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艳丽的女人突然笑了下,目光扫过那些从门窗中探出头来的男人,和站在原地已然显露出落败的颓势了的女人,伸手将站在身边的孩子往前推了一把。

“燕居,不要忘记和伯娘们打招呼。”

一声“伯娘”真是叫得那些不愿承认老去,却已早不复当年的容色了的女人们咬牙切齿,可在看见那个唇红齿白,雪玉可爱的小男娃时,到底还是压着后槽牙答应了声。

“燕小子这是刚从学前班回来吧?”

笑得单纯无害的孩子用力地点了下头,清脆中还有些稚嫩的语调让人自然就心生好感。

“也就今天从学前班回来,之前老师和我说他学得太快,跟同龄的小朋友在一起太浪费了,下星期就让他去小学上课去。”

笑得美艳的女人走到男孩身侧,微微叹了口气,“哎,让他一个五岁的孩子去上小学,说起来我还是有些担心的,可他连常用字都学得差不多了,和别的孩子接着乱玩也没什么用。”

她抬头看了眼刚才嗓门开得最大的女人,“罗婶,你家壮壮不是去年八岁时上的小学吗?有空让他来和我家燕居说说小学都学些什么,免得太简单了,老师又催着让他跳级。”

“还有,燕居,既然要上小学了,爸爸给你寄回来的那架玩具飞机你就送给壮壮吧,他上次不是就很想玩吗,正好你也玩够了。”

不过刚超过女人膝盖的男孩皱了下眉头,鲜红色的小嘴微微嘟起,正要说一句什么就在女人看来的凌厉视线中止住了话,垂着头扑扇了几下长长的眼睫。

那架玩具飞机他还没有玩够,而且那明明是别的叔叔给的。

妈妈总是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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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将那群只会在背后说她坏话的女人们说得吱不出一个字,又享受够了周围不断聚拢过来的视线,阳雪施施然牵着儿子的手回了家。

“燕居快点做作业去,给你买的那本口算你都做了十天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做完?”她一边说着数落的话,一边却在镜子前挑选着合适的衣服,换了一套后再次踩着高跟鞋走到了门边。

“妈妈你又要出去?”

燕居赤着脚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白白胖胖的脚丫踩在地板上就像两个精致的白馒头,粉嫩的指甲很是诱人。

漂亮的小脸蛋上皱起了眉,“你明明说好了今天在家里陪我的。”

穿好了鞋子的阳雪转身就打开了门,声音响在楼道里,“妈妈还要出去跟阿姨逛街,晚饭楼下的餐馆会送上来,你自己吃饱了看会电视就睡觉。”

门“吧嗒”一声就被关上。

被扔在原地的小男孩眨了眨眼,挤掉眼睛里漫上来的眼泪,只是语调里还是满满的失落,“每次都骗我,明明是和叔叔出去玩。”

他越说越生气,几步走过去打开鞋柜,将里面放着的一整排高跟鞋都拿出来摆到了窗边,又搬着凳子够上窗台,将鞋子一双双地扔到了屋后的臭水沟里。

“妈妈谎话精,这下看你怎么出去玩!”

只是他扔的时候扔得爽,扔完了却是惴惴不安,写着作业和吃着晚饭是都在想,甚至连躺在床上了也还在想,妈妈好像很喜欢那些鞋子的,他就这样扔掉是不是不好?妈妈会生气的吧?

小小的人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终于开始思索该如何去把鞋子捡回来。

下楼拿钳子把鞋捡出来,再拿到楼下张阿姨那里冲一冲,回来再拿干净的布擦好,放回到鞋柜里,妈妈一定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掰着小小的手指一步步地算好了步骤,在安静的夜里肯定地对着自己“恩”了声,翻身挪下床就准备去动作。

只是他才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客厅外的大门就随之被打开,高跟鞋一脚踏了进来,带着楼道里漏进来的月光。

是妈妈回来了!

