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师顿了下,默许了她跟上来的动作,带着两人推开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原本在办公室的几个人都转头看来,焦头烂额地坐在办公桌后的是校长,坐在他面前哭得妆都残了的无疑是刘甜珍妈妈,另一边坐着有些焦躁的则是她的爸爸。

而一边的沙发上也坐了两个人,穿着警卫服的中年大叔只抬头看了她们一眼,低下头就继续去端茶几上的茶,动作间还颇有些不耐烦,倒是他旁边坐着的瘦弱的老头局促地站了起来,朝进门的人点头打招呼。

“陈校长,”吴老师上前一步,微微侧身将孙思丝挡在她身后,“孙思丝同学我带过来了,不过她等会还要上课…”

坐在接待椅上的刘甜珍妈妈飞速地站起身来,朝着静好笔直地扑过来,双手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肩膀,“你昨天有没有见到我的女儿?昨晚教学楼的监控里只看到了你一个人,他也说看见你从教学楼里跑出去,你是见到我们家甜甜了?!”

静好回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局促坐在沙发上的老头,还没回头就被肩膀上用力地扣着又摇晃着的力道扣得“嘶”了声,“是不是你故意不说?是你故意把我们甜甜藏起来了对不对!”

吴老师快步过来拉开她的手,后面过来的刘爸爸也赶紧把刘妈妈搂到了怀里,偌大的校长办公室里只听到了刘妈妈奔溃的大哭声。

孙思丝站在旁边,睁大的眼里包着满眼的泪,明显是被吓傻了。

“我不是孙思丝,我是幸好,”静好的视线在房间里的几个人身上滑过,“我爸爸是幸行迟。”

幸行迟三个字一出口,在场的人全部都愣住了,连不耐烦喝着茶的警卫服都放下了茶杯朝着她看来。

静好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孙思丝的手,用力地在她手里捏了两下,“昨天我爸爸说学校里有些奇怪,我觉得好奇,就拉着思丝偷偷溜回学校来看,后来,我们在四班窗户上看到了一张鬼脸,思丝被吓怕了,没拉我就跑了。”

她说着还看了眼吴老师,低了头满脸的愧色,“思丝本来不想来的,但是她的作业本落在学校没有带回家,我就骗她说回来拿作业本…”

孙思丝昨晚受的惊吓不小,她这么说,完全就是在赌她根本没拿走作业本,上面的作业根本就没有写。

果然吴老师脸上怀疑的神色淡了许多。

“你说你看到了鬼?是不是一个青面鬼?”原本冷静的刘爸爸却突然上前拽住了静好的手臂,“我们家甜甜也说看见了鬼…”

“那不是鬼,”静好格外的冷静,余光瞥过坐在沙发上的两人,“那只是个鬼脸,我爸爸也给我画过,只有在晚上能看见的鬼脸,漂浮在半空中,很多人都会以为是鬼。”

刘爸爸张嘴正要说话,一直坐着喝茶的警卫服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什么鬼不鬼的,与其让我坐在这里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还不如回去让保安科多找两遍,说不定人就哪里睡着了。”

他起身大步走到了门边,还没握上门把,门敲了两下,被人从外面打开,姓林的数学老师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视线着重在静好身上停了下,最后看向了也站起身来的校长。

“校长,我们班又有人失踪了。”

第142章 反社人格(6)

新近失踪的人是四班的班长常宜,学习成绩好,为人的性格也好,有责任感还很热心,在她最开始请病假时,四班的人还曾组织起来去她家探望过。

当时那个原本活泼热情的小姑娘就像换了个人,满嘴念叨着的都是那个浮在窗户上的青面鬼,在短短的一个星期里就瘦得有些脱了人形,她的爸妈不得已来学校帮她办了休学。

而就在昨天下午,在她爸爸照常上班,妈妈出门买菜的时候,常宜从家里走出来,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学校大门外的监控中,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常宜呆呆地站门口站了许久,然后在迈进大门的同时彻底消失在了所有的监控画面中。

常妈妈显然更崩溃,她不停地说着常宜平时有多乖巧,揪着满脸无奈的校长要求他给个交代。

最后在两对父母的威逼下,校长亲自带着人,将学校彻底地再次搜索了一遍。

静好回家的时候,微微撅着屁股趴在沙发上的幸行迟转回头来看了她一眼,皱着鼻头像是闻到了什么危险的气味的小狗狗一眼快速地耸动了两下,盯着她头顶略上方的位置看了一会,突然毫无预兆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他快步走到静好面前,盯着还在换鞋的静好看一会,伸手在她头上摸了几下,“你见了什么人?身上的死气浓得连你都干扰到了?”

