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前还冷淡得很的小姑娘却突然展开了短短的小手,朝着他倾斜了身体,“抱。”

幸行迟下意识接了手,等将那个圆滚滚的身体抱在怀里才觉得手中的重量和看上去所估计出来的要轻上不少,他皱了下眉,倒是熟练的双手环在她膝盖上一些的位置,稳稳地将人抱在怀里。

“幸好,我真没想到你小时候居然笨到了刷新人类的智商,别人说是你爸爸你就叫爸爸啊?而且你居然就这样朝着一个男人扑过来?你还有没有身为一个女孩子的自觉?我告诉你,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情…”

“妈妈说让我在这里等爸爸,”幸好软软地趴在他肩上,因为有些紧张,手在无意识地一下下揪着他的头发,也因此凑得更近,就在他耳边说着话,“我等了好久,等得好饿,晚上一个人在这里也好害怕,但是等到了爸爸真的好高兴。”

幸行迟往院子里走的脚步顿了下,继而又加快了脚步,快步走到厨房里,单手抱着人就开始寻找任何能吃的东西,“你真是蠢得惊人,饿了不会出去找东西吃吗?还在这里等我,我连怎么会来这里都不知道,你能等到才是见了鬼了!”

“还有你妈妈?他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看上你妈?!把这点大的女儿扔在村庄里,她以为她是朵花啊,结出种子来随便找块地埋了就能发芽?”

幸行迟一边将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边就神奇地弄出来碗蛋羹,正要把调羹塞回到那个赖在他怀里不下来的小姑娘手里,突然又想到了他吐得最严重的那两天静好端着碗边哄边喂的模样,舀了一勺用舌尖试了下温度,张了嘴示范,“啊!”

整碗蛋羹都喂了下去,幸行迟倒喂得有些意犹未尽,主要是被那双干净的大眼睛看着,再对着那张讨喜的小脸,单调重复的工作居然有一种爆棚的满足感。

然而坐在他腿上的小祖宗已经频繁地在揉眼睛,却还是努力地睁大了眼朝他微微笑,带着点讨好和惶恐,随时都在担心着被他抛弃。

“要睡就告诉我,一个劲地笑做什么?”

幸行迟嘀咕着把怀里的小人放到了床上,正要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幸好已经坐起身来,扯着身上的衣服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难受,脱掉。”

这时候看才发现她衣服上零零碎碎地沾了不少东西,显然是从穿上后就没脱下来过的样子。

幸行迟纠结了一会,到底在她憋着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表情里投降,伸直了胳膊过去服务,“幸好,你这么做又是不对的,又哪个女生会让男人给她脱衣服的?以后有男人敢这么做,你先一个巴掌扇过去,用力就踩他两腿之间…”

他絮絮叨叨地念着,根本听不懂又困的幸好一下下点着脑袋,没等他说完就彻底睡了过去。

幸行迟花了半小时才搞定那五六层衣服,在心里又把那个把女儿当成蚕茧裹的烂女人骂了一通,把热乎乎的小身体往里面移了移,要躺下时又起来打了水拧了毛巾,捂在手心里感觉到毛巾不再冰凉后才轻轻地帮她擦了脸和手。

两个人头并头一觉睡到了天亮。

醒来是因为感觉到在他身上游移着的一双小手,摸了摸他的胸膛,又像是不相信一样拍了两下。

睁开眼就看见一脸疑惑的幸好。

“幸好!”幸行迟颇有些咬牙切齿,“到底是谁教你对一个男人还动手动脚的?”

他正要接着训,小小软软的身体一下子滚到了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软绵绵地叫了声“爸爸”,大大的眼睛里倒映着的都是他,“爸爸!”

在他脸色缓和了些之后,幸好又伸手用力地拍了下他的胸膛,“爸爸这里是平的,和别的爸爸一样,不是妈妈假装的。”

“我做什么假装!”幸行迟话说到一半突然抓到了另一个重点,“什么叫和别的爸爸一样?!你小小年纪就去摸别的男人的胸了!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那些想要拱白菜的猪,必须全部离五步远。”

他边说着就边去捏还在他怀里蜷着的幸好,却正好挠到了小姑娘的痒痒穴,清脆的笑声一路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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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好在病房里守了两天,第三天清晨时幸行迟终于清醒了过来,因为后背的伤口只能趴在床上,抬头看了眼她之后,又转头在房间里接着找,好几天没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好好呢?”

