老对手夺走也就罢了,偏偏是个他压根没放在眼里的晚辈。奕修怎么能甘心?

奕修没有表露出内心想法,而是缓缓道:“我和天帝如何,这是我们天界的恩怨,就不牢魔尊和妖王费心了。”

夜重煜看出来奕修已经松动,他又加了一把猛火,说:“如果没有我们,仅凭你自己,你当真能撼动凌清宵吗?当年九州会一对一竞争,你都打不过他,如今他有了千军万马,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拉他下来?”

奕修嗤笑一声,抬起眼睛,明晃晃地被激怒了:“区区小儿,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就凭你?”

“就凭我知道他心魔的弱点。”夜重煜说,“我要杀了他为自己报仇,你也想杀了他,夺得帝位。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帮手总不嫌多,我手里有引发他心魔的办法,而你有天宫的门路,既然如此,我们何妨通力合作,各取所需?”

奕修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而是问:“你想做什么?”

夜重煜慢慢握住拳,他用力极大,手上都迸出青筋。凌清宵毁了他的人生,当着众人的面挖了他的龙丹,夺了他的身份,将他的尊严踩在地上践踏。他也要让凌清宵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夜重煜声音里掺着恨,阴沉沉说道:“很简单,在他的婚礼上诱发他的心魔,让他当场失控。也让四海来宾、天界臣民好好瞧瞧,他们的天帝,才是最大的魔头。”

·

婚讯公告六界后,天宫忙得飞起。仙娥们来去匆匆,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个用。所有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正月初九之前,将婚礼布置出来。

婚礼前一天,大婚的主人公之一,天宫的主宰凌清宵陛下,还在立政殿里批奏折。天宫众仙家会为了天帝大婚而让路,但六界的意外灾害可不会。婚礼前一天晚上,凌清宵还要紧急加班,将明日的奏折提前批复出来。

夜风凛冽,殿外的灯烛晃动,忽然熄灭了。

凌清宵微微挑眉,继续写东西。门口,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人无声地合上门,说:“良辰美景,天帝陛下就打算和奏折过?”

凌清宵眼中带了笑,放下笔,抬头看向门口的人:“这么晚了,天道孤身前来,所为何事?”

“深夜寂寞,来找天帝谈谈公务。”洛晗摘下斗篷,熟练地坐到凌清宵身边,问,“你在写什么?”

说话间,洛晗眼睛瞄到了折子上的字。洛晗啧了一声,内心感受有点复杂:“婚礼前一天啊,你还在工作?明天晚上我是不是还得给你留时间看折子?”

“说什么呢?”凌清宵轻轻弹向洛晗额头,一脸严肃。洛晗朝后躲,握住了凌清宵的手,不甘示弱地眨了眨眼:“我说什么了?”

凌清宵和她对视,最终还是自己败下阵来。凌清宵发现他在洛晗身边很容易笑出来,即使只是眼神对视也无法例外。凌清宵理了理洛晗的头发,说:“你怎么来了?听说未婚夫妻婚前最好不见面。”

洛晗点头嗯了一声,道:“你说得对,我这就走,你自己和奏折过吧。”

洛晗说着就要起身,凌清宵赶紧拉住,说:“这些都是迷信,龙族讲究实用至上,我不信这些。”

洛晗冷着脸,被凌清宵重新拉回身边。凌清宵也不关心奏折了,轻轻挥袖,将桌案上所有公文收起,说:“这里太冷硬了,我们去寝殿说吧。”

洛晗不咸不淡道:“未婚夫妻婚前不得见面,我去你的寝殿,不合适吧。”

凌清宵就知道他逃不了这一关,他没做反驳,半搂半抱地将洛晗拉起来,说:“你不是有公务和我说么,寝殿安静,我们去里面谈。”

凌清宵将洛晗带到寝殿,一路上清清静静,没有遇到任何人。凌清宵将洛晗放到塌上,他要去取茶具,被洛晗拉住袖子,说:“不用。”

说着,她就从储物空间取出一壶酒来,放在桌上。凌清宵挑眉,问:“这是什么?”