他收回手在鼻尖仔细嗅了两下,嫌弃地甩了甩手,“是你隔壁那个班的死气?感觉似乎有些相像,但又比那里的浓郁了许多。”

静好一天折腾下来实在有些吃不消,推了推挡在她面前的幸行迟,“爸爸,我很累,您先让我进去,坐下来我再和您说。”

话还没说完,静好就压低了声音惊呼了一声,难得从更高的角度上低头看向幸行迟,踢了踢悬空的脚想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又担心看上去颇有些单薄的幸行迟直接把她摔倒了地上,缩小了挣扎的动作。

幸行迟双手撑在她的腋下,像是拎举着个小孩子一般将她举在半空中,伸直了手臂和身体垂直,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撇开脸皱着鼻子,拒绝着近在咫尺的,对他而言太过刺鼻的味道。

“你太臭了,先去洗澡。”

他举着静好一路走到了浴室,将人放到浴缸里,打开热水的水龙头就“哗哗哗”地放着水,并且把试图从浴缸里迈出来的静好用蛮力按了回去,满脸的不赞同夹杂着嫌弃,“作为十二岁的女性,我觉得你必须理解个人卫生的重要性。”

静好被他气得差点一爪子直接撩过去,举着快要被水沾到的书包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我要去放书包。”

幸行迟用“你就是这么麻烦”的眼神看了眼她,接过她的书包挂在了一边的挂钩上,转回身来站在一边看着她,摆明了是在等待的架势显然是要亲自督促着她洗澡,彻底搞好“个人卫生”。

静好和他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终于在他无言的催促下,在略长的外套的衣摆都被热水浸湿了之后无奈地放弃了眼神的对峙,“爸爸,作为一个绅士,您难道不应该在女生洗澡的时候回避一下吗?”

“作为被你指控的不负责任的父亲,我觉得我现在很有必要履行一下父亲的职责,对你表示出一定程度的关心,”幸行迟后退了几步,闲适地靠在洗手台上,“水要凉了,你快点洗。”

他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倒是眼底闪烁着几分戏谑,颇有耐心地看着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的静好狼狈的样子。

四月多的时间还有些些微的凉意,静好穿的都是略厚的衣服,浸湿之后倒是没透出什么,但是略厚的衣服吸水性也就更好,洗饱了水之后更是沉沉地下坠,看着很有几分被倾盆大雨兜头浇下的狼狈。

喔,真是一只狼狈又可怜的小猫咪,瞧那爪子,要是够得到,一定要把他抓得满脸花了。

幸行迟摇着头默默感慨,心里滋生的得意还没蔓延开多久,静好突然猛烈地拍着水面,将快要放满了整个浴缸的水都朝着他的方向扬了过来,在眨眼间就淋了他满头满脸的水。

“人工喷泉”终于停止了动作,站在原地的幸行迟抹了满脸的水,视线刚一清晰就看见了坐在浴缸里的小姑娘一反之前被撩拨得差点炸毛了的模样,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笑得一脸和煦。

“唔,负责任的爸爸,我只想让您感觉一下水到底凉了没有。”静好坐在浴缸里,将浸满了水的沉重外套脱下来扔到浴缸外的地上,溅起的水干脆利落地打湿了幸行迟的裤脚,均匀地铺在了他穿着家居拖鞋的脚上。

湿透了鞋。

一并送来静好毫无诚意且幸灾乐祸的道歉,“真是对不起爸爸,我忘了您还在这里。”

室内的温度不低,幸行迟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湿透了之后完全贴合在皮肤上,腹部几块沟壑分明的隆起和微陷愈发明显,精瘦的腰在最合适的地方收敛,笔直的西装裤下是同样笔直修长的腿。

静好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幸行迟狠狠地盯了她一眼,甩门而出的力道完全说明了他的恼羞成怒。

静好翘了嘴角,拔高了音量朝外面喊话,“爸爸,下次看别人的好戏的时候要记住千万不要自己先落荒而逃,脸皮一定要比别人还厚!”