他这几天一直在和小姑娘玩这个游戏,下一秒小姑娘应该就从房间的某个角落里钻出来,扑到他怀里抱着他的大腿说好好在这里。

等了好几分钟没等到反应,他才恍然回神,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他的动作实在有些奇怪,静好凑到床边弯下腰,“爸爸?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把医生叫过来?”

“医生叫来也没有用,”幸行迟居然颇为哀伤地看了眼她,“医生也没办法把你变小。”

静好被他说得一头雾水,还没开口问,幸行迟就突然间又抬起头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到底在哪里?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生又是谁?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叹了口气,“我可是从小就教你要离那些拱白菜的猪远一点了。”

第151章 上古战神(1)

被烈焰焚烧后翻出焦灼的颜色的战场上,除了风声的嘶吼,就是濒死的生灵的挣扎,细微的声音零碎地出现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之上,几处稍稍起伏着的沙丘却像是失去了活力一般,疾风过境,却未扬起一粒沙尘。

半空中的风声在瞬间被集聚,夹杂着巨大的威压撕裂出一道深紫色的缝隙,穿着兵甲的天兵从缝隙中冲袭而出,握着手上的兵器,直直地就朝着地上匍匐着的沙丘击去,痛苦的嚎叫刹那间响彻天际。

原本沉睡着的沙丘都在瞬间跃起,挥舞着兵器和面前的敌人决一死战。

然而他们早已力竭,以几百人之力对抗数千天兵,原本就是以卵击石。

族内最后一个勇士也倒下,力竭的族长看了眼穿胸而过,带着他温热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沙尘上的长戟,半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那个丝毫都未曾紊乱的缝隙。

“重泽,”他呕出一整口血,血红的眼盯着那边,突然就笑了,满嘴的鲜红,“说什么大慈大悲,你连命都不懂。”

“刷”地一声,原本将他刺穿的长戟收回,鲜血喷涌而出,焦黄的沙地上又多了具连死也未曾闭上眼的尸体。

拔了长戟的天兵上前踹了脚尚有余温的尸体,狠狠地朝着地上唾了一口,“死都要死了,还敢和重泽帝君叫板,不自量力。”

他还想再补上一脚,旁边站着的天兵就拉了他一把,将他拖着往缝隙走,“行了,和死人计较什么,重泽帝君赢一战便有人出来说闲话,你要是个个都去计较,哪还不得把自己烦死?”

握着长戟的天兵骂骂咧咧了几句,“反正我只知帝君,只认帝君这个战神,也只听帝君的话,那些上不了战场又爱碎嘴的人,就是欺负我们帝君不计较!”

他指了下定在半空中未曾有过波动的缝隙,“别的不说,天界能轻易撕开空间裂缝的,除了那些天生占便宜的龙族,也就只有我们帝君了!”

他接着又念叨了一大堆重泽帝君的丰功伟绩,被听得有些烦躁的同僚们在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才收敛了些,没人回头看见后面荒凉的沙地上,一条硕大的银白色龙尾摆啊摆,颇有些无聊地“啪啪”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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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搭建着的大帐内,穿着银白色盔甲的帝君端坐在桌案前,满头的青丝被一丝不苟地束在高高的发冠中,连垂下时都是笔直而内敛,没有任何一根纤弱的发丝试图攀扯到寒光慑人的盔甲上。

重泽确认那些前去的天兵都从缝隙中出来之后才罢了手看向站在帐内的人,镇定自若的姿态让人不由自主就镇定下来,“何事?”

在他手底下亲近的几人早就习惯了他言简意赅的习性,回话时也都是最简单明确地回答,“豺族千人来战,就在东荒七里之外。”

原本驻守于此地的兵将早就去了南荒支援,而重泽帝君带来的那寥寥百人,经过空间细缝之后再勉力一战,怕是死伤都要过半。

能战的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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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重陷荒寂,几千人绝了声息躺倒在地,从伤口中蔓延出来的血液将整块地都染成了暗沉的红色,泛在空气中的是浓郁得让人几欲作呕的浓重血腥味。