“古板。”洛晗说,“这叫良辰美景,佳人美酒。”

是不是良辰美景凌清宵不知道,但是显然,洛晗又想折腾点什么了。凌清宵配合地坐下,说:“重要场合之前,我从不喝酒。”

洛晗刚刚斟满一杯,听到这话顿时恼了:“我敬你也不喝?”

“不喝。”

“只喝一杯,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不给。”

洛晗被噎住了,她定定看着凌清宵,凌清宵亦含笑回视。洛晗的眼睛本来就漂亮,灯火下,那双眸子流光溢彩,越发惊心动魄。

凌清宵欣赏着眼前美景,他不至于真的不近人情,只是洛晗炸毛的样子,尤其可爱,他忍不住想逗一逗。

他正打算说什么圆场的时候,忽然见洛晗将酒一饮而尽。凌清宵惊讶,还不等他说话,洛晗就欺身逼近,菱唇对准他的嘴唇,然后将酒渡入。

凌清宵感受到唇上的柔软温暖,以及齿间醇厚的酒味,心想这样敬酒,那他确实无法拒绝。凌清宵明知道酒里面加了料,但还是咽下去了,果不其然,很快他就觉得头晕。

洛晗喂完了酒就想撤退,被凌清宵按住后脑,不得挣脱。等凌清宵终于放开手,两个人都晕。

凌清宵是因为药,洛晗是因为窒息。

洛晗赶紧后退,大口大口喘气,她见凌清宵倚在塌上,手指撑着眉心,似乎有些眩晕的样子。洛晗缓缓凑近,问:“你喝醉了吗?”

“可能。”

“那我扶你到床上休息?”

床上?凌清宵抬眼淡淡瞭了洛晗一眼,依然道:“好啊。”

她胆子倒大。

洛晗扶着凌清宵去床上。酒里虽然加了药,但是凌清宵神魂极其强大,这种程度的药,说实话,其实完全影响不到他。

但是凌清宵依然装作被药物影响的样子,沾到床上后,很快就闭上眼睛。洛晗坐在床边等了一会,低声问:“凌清宵?”

凌清宵没有反应。洛晗脸颊慢慢凑近,一副要吻上去的样子,一直推近到两人鼻梁相抵,凌清宵的睫毛都没有动过一下。

看起来真的睡熟了。

洛晗满意地直起身,说:“呵,你也有今天。以后晚上别人递过来的酒不要喝,会被劫财劫色。”

洛晗说着拿出一柄铐链,一端扣在凌清宵手上,另一端扣在床柱上。她自己爬上床,将凌清宵身上的玉佩、饰物、储物法器全部解下。

劫财劫的还挺认真。凌清宵等了一会,实在等不到她劫色,只能自己睁开眼睛:“你就这点追求?天帝身上,最值钱的可不是饰物。”

凌清宵身形一动就感觉到手腕被限制。他挣了挣,看着手上的锁链,悠悠道:“你就这么喜欢这种东西吗?”

洛晗凶神恶煞地将他按住,说:“你已经被我劫持了,安分点,不许乱动。”

凌清宵好笑地躺回原位,等着她下一步动作。洛晗胳膊肘压在凌清宵身上,凑近了,问:“你是谁?”

两人对视,床外的白纱垂下来,将灯光隔得朦朦胧胧,两人眼睛中仿佛只剩这一方世界。凌清宵静静看着她,说:“凌清宵。”

他从来没有打算瞒她。不过,洛晗记仇的程度,是真的大。

看看他手上的铐链就知道了。

洛晗看了他良久,说:“好。你密码是多少,身上有哪些财物,家里保险箱放在哪里?”