回应她的是一声来自卧室方向的甩门声。

静好慢条斯理地洗好了澡,穿了原本就放在浴室的睡衣推门出去,幸行迟已经用她进门时看见的动作趴在了沙发上,脸朝着墙壁,一言不发。

要不是知道他少有闹别扭这种情绪,静好还真的以为他是在害羞什么的。

她去书包里摸了个缩小版的保温箱出来,插好电放在茶几上,把幸行迟肚皮下最外沿的鸡蛋放到了保温箱里,“爸爸,您是从哪里找到鸡蛋的?”

幸行迟盯着原本盯着的地方出神,没有一点回头看她的意思,语调冷硬,“我拒绝和脸上带壳的生物对话。”

静好“唔”了声,举着摸出来的那颗鸡蛋对着光照了下,确定它还是颗没有受惊的小可怜,拿到厨房磕到碗里撒了点葱花和盐,拌匀后又放了点水,放到了蒸锅里打算给自己蒸个水蒸蛋。

她刚转头回来,幸行迟已经在手里握了那只嫩黄色的小鸡仔,低头絮絮叨叨地和它说话,把它转了个向,面对着静好抬起了小鸡仔软趴趴的头,“记住,就是这个残忍的食肉者,她把你的兄弟姐妹扼杀在了摇篮里。”

小鸡仔软绵绵地动都没动一下。

静好看了眼那只基本死透了的小鸡仔,脑海里却想到了今天下午在假山下发现的那块白骨,干净得有些惊人。

“爸爸,今天我们学校发现了一块白骨。”她想到当时在场时的几人的神色,心底原本朦胧的念头越发清晰。

如果说刘甜珍和常宜的爸妈是因为想到失踪的女儿可能遭受到的伤害才悲痛难忍,甚至都有些歇斯底里了的话,那个老头和警卫服脸上的悲伤是因为什么?他们是会因为一块未知主人的白骨而悲伤的人吗?

还有林老师当时的那个笑,诡异得惊人。

突然出现的,未知主人的白骨,两个确定了失踪了的人,还有很可能在之后会遭受伤害的无辜孩子。

静好摸了下保温箱温暖的外壳,“爸爸,我想请您帮我一件事。”

第143章 反社人格(7)

星际小学的校园失踪案在第二日早晨愈演愈烈,两位妈妈呆在学校里不肯离去,四班的班级外和校长办公室里全是闻风而来的记者,激烈的吵闹声和不断闪现的闪光灯连隔壁的几个班级都受到了干扰。

言辞犀利的记者们不断询问着这次失踪的两个女孩的基本消息,试图从任何可能的角度发现更加引人注目的事态发展,甚至连星际小学上一任的校长曾经私自把校园租借给校外的私人补习机构而被免职的事情都挖了出来。

静好被老师护着从一堆□□短炮中穿行而过,不知是哪个眼尖的人认出了她,话筒穿过老师组成的人墙直直地戳到了她的嘴边。

“幸好同学,这次你隔壁班级的同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爸爸曾透露过要插手管的意思吗?幸家是不是会介入到这次的事件中,充当着裁决者的身份?还是说幸先生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连唯一的女儿可能遭到威胁都不在意?”

“如果幸先生不管的话,是不是说他其实还在意着你私生女的身份,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外面作秀?”

她的问题越问越尖锐,眼里全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架势,连着周围的记者也把镜头拥了过来,一致地对着静好,甚至还有些急迫的已经开始挤向老师们的防护圈,试图从缝隙中伸出手来拽住她。

静好侧身让排在她身后的同学先过去,仰起头来看了眼那个最先提问的记者,“我爸爸从来不会将我置身在危险之中,就像他现在要是在这里,一定不会让你这样尖锐地逼问我一样。”

“在意着我是私生女的从来不是我爸爸。”

她回答完问题就转身接着走,有几位记者还想冲过来,迟迟才来的警卫们终于过来将人拦住,半是强制地将人请出了校园。

但事情闹得不小,无孔不入的记者也不知何时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学校干脆给全校的学生都放了假,通知了家长来把自己的孩子带回去,每个班的老师站在校门清点着名单,一个个确定着学生被接走。

静好站在孙思丝旁边,陪着她等着孙妈妈来接,原本有些微胖的孙思丝这两天也被折磨着瘦了不少,连带着都比之前沉默了不少。

家长接人的速度很快,原本闹哄哄的校门口很快就安静下来,四班的班主任叹了口气,忍不住低声朝站在一边的林老师抱怨。

“最近我们班的事情真是闹得不小,我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校长带着人在看我们班的玻璃上,他们还真的想看见那个传闻中的鬼脸不成?”