燕居正要将开着细缝的门关好,却又担心妈妈会打开鞋柜发现他干的坏事,犹豫之间正不知道还如何动作,开着的大门外又挤进来一个人,伸手拦住了弯腰脱鞋的阳雪的腰。

“回去就一夜见不到你了,宝贝我可舍不得。”

阳雪回身拍了几下那人的肩,却被抓住了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用力推了下人,想回头看下儿子的房间又被身前的人拦住了动作,“你快走啦,我儿子还在家里睡觉,会吵到他的。”

男人对此的回答是干脆地关上了门,抱着她就朝着另一间房间走,“小孩子都睡得死,我们闹轻点就吵不到他。”

阳雪一只脚上还挂着未脱下的高跟鞋,鲜红的颜色衬得她的小腿更加如玉修长,她被男人的手刺激得长长地□□了声,缠绵的音调颇有些有气无力,“那你可不能让我儿子知道,快点把门锁好。”

关门声和落锁声相继而来,躲在厚厚的门板后的燕居愣愣地站着,再看向客厅时就看见了那扇被打开了一半的鞋柜门,里面空旷得只剩下几双小小的鞋子,空着的地方像是让人胆寒的深渊。

燕居“啪”地一声就甩手关上了门。

第二天,阳雪在房门前叫了好几声都没看见原本早该起床的人,推门进去才看见燕居蜷缩在地板上,圆滚滚的小脸一片苍白。

她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被滚烫的温度吓得大叫了声,试着抱了几次都没能将人抱起来,只能走到窗外大声呼救,好不容易才将人送到了医院。

燕居断断续续地烧了三天才彻底清醒,结果刚醒过来就听见了站在病床两侧的人正在激烈地争吵,脸上的神情像是对面的不是爱人,而是死仇。

“你就知道指责我,儿子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叫得嗓子都哑了才叫到人来帮忙时你又在哪里?就只有你工作辛苦付出大,我们孤儿寡母的,你又替我们考虑过没有?”

“我哪里没有考虑!你用的钱,你身上的衣服鞋子,哪一件不是用我辛苦赚来的钱买的?我不出去赚钱,你以为你现在能有什么!”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有没有想过要陪着我们啊?你以为钱能解决所有?我要的是一个能陪着我的人,而不是我嫁了老公却和守活寡的没两样!”

两个人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像是两头斗红了眼的牛。

最后还是燕远摆了摆手,疲惫地叹了口气,“我不和你争了,我等小居醒过来就回去,那边有个单子出了问题,我要赶着回去解决。”

他说回去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燕居飞快地闭了眼,装作根本没有醒来过的样子。

他不想爸爸走,上次见爸爸已经是过年时候的事了,他好想爸爸。

只是他闭眼才装到了下午,就被慌慌张张的人给用力推醒了。

他揉着眼睛看着床边的人,漂亮的眼睛里还有些几分未睡醒的迷蒙,“壮壮哥,怎么了?”

站在床边的人一用力就把毫无准备的他从床上扯了下来,被拽着死命往家的方向跑,“你快点回去劝一劝,你爸爸拿着刀正要杀了你妈妈…”

医院离家的距离不远,但燕居到家时,房子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的人,看见他过来都摇着头叹息让开,“做什么不好非要在外面扯得不干不净的,这下老燕保不住了,燕家小子可要怎么办。”

“说是那两个人就在这家门口拉拉扯扯的,正好遇见了回来的老燕,那男的当着他的面就什么话都说出来了,我在楼下听着都不好意思,老燕又怎么能忍住这一口气…还真是不辜负她长了张狐狸精的脸。”

“要我说,这一家子的,爸爸成了杀人犯,妈妈又是个不检点的,这孩子八成好不到哪里去。”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孩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就是…”

燕居在一片议论声中踏进了客厅,他被拽来时脚上都没穿鞋,原本白馒头一样的脚丫跑得和灰老鼠一般,踩在光洁的客厅里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灰脚印。

他站在房门口止住了前进的动作,低头看着脚下漫过来的血迹,轻轻地翘了下被沾到血迹的大脚趾。

好脏啊。

怎么会有这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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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家在弄华巷里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连出去买菜时都要被人议论上几句,指指点点的全是鄙夷,阳雪高昂着的头在进门之后就变成了咬牙切齿的神情,她正要把那些个人臭骂一顿,突然传来的砸门声就吓得她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门外的人听见那声尖叫就确定了屋里有人,“告诉你,姓燕的,你不要以为突然顶了个杀人犯的名头,因为你的过错而造成的那单子的损失,我们就不会和你算了,劝你最好识相点把钱交出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阳雪原本就在气头上,惊吓之下听见是来找燕远的更是涨了几分怒气,扯着嗓子就对吼了回去,“姓燕的早就杀了人被抓到监狱里去了,你要找人还债就找到监狱里去吧!”