凌清宵忍不住笑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还没看出来吗,谋财害命。”洛晗见他还笑,愤愤撞了他一下,“严肃点,不要笑。”

凌清宵忍住笑,将答案一一告知,甚至连自己的身家都坦白了:“口诀有点多,你可能记不住,等明日我给你整理一份单子来。如今我身上财物最贵重的是天帝方印,不过估计你用不了,还容易惹上官司。至于藏宝库,这个太多了,我也记不清有多少,不过钟山有一份名册,之后我让人取来。”

这是在炫富吧?洛晗逼近得越发紧,说:“你倒是狡猾,说了半天,其实什么信息都没告诉我。”

“嗯。”凌清宵痛快地承认了,问,“那你要如何?”

“我从不做白工,你必须交出一样对你来说最珍贵的东西,才能放你离开。”

凌清宵看着她,想都不想道:“好。”

洛晗挑眉:“你都不问是什么?”

“什么都可以。”

“包括你的逆鳞?”

凌清宵的目光依然平静又包容:“当然。”

他这样回答,反而让洛晗说不出话来了。她停了一会,奇怪地问:“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吗?”

“只要是你,无论想要什么都可以。只除了离开我。”

洛晗一直俯身压在凌清宵上方,现在她有些累了,直起身,疲惫地揉了揉腰,说:“这个姿势太累了。我找到一种办法,可以将你的心魔转移到体外,但是需要牺牲你的一部分做引子。我想来想去,满足条件又伤害最小的,只能是逆鳞。”

逆鳞是龙身上唯一的弱点,可是对于凌清宵来说,却没那么致命。只要解决了心魔,让他不再受到幻境蛊惑,天下根本不会有人能接近他。

而且,还有洛晗。只要有她在凌清宵身边,即便凌清宵陷入幻境,洛晗也不会让人有机会靠近他的逆鳞。等以后她提升了神力,或许,可以创造第二块逆鳞给他。

当务之急,是解决心魔的威胁。明日大婚,天宫将汇聚八方来客,到时候万众瞩目,鱼龙混杂,万一发生点什么,简直不堪设想。

洛晗不敢冒任何风险。

凌清宵对此只是淡淡点头:“好。”

“那我取了?”

凌清宵轻轻颔首。洛晗手触碰到他的衣领,一副要撕衣服的架势。凌清宵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洛晗被看得直打退堂鼓,她悄悄松开手,道:“你都不反抗,没有意思。你自己取逆鳞吧,我走了。”

洛晗往外挪了挪,真的要爬下床。凌清宵忍了一晚上,此刻终于忍无可忍。他手上的铐环咔嚓一声碎裂,洛晗都没反应过来,双手就被人握住,随后整个人都被反推到床上。

“这就要走?”凌清宵擒着她的双手,横在她上方,不紧不慢道,“你的夫子有没有教过你,做事要善始善终,持之以恒。”

洛晗摇头:“没有。我的夫子只教过我,量力而行。”

凌清宵笑了,他的笑声低沉,气息轻轻扑在洛晗耳垂上:“好,那我教你。”

“想要对一个男人不利,要先迷惑他的心智,把控他的感官,让他无暇注意周围的状况。等他最恍惚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凌清宵说着擒住洛晗嘴唇,说,“如果对象是我,你只需要这样就够了。”

凌清宵的手穿过洛晗脖颈,牢牢扣在洛晗后颈处。洛晗被迫仰起头,抵御他的进攻。她身体在锦被中越陷越深,脖颈却越仰越高,最后,两个人不知道是谁咬破了嘴唇,唇齿间血腥味纵横。

洛晗推开他,气喘吁吁地撑在床上。她发现两个人的衣服都乱了,尤其是凌清宵的,被扯乱了一大半。

洛晗眼神有些尴尬地飘了一下,说:“你的衣服怎么开了?”

“是你拽开的。”

“你碰瓷,我根本没动!”