林老师点了点头,笑了下正要说话,突然就转头朝四班班主任身后打了个招呼,“您最近好像收获不错啊。”

静好转头朝着他打招呼的方向看去,之前在办公室里看见的老头正拎着满满一袋的塑料瓶过来,里面还有不少还装着些液体,透着夕阳的光,那些五颜六色的液体有些太过通透。

老头哈哈地笑了几声,半皱了枯树皮一样的脸,“最近天气热了,孩子们喝饮料也喝得多了。”

他简单地就被这样的收获满足,最近两天实在有些焦头烂额的四班班主任叹了口气颇为感慨,“看您在学校也呆了一年多了,每天都这么乐呵呵的,也真是好啊。”

老头谦虚地退让了几句,拎着袋子和他们告别,侧身走过时似是无意地多看了眼和他打招呼的林老师。

静好余光看见了他的动作,正要转头再去看,站在她旁边的孙思丝就扯了下她的衣袖,“好好,我妈妈来了。”

顺着孙妈妈的车回了家,静好一推门正好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幸行迟飞快地握着遥控器按了下,低下头来用十足“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认真盯着面前正在孵化鸡蛋的保温箱。

静好转头看向另个方向的电视,正好看见它渐渐黑透的屏幕。

第144章 反社人格(8)

静好换好了鞋子进去,视线刚在那个因为被抛弃的力道有点大而摇摆不定的遥控器上停驻了一瞬,幸行迟已经用力地咳了一声,把茶几随便扔着的一份文件朝着她的方向上推了推,“你要的东西。”

是之前她拜托幸行迟去要来的,在星际小学发现的那块白骨的基因鉴定书。

文件之前被幸行迟翻阅过,页码凌乱地随意散在桌上,静好坐在地上翻着一张张地看完,对方拿过来的资料很是详细,连白骨主人的家庭信息和工作情况等都列了出来。

郑芳芳,父亲是星际大学心理系教授郑凡,在行为心理学研究上颇有权威…曾在常青私人补习机构工作…报案人为郑凡…

静好飞快地提炼着其中重要的消息,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今天记者再次挖出来过的上一任因把校园租借给校外的私人补习机构而被免职的校长,心底原本的猜测愈发明显,她深吸了口气,跑到书房在检索网站上输入了关键字。

星际小学校长,因在夜间将校园租借给校外的私人补习机构而被免职。

大学教授的独生女失踪,教授辞职人海寻女。

郑教授在行为心理学上收获颇丰,为了研究,曾和社会底层人士相处数月,研究其言行举止…同时还善于催眠,帮助应激障碍者走出困境…

静好浏览着检索出来的信息,往下来时正好看见了一张报纸的剪影,正好就是郑教授在报案,那位看着还颇为几分学究气的中年男人紧皱着眉头,似乎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脸上还是写满了对下落不明的女儿的担忧。

上方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标注着的时间正好就是今天。

今天,清空了的校园,忙得焦头烂额的校长,瓶子里剩着的液体…

静好“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膝盖狠狠地磕在了桌边,她倒抽了一口气,单腿蹦着从书房里跳了出来,用力拽了下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盯着哪里发呆的幸行迟,“爸爸,现在陪我去一个地方。”

幸行迟被她打断了思路颇有些不爽,连看都未看她一眼,“贪得无厌的小姑娘,你上次还说是唯一一次拜托我,我才帮你把东西拿到手,你就又要向我提出新的要求了。”

他在沙发上转了个身,直直地躺了下去,“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的。”

静好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来和他讲道理,“但是今天很有可能会死人啊,爸爸,您难道…”

她的话还未说完,原本和木乃伊一般的幸行迟就动作剧烈地回头看了眼她,闪闪发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你说死人?”

他干脆地起身,走到玄关抓起挂在一侧的大衣穿好,将赤着的脚塞进鞋里,整个过程连一分钟都不用,握上门把时才转回身看了眼还蹲在沙发边的静好,“只有一条腿能蹦的小袋鼠,快过来我带你去冰川探险。”

袋鼠?冰川?