重泽闭了下眼平复心底几乎燎原的杀欲,将巨剑上沾染的血迹从旁边掉落着的战旗擦干,弯腰去捡刚才因为一时不查掉落在地上的头盔。

手刚握上时他就感觉到了身侧突然骤起的杀气,而后比他动作更快的力道突袭而来,在他抬眼看过去的当口,狰狞的脸上瞪大了的眼在刹那间失去了蓬勃的杀气,灼热的鲜血浇了他一头一脸。

糊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叮,目标人物已锁定,请再次确认人物信息】

【重泽,天地初分时自然孕育的灵识,聚四海八荒戾气而生,好战且善战,曾以一己之力荡平妖族的暴动,力压人界动乱,大败魔族,在天界开宫后于九重天上新辟十重天,除战事外闭门不出,在天界备受推崇,其斩尸而成的微弱灵识在魔泽历经千年,成初代魔尊,与天界分庭抗礼;先灵识已亡,魔界支离破碎,分裂割据,难成气候】

【任务内容:堕神成魔】

“喂,你就是重泽?”带着还未长成的清澈声音响在他面前,“所有人都和我说你有多厉害,但我看起来,你也没有那么厉害,人还没有杀光就去捡帽子,你是在帽子里藏了什么宝贝?”

“而且你不是大名鼎鼎的战神吗?为什么出来旁边连个随侍的人都无?”

重泽把没有粘上血迹的头盔戴好,遮住沾了血之后更加凌乱的头发,又给自己施了个净身咒,转身就要走。

“喂,你一个字都不说就要走?”身后的声音喋喋不休地追了上来,在干燥焦黄的东荒中,清澈冰凉得像是他每一寸发肤都在疯狂叫嚣着渴望的清泉,轻易就盖过了之前还汹涌的杀欲。

远走的脚步一丝未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话。

静好快走几步跟上去,双手展开挡住了他的路,直截了当地懒得再来一句多余的铺垫,“重泽,我要和你打架。”

被拦住的重泽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深紫到发黑的眼眸平静得像是屹立了千万年不倒的高山看着偶然间路过的一阵清风,“我只杀人,不打架。”

他的声音有点干涩,却更透出了那无可挑剔的音色,直接的,干脆的,致命的,对灵魂的勾引。

每一个音节都是战鼓,全身的血液沸腾,快速跳动的心脏简直要扑到他面前。

求他多看一眼,或者再多说一句。

静好快速地深呼吸了下,忍住去摸酥麻的耳朵的念头,飞快地抛弃了之前的要求,“那你什么时候要练功?我可以陪你。”

重泽连看也未曾看她一眼,手上施法就打算撕开空间缝隙,整个人都在表达着明确又强硬的拒绝的信息。

静好快步上前,手上一动就截了他刚撕出来的空间缝隙,“重泽,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些不对吗?”她踮起脚尖越过他的肩膀朝后面看了眼,两个人之间还隔着几步距离,从身后看着却像是在亲密地拥抱。

重泽往旁边移开几步,避开与任何人的牵扯,但在空旷的荒野中,那个像清泉一般的嗓音,还是毫无阻碍地流入了他耳中。

“混沌阵。”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浑身被抽走力量的感觉就验证了她的话。

混沌阵,上古七大迷阵之一,其有灵性而善移,喜好突然之间出现在战斗激烈之处,凡是在阵中的生灵,战时愈用力,在阵中所被吸食走的能量愈多。

他刚才斩杀了数千人,又差点撕裂了空间缝隙。

重泽后退了一步,在静好看过去时又站稳了身体,脸上无一丝一毫的狼狈。

而在静好转过去的瞬间,他浑身一软就晕倒在地,最后朦胧间看见的就是腾空而起的一条白龙,银白的鳞片覆盖全身,昂扬的龙头带着种奇异的美,那双硕大的龙眼定定地看着他,藏着几分惊讶。

而那个硕大的龙爪子则伸过来,准确地踩到了他的胸膛上,腰侧的暗扣被她尖利的爪子扯开,原本整洁得随时可以拿来展览的战甲砸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的黄沙,也露出了他里面薄薄的一层里衣。