凌清宵无奈,真的是她。这个姿势,他根本不可能碰到自己的衣服。

凌清宵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说:“好,不是你,是我没系紧。别动。”

洛晗感觉到凌清宵在拔自己的逆鳞,即便没有经历过,但是想想也知道,这是非常痛的。

洛晗心疼,伸手想要帮他镇痛。她的指尖触碰到一片凉凉的皮肤,细腻如玉,紧致有力,隐约还有轮廓。洛晗想要再摸,被凌清宵猛地制止:“别动。”

他的手上有些温热的液体,握在她的手腕上黏黏的,洛晗马上反应过来,是血。

她不顾凌清宵的阻拦,顺着身体往上探去。她手指试试探探,不断在寻找逆鳞的位置在哪儿。凌清宵另一只手握上来,带着鲜血,握着她的手按向一个地方。

洛晗指尖感受到温热的血,胸腔之下,他的心有力地跳动着。洛晗手心按住那个地方,凌清宵和她五指交握,血迹从两人指缝间流下,滴滴答答落在床榻上。

洛晗轻声问:“疼吗?”

凌清宵将一块光洁莹润的鳞片放入洛晗手心,说:“不疼。”

洛晗挣开凌清宵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直接去看凌清宵胸口的伤。洛晗看到那些血迹,心疼的无以复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他自己将逆鳞生生拔下,动作不甚细致,伤口难免会很大。凌清宵没有告诉洛晗原因,只是说:“这是暂时的,很快就止血了。”

洛晗不信,她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撑起身,在伤口上吹了吹。凌清宵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声音都变哑了:“很快就没事了,你不要乱动。”

洛晗仔细看着伤口,伸出手,缓慢将伤口治愈。凌清宵感受到心口传来暖融融的、痒痒的感觉,洛晗的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碰到那里,他简直觉得这是在折磨他。

偏偏另一个人毫无自觉,洛晗轻轻抚摸着刚才受伤的位置,问:“你没了逆鳞,无异于将最大的弱点暴露给别人。你真的不介意吗?”

凌清宵忍无可忍堵住洛晗的嘴,制止她下一步动作。明日才是大婚,她再乱动下去,他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这一吻和以往不同,充满了欲望色彩。洛晗感觉到凌清宵是硬逼着自己停下来,侧脸停在她颈侧,剧烈地喘息着。

洛晗等了一会,慢慢说:“其实…”

“不行。”凌清宵都不敢听她说完,立刻打断。他将衣服系紧,转身下了床。他生怕再晚一点,他就后悔了。

洛晗慢慢坐起来,拿起他的逆鳞看。凌清宵的龙形是银色的,连鳞片都带着清冽的寒意,摸起来有玉石的莹润,也有金属的锋利。洛晗手心上发出光,渐渐将整块鳞片都笼罩住。这是一个移花接木的小伎俩,如果下一次凌清宵的心魔出现,就会出现在这块鳞片上。之后或是剿杀或是拦截,都好行动许多。

她没有办法在心魔没出现的时候将其拔除,但是用一些小技巧迷惑对方,还是做得到的。

洛晗将逆鳞妥善收好,随后下床,轻轻从背后环住凌清宵的腰:“没有逆鳞,真的没事吗?”

“没事。”凌清宵握住洛晗的手,说,“你才是逆鳞。”

第153章 大婚

正月初九, 天帝大婚。

从天没亮开始,南天门就挤满了人。六界四海、阴阳两道都派了使者团来天宫道贺,三十六重天内各大官府、自治州、名门望族的主事人更是亲临现场, 各种华盖、仪仗将路堵得水泄不通, 队伍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好些来得晚的人, 一进三清天就得排队。

这样的盛况, 唯有当年凌清宵登基大典可以匹敌。然而登基大典是政治礼仪,参会有准入门槛,但是这次婚礼凌清宵却没有多做限制, 只要是来给他和妻子送祝福的, 无论带多少人他都欢迎。

能参加天帝大婚是荣耀,天界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见不到三清天的大门。趁着这次盛宴, 收到请柬的人无一例外各个拖家带口,带着妻儿子女盛装打扮,全家一起来天宫参宴。