她的话才刚喊完,门上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剧烈的响动,连着几下之后,摇摇欲坠的门更是直接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几个壮硕的大汉站在门口挥舞着手里的铁棍,看着边不像是好惹的。

领头的那个抬手就把门边的鞋柜砸出了缺口,溅起的木屑吓得阳雪后退一步软倒在地。

“告诉你,不管燕远他在哪,他家在这里我是认定了,你要是不把钱还了,我们多得是办法和你慢慢磨着。”

他说着话就挥手让跟在后面的人拎着铁棍将客厅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得乱七八糟,接着又威胁了几句之后才扬长而去。

阳雪狼狈地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回不过神来,一向打理得细致妥帖的头发在此时看着像是疯婆子一般。

一直站在客厅里的燕居动了动,抬脚走到了她旁边蹲下,原本胖乎乎的小脸在几天之间瘦了不少,连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都不复光彩。

“妈妈,”他自从出事后没开过口的嗓音在此时听着格外的沙哑,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却直直地传入了耳朵,“妈妈,你后悔吗?”

五岁的孩子不应该知道后悔,但他每天每晚都在想,要是他当时没有装没醒留下爸爸,要是他那天晚上没有看见那些奇怪的画面,要是他根本没有把妈妈的鞋子扔进臭水沟里,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一点一点,他只是走了一小步,却把周围的所有都推进了深渊之中。

如果这就是后悔,那妈妈有没有后悔?

他哑着语调又重复了一遍。

“妈妈,你有没有后悔?”

阳雪猝然就伸手猛地将他推开,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恶魔,“你说谁后悔?你觉得这所有都是我的错!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居然也和他们一起觉得我是错的!”

她拔高了音调,尖利的声音像是要刺穿了耳膜,“我只是害怕孤独,那种什么都没有的孤独,我要被它逼疯了!”

“我不后悔,我从来不后悔!”

她吼完就跑回房间大力关了门,就像她之前做过的许多次一般,在声音响起之后,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了小小的一个人。

燕居僵硬着被她推开时摔倒的姿势,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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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弄华巷里关于偷情和杀人犯的话题成为了过去式,嘴碎的人在饭后消遣的话题已然变成了指责燕家那些亲戚。

“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孩子,你推我,我又推你的算是做什么?之前人家发迹时还巴上去,现在就都没声了。”

“让你成他家亲戚,你也没声啊,谁家那么有钱要帮人还债?虽然他们现在拿了那幢房子就先息事宁人了,可谁知道以后看见那孩子长大了还会不会接着回来啊,没事养着当麻烦?”

“不过那狐狸精也是心狠的,自己半夜偷摸摸地跑了,连亲生的儿子都不带上,指不定就是和哪个野男人私奔去了。”

“反正带到哪都是个拖油瓶。”

“那孩子现在听说是被送到孤儿院里去了,哎,原本看着也是个不错的孩子,还真不知道长大后会有什么造化…”

第108章 燕居番外(下)

又是一年盛夏,弄华巷尽头破烂的港口边坐了个带着草帽的少年,硕大的帽檐将他的脸挡了大半,但只露在外面的一截下巴却足够地吸引眼球,流畅自然的弧度让人挪不开眼。

“喂,燕居。”

跑得气喘吁吁的人一把掀开了少年的草帽,让被遮盖住的那张脸重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精美妖异得像是一副千金难求的传世名画。

早已看过多次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想着那位爷的眼光还真是好,点名就要了这样绝顶的货色。

燕居被强光刺激得睁开眼,懒洋洋地看了眼旁边的人,“壮哥。”

罗壮吞了口口水,伸手推了他一把,“大哥是让你过来等着货的,你躺在这里睡觉是几个意思?”

燕居动了动,站起身来捏了捏睡得有些麻木的手臂,少年细瘦羸弱的身躯看着就全是骨头架子,衬着那张脸,真是有几分雌雄莫辩,似乎谁都可以上来欺负两把。

可惜也只是看起来。

罗壮动了动脚,一屁股在有些烫人的地上坐下,“看你浑身没有几两肉的,没想到打起架来倒真是狠,大哥都和我夸过你好多次了,说是今晚的庆功宴让我一定要多照顾照顾你这个大功臣,没有你,这些货连一半都拿不到。”

他原先想着不过是给燕居混口饭吃,没想到他倒是越混越好,再这般下去,不说是他,就连大哥也要没什么位置了。

也不怪大哥这次答应得如此干脆,又特意设了今天的局。

燕居站着看向远处开始靠近的小船,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只简单地答了声。

新的货到手,坐在上首的大哥显然是有些高兴,招呼着众人一起招待功劳卓著的燕居,一杯一杯酒很快就将他灌得烂醉,舔着笑脸迎近了一位被大群人簇拥着的光头男。

“…不是我说,这小子还真是个难搞的货色,长得那是没话说,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就是有些时候有些小性子,倒也给六爷您添了不少□□的乐趣。”