静好蹦到了玄关弯腰穿鞋,敞开的大门处已经看不见人影,等她从房子里出来,门口已经停了辆出租车,幸行迟打开车门大步地下来,走到还在一步步艰难蹦着的她面前,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再次用抱孩子的姿势将她抱了起来。

“如果你真的是袋鼠,按这个速度,绝对已经被北极熊吃了。”

静好,“…北极熊是不会吃袋鼠的。”

隔着那么远,就算是想吃也吃不到啊。

“熊不吃老鼠?”幸行迟疑惑地反问了一句,但随即他就爽快地放过了这个知道与否丝毫不会影响他眼下的生活的疑惑,双眼放光地盯着前面,“哦,你说要死人了,是要死你隔壁那个房间里的人对吧?”

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难耐地动了动鼻子,“不过那里的死气真是难闻。”

他一直将盘旋在四班的那股气息称为死气,而且之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它好奇的兴趣,全然没有他听见可能会有死人时的兴奋和激动。

静好松了口气,转而想起了更重要的被忽略的事情,“爸爸,您有没有带手机?”

她没有把握以她和幸行迟的能力可以成功撂倒凶手,去对付一个蓄谋已久,早就被心中的仇恨吞噬了所有的信念的人。

幸行迟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是说那种每次你有求于我就需要它出镜的东西的话,很抱歉,我并没有。”

他的话才说完,静好已经熟练地从他大衣的衣兜里摸出了手机。

可惜无论她按哪个键,手机的屏幕还是固执地坚持着黑暗。

幸行迟嘴角的笑弧一闪而逝,在她看来时无奈地摊了摊手,“抱歉,我亲爱的女儿,我恐怕还没有给手机充电的功能。”

静好往前想去驾驶座上找司机借下手机,动作倒一半又想起件事,挪回来凑到了幸行迟耳边,压低了声音询问,“爸爸,您带钱了吗?”

幸行迟看她,回答得一本正经又理所当然,“家里的钱不是都在你那里。”

他的话音刚落,驾驶座上的司机就诧异地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他们,眼神里满满写着的都是对这对父女的疑惑。

静好压低了声音靠近他,闻见了幸行迟身上和她一模一样的沐浴液的味道,清淡的带着果香的牛奶味,“我的钱都在书包里。”

幸行迟看了眼她像是在确定她话里的真假,探身就拍了拍前面司机的靠背,语调温和有礼,“师傅,麻烦往和信路走。”

司机愣了下,“那边现在会塞车的。”

幸行迟温和地笑了笑,“很不巧有重要的事情要过去,麻烦您了。”

他看着文质彬彬,帅气的脸蛋轻易就给人好感,举手投足之间有带着涵养出来的贵气和雅致,看着也不是会故意找茬的人。

司机迟疑着还是打了方向盘。

和信路果然在这个时段堵得像是塞在罐子里的沙丁鱼,深蓝色的出租车一汇入车流就被淹没其中,前后都被堵得毫无行动的余地。

在司机颇有些烦躁的谩骂声里,静好听到了响起的一声清脆的安全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同时幸行迟快速地收回伸到驾驶座上的手,扑过来快速地抱住她,打开车门就朝着车后迈开了大长腿。

直到跑出十几辆车的距离,静好才听到后面传来的司机的愤怒的叫骂声。

她趴在幸行迟的肩上,被他一手箍着腰一手折着腿抱着,看着两侧的风景随着他跑步时的喘息声和颠簸一点点逝去,看见两侧的车中陆陆续续有人伸出脖子,像看着疯子一样看着他们,突然就莫名地有些好笑。

幸行迟转进一个小巷子,估计就是有人追来也追不到他们之后才把静好放到了地上,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你,你太重了,以后不准吃那么多!”

他等了一会没等到那个尖牙利嘴的小混蛋的反驳,抬头就看见静好咧着嘴,无声地笑得比以往更加地灿烂,鲜明地对比着他的狼狈。

还真是嚣张。

“因为爸爸刚才没有丢下我,”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静好已经直直地扑到了他怀里,仰着头看他,双眼都在闪闪发光,“爸爸没有丢下我。”

在她明显是个累赘的时候,幸行迟没有就此抛下她,的确足够她惊喜。

幸行迟听见她的话才想起来刚才他的确是有把她扔在原地,自己一个人跑,免得跑得这么狼狈的选项的,他又看了眼那张笑得太过灿烂的小脸,嫌弃地用食指抵着她的额头将人推开。

“我带你一起跑,只是为了不要留下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