重泽彻底地晕了过去。

静好呆呆地举着爪子看着自己干的好事,她刚才只是想要给硬撑着一直没表现出什么来的某帝君搭个脉,毕竟混沌阵再厉害也不可能撂倒声名显赫的战神,他之前受的内伤定是不轻。

可是爪子伸过去,却没有估计好爪子的大小和锋利程度,造成了眼前的窘境。

静好瞄了眼,想了想还是变回人身帮他把战甲重新穿好,捏了几根草灵活地编了个牢固的辫子,代替了之前被割断的暗扣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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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泽清醒过来时,一眼看见的就是漫天的璀璨星辰,他飞快地坐起身来,摸了下脖子上严严实实地按着他的习惯扣好的战甲,恍然间差点以为刚才昏迷前所见的都只是他的梦境。

只是周围一滩鲜红中带着暗暗的金色的血液太过显眼,而那其中传出来的浓郁的,独属于龙族的味道也让人难以自欺欺人。

何况不是龙族,又有谁能有把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破了混沌阵?

所以他是真的被一条龙扒了衣服,在一人一龙都完全没有防备的前提下。

而且,那还是一条,只有白来岁的母龙。

重泽往四周感知了下,没有再感觉到那条龙的气息,往自己身上施了三个净身咒,又把那根被替换过来的草绳里里外外地彻底清理了十遍,撕裂开空间缝隙后又回头看了眼,扬手把地上的那摊龙血盖在了千层积岩下。

第152章 上古战神(2)

半月之后,天界在东荒的“平乱”战役再次大获全胜,再次功勋卓著的重泽帝君将在三日内返程,留守在天界的天君大手一挥,庆功宴在两日之内就摆了出来,将功勋卓著的重泽帝君邀为了座上宾。

静好被家里相当讲求“缘法”的龙王爹逼着套了一身深红色的华裳,纤细的腰肢用腰封束得分明,坐在一群衣裳宽大迎风的仙友中间,鲜明得再惹眼不过。

而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甚至接二连三地传到了她耳中。

“那位仙友便是东海龙宫的十公主?百年前那颗龙蛋落地,我可听闻是万物悲鸣,七月泣雪,漫天尽是佛光普照。”

“自是东海龙宫六位龙太子都逝于战场,天不忍视,故为其而悲鸣。”

“十公主当是风姿卓绝,观其风采,竟是盛于当年惊艳天宫的婵娟仙子,眉眼之中更多了几分铿锵之气。”

“云源仙君所言甚是,可笑当年十公主未曾谋面,竟有宵小之辈言其生随不幸,上奏天君将其铲除,幸得天君深明大义,未被小人之言所蒙蔽。”

下面讨论得热火朝天,坐在上首的天君偏头瞄了眼坐得笔挺,连手里端着的酒盏都永远是七分满的重泽帝君,越过他和在下一位的东海龙王说话。

“敖老弟可好歹是把侄女带了出来,先前藏得和东海龙宫至宝一般,连朕都未能见上一面。”

龙王瞄了眼坐在下面的宝贝女儿,确定她没有因为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而掀桌子揍人,乖乖地坐在原地端着酒盏小口抿着时才松了口气,想到前两日看见她脸色苍白的模样,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臣今日带小女来,一是她兄长皆有事脱不开身,二是想为小女求个恩典,”龙王朝天君拱了拱手,“小女前两日不知在何处贪玩,损耗了不少龙血,险些大病一场,还请天君赐天池与小女滋养些灵气。”

天君笑眯眯地“哦”了声,没错过在龙王说话时,视线朝着某处偏了偏的重泽帝君,转头看向了他将将收回视线的方向,“天池养气倒是易可,但不知十公主今日来,可否为座上宾备了好礼?”

这话中的意思,未备好礼便是不答应借用天池了。

龙王深知自家闺女的秉性,怕她一被逼迫就拿剑出来耍耍威风,赶紧在她开口之前回了话,“小女不才,只是初略和她大兄学了些乐理之数。”

龙宫长子蒲牢,比之好斗凶残的龙,却是难得的精通乐理,且善于乐的龙。

静好抬眼看了眼拼命在用眼神和她暗示的龙王爹,稍稍偏转了视线就正对上了坐在首位,仅次于天君半个坐席的重泽,后者风淡云轻地未动分毫,似乎先前那瞬间的对视不过是她的错觉。

她一饮而尽手边的桃花酒,蹬了有些碍事的绣鞋从桌案后缓步而出,顺手折了枝蟠桃树枝化作琵琶,绕了几根青丝在上为弦,立在了大殿正中,低头素手一拨,清丽而铿锵的乐声在大殿上流淌,快速而激烈的节奏,宛若万马奔腾的战场。