被叫六爷的光头男点了下头,立即就有人要上前去架住醉倒在桌子上的人送到车上,却没想原本醉得毫无意识了的人突然站起身来,毫无感情的眼眸里哪里还有丝毫的醉意。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燕居的视线从周围一圈怔愣着的人身上滑过,因为怕惹事太大,之前的人都被打发得差不多,加上那个叫六爷的人带来的,也不过就是十几个。

燕居的视线停在了罗壮身上,突然就笑了下,“果然你也要害我。”

他太过镇定,像是一个早已设计好了故事情节的人,在看着一群猴子乐此不疲地演着一场自以为是的大戏。

全是鄙夷与嘲讽。

“燕居,你以为你是谁,摆出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罗壮冷笑了声,□□裸的目光打量着他,“长得那么像你妈,骨子里应该也差不多吧?与其之后便宜了不知从哪里来的人,还不如好好跟了我们帮你介绍的这个,好歹是这么多年的情谊,总好过你以后去卖笑。”

他话才说完,周围几个对燕居的过往心知肚明的也配合着接了话,哪里难听就往哪里说,似乎是要把这几年被燕居压下风头的气都在此时释放出来。

燕居站在原地,太过平淡的神情随着时间的蔓延愈发地诡异,连原本七嘴八舌的声音都停歇了下来,只听得见海风呼呼作响。

站着的几人都呆着不动,燕居却缓慢地走了过来,站到六爷身侧,偏头看了眼他,平静的眼波中沉着海上麟麟的波光,底下却是波涛汹涌的海水,“我应该上哪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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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燕居的车消失在视线之中许久,站在原地的罗壮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张了张嘴,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燕居就这样跟人走了?”

他摸了下为了防止突发情况而别再腰后的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这不可…”

最后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轰隆”响起的声音却几乎把他们的耳膜都炸破,再也没有任何意识。

前一刻还热闹的港口空地上,此时只剩下一片废墟,鲜红的血液不知从何处蔓延出来,幽幽地流进茫茫大海之中,被海洋稀释得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燕居开了车窗将手里的东西随意扔了出去,后面紧跟着的车碾过,只剩下一地的碎屑,他忍不住就勾了嘴角,笑容妖异。

坐在一侧的六爷偏头看了眼,眼里露出惊艳,抬手就放到了他的大腿上,“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想他们只想到了我会和我妈像,却忘了我还会和我爸像。”

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手飞快地将六爷的手扭到了身后,“咔哒”一声卸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就将锋利的匕首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微微一用力就压出了热情积极的鲜血。

驾驶座上的司机抬脚就要踩刹车。

“别动。”

燕居用空出来的那只手重新拿了把匕首,挑着六爷放在他大腿上的手就将它钉在了驾驶座的后背上,缓慢地用那把锋利的匕首在被刺穿的手掌上转着圈,慢条斯理的动作和神情像是再耐心不过的绅士。

“你停下了,六爷的命也就留在这了。”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眼,却只看到那个长得太过好看的少年朝他笑得无害又妖异,一双漂亮的眼眸像是最亮眼的宝藏,“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和我聊聊六爷的事情,比如,他有什么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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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哥接到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赶到订好的地点,看见那位把刀架在罗六脖子上的少年时忍不住瞪大了眼,颇有些不可置信。

罗六守着手下有的资源不用,最爱在外面找好货色玩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却没想到他这次会在个看着瘦弱艳丽的男孩手里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你和他是死敌对吧?”燕居把匕首从罗六的手掌上拔下来,光秃秃的五根手指上,原本的指甲已消失干净,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我把他交给你,交换条件是,让我加入你们,而且你们必须保证我平安。”

明哥觉得他这条件开得机智又狂妄,显然是个太冲动还没想明白的孩子,“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要加入我们,你…”

他想说你付出的代价会不小,不小到你以后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我现在没有选择不是吗?”燕居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了下周围那群围着却不敢动的保镖,“有这么多人担心着的人被我弄成了这样,你觉得我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少年垂了鸦羽般的长睫,补充了一句,“我不想死,我也没地方可去。”

明哥沉默了一瞬,突然笑了下,示意身后跟着他来的保镖上前来把罗六带走,他自己则带着燕居上了自己开来的那辆车,拿了瓶水递给少年的同时问了个问题,“你刚才的交换条件为什么不直接是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燕居转头看了眼他,回答得直白,“因为我不相信你们,”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喉结上下移动,“只求保护,你们会把我当成弱者,随时都会舍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