可想而知, 婚礼入口得堵成什么样子。南天门要核对来客身份, 放人很慢, 可是等过了南天门,进入三清天后,队伍一下子就快起来了。

叶梓楠和风羽嘉夫妻也来了。他们的车架进入南天门,由侍者引着安置在一个停置处, 随即叶梓楠下车,回身小心翼翼地扶着妻子。

风羽嘉走下马车,她看到三清天漫天祥瑞,华彩飞扬,由衷叹道:“陛下可真是大手笔。难以想象, 这是六个月内完成的。”

“他终于得偿所愿,当然高兴。”叶梓楠拉着妻子的手,说,“走吧,我们去宴会厅。今天人这么多,恐怕一会找座位也是麻烦。”

风羽嘉点头。天宫侍者引着两人往宴会厅走,一路上,风羽嘉和叶梓楠不断遇到熟人,众人见了面,全都喜气洋洋地问好。

宴会厅内已经是喧闹一片,一入场,盛会气息扑面而来。各个家族的主事人聚在一起应酬,盛装打扮的夫人们相互寒暄,年轻漂亮的贵族小姐们更是呼朋唤友,笑声不断。他们看到叶梓楠和风羽嘉来了,都笑着点头,不断有人上前和两人打招呼。

这种场合从来不是简简单单吃顿饭就结束的,风羽嘉和叶梓楠停下来寒暄,说话间,一队侍卫从旁边经过,为首之人高大威猛,表情肃穆,引得许多人注目。

春心萌动的小姑娘们不断示意同伴往旁边看,然后拉着手笑成一团。叶梓楠看到邹季白,连忙招呼:“邹季白。”

邹季白回头见是他们,表情放松了些许。他低声对手下说了什么,威风凛凛的亲卫兵继续去巡逻,邹季白脱离队伍,大步朝叶梓楠两人走来。

两边的小姑娘们见邹季白走过来,都小小惊呼了一声。他们都知道,穿白色紫腰带官服的是天帝亲卫,武职中最令人艳羡的存在,能进入这里,日后前途无量。而邹季白还是亲卫头领,那身价就更不菲了。

来和风羽嘉叙旧的夫人见大名鼎鼎的邹首领来了,识趣地告退。邹季白走到叶梓楠和风羽嘉面前,说:“你们来了,位置找到了吗?”

“已找到了,天宫接引侍者安排的很好,你尽可放心。”叶梓楠看着好友,问,“你今日还要巡逻?”

邹季白的脸色非常紧绷,即便站在朋友面前,他的气势也是肃杀的。邹季白心说今日才是压力最大的一天,但是事关天宫防卫,邹季白没有多提,只是道:“职责相关,不敢怠慢。我还要去巡逻,你们先坐,等陛下婚礼结束后,我单独宴请你们二位。”

“好。”叶梓楠明白邹季白身上的担子,说道,“我们这里一切都好,你快去忙你的事情吧。”

邹季白确实没什么时间,匆匆说了两句话,就回队巡逻了。不光是他,天宫所有亲卫兵、羽林卫、金吾卫,天枢院的真君、星君,今日全都紧紧提着心。

天宫机构庞大,职责分明,布置会场是工部的责任,安排宾客是礼部的责任,前段时间工、礼二部忙得昏天黑地,等到了正日子,他们终于能长长松一口气,再也不用操心了。反倒是负责天庭军务的天枢院和士兵,一个个都紧绷起来。

安保和防备,都是他们的职责。在婚礼完全落幕前,恐怕邹季白都不敢合眼了。

邹季白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提醒手下:“都打起精神来,严密盯着每一个可疑的人,今日陛下大婚,绝不允许任何地方出乱子。”

“是。”

盛大的宴会下,每一个齿轮都紧紧绷着。奕修带着昆山队伍进入宴会厅,看到相熟的人,他笑着拱手应酬:“白家主,好久不见。令郎修为又精进不少,可真是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