众仙心中正一紧,激烈的节奏骤缓,方才还被抱于美人膝上的琵琶被置于半空之中,深红华裳的人在正中振臂侧踢揉身下腰,水袖飞扬,身姿妙曼,带起的气流震荡着,清丽铿锵的乐声未绝于耳。

在场的仙人看得目瞪口呆。

重泽的眼帘微微下垂,将手边的酒盏凑到唇边又抿了一口,七分满的酒液只剩底下薄薄一层,晃荡着他眼底掩盖着的,比别人更收敛几分的惊艳。

纤细腰肢束于一掌,红裙之下白玉无瑕。

他盯着那在裙裾下露出前掌,正在灵活地带动着主人转圈的小脚,雪白的五个脚趾上是晶莹粉嫩的指甲,由大及小地依次排列着,踩在白玉切成的玉砖之上,却比那无瑕剔透的白玉还有更诱人几分。

他将口中辛辣的大口酒液直接吞下,挡在广袖后的喉结剧烈而快速地移动轮回,脖子根部的位置上泛出了淡淡的粉色。

下一瞬,放下酒盏的人已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低下头旁若无人地把玩着手里玲珑细致的一块玉雕。

静好一曲毕,收回悬在半空中的琵琶拎在手中,无视周围惊艳赞叹的视线,笔直地看向首座下半席的人,“重泽帝君以为,我方才的一舞如何?”

原本准备夸赞的仙人都住了嘴,默默看向坐在上首,看着根本未曾为刚才惊艳一舞而动容上半分的战神。

重泽抬了眼,略略看过站在下方的静好,视线在触及她露在裙裾外的一点玉足后缓缓收回,薄唇一抿吐出无波无澜的两个字,“尚可。”

龙王的眉脚突然疯狂地跳了两跳。

他一个字还未说出口,站在下面乖巧了才不到两个时辰的静好就扬起手,用力地将手里握着的琵琶砸在了玉砖上,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飞溅的碎片一起袭来,吓得周围的仙人们都往后躲了躲。

静好出口的话掷地有声,“这舞我原本只跳给帝君一人看,既然帝君不喜,那我今日之后,再不跳此舞。”

重泽低头看了眼溅在他脚下的一小块木屑,在天君开口前轻描淡写地给了回应,“随你。”

他说完就将手里的玉雕收到了袖中,起身向天君请辞,“甚疲,先离席。”

天君在他面前从不端君主的架子,甚至还多了几分尊敬与推崇,点了头关切了几句,也不在意寥寥的答复,抬手就让他随意。

静好在殿中看着快要消失在玉阶一侧的人,突然就提了声音叫他,“重泽!”

她的声音一如之前在焦黄的东荒时的清澈明朗,幽幽地像是在向着大海奔跑的江河,滋润着两岸的辽阔土地,莫名又让他有了喉间发痒的错觉,“重泽,我看上你了,我准备要追你!”

众仙再次目瞪口呆,而上首的龙王则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

静好笑盈盈地站在殿中,脸上已无刚才砸琵琶时的怒气,看着那在原地停了一瞬的背影,“你现在怎么不说随我了?”

她自问自答地点了头,笃定的神情肯定着自己说的话,“也对,你不管说不说随我,追你这件事,到底还是要我来做的,你只要等着被追就行。”

银白色的战甲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碰撞声,随着主人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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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泽绕去看了眼被安置在锁魂谷的战俘,出来后给自己施了三个净身咒,回了十重天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去了后院的仙池,将感觉上还沾染着气味的战甲扔到了另一侧,人和战甲遥遥相望着一起泡澡。

半个时辰后,将深紫色的宽袍严丝缝合地穿好,所有发丝都一丝不苟地束在紫玉发冠中的重泽帝君从仙池中漫步而出,一路而来连鞋底都未沾上点灰尘,却在自己寝宫门口被条白龙挡了去路。

挡在门前的白龙懒洋洋地看了眼他,硕大的龙眼眨了眨,又昏昏欲睡地将下巴搁到了冰凉的石砖上,雪白的两条龙须散在两边,连声音里都带着将醒未醒的睡意,“你回来